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语棠耳根子稍热, 是她想太多了。
吃完饭江语棠盯着谢沉把药给吃了,“你要午休吗?我帮你把衣服换了。”
谢沉想了下点头,“行, 午休会吧, 你呢?一起吧, 你也受惊了, 睡一会。”
“好。”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可做。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衣帽间, 江语棠找出他的睡衣, 放在一边, 伸手去解谢沉的衬衫扣子, 从上往下解开,喉结、锁骨,再到结实的胸膛,肌理分明的腹肌,线条流畅但没入裤头的人鱼线。
江语棠咽了口口水,但她真没觊觎的意思,纤长的睫毛眨呀眨,眼睛不知道往哪放,伸手把他的衬衫扒了下来,右手臂的衬衫在医院就被剪掉了,看起来还有点滑稽。
上半身裸着,谢沉身上浓浓的荷尔蒙气息裹着一丝沉香木的味道,直往江语棠鼻尖里钻,她分明没碰到谢沉的皮肤,可还是感受到了那一阵阵的滚烫,像是窗外的热浪。
“你低一点,我没那么高。”江语棠手里拿着睡衣,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给她穿上去,她从来没有给别的男人穿过衣服。
谢沉显得十分配合,要他低头就低头,要他抬手就抬手,像是一个机械的木偶,如果这个木偶不用那么炽烈的眼神盯着她就更好了。
“你看什么?”江语棠实在无法忽视,恼羞成怒的嗔了他一眼,分明就是谢沉裸着身躯,怎么从谢沉的眼中,好像她才是那个裸着的。
“看我老婆害羞,”谢沉微微弯腰,俊脸凑近了江语棠,能看清楚她每一根颤抖的睫毛,还有滴溜溜乱转的漂亮眼珠,“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不敢看我?”
“谁不敢看你了,”江语棠扯了下他的睡衣袖子,掩饰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站好,把扣子扣上。”
谢沉漫不经心的站直,低笑了声,“你敢看的话,那你看看我。”
“看你怎么扣扣子,你话好多。”江语棠全神贯注的扣着那几个扣子,仿佛每个扣子都是用钻石做的,价值连城,生怕扣子长腿跑了。
“我现在可是病号,话也不能说吗?”谢沉垂眸望着她,江语棠的手速明显加快了,而且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扣完最后一颗扣子,谢沉性感的腹肌被遮住了,江语棠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后退了一步,“行了,你说吧。”
谢沉抬了抬膝盖,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意味,“裤子也要换。”
江语棠深呼吸,“你一只手应该可以穿好裤子吧?”
她一开始觉得没什么的,不就是照顾嘛,可真走近了才知道,谢沉好像有种魔力,靠的越近,自己被影响的就越多,不想深陷下去,只能往后退。
刚才还觉得是小伤的谢沉现在完全换了个调子,拧起眉头,“好像不行,伤口有点疼。”
江语棠:“……”
“你刚才还说不疼。”果然啊,男人的话不能信。
谢沉脸不红心不跳,“可能是没反应过来,没事,不换裤子就这样睡吧。”
以退为进这一招对于江语棠来说太好使了,她次次都迈入谢沉的陷阱。
“换了吧,我帮你,你扶着我一点。”江语棠双手搭在谢沉西服裤头,先解开皮带,抽了出来放在一边。
谢沉“虚弱无比”的伸手环住了江语棠的肩,“谢谢老婆。”
这一口一句老婆,喊的江语棠已经要脱敏了,没搭理他。
换裤子是有难度的,不过好在还有一条,只要她不把视线往那放就行了,全当没看见。
只是哪怕这样,江语棠的脸颊还是红了个彻底,中午吃的番茄都没她的脸颊红润,让她不由得想到晚上给他洗澡该怎么办。
不过她怎么克制,视线还是有那么一丝掠过,然后她倒吸了口凉气,惊愕的抬头瞪着谢沉,“你、你……它……”
他居然起反应了!
江语棠这下别说脸颊了,连衣服下没露出来的肌肤都红了个彻底,一双眸子睁的圆溜溜,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谢沉喉结微滚,清了清嗓子,“我是个正常男人。”
老婆在眼前,还是这样的情况,他要是没点反应,才要担心呢。
江语棠又惊又羞,可又没办法反驳他,只能匆匆把裤子一提,转身走了,“好了,就这样。”
她溜的比兔子还快,走路带风,捂着红透了的脸颊进了卫生间。
在这件事上,她一直都是保守派,长这么大从没谈过恋爱,也没和男生怎么接触过,酒吧那夜完全是被逼的逆反了,即便两人已经不止一次,可那是晚上,而且她都是被谢沉带着,她没有主动的打量过。
大白天的,亲眼看见,对她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江语棠开了水龙头,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镇定下来,别显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
虽然,她确实没见过。
谁好端端的见这个世面。
裤子还歪着的谢沉低头扫了眼,嘴角轻勾,顺了顺裤腿,走出了衣帽间,单手把窗帘合上,随即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我先睡了。”
“好。”江语棠关掉水龙头,擦干净脸上的水渍,拍了拍脸颊,深呼吸几下,平复了加速的心跳。
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江语棠有了几分陌生,江家彻底倒了,她从前只敢想想的事,但并不是她做到的,是谢沉做到的,她是借了谢沉的光。
可她和谢沉,又该何去何从。
阴差阳错绑在一起的两个人,谢沉对她的态度又……让江语棠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
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
算了,奶奶还没醒,等奶奶醒来再说吧。
江语棠心里有点乱,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房间里空调孜孜不倦的运行着,散发出丝丝凉气,大床上谢沉已经躺了下来,她走去衣帽间换了一身睡衣,轻手轻脚的坐到床沿上,放下手机,回头看了眼谢沉受伤的手。
“你往我这边睡一点吧,别弄到伤口了。”江语棠知道他还没睡着。
谢沉睁开眼,十分听话的往江语棠那边挪,而且挪的略过了一点,极大的缩小了江语棠的空间,两人又靠的近了。
江语棠张了张嘴想说倒也不用这么过,不过没说,总不能正话反话都让她说了。
她躺了下来,右手正好碰着谢沉的左手,她才洗了冷水,身上的温度明显更低,再碰到谢沉,几乎是冰与火的区别。
“睡吧。”谢沉没有丝毫打扰了她的自觉,就是要挨着她睡。
江语棠鼓了鼓腮帮子,轻应了一声。
上午这一出对于江语棠来说实在有点心累,躺下没多久,也顾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很快脑子昏昏沉沉起来,陷入了睡眠。
不知道是因为空调温度有点低,还是因为谢沉身上太温暖了,睡着后,竟不自觉的往他那边靠,想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谢沉本就没睡着,抬起右手,侧躺看着黏过来的江语棠。
还记得才结婚那晚,她一整晚都睡的笔直,丝毫不往他这边挪一分,像是有无形的枷锁套在她的脖子上。
现在虽然也还和他有着隔阂,但比之前要好得多。
时间会慢慢的改变一个人,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了。
江家已倒,奶奶随时可能会醒,他要拿什么理由去套住她。
谢沉抿了下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果然是商场过于得意,所以情场才这么艰难。
午休不如晚上睡得着,不到一个小时,江语棠就自然醒了,她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空了,她坐在床上,探头听了下,应该也不在卧室。
起床洗漱了下,出了主卧,果然看见他在书房办公,他胳膊上的纱布藏在睡衣下,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他右手的行动缓慢了不少,到底是受到影响的。
江语棠没打扰他,去了看剧本,这次江家事件闹的这么大,董导那边也没说什么,她也不能辜负董导的信任。
看了一下午剧本,天快擦黑准备晚饭,做的全是有利于谢沉恢复伤口的菜,江语棠恨不得明天就看见谢沉的伤口好起来。
晚饭照旧是江语棠喂的,谢沉说可以自己来,不过江语棠还是抢过了他碗筷。
谢沉算是真正的体验了一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喂饭什么的都是小儿科,江语棠忧心的是晚上洗澡,不是不愿意,而是心里梗着,一面告诉自己两人做都做过了,有什么怕的,一面又还是很难松开手脚。
“行了,别纠结了,眉头都打结了,我自己洗。”谢沉揉了揉她的脑袋,上午就是和她开个玩笑,洗澡什么的,两人目前的关系还不够。
“没事,我可以帮你,”江语棠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是夫妻嘛。”
夫妻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她有什么好害羞的,克服一下。
“不用,我也不习惯别人帮忙洗澡。”谢沉现在不方便,要是她来,恐怕就更不方便了。
第36章 “逃避”
滴滴答答的水声隔着浴室门透出来, 像是外面在下一场雨,让江语棠恍惚回到那晚的春雨,丝丝凉意透过心扉直往上涌。
她咬了咬唇, 靠在门边, 懊恼不已, 不合格, 她真的很不合格。
谢沉是为救她才受伤的,她却瞻前顾后,江语棠有些厌烦这样的心绪。
抬头望着洗手台上方的镜子,江语棠看着圆形镜中的自己发呆, 忽然伸手捂了捂胸口, 酸涩,怅然,从前几乎没出现过的情绪,这些日子却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像是人心里的魔障似的,生了根, 正在一点点长出嫩芽来。
江语棠隐约能猜到是什么,却仍旧极力压制着,不想让它继续生长。
不合适的, 这一切都不合适, 要不是阴差阳错, 怎么会是现在的光景, 她只会拖累谢沉。
江语棠一路走来, 从小受的委屈太多, 已经记不清了, 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坚定的告诉自己, 不比别人差,即便无父无母。
但在谢沉面前,她没办法说出这句话,她和谢沉,怎么比呢?
江语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别说像谢家这样的豪门望族,就是她老家,也是时常拿门当户对来说事的。
她花了二十几年,才从山村走到西城,可她走一辈子,也走不到谢家的门槛。
并非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
屋内的水声停了,江语棠无声的吐息,偏头看着浴室门,轻声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谢沉望着磨砂玻璃门上朦胧的窈窕身影,弯了弯唇,能得到她的关心,这个伤受的也值。
只是划破了手臂上的一点皮肉,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很快穿好衣物,拉开了浴室门。
“没弄到水吧?”江语棠站直了身体,皱着眉头第一时间去看他的胳膊。
“没,你不是给我包好了,撕掉吧。”谢沉伸长手臂递到江语棠面前。
刚才怕他弄到水,江语棠用厨房的保鲜膜把他的手臂缠绕起来,这样就不容易进水了。
“你出来。”江语棠往外走了点,远离浴室,才一层一层的揭开他手臂上的保鲜膜,随后又捧着谢沉的手看了许久,确定没有碰到水,也没出血才放心。
谢沉调侃的笑,“要不然把我的手臂放进保险柜,这样你才安心。”
江语棠羞臊的脸颊热了,嗔了他一眼,“把你也塞进去。”
“原来你想和我玩囚\\禁的戏码,我得定制一个大的保险柜,能装下我们两个最好。”谢沉说话没点子腔调,和在外人面前沉稳的谢总完全不同。
“谁想和你玩。”江语棠耳朵滚烫,攥着保鲜膜走到门外的垃圾桶旁扔了进去。
“不是你吗?”谢沉跟在她身旁,看她脸颊绯红,心情愉悦的像是白捡了钱。
“我才不要,”被他一闹,江语棠刚才沉重的心思全没了,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多喝点水,我去洗澡。”
谢沉捏着茶杯,看她拿上睡衣进了浴室,才低头喝了一口,脸上的笑意也很快消散了。
进了浴室的江语棠捏了捏微热的耳垂,太容易被谢沉影响心情了,这不是好兆头。
她在脑海中回想剧本台词,试图驱散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这个方法还挺好用,很快她又沉浸到剧本中去了。
从浴室出来,谢沉后背靠在床头,一只长腿闲散的敞着,另一只屈起膝盖,膝盖上放着平板,谢沉不知在看什么。
她也没关心,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了上去。
“你来看看。”谢沉主动看向她。
“什么?”她回眸和男人对视了一眼,没得到答案,还是乖乖地挪了过去。
“江家的厂房拍卖?”江语棠盯着屏幕,这不是霖市的那个厂房,而是西城郊区那个,建的还是不错的。
谢沉:“嗯,贝乐童装面对巨额赔偿,只能卖房卖地才能赔的起,而且贝乐童装这个牌子已经没有价格了,留着也没用,因为出手的太急,有好几块原本贝乐童装买来打算建新工厂的地皮比市场价便宜不少,在我手里了。”
西城这些年发展的太快了,各处地皮的价格都日益飞涨,比起十年前,翻了五倍不止,这次谢沉也算是捡了大便宜,提前有准备,才能一下子买得起这么多块地皮,不少人想买,却因为太突然了,根本没准备那么多资金。
江语棠若有所思,“地皮你还可以自己建房子,这个服装工厂你买来干嘛?”
“还没想好,就算没用,以后转手卖掉也值不少钱,”谢沉点开另一份数据图给江语棠看,“贝乐童装倒台,带动了他的竞争对手股市疯涨,我把你给我的工资卡余额都投入了进去,现在已经翻到上百万。”
“什么?!”江语棠惊恐的看着谢沉,“上百万?我记得我卡里才几十万。”
谢沉很淡定的笑,“在猜到你想做什么的时候,我就已经低价购入,现在江家倒了,翻个倍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我这一手“趁火打劫”,赚了不少。”
江语棠咽了口口水,之前谢沉说他也能从中得利的时候,江语棠觉得他可能是在哄她,为了让她好受点,但现在谢沉和她说了,才她知道,原来谢沉真的从中获利了。
这让江语棠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稍稍松了点,没让谢沉亏本就好。
“你没听过无奸不商吗?”谢沉瞥了她一眼,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无利不起早,我们赚的是信息差,我还要感谢你,让我赚的盆满钵满。”
“这都是你安排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江语棠摇了摇头。
“话不是这样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江家的漏洞,我虽然有背后运作的本事,那也得有漏洞给我钻才行,要不然我也不能让白的变成黑的。”这件事最终能成不能算谢沉多厉害,只能说是江家多行不义必自毙,留了个这么大的口子。
谢沉勾了勾嘴角,眼神有些兴味,“江家一倒,西城童装市场要重新洗牌了。”
商场如战场,风云变幻,不过越是乱,对谢沉来说机会就越多,坐看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