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妾/美人塌下忏——洱珠/剑无吟【完结】
时间:2023-09-02 23:03:20

  宋也道:“我不会解蛊。”
  盘雪不由地讥笑:“每逢十五,万虫噬心之痛你也忍得吗?就为了她心中有你?”
  宋也不以为意。
  盘雪道:“只怕痛的也不只是十五。”
  宋也眉目冷了下来,“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盘雪道:“不会,我是说,她若是真动心了,情蛊的爱与她本身对你的爱,真真假假,你分得清么?”
  宋也瞥了盘雪一眼,径直驱马往前去,再没给过她一个眼神。
第59章 傀儡人
  才开春, 天气还不算暖和,尤其是大清早,跟旁人说话时总能喷出蒙蒙白雾柱。
  “晴雪姐姐, 那我先给姨娘送去了。”秋香提着暖壶, 端着铜盆对晴雪道。
  晴雪在炉前煎药,看着火候没搭理人,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嗯”了一声。
  秋香挠了挠头,往前头去,心想这一个两个的都好生奇怪。
  自半个月前温姨娘被找回来开始,晴雪便开始一副对人爱搭不理的模样。温姨娘也是, 不知为何,被公子带回来之后便好像痴傻了许多, 旁人跟她说话从不理会,成日里木木的,整个人就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在外头究竟发生了何事?姨娘是被吓着了吗?
  秋香将东西放在桌上, 伺候温迟迟用水的时候便出了些意外, 那便她还未完全接着,这边她就松了手, 铜盆打翻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
  宋也下早朝回来,到门口时恰好听见了茶盏碎裂的声音, 步子一顿, 推开门迅速往里头去。
  秋香还不曾反应过来, 宋也便已然进来, 一把将温迟迟抱到了床上, 低头看温迟迟的手, 只见他葱白细嫩的手被热水浇的红红的,目光一沉,拿了伤药帮她细细地搓开。
  “疼不疼?”宋也问。
  温迟迟神情呆呆的,也不回答他。宋也并没有同她的无礼计较,冷冷地扫了后头跪着的秋香一眼,“下去领罚。”
  就在秋香将要退出去的时候,温迟迟拉了拉宋也的衣摆,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一副被吓着的模样。
  “告诉我,是不是疼?”宋也半蹲在地上,又仔细检查了温迟迟的手。
  发现抹了药后没什么大碍,抬眼看她,只见她眼睛湿漉漉的,鼻尖微红,鬓发也有些乱,随手拿了帕子就给她擦,嫌弃道:“可怜样儿。”话虽这般说,语气却柔和了许多。
  宋也边给他擦泪边问:“是觉得疼,还是被我吓着了,你总得告诉我吧?我又猜不着你。”
  “别罚秋香。”温迟迟恳求地看向他,一字一句道。
  宋也看着着她,不多久,妥协了,他点了点头,吩咐了下去。
  门被拢上之时,宋也将温迟迟抱了起来,贴了贴她的鼻尖,“半个月都不曾理过我一句,出口第一句是为着一个丫鬟,还像不像话?”
  温迟迟瞥下眼眸,手上随意地把玩着宋也身上的绛紫官袍的袖子。
  宋也垂眸看着她玩,好半晌,直到长柏在外头敲了敲门,宋也才放下她,“坐在这儿等我,我处理好事情,很快就来。”
  见着温迟迟的睫毛颤了颤,宋也还是有些不放心:“一个人会不会怕?”
  温迟迟摇了摇头。
  宋也深深地瞧了温迟迟一眼,见她依旧安安静静,便没有再耽搁,径直走了出去。
  宋也出门,长柏便迎了上来,“主子,付太傅开始打点杜提督了,像是要将付将军从牢中捞出来的意思。”
  宋也点了点头,又问:“今天太医来看过了么?怎么说?”
  “看过了,温姨娘胎像平稳,至于姨娘如今懵懂混沌,兴许是惊吓过度所致,开了几幅药调理。那么高的城墙,温姨娘被吊了那般久,也是难免的。但会不会因着旁的什么原因?”
  “因为什么?”
  “雪姨娘当初不是养蛊么,温姨娘会不会......”
  宋也横眉扫了长柏一眼,语气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你觉得在我眼皮子底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姑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还有,这个府里只有一个姨娘,哪来的雪姨娘,你的舌头若是不要,便自己割了。”
  长柏连忙噤声,不敢再言语。
  宋也顿了一会儿问:“民间有说法道小孩儿被吓着失魂,大人会在夜间招魂,你可曾听过?”
  长柏长在普通人家,自是知道此事的,“有的,只是主子你如何知道这个法子的?”
  “二夫人身边的嬷嬷说的。你若是得空,请个道官过来。”
  长柏不由地觉得奇怪,往日二夫人怜惜主子年幼,双亲不在身边,私下中对主子很是关怀,有什么点心也记着给他送一份,是以主子与二夫人关系确实不错。直到平南王造反,大公子在拥护幼帝登基之时断了右臂,再也上不了沙场,二夫人就与主子关系淡了下去。
  主子没说,淡他看得清楚,主子亲缘单薄,宫里赏下来的东西,大多给了二夫人,他俨然将二夫人当作自己的母亲的。可反观二夫人,这几年待主子的态度几分平淡,几分埋怨,几分责怪。
  可是主子又做错了什么呢?大概是在埋怨主子没将右臂赔给大公子吧。
  主子心中也明白,是以除却年节与送礼,几乎不去二房,如今怎么又去了呢?
  宋也一眼便瞧明白了长柏在想什么,抿了抿唇,淡道:“温氏胆子小,如今便是孩童心性,怕生,又粘着我,底下的几个丫鬟做事毛手毛脚的,遣散了,免得吓着她。”
  “那叫管事嬷嬷重新拨些来?”
  “不必,叫她们跟在在外院帮忙,不必再叫人进屋伺候了。”
  宋也说完了温迟迟的事,交代了几件公事,这才往正屋中去。
  长柏见着宋也的背影,神色有些古怪。
  接下来的几日,宋也确实没有再让人进过屋子,温迟迟的大小事,只要他得空,便会亲力亲为。
  今日下早朝后来了正屋,下人将用水的一应用具备好,宋也净了净手,挥手让人退下,宋也来到榻边,见着温迟迟已经醒了,盯着帷幔出神,淡道:“本想着陪着你再睡会儿,既然已经醒了,那起身便用饭吧。”
  宋也将温迟迟抱了起来,手落在她的小腹上,眉目里是少有的柔和,“嗯,胖了不少,它也长大了。”
  温迟迟歪头,懵懂地问:“它是什么?”
  宋也给温迟迟穿鞋的手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回自己。兴许大部分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都会本能地关怀呵护。宋也瞧她一眼,认真道:“它是我们的孩子。”
  伺候温迟迟有几天了,宋也如今已经得心应手了,宋也极为自然地问:“今日要梳个什么样的发髻?今日我梳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你若再像昨日要求那么多,那般麻烦,早上便不许吃杏脯蜜饯。”
  宋也边给她梳头,嘴上威胁着。
  宋也梳的认真,虽不像晴雨晴雪梳的那般巧,但也尚且看得过去,宋也给她照了照铜镜,问她,“如何?”
  温迟迟看了看,虽没说话,但宋也跟她相处时间也算久,她究竟是高兴了还是难过了,他远远瞧上一眼,心中便跟明镜似的。
  他耐着性子,好脾气地拆了,又给她梳了双髻,宋也没想着两个小揪矗在头上会这般娇俏,惹人怜爱,嘴角不自知地扯了缕笑,拿了步摇与银钗,开始点缀她的发间。
  一眼扫过去,金的,银的,玉的,琳琅满目,相当晃人眼睛,宋也道:“总算是明白你们女子怎么这么爱金银首饰了。”
  见着温迟迟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宋也以为她这是高兴了,眉目才软和下来,便见温迟迟摇摇头,“不太喜欢。”
  笑凝固住了,宋也脸也冷了下去,半晌后,径直将梳篦摔到了桌子上。
  “你还当真将自己当大爷了?你关心丫鬟,关心孩子,而我与你讲话,你连敷衍都不肯。我伺候你难不成是天经地义?”
  宋也正在气头上,扫了一眼温迟迟,便见着她小脸发白,眼眶中也渐渐泛起了泪花,微微一怔,心中的气瞬间便散了,他生硬道:“罢了,不喜欢便换了,你喜欢什么?梳个朝月髻?”
  温迟迟连忙摇头,一字一顿道:“不用,很好。”
  宋也还是拆了,依着看书册中的印象又耐心地给温迟迟梳了一个朝月髻,他满意地笑了笑,“这么看,你做个傀儡似乎也很好。”
  低头去瞧温迟迟时,发现她眼眶依旧红红的,顿了顿,拦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抱到怀中,掐着她的腰上的软肉,似笑非笑问:“给我解释解释,都给你重梳了,还哭呢?”
  宋也觉得她当真麻烦,但总不能一走了之,于是黑着脸一言不发地给她洗漱。
  过了一会儿,温迟迟吸了吸鼻子,这才问:“你会把它送走吗?”
  宋也刚给温迟迟喂了一勺粥,正挑专心挑着鱼刺,没太听得清,“嗯?”
  温迟迟拳头渐渐收紧,宋也低头,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将她的手捞在手中,重重地啃了一下,略带惩戒意味。
  “我自己的孩子能不要?送到哪儿去?脑子就那么点大,你成日里在想什么呢,你对我当着没有一点信任吗?”
  问完后,宋也觉着最后一句话也确实显得多余了,便低头继续挑鱼刺。
  将挑好的鱼肉一点一点喂到了温迟迟嘴中,宋也看着她,眼里神色不明,他嗓音略显低沉,“城楼上,我没有不要你。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信我,我护得住你和孩子。”
  “温迟迟。”宋也伏在温迟迟胸口,低低地唤她,里头却隐隐地有几分讨好之意。
第60章 叫魂儿
  宋也同殿前司都虞侯杜书恒往府内去, 将穿过院子的垂花门,便见着温迟迟着了一身雪白的寝衣站在门口,三千青丝还未梳成髻, 像绸缎似的铺在身后, 面上不施粉黛却相当莹白,宛若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见着宋也,嘴角立即绽开了抹笑。
  宋也眉头蹙了起来,心中却像被什么东西骤然一击,化成了一滩水。他朝都虞侯杜书恒颔了颔首,“书房内有茶水招待杜大人,暂且失陪。”说着, 往温迟迟面前去。
  杜书恒问:“这就是你那个妾?”
  宋也没应,继续往前走。
  杜书恒憋了口气在心中, 抬头便见着温迟迟歪头看着他,无辜地朝他笑了笑,极其单纯无邪, 但杜书恒就是嗅到了一抹挑衅的气味, 心中骤然升腾起了极大的怒火。
  他快步跟上宋也,拦住了他, “将大舅哥撇下陪小妾, 这怕也不是待客之道吧?”
  宋也步子顿下,回头看他, 出言提醒:“令妹还不曾进门。”
  “还未进门便这样偏宠小妾, 进门了还得了, 宋相这是要宠妾灭妻吗?!”杜书恒恼怒地高声道。
  嗓子扯的这般大, 宋也蹙了蹙眉, 下意识地看向了温迟迟, 只见她撇了撇嘴,泪珠直在眼眶里打转,他没好气地将肩上的手挪开,“这是宋某的家事,不牢你挂心了。”
  宋也虽同杜书恒说着话,眼睛却始终落在温迟迟身上,见着她晃着单薄的身子,迈着小碎步朝自己跑过来,心内不由地一软,即刻抬步走过去,要将她接住。
  杜书恒又一次拦住了他,不依不饶地叫道:“你再往前走一个试试?”
  “郎君、郎君......”温迟迟声音极其委屈。
  “你闭嘴!男人说话,有你一个小妾什么事!”
  宋也看向杜书恒,眼神凌厉地像剜人的寒刀,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放手。”
  杜书恒气得两眼发黑,“你以为她当真是什么我见犹怜,弱不禁风的女人?错了,她就是狐媚子,白莲花,将你的魂都勾去了,我阿月单纯,进门来少不得受她磋磨!”
  此话一出,门口看戏的下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头看着。
  温迟迟像是被他高声厉喝吓着了,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宋也再没了耐心,一把将杜书恒的手拂了下来,朝温迟迟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回头横了杜书恒一眼,语气冷的像冰碴子一般,“长柏,送客。”
  温迟迟被宋也放到了榻上,宋也俯首,耐心地给她检查了一遭身子,“有没有哪儿疼的?”
  温迟迟已然止住了泪水,摇了摇头,宋也又道:“不是说我没回来前一个人不许踏出屋子,又不听话。”
  温迟迟不回他,宋也攥住她的脚,叼住了她圆润莹白的脚趾,亲了亲,又啃了啃,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温迟迟的脚背的,痒得令她脚趾忍不住蜷了起来,宋也却不依不饶,强势蛮横。
  温迟迟的脸色不断涨红,双眼也逐渐开始迷离,她看着裙摆下的那颗脑袋,忍不住细细喘了出来,因着脚上用劲过大,脚别过了,便开始抽筋。
  宋也发现了温迟迟的不对劲,意犹未尽地从裙摆下出来,含笑看了她一眼,掰过她抽筋地那条腿,握在掌中,“你将才叫我什么?”
  宋也压着温迟迟,贴近她的鼻息,蹭了蹭,哑声道:“你将才叫我什么,再叫一声试试,嗯?”
  “二郎还是郎君?”宋也又轻轻抚了抚她纤细诱人的小腿,半是引诱,半是威胁。
  温迟迟脚上抽筋,正难受着,不得已乖乖唤他:“二郎。”
  宋也轻笑着应了,开始认真地给温迟迟揉,而后帮她将亵裤穿上。随手拿了一切昨日温迟迟换下来的小衣进了净房内,好一会儿才出来。
  而后便开始伺候温迟迟洗漱,用饭,宋也便像园丁一般精心照料这一朵易折的娇花,浇水,施肥,松土,凡此种种,乐此不疲。
  他当然不是一个好园丁,不是一个骨子里有耐心的人,但为什么对温迟迟这样呢,大抵是因为这一朵花被他藏在封闭的温室中,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依附他,她是最离不开他的人。
  心中有淡淡的喜悦,淡淡的满足,但这也只是浮在表面的情绪,至于内里的腐烂败坏,那些极其阴私丑恶的心思,就深深地藏着好了。
  饭后,温迟迟躺在小榻上,宋也瞧出了温迟迟情绪不高,便没有像往常一般进书房内处理公文,他将木篓拿了递给温迟迟,内里装着绣绷、针线与布料,“做吧,总是闲着脑子迟早得坏。”
  温迟迟迟疑了一瞬,大概是肌肉记忆,纵然失了魂动手时也像模像样。
  温迟迟做的认真,宋也看的也认真,没一会儿宋也便将东西收了起来,催着她躺床上歇息,而后几天也再没给她做过。
  温迟迟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在发现宋也私下里拿着针线比划还是几天后。
  温迟迟腿上酸麻,便进了宋也书房,想叫宋也帮她揉揉。
  宋也撂下了手上的笔,起身,不设防地将温迟迟抱到小榻上,却不料针线篓便搁置在了小案上,里头还有半只未绣完的东西,艳红色格外显眼。
  宋也顿了顿,面不改色地将东西收了起来,而后越想越不对劲,脸色便沉了下去,这一不高兴便是一个下午。不高兴的后果便是当日处理公文的披红都夹枪带棒的,令诸多不明所以的大臣纷纷提心吊胆地登门拜访或拦路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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