你见过凛冬——拉面土豆丝【完结】
时间:2023-09-01 14:38:36

  两瓶红酒都见底,姑父已经躺倒了,姑姑恨铁不成钢地踢一脚姑父:“喝冤家呢?”
  谭予心里明白,姑父是故意要试他酒品,他还好,神志还清楚,但也免不了头昏脑涨,接过姑姑递来的东西:“您放心,车先搁这,我打车。”
  “冬冬,你下楼送送谭予。”
  许梦冬一口答应,弯腰穿鞋时听见姑姑又说:
  “送完就上来,太晚,你也别回镇上住了,和然然挤一挤。”
  “......哦。”
  一下子垮掉的脸色,明显失望的眼神,看得谭予发笑。
  他喝了酒,到底是有点晕头转向,揉了揉许梦冬的脑袋,又掐了掐她的脸:“你别跟着下来了,外面冷,我没事,自己能打车。”然后和姑姑告别:“姑,我先走了,您和姑父早点休息。”
  “哎好,有空常来。”
  就这么散了局。
  许梦冬去厨房刷碗,心里不是滋味,尤其是谭予临走前醉眼朦胧望她的那么一眼,像是带着钩子,幽幽的,说不清道不明的。
  “靠。”她骂一句,使劲儿蹭着手里的洗洁精泡沫,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完全被谭予牵着走了。她以为她只是太久没和异性有过亲密关系,所以才会牵个手就平地起波澜。但却忘了,能让她起波澜的,其实也就谭予这么一个。
  一物降一物,老话没毛病。
  姑父已经打起了呼噜,姑姑在给姑父泡蜂蜜水,然然回房间写卷子去了。
  许梦冬站在水池前出神,没一会儿就听见电话响,她擦干手去接起,发现是谭予。
  他的声音哑得厉害,许梦冬十分怀疑他是强撑面子,其实出门就吐了,话筒里有呼呼风声,他沙哑的声音飘忽着,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哦,那你等等我啊,我给你送下去。”
  许梦冬在门口玄关找到了谭予落下的一串钥匙,大老爷们,钥匙圈栓了个小小的跳跳虎挂件,黄不拉几的,咧着嘴笑,怎么看怎么违和。
  “小谭怎么了?”姑姑问。
  “他钥匙落下了,到家门口了才发现。”
  “那你给他送过去吧,大冷天的,别把他冻感冒了。”
  “嗯。”
  许梦冬穿上羽绒服下楼,回来这段日子涨了记性,东北的冬夜能冻死人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她一路小跑,打算去小区外最宽的主路上拦出租车。
  小区里没什么行人,抬头看,能看到家家户户玻璃窗上悬挂的红灯笼和小彩灯,家这边的习俗,灯会一直挂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这个年才算彻底过完,松散了一整个新年的人们要投入新一轮的忙碌。周而复始,年年如此。
  无聊吗?也不无聊。
  大家的日子都是这样过,祖祖辈辈,一代一代,过日子嘛,大抵如此。
  但有趣吗?也不尽然。
  许梦冬一直对自己有清晰认知,她不是能安于现状的人,她喜欢冒险,也喜欢不期而遇,喜欢生活里那些隐藏着的、需要手动开启的支线,像是盲盒,可能是惊吓,也有可能是惊喜。一成不变没意思。
  老天大概是听见了她的心声,所以把她的人生安排得蜿蜒曲折......太曲折了,许梦冬都想不到人生路途的下一个拐角能发生什么。
  就比如,此时此刻,她踏出小区门的下一秒。
  谭予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带了一身淡淡的酒味和热气,不由分说把她拉进怀里,死死按住。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即便他们都穿了厚重的外套,可许梦冬还是清楚感觉到心跳,一声声,两个人的,像交叠的荒诞鼓点,响在凛冽的夜。
  路上的车不多,偶尔有亮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在他们面前疾驰而过,一丝停留都没有。司机都认为他们这样的不像是要打车,分明就是一对喝多了在夜里踟躇的男女。谭予的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他低着头,呼出的热气让她发痒。
  “给你钥匙啊?”许梦冬使劲儿歪了歪脑袋,钥匙圈套在她的手指上,叮叮当当。
  “嗯,”谭予哑着嗓子。
  “你不会刚刚吐了吧?”许梦冬说出自己的猜想,“要不要去前面药店给你买点力克?”
  喝了酒就不能吹风,当时没事,一吹风就醉倒了,这种情况很常见。
  “没有。”
  谭予依旧埋首在她肩上,就在许梦冬思考他醉得这么厉害,该怎么把他抬回家的时候,谭予的手自她肩头绕过,捏着她下颌逼她转头,他微微俯首,印上她的唇,舌直截了当尖抵进去,交换一个吻。
  许梦冬有点懵,谭予的眼神幽深,被路上偶尔驶过的车灯切割细碎,再细看,哪有什么醉意。无可怀疑,又被摆了一道。
  “谭予,你干嘛?”
  “不是你说的么?”谭予牵她的手,连她的手一起揣进外套口袋里,“走,带你回家。”
  实难形容,许梦冬觉得自己呼吸都漏了一拍,她的成长按部就班,家庭原因令她无从经历青春期的叛逆,那些年流行的校园浪漫爱情故事也没有令她有什么代入感,私奔,逃亡,为爱走天涯......
  她当时觉得无趣,可如今她二十六岁了,才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
  谭予饶有兴趣地长久看她,清澈黑眸藏着细碎的光亮,外套口袋里,两个人的手十指紧扣,黑色夜幕安安静静,只有风声,只剩风声,在许梦冬耳边聒噪
  ――人生的新冒险要开始了,你准备好出发了吗?
  许梦冬被谭予牵着,从走,到跑,十指连心,她能感觉出谭予也明显陡升的心率,他那样妥帖的人,要他不计后果地做决定,实在是稀奇。许梦冬只能将此归结于他们之间的能量场链接太过强大。
  明知是悬崖,蒙眼也跳。
  这是玄学,她也解释不清。要命的是她以为只是去送个钥匙,连手机都没拿,如今两手空空。
  谭予拦到空车,一言不发把她塞进车里,自己也跟着上来,他把自己的手机扔给许梦冬,而后静静看着她,许梦冬明白,接过手机,默然揿亮屏幕,按下了姑姑的号码。
  “姑,我到谭予家了......”
  “嗯,他醉得厉害,刚刚还没事儿呢,可能是冷风一吹,就难受了。”
  “......我今晚不回去了,他这样我有点不放心。”
  “......好,放心吧,我照顾他。”
  挂了电话。
  到底是撒谎,许梦冬心有余悸,下意识去摸自己微热的脸颊,抬头,发觉后视镜里出租车司机偷瞄过来的讳莫如深的眼神。
  外人眼里,他们是寂寞长夜排解孤独的男女。
  许梦冬却觉得,他们更像是冒险路上的伙伴,旅途中互相取暖的行人。
  无声无息盘旋而上的激动和觳觫,车内气温飞快攀升,令她的脚趾都在紧张,手不知不觉回握紧了,她需要谭予帮她分担这份快要满溢出来的情绪――来源不明,也不知将在哪里宣泄。
  她用余光看向谭予,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眉眼里却有微微笑意。
  她挑眉。
  他压低声线,用四个字评价她:“色厉内荏。”
  这说法文雅了,许梦冬心里有数,她就是有色心没色胆,想吃蛇,怕蛇咬,想赏雨,又怕雷劈到自己。
  谭予慢悠悠地:“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给你随时抽身的权利了。
  我们只是短暂的亲密关系,有一天你要走,我也不拦,也没逼你跟我天长地久,你怕什么?
  这怎么看都是一场无须投资即可享受回报的买卖,且回报率很客观,毕竟谭予给她的欢愉是实打实的。许梦冬其实认真厘清过,要想在这段关系里真正全身而退,无非一点――别走心,或者,别走太多。
  她忽略了自己本性,重情义的人要想做出薄情的姿态,比死还难。
  “我没怕。”
  她说。
  谭予低低笑了声,落在许梦冬耳朵里,又是钩子一样的。她一路被谭予牵着回到他家,老旧家属楼,楼道还是声控灯,不大灵敏,使劲跺脚才能亮。谭予停在家门口,伸手示意许梦冬拿钥匙。许梦冬在自己羽绒服口袋里掏啊掏,口袋太深了,没摸着,声控灯已经灭了,她指尖堪堪碰着冰凉钥匙圈,她想跺脚使其再亮,可汹涌的热气已经逼近。
  她不懂谭予怎么就急成这样?怎么就不能等她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她的背抵在铁门上,和那一晚别无二致,灼灼呼吸交融,许梦冬几乎昏了头。
  比她更昏的是谭予,黑暗里摸索,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他把许梦冬抱起,勒令她把手臂绕到他颈后,自上而下地亲吻他。
  他发觉自己很享受仰视许梦冬的这个角度,他仰头去够她的唇,她接吻时那样认真,眉尖会轻轻皱起,长睫颤颤,眼睛微阖,温暖灯光下镀一层温柔的影,神态十分安静虔诚,这几欲让他发疯。
  占有欲是男人的本能,谭予也不例外。
  只是不知为何,或许是真的隔了太久没有过,他有些急切,甚至滋生一丝破坏欲。
  如同春天新生的湿沃土地,鲜嫩草皮,而他是浩荡而过的季风,没耐心一点点扫过,而是极其糟粕地想要粗劣对待,斩掉每一朵花,揉捻每一颗细草,直到枝叶都软,草汁磅礴四溢。
  许梦冬绷紧成一张弓,谭予卧室的床品实在单调,无愧于一个单身男人的独居生活水准,许梦冬揪住床单一角,棉织布料有着横竖交叠的纹路,她以指腹去感受,然后被谭予抓着手腕拖回来,十指紧扣。
  “抽屉,拿给我。”
  许梦冬这时候突觉自己进了网,谭予连东西都准备好了,显然是预谋了很久了。
  她断断续续:“......什么时候买的?”
  “上次你从这张床上走了以后。”
  自那时起,他就没想着还有第二种可能。
  用骗,用诱,用逼迫,总之,先把人扣着再说,天底下姑娘千千万,谁让他喜欢一个这么野的呢?人野心也野,还会跑,他没和许梦冬说,自己时常会被她气得三叉神经疼。
  太要命了。
  许梦冬在黑暗里描摹他的轮廓:“谭予,有种说法男人过了二十五岁体能会有明显下降。”
  谭予操作好,也与黑暗里和她对视,捏着她的脸:“那要看怎么比。”
  “和你十八岁比?”
  “那你可以试试,再下评论。”
  许梦冬咯咯笑着。
  她做好迎接他的准备了,而且有些难为情,鉴于自己也是空窗很久,潮汐浮涌,有些失控,出乎她的意料,最奇怪的是,因为紧张,自下午始的小腹坠疼越来越明显......
  许梦冬捧着谭予的脸,看他急切的目光,忽然觉得不对劲。
  真的,愈发,不对劲。
  她皱眉的表情越来越严峻,谭予注意到了,于是在边缘停下。
  “怎么了?”
  许梦冬:“你能开个灯么......”
  谭予以为是她想,那开就开呗,只是台灯打开,他眯了下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心下一惊。
  而许梦冬。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死了算了。
  她深深呼吸,最后竟是谭予先把她拉起来,安慰她:“......没事,没事。”
  的确没什么事。
  不就是大姨妈提前了吗。
  许梦冬懊丧到想原地自杀,她坐在卫生间里回想这吊诡的一整天,越发觉得这是老天给她的惩罚。
  让你冲动,让你不计后果,让你玩心跳。
  栽了吧?
  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以隔绝谭予清理床单的O@声。他整理好一切,又下了一趟楼,给她买好用品,顺道在便利店捎上来一袋红糖,在厨房用热水冲了,喊许梦冬出来喝。
  他以指节轻叩门:“你要在里面写感想吗?”
  “写遗言。”
  许梦冬将门拉开一条缝,接过塑料口袋,躲在门后看谭予,然后瞄到桌上那杯冒热气的红糖水,
  “说来你可能不信,刚刚我在家看我姑姑给姑父泡蜂蜜水,我就在想,喝醉了有人照顾真幸福,我本来也想试着给你泡一杯的。”
  谭予听了想笑:“所以呢?许同学?”
  “倒头来还是你照顾我。”
  “荣幸之至。”谭予简直要无语到苦笑,“所以您赏个脸,出来喝了?”
  “那个......我先洗个澡。”
  她把门阖上,片刻,又打开。
  “谭予,你怎么办呢?”
  多少有点心存愧疚,她竟还担忧谭予的身体。箭在弦上了再硬生生撂下,是不是对身体不好啊?
  透过门缝,她上下打量谭予,做出邀请手势:
  “要不,一起?”
  谭予再次被气笑了。
  “饶了我吧。谢谢你啊。”
  作者有话说:
  能看到这番话的都是自己人了!
  到底还是分了两章,不过字数绝对不打折扣。一会儿还有一更,不着急睡就等等,困了就明早看。
  晚安好梦!感谢在2023-07-25 01:12:08~2023-07-26 00:3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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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破土 太顺了,最近的一切都太顺了。
  伊春毗邻小兴安岭原始森林, 空气质量好,气候也好,但许梦冬发觉家乡的优点不止于此。
  每个背井离乡人脚底都生出一条根, 连接家乡的土地和一颗渴望远行的心, 外面的世界固然好, 但只有踩在这片土地上, 你的心才是安的,脏腑才是平静的,许梦冬回家这两个月,明显感觉自己身体状况要好许多, 虽然依旧一身毛病, 胃还是时不时不舒服,睡眠还是成问题,结节问题始终困扰......
  但起码,有进步, 她内分泌好些了,大姨妈不那么汹涌且痛苦了。
  她抱着暖水袋, 两只脚底和小腹都贴着暖宝宝,手边搁着马克杯,里边是热腾腾的红糖姜茶, 望着空旷的院子发呆。
  年过完了, 工人们陆续回到基地, 工厂也渐有人烟。
  许梦冬也开始重新回归工作状态, 继续她的直播事业。
  章启说走就走了, 她一开始还想着拼一拼, 大不了辛苦些, 可又播了几天渐渐发现, 一个人真的熬不住,谭予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即便他每晚都会到她的直播间给她做助播,可许梦冬每每看见谭予的黑眼圈和布红血丝的眼,都有些于心不忍。
  羊毛,不能可着一只羊薅。
  她心算了一下用人成本,终于在她单场直播gmv破两千的时候,稍稍有了底气,向谭予和韩诚飞量两位老板提出申请,她要招人。
  毕竟如今的直播电商收入还不能cover支出,许梦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打算劝说,可谁知,韩诚飞和谭予没有任何迟疑,爽快同意,且答复一致――一句话,你招就行,只要你能招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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