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情况是你救我于水火,谢沉,进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后,我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你是最好的那一个。”就是因为谢沉太好太好,好到江语棠觉得自己配不上。
谢沉低头自嘲一笑,“最好不是也没打动你吗?和我结婚后,你是不是过的很难受?”
江语棠:“没有,我过的很开心,你是个很合格的丈夫,是我不合格。”
“既然开心,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听到她的话,谢沉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江语棠顿了顿,深吸了口气,“谢沉,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可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我们永远都不会遇到的。”
“你不知道吗?”谢沉忽然站了起来,压迫感扑面而来,他望着江语棠,“也是,我从没说过,江语棠,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就这么突兀的,毫无防备的钻进了江语棠的耳朵,钻进她长满倒刺的心口,把淋漓的鲜血染的更加红了。
江语棠睁大眼睛和谢沉对视,屋内足足安静了三秒,她才受惊似的扭过脑袋,避开谢沉的视线。
能得谢沉一句喜欢,这辈子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
既然说开,谢沉也就不想遮掩了,“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传媒大学,那是六月初,我受邀参加传媒大学的毕业典礼,你那时穿着学士服,和几个室友在拍照,往后退的时候撞到了我身上。”
谢沉还清晰记得,那个时候她笑起来特别甜,眼中没有一丝杂质,她的几个室友都化了妆,唯独她,素面朝天,却独有一番朝气蓬勃的靓丽滋味。
江语棠撞到他后立马道歉了,室友喊她去拍照,匆匆忙忙就走了,而谢沉也有事在身,只是离开后,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见江语棠对着室友做了个鬼脸,是个很甜的小鬼。
那个时候谢沉以为江语棠应该是个家庭和睦养出来的千金,才能这么爱笑,笑起来甜的像夏天冰过的西瓜。
那次交集很短暂,他也没放在心上。
“第二次是隔年冬天,我在餐厅吃饭,看见你在当服务员,被客人骚扰,我喊了餐厅经理过来帮忙解决,我离开餐厅的时候,见你在餐厅外掉眼泪,才知道你因为被客人投诉被炒了,我就和餐厅经理说了句,让你回去上班。”
谢沉从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因为见过江语棠的笑,再看她哭的梨花带雨,顿时有些心软,就出手帮了她,那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同时他也疑惑,对于一个陌生人,他居然记得这么久,久到酒吧那晚,一眼就认出了她,在她向他走来的时候,谢沉早已卸甲投降。
说不清是不是一见钟情,总之江语棠从第一眼起,留给谢沉的印象就和别的女人不同,所以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设计和她结婚时或许男人的占有欲更多一些,但婚后,江语棠带给他一次次的温暖,早就让那份占有欲变了味。
时至如今,他可以很轻易的确定,那是喜欢,是他从未触探过的领域。
江语棠安静的听着,从前他说之前就见过她,又一直不说是在哪,她还以为是在哄她,原来是真的。
“第一次我没有印象了,第二次我还记得,可我不知道是你。”毕业那天发生了不少事,那个小插曲她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她应该没看清谢沉的脸。
餐厅那次,她现在都记得,她那时才毕业一年,还完助学贷款没多久,奶奶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程文浩考上大学也缺钱,她虽然已经进了娱乐圈,却只拍了一些小小的无名配角,钱都花完了,可是她和经纪公司签了合同,不能去找长期工作,才去餐厅做临时工。
被客人骚扰本不是她的错,反而炒了她,弄的她特别委屈,加上那段时间事情多,压力大,一下子没忍住就掉了眼泪。
她没想到难得哭一次,就被谢沉撞上了,后面餐厅经理又联系她,让她回去上班,她还觉得奇怪,原来是谢沉帮了她。
“谢谢你啊,看来我真的欠你太多太多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白眼狼。”江语棠无地自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沉一定觉得她不知好歹了,对她这么好,她还忘恩负义。
“没有,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我也知道,感情这件事不能强求,你不喜欢我,强扭的瓜不甜。”谢沉唇畔有一丝苦笑,他没接触过感情,也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有一丝无措。
“喜欢的,”谢沉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江语棠也不想自欺欺人,“谢沉,你这么优秀,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动心。”
谢沉心口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江语棠,她说什么,喜欢?
她也喜欢,这些日子的石头没有白焐。
“既然喜欢,为什么……”谢沉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江语棠眼尾有些红,深吸了口气,仰头看他,“谢沉,我不能骗你,是喜欢的,而且除了你,我从没在别人身上有过这种喜欢,可是谢沉,我们都是成年人,感情没这么简单,我和你之间隔着天堑,无论是家世门第还是见识眼界,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的开始太糟糕了,我赌不起一个结局。”
谢沉明白,她一直介意这个,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只有这个原因吗?”
江语棠垂眸,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谢沉,我这辈子,可能不会生孩子,谢家家大业大,我不想耽误你。”
自幼就没感受过父母之爱的江语棠,也不知道怎么去当好一位母亲,虽说婚育自由,可谢家这样的门第,不生孩子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可能。
“我无所谓,”谢沉斩钉截铁,“孩子是你生,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我不会逼你生。”
说出这句话后,谢沉突然愣了下,因为这话说出来,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谢沉自小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样样都要做到最好,自然也明白传承的重要性,如果不是一代传一代,谢家能有今天这样的名望吗?
从前的谢沉是偏古板老派的,谢璇和他说过不想结婚,被他训了一遍,他那时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能不结婚呢,也因为谢璇的这个念头,后面她和傅景辞在一起了,他虽然不太满意这个妹夫,也没过多的阻拦。
而今天,居然能这么轻易的说出可以不要孩子的话,谢沉才发觉,江语棠在他心里,已经比他想的重要的多。
江语棠更是诧异不已,瞪大了眼珠子看他,“谢沉,这不是儿戏,就算你这样想,叔叔阿姨怎么办?”
江语棠从未遇到过说不要孩子的男人,只遇到过说要生几个孩子,甚至几个儿子的男人,就像谢星晖,开口就说给他生两个儿子。
可她目前确实不想生孩子,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新生命,在她看来,谢家应该不会允许谢沉不生孩子,听说越是有钱人家,越是看重子嗣传承。
提起父母,谢沉倒是坦然,“我爸妈一开始可能会反对,但日子是我们过的,他们又不能逼我们生孩子。”
江语棠摇了摇头,“叔叔阿姨人很好,我不想让他们伤心,而且我们之间也不止孩子一个问题,我现在还欠你那么多钱,在钱还清楚之前,我也没办法坦然去和你谈感情。”
“谢沉,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好,可我不剩什么了,就那么一点可怜的自尊心,我想留下,所以你不用说我不欠你的,欠不欠我心里明白。”并不是互通了心意,有了感情,之前的亏欠就能烟消云散,她没办法说服自己。
听完这一段话,谢沉静了会,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看了眼,上面写的明明白白,江语棠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她从来就不贪图他的钱。
“你考虑好了是吗?”她有自己的自尊心,谢沉再明白不过了,如果江语棠丢弃自尊,在娱乐圈早也出头了,美色从来都是一把利器,但有些人不屑于用罢了。
“嗯,谢沉,这些日子谢谢你。”即便知道谢沉喜欢她,她也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想法,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简单的感情能说清楚的。
谢沉睇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下,“行,我答应你,今天就去离婚。”
“……好。”江语棠愣了下,听到这话本该松口气的,可心口的倒刺还在肆意生长着,已经疼到麻木了。
但这既然是她的选择,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谢沉回了趟书房,把之前江语棠给他的工资卡还给她,“既然离婚,卡你收回去。”
“就放你这吧,等我把董导的戏演完,片酬全部打进来,差不多能还清你给我奶奶垫付的医药费。”不过这还需要挺长的时间,可能得明年了。
“等你攒够了钱再给我。”谢沉态度坚决,江奶奶出院后还需要休养身体,又是一笔花费。
江语棠想了想,“行,我给你打个欠条。”
谢沉也没拦她,打不打欠条都一样。
江语棠写清楚欠条,交给谢沉,“你保管好。”
“知道了,走吧。”比起最初看见离婚协议书的愁绪,谢沉在得知江语棠对自己也有感情之后,轻松了不少。
只要不是捂不热的石头,就没什么关系,离婚也算不得什么。
两人带上东西一同下楼,在谢沉向阿征说去民政局时,阿征怀疑自己听错了,难得废话了一句,“谢总,您说去民政局?”
谢沉面不改色,“嗯,民政局。”
阿征默默地缩回脑袋,从后视镜看了眼两人,民政局除了办理结婚和离婚手续,还能干什么?这两人已经结婚了,所以去民政局……
阿征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启动车子,前往民政局,只是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谢总自从结婚后变化有多大他都看在眼里,还以为谢总终于找到幸福了呢。
唉……
这个点民政局没多少人,办理离婚也简单,拿到离婚证时,江语棠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个速度。
其实是不敢相信谢沉真的愿意就这么离婚,但凡谢沉拿过往的恩情来说话,江语棠可能都不好意思离婚,虽然她现在也是背负着内疚离的。
“你自由了,江小姐。”谢沉嘴角噙着笑,一派淡然神色。
“谢谢,祝你好运,谢先生。”江语棠想,希望谢沉以后别再遇见像她这样的人了。
“可以拥抱一下吗?”谢沉抬起手。
江语棠没扭捏,和他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感受着最后一丝沉香气息,“谢沉,抱歉。”
“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这个拥抱没有持续太久,谢沉主动松开了她,“今天就搬走吗?”
“嗯,我没多少东西,之前的出租屋还没退掉,可以住。”江语棠抬手挽了下鬓边的碎发。
“行,走吧。”谢沉走下台阶,拉开了车门。
谢沉送江语棠回了小区,“你去收拾吧,我还要去公司一趟。”
“好,再见。”江语棠下车后向谢沉挥了挥手,这一次再见,下次可能就是她攒到足够的钱还给谢沉的时候了。
她和谢沉,终究是回归到了两条不同的平行线上。
作者有话说:
PS:文中没有离婚冷静期
第39章 “想要”
谢沉傍晚才回家, 给了江语棠足够的时间去收拾,他回到家时候,站在玄关往里看, 看起来好像没少什么东西, 仔细看才发现, 玄关前的粉色拖鞋不见了, 茶几上的水杯不见了,床上的布娃娃不见了。
江语棠只带走了她的东西,她来的时候东西就不多,走的时候就更少了, 就连梳妆台上那些谢沉给她买的瓶瓶罐罐, 她都没有带走,衣帽间更是一件也没少,包括最初那件她穿过一次的礼服,从出租屋拿回来后, 一直放在衣柜里,这次也没带走, 更别提之前爸妈给她的聘礼,整齐的摆在桌面上。
看起来,这个家还是那么的充实, 大致扫一眼, 和江语棠在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可谢沉知道, 不同了。
从来不知道, 原来玄关的一双拖鞋也能令人感到愉悦。
谢沉坐在床沿上, 床上的空调被叠的很整齐, 结婚两个月, 夫妻该做的也做了,却还是没能留住人。
他伸手拍了拍空调被,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不过转瞬即逝。
“嗡――”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动静,谢沉拿出一看,是老妈的来电。
“喂,妈。”谢沉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恢复了往常的语调。
蓝惠笑道:“阿沉,明天有空吗?你奶奶让人送了几只鸡来,我给炖上,你明天中午带语棠回来喝鸡汤。”
谢沉扯了扯嘴角,可真是太巧了,偏偏在这个他带不回来的时候。
“好,我知道了。”回是肯定要回去的。
只不过――
“诶?阿沉,怎么就你一个人,语棠呢?”蓝惠伸长脑袋往车内看,可没看见人影。
谢沉都走到台阶那边了,才说:“她今天不来。”
蓝惠古怪的回头看自家儿子,走了过去,“她有事吗?那你待会盛了鸡汤给她送去吧,你爷爷奶奶自己养的鸡鸭,买都买不到呢。”
“送不了。”谢沉进了屋。
蓝惠站在原地品了品他这句话,眉头蹙了起来,这才察觉出了不对劲,追了进去,“阿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两个闹矛盾了?”
屋内谢重正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动静,正要放下报纸和江语棠打个招呼,结果却只看见谢沉进来,还有跟在后面忧心忡忡的蓝惠。
“阿沉,你和我说,是不是闹别扭了?”蓝惠站在沙发旁。
谢沉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爸妈,我们离婚了。”
“什么?”蓝惠和谢重异口同声,都瞪大了眼睛盯着谢沉。
谢重道:“阿沉,你们这是在搞什么?结婚结的仓促,离婚离的更是仓促,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啊!”
蓝惠走到谢重那边坐下,脸色难看,“阿沉,我和你爸年纪也不小了,能不能别总是吓唬我们?”
两人结婚的时候就吓了一跳,那时候想着谢沉这么多年都不结婚,有了对象也是好事,现在一说离婚,蓝惠心里就慌的厉害。
谢沉自小就懂事,独立自主,从不让父母操心,怎么在感情上就这么坎坷呢?
“你们先别急,当初结婚就结的不好,是我逼她的,”谢沉垂了垂眸子,“离婚也很正常。”
他算计了谢星晖,在那样的情况下,江语棠没有办法拒绝他,其实他和谢星晖在某种意义上,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从一开始,谢沉就想到有今天。
蓝惠和谢重对视了一眼,怎么有种自家儿子爱而不得的感觉?
蓝惠抿了抿唇,放缓了音调,“阿沉,离婚不是小事,你总得告诉我们为什么离婚吧?是感情出了什么问题吗?”
谢沉摇头,“算是,不过离婚不算什么,一开始结的就不好,再结一次更好的。”
这下蓝惠和谢重彻底被自家儿子搞晕了,“你什么意思?”
谢沉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说,我们虽然暂时离婚了,但我还是打算把她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