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超话里做的攻略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季冷凑近了些,弯了点腰,将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近,两人的气息甚至开始夹杂。
“喜欢我吧,妹妹。”他低声说道,轻柔的嗓音之中混在着微不可闻的颤抖,黑漆漆的眸子里倒映出姜姝的影子,透着某种摄人心魂的蛊惑感,而那张瘦削的脸颊,在晨光的普照下微微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很吸引人。
良久,姜姝缓慢地眨眼,纤长的眼睫不住地颤,她望着季冷的眼睛,像是坠了进去,不知不觉,居然轻轻点了点头――就连她自己好像都没有意识到。
季冷松了口气,得逞一般笑了开来,俊朗的面庞好看得不像话。
不过很快他便敛起了笑,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突起的喉结滚动。
姜姝蓦地摒住了呼吸――
她的鼻尖几乎要和季冷的相抵。
她捂住了嘴巴,在同一时间,季冷噙着笑往后撤了撤,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却蓦地收紧,宽阔的手背上浮现出青蓝的筋络。
他是真的想亲她。
但又怕吓到她…
季冷不甘地别过头去,独属于姜姝的气味如有实质,藤蔓似的将他紧紧缠绕,几乎令他喘不过气。
无奈,纵使万般不舍,为了防止他做一些不可控的事情,只好拉开距离。
只有脖颈和手背处突起的筋络才知道他的内心究竟涌动着怎样的风浪。
而姜姝此刻的脑子已经晕乎乎的了,他是要干嘛?他刚刚说了什么?是……告白吗?
直到回家之后睡了个回笼觉起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还是她亲自应允的。
前段时间的漂浮终于得到了回应,原来那些不确定的忐忑、变扭的难受以及偶尔会冒出头的自卑,都是因为她的喜欢。
原来这就是喜欢。
牵手、拥抱的渴望再也不用被刻意回避,虽然一开始会很害羞,但季冷好像比她还要羞赧,哪怕是主动的那一个,第一次正式牵手的时候,红晕一路从耳尖扩散到了脖颈。
可爱得要命。
姜姝有的时候甚至会故意凑近,勾起他的小指,却在下一秒被他反客为主,将她小巧的手掌包裹,十指相扣地嵌在一起。
到了最后,竟是她先红了脸。
两个人的手心温度通过触摸不断交互着,湿热黏稠的汗水稀疏地散布在手掌之间,却没有人舍得分开。
季冷以为这样就是永远了,但没想到在周珊婷的面前,姜姝居然轻声否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有呢。”
她犹豫了很久,这样回答道。
如坠冰窖,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季冷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细细密密的失落与悲痛蚕食着他――
他难道有这么拿不出手吗?
良久,季冷自嘲似的勾起唇角,直到心中的郁气慢慢被他掩饰住了才走到姜姝面前,温柔地勾住了她的小指,眷恋地摩梭,哀求似的商量:“什么时候可以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好吗?”
姜姝疑惑地望着他,水润的眼眸清澈纯粹,“怎么这么着急呀?”
明明才几天而已……她还没想到怎么跟爸爸妈妈说。
季冷的眼眶蓦地红了,他像是承受不住似的喘了口气,低垂着脑袋缓了两秒,抬起头时已然穿上了坚硬的铠甲。
他摇摇头,即使受了这样的委屈,也不愿让姜姝为难,只好将难受往心里藏,安安静静地把姜姝送回家之后一个人缩在房间里难受。
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吗?
季冷仰躺在沙发上,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滚烫的湿漉触感蛇似的蜿蜒,留下一滩水痕。
第30章 亲吻
烈日炎炎, 蝉鸣如潮。
文蕤最近在网上学着做了杨梅沙冰,本来准备等季冷来家里时让他尝尝,只是也不知道她家妹妹是怎么欺负人家了, 她叫了几次都被婉拒了去。
分明前几天还来得这样勤。
但这毕竟是孩子之间的事, 她不好干预过多, 只好试探着探寻姜姝的口风:“小令怎么不过来尝尝,妹妹你知道他在干嘛吗?”
正吃着冰的姜姝怔忪地停住手。
季冷已经……整整两天都没有出现过了, 他们社交软件上的火花倒是一直续着,不过是日常的早安晚安。
本来以为会断了的。
莫名其妙的第一次冷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其实一开始姜姝也不知道怎么一回家就成这样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那件事她确实做的不对,可又不愿主动开口, 变扭的小心思使她一直不肯先低头。
哪怕是她错了。
但第二天的时候,季冷主动发了一个“早”,姜姝小心地回了个表情包,庆幸悄然溢出,并于心底蔓延――原来是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啊。
可哪里会想到除了这些, 两人竟再也没也话聊, 甚至连面都见不到。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前段时间才确认了关系的人, 居然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这种程度。
才两天而已,怎么感觉已经过去了好久了……
分明就在她家隔壁, 居然这么容易避开吗?
姜姝不解, 全然忘记了前几天自己是怎样躲他的,就连季冷来了家里她都装作在睡觉。
是要她哄哄他吗?
可是该怎么哄呢?
她想不通。
没想到会令他这样伤心。
回到房间时手机正好亮起, 姜姝心不在焉地一瞥, 却再度令她陷入沉思。
是周珊婷发来的消息:
-宝宝, 所以真在一起了呀!
-我就知道!
姜姝想了想,回了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包后退出和周珊婷的对话框, 点开了季冷的头像。
他的头像很少换,现在的这个好像自初中毕业起就在用了,是一张风景照,奔腾的海浪席卷着岸边的礁石,海天一色。
姜姝无意识地盯着这张图发呆。
等等。
姜姝不断放大,直到不能放大为止,终于在图片右下方找到一抹熟悉的粉色裙角。
她蓦地想起了这张照片的出处。
是那年她和季冷在妈妈的怂恿下拍的游客照的截图。
只是姜姝向来不关心这些,后来的照片给谁了、又被放在了哪里,她一概不知。
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她的眼前。
居然是这么久以前……
周珊婷之前说过,一直单恋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那……季冷这么多年,很累吧?
姜姝捂住心口,慢慢蹲在地上,无边的勇气冉冉而起,叫嚣着要她去找他。
可季冷一定对她很失望。
他那么期待的事情,却被她一口否认。
她真的,太伤人了。
纠结了许久,姜姝还是决定主动一点。
毕竟他已经主动过了。
-
等姜姝处理好一切、彻底打好腹稿,并在心里排练了一万次的时候,月亮已经悄然爬上了枝头。
跟家里打了一声招呼后,姜姝便来到了隔壁房门前。
她深呼一口气,轻轻扭开了门,略带侵略性的凉意席卷,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客厅中昏暗一片,一盏灯都没有打开,就连窗外明亮的月轮都被如同能够遮天蔽日的厚重窗帘遮住。
充足的冷气浸润着整个屋子,而偌大的客厅却没有一个人,衬得冷淡的北欧风愈发不近人情。
鞋垫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双奶黄色的可爱拖鞋和一双帆船似的白色帆布鞋,姜姝垂眸看了它们片刻,默默弯腰将自己的鞋子与可爱拖鞋并排放在一起,让两双大小相同、风格类似的居家鞋紧紧挨着,无声地陪伴着那双对于它们而言过大的帆布鞋。
而姜姝则光着脚进了屋,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季冷的卧室前。
姜姝屈起手指,敲了敲门,等了片刻后依旧没有等来回应,于是她小小声地说道:“那我进来了噢。”
像是在给里面的人打招呼,又像是在欲盖弥彰。
轻微的门把手旋转声响起,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一条缝,卧室内外的界限由此模糊,氤氲出一条朦胧的线。
姜姝从门缝处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掀起眼皮往里望去,纯粹的目光自卧室逡巡,最终锁定在了季冷的位置所在。
他躺在床上,居然罕见地在这个时间点睡觉。
原来不是故意不理她。
姜姝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处,她回身将门轻轻阖上。
自从上高中以来,姜姝几乎没有来过季冷的房间,但周围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陈设。
季冷的房间比起客厅,稍微要亮一点,床头的那盏小夜灯发出着微乎其微的柔光,聊胜于无。
空调却打得比客厅还低,周围冰凉的一切都令姜姝原本砰砰直跳的心安分下来,就连胆子在冷空气的滋养下都变得镇定而壮大。
季冷好像还没醒,从姜姝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够看见他漆黑饱满的后脑勺和一个挺阔的背影。
姜姝挪到床边,几乎是下意识的,没什么犹豫便爬了上去,动作轻巧却缓慢,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梭声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向有心人传达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暧昧。
藏在被子里的手默默收紧,脑海之中绮念肆意蔓延,季冷的纤长眼睫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其实在姜姝敲他的房门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没有给出回应是因为他目前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季冷知道姜姝会来,只是没想到她想通的这么快,他甚至连宽慰自己的借口都准备好了……
这简直让他欣喜若狂。
只是他向来内敛,就算内心巨浪翻滚,表面也是平静无波的。
而正当季冷心中百转千回之际,姜姝居然已经将自己送到了他的床上。
她跪坐在他的身后,悉悉索索的,切换着不同的角度观察着他,乌黑柔软的发丝散开,越过肩头,划落至他的耳垂。
季冷的脊背蓦地僵住,姜姝轻柔的呼吸悉数撒落,轻飘飘的,如同羽毛一般,却又那样勾人。
姜姝看着季冷轻颤着的眼睫,为难地轻蹙起眉头,只当他还在生气,不然怎么醒了都不肯看她一眼?
好吧,好吧。
姜姝纵容地想道,那她就哄哄他。
姜姝眨眨眼,不再乱动,老老实实地坐好,以一个鸭子坐的姿势,纤细的小腿放至身体的两侧,圆润的脚趾微微回缩。
她抿抿嘴唇,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季冷的肩膀,小小声,试探着问:“你还生气吗?”因为不确定,这句话的尾音微微上翘,恍若一个小钩子,天真地引诱着自愿咬钩的鱼。
季冷睁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布料的摩挲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是季冷发出来的。
他转过身,将那只纤细的手指握住,骨节分明的手指伸了伸,温热的触感快速蔓延,姜姝的整只手便被他包入了掌心,熨帖地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而季冷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正专注地望向轻而易举便能将他虏获的女孩,赤诚而又热烈,真诚地于无声中诉说着这些年来被他刻意抑制的情愫。
砰砰、砰砰砰。
剧烈的心脏跳动自掌心传来,愈演愈烈。
“……感受到了吗?”季冷问。
他才睡醒,声音很哑,喉咙如同干涸的河岸,滋润不了晦涩的语句。
姜姝不解地歪歪脑袋,莹润眼眸中倒映着季冷的眼。
她的脑子晕乎乎的,像是在被一汪热气萦绕的温泉熏着,被季冷握住的手背处,炽热的温度透过他宽大的手掌传递,顺着筋络蔓延,直达心口。
好热。
姜姝不由得动了动手指,想从季冷织成的陷阱中逃离、从他扑通跳动的心口离开,找寻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用来平复自己的心跳。
却被他贴得更紧。
紧到……她甚至能够毫不费力地感觉到那层薄薄衣物底下贲张的薄肌,和一层坚韧肌肉之下那颗疯狂跳动的心。
空气滞涩,呼吸却如入无人之境,自在地萦绕着他们。
清甜的呼吸跳入他的鼻尖,淡松的味道落在她的脸颊。
乱了套了。
全都乱了套了。
蛰伏已久的兽双目猩红,却又分外小心地藏好锋利的爪,分明拥有撕碎一切的本领,居然流露出淋了雨的小动物般可怜的神情,渴望着安抚与垂怜。
季冷自下而上地望着她,眼底的情绪倾泻,一点遮蔽都没有,令姜姝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可她却看不透。
太复杂了。
但她能听出他沙哑声音之中的委屈与示弱,脆弱得如同即将崩裂的、岌岌可危的丝线:“别走。”
姜姝垂眼,她的双颊被凭空而起的热度熏得绯红,就连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之下都尤为明显,略显飘忽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膝头,却又什么都看不清,目及之处皆模糊,朦朦胧胧一片。
她只能顺从地将手搭在他的胸膛上,半响后轻轻地嗯了一声,算作同意。
季冷的眼里瞬间注满了光彩,他小心地再接再厉,低声暗示道:“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狭长深邃的眼眸微微上扬,希冀的光闪耀,像极了魅惑人心的男狐狸精。
但或许是因为位置的关系,在姜姝的眼里,此刻的他看上去破碎又弱小,是从未有过的可怜神情,仿佛只要她一否认,他就会泯灭。
姜姝愣愣地点点头,几乎是在被季冷牵着走,恍若一只乖巧迷茫的小羔羊。
明明抓住了他的命脉,却甘愿由他指挥。
“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季冷再度确认道。
姜姝现在晕乎乎的,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她知道,他期盼着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于是轻轻颔首,轻柔的鼻音吐露,一朵可爱的花在静谧的晨光之中绽放。
“我也会一直爱你的。”季冷含蓄地笑,腼腆的喜悦洋溢。
他偷换着概念,表情却十分郑重,恍若许下一个矢志不渝的誓言。
话音堪堪落下,他微微起来一点,原本支撑着身体的手抚上姜姝的脸颊。
眼眸蓦地睁大,姜姝忽然听懂了这句,每一个字词都理解得不能再理解,可他的爱意太过厚重浓烈,她一时半会儿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脑彻底陷入了宕机状态。
她的手还按在他的胸口,季冷面色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泉,而他的心跳却是这样的热烈盛大,几乎震耳欲聋,甚至感染了她。
砰砰、砰砰砰。
姜姝慢半拍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为什么她的心跳几乎与季冷的同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