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无语，打断他的戏瘾：“我就是在楼下碰到她而已，就撇了一眼，哪扯得上什么吸引啊？”
“我不管啊，为什么是你先看到了，我明明时时刻刻都警醒着‘漂亮美眉探索雷达’，怎么就先被你看了去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裴允就有了理由：“还不是因为某人，为了隔壁的长腿姑娘把我落在原地，你要是陪着我，说不定也能先看到漂亮妹妹呢。”
程亮一时语塞，转移话题：“好啦先别说这个啦，允哥，你知不知道漂亮妹妹是哪个年级的啊？”
“不知道。”
裴允莫名其妙，他又不是校长，怎么会知道这个。
第30章 姑娘 没有情书吗？
“允哥, 你猜猜看嘛！”
程亮本欲再度拿乔，吊着裴允的胃口想让裴允主动来询问他。
哪知裴允才没闲心和他玩“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这类小姑娘过家家酒的游戏，当即把课桌上的餐盒收拾好放回塑料袋，往程亮手中一塞：“丢了。”
意思是少爷懒得搭理你。
但是少爷懂礼貌, 不忘跟上一句皮笑肉不笑的：“谢谢。”
程亮敢怒不敢言, 看在裴允算半个“瘸子”的份上勉为其难接过塑料袋, 不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我跟老许打听过了, 漂亮妹妹要转来我们班呢！”
“哦。”裴允挑了挑眉, 心下了然：漂亮姑娘也是个颇有后台的关系户。
曙光中学升学率高，也就意味着有无数学子家长趋之若鹜, 其中不乏权贵家庭，喜欢拿权钱压人。
校长是个在当地很有威望的小老头，但他并不迂腐，反而相当开明, 既然无法拒绝不如主动接受。
在他的管理下, 曙光中学讲究一个才财两不误，专门为有需求的人开设了一个“后门班”，里面坐着的全是各路大佛, 不是这位市长的侄子，就是那位富商的掌上明珠。
在和南艺搭上线后迎来了更为广阔的生源，歌后影帝芭蕾首席等等预备役通通涌入曙光中学，一时风光无二, 唯有北城艺高能与其一较高下。
而他们所在的高二九班, 已经汇集了裴允、程亮这两位祖宗, 不用多说, 九班就是这一届众人心照不宣的“后门班”。
以方才那姑娘的漂亮程度, 连程亮瞧着都面生，相必就是位转学生。可眼下学期都将近尾声，她还能顺顺利利办理入学，要不就是拿钱砸人，要不就是拿权压人，反正都是位“手眼通天”的主，合该加入他们班。
显然程亮也很清楚这事儿的门路，抓着裴允喋喋不休：“允哥，小弟我叱咤南城风月场这些年，可一点儿没听说过有这号人啊，您知不知道些消息啊？”
裴允更加莫名其妙：“你都不认识的人，我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没指望你啦。”程亮笑得贼兮兮的，展臂搭上裴允的肩头，一副哥俩儿好的模样，“我的意思是，裴显大哥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
程亮到底不是自家人，“别人家的孩子”的杀伤力总比“你亲哥哥多么优秀”的杀伤力小上太多，裴允抿了抿唇，有些不悦：今天裴显的含量有些超标了。
“这么好奇，你不如自己去问他？”
裴允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程亮知道这是他快要生气的前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很识趣地到教室外面丢饭盒去了。
程亮是和裴允穿一条裤子长大、小时候一起撒尿和泥的交情，很是清楚裴允的心结，自然不会把他偶尔的脾气放在心上。
丢完垃圾，程亮哼着小曲儿晃悠着走回班级，然后在前面突然驻足。
――娘咧，这糯米团子吃饭还怪快的嘞！
姑娘站在前门向教室四下张望，听见程亮的脚步声，微微侧过身，栗色的马尾在身后一晃一晃，在午后的阳光中泛出红棕色的水波，白嫩的鹅蛋脸上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同学，不好意思，请问一下高二九班的空座位是哪个呀？”
嗓音细细软软，像是阳春三月微风拂面，直吹得程亮心神荡漾，曲儿也不哼了，腰背也挺直了，连声音都雄浑起来，摆出正人君子的做派，拍拍胸脯：“跟我来！”
“谢谢你啊！”
姑娘笑得明媚，把程亮迷得五迷三道，走到半途才惊觉：糟，班里唯一的空座，不就是他裴允裴少爷的旁边吗？？这老许怎么办的事，怎么好把这样香香软软的妹子放到裴允身边啊，这不纯纯给祸害了去嘛！
可姑娘此时正跟在他身后，像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乖乖巧巧地落后他半步，发梢的香气都溢满了他的鼻尖，他哪里能辜负姑娘的信任！
裴允正低头看着漫画，听见脚步声渐进，以为是程亮又要回来骚扰他，头也没抬不耐烦道：“走远点，少爷正烦着呢。”
一阵默然，不像是程亮会给出的反应。
裴允狐疑抬头，见程亮体态僵硬，朝身侧努嘴努得快要脸抽筋，往他身后一看，对上了一副琥珀色的眼瞳。
眼睛的主人看看程亮，又看看他，迟疑地说：“......请问，这里是班级里唯一的空位吗？”
裴允看向身旁的座位――横七竖八堆满了他的课本、试卷、杂物，他的伤腿还毫不客气地横在空闲的椅子上，宣示着他才是这块领地的主人。
姑娘无从落座，愣在原地和裴允大眼瞪小眼。
此时，程亮的高情商发挥了作用，他重新开机，边手忙脚乱地把课桌上的东西往裴允的课桌桌肚里塞，边低声催促道：“哎哟我的哥啊，快把你的脚放下去啊，怎么我才走了一会儿，你就成这大爷样了啊。”
裴允自知一人占了两个座，是他不道德在先，于是也不管伤不伤腿的，赶忙把自己的脚从椅子上撤下，同样低声对程亮说：“亮啊，你别收拾了，我来，你去厕所搞快抹布来擦擦座位。”
“对对对，还是允哥你想得周到！”
程亮视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丢下裴允匆匆赶往厕所，独留裴允和姑娘留在座位上。
三人闹出的动静不小――主要是程亮话剧般夸张的演绎――吸引来不少人的目光，裴允脸皮薄，感受到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加紧了手上收拾的动作。
“我也来帮忙吧。”
桌上的东西堆放得实在杂乱无章，裴允的收拾法又只求快不求整，姑娘看不过眼，主动俯身帮助裴允收拾起来。
她看起来是个很讲究的人，先把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再一一递给裴允，思路一下子就明朗起来，课桌很快整洁一空，连带着裴允此时的课桌也变得井井有条。
裴允也见过这种整理思路，也不是别人，就是他一辈子的对照组、他的亲亲好大哥裴显。
知道自己的想法可笑而又无厘头，可裴允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地低沉下来。
姑娘也许注意到了，也许没注意到，反正她没询问裴允脸色突然不善的原因，反而问道：“没有情书吗？”
“啊？”裴允愣住，没听懂她在讲些什么。
姑娘侧眸瞧见他愣怔的神情，扑哧一笑：“刚刚见你在楼下被人告白，还以为你的课桌里都会是追求者的情书呢。”
气氛瞬间缓和下来，裴允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勾唇笑笑：“那种东西，还是放自己的课桌里安全。”
姑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
“新来的转学生？”
“对啊，我叫庄桐画，你呢？”
“裴允。”
“不是，我才走了两分钟，你们为什么就进行到互换姓名这一步了啊！”
乐子人程亮左手一块湿淋淋的抹布，右手一块向保洁阿姨新讨来的干抹布，站在前门崩溃大喊，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
裴允额角青筋暴起，捏拳举过头顶挥了两下，意思是你再多叭叭两句你裴爷爷我就要杀人灭口了！
程亮想要捂嘴，考虑到手上那两块抹布，举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去，挂着两条宽面条泪朝裴允所在的角落快步走来。
“桐画啊，我来擦吧。”
“我自己来就行，不麻烦了。”
庄桐画伸手接过抹布，动作很利索地把课桌里里外外用湿干抹布先后擦了个遍，然后才把身上的背包挂到椅后，自己也随即坐了下来。
程亮的位置就在裴允前边，此时跨坐在椅子上面朝裴允和庄桐画两人而坐，两只胳膊大大咧咧地交叠着放在裴允的课桌上。
“桐画呀，我叫程亮，咱们以后都是同学了。”
“嗯，我叫庄桐画，刚刚谢谢你了程同学，以后请多多指教。”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桐画啊，你是从哪里转学过来的，是南城人吗，以前都没见过你呢。”
庄桐画浅笑，左侧脸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被裴允看了个分明：“上个月才搬回南城，之前一直在苏州生活。”
“苏州好，是个好地方。”程亮硬要搭话，“桐画，你今天第一天报道，怎么会自己一个人来教室呢，老许他人呢，居然不带你来。”
“许老师刚好有个会议，我就自己先来了。教室里都是同学，我总不会在教室里迷路吧。”
庄桐画说着，很顽皮地笑道：“这不是还有您二位老好人帮我嘛。”
少女的笑容如三月春阳，能把一切冰雪全部消融，能直直照进人的心底，十二万分之熨贴，程亮再次被迷得找不着北，盯着庄桐画移不开视线。
裴允也喜欢那笑容中的暖意，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么一看，给他看出些问题来。
庄桐画本就白皙，可此时的脸色却白到有点儿病态的程度，嘴唇也毫无血色，仔细看去，鬓角还有几滴汗珠缓缓溢出。
裴允成绩不好，但还是有着基本的生理常识，他皱了皱眉，斟酌着语气开口问道：“庄桐画你是不是有点儿......不舒服？”
程亮如遭雷劈：“什么，桐画，你哪儿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务室？走走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不......不用，我没什么事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程亮更紧张了：“讳疾忌医可不好，没事的医务室离教室很近，咱们很快就能回来的。”
庄桐画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的好意：“程亮，不是，我真没啥事......”
裴允声音冷淡，但满怀笃定：“她需要一杯红糖水。”
程亮、庄桐画：“啊？！”
糯米团子原来是来例假了啊？
程亮如是想到。
原来我来例假了啊？
庄桐画哭笑不得。
第31章 例假 裴允李允赵允陈允在她脑中团团飞。
现在都是二十一世纪了, 例假是很自然的生理现象，即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两个男生都能坦然接受, 反倒是庄桐画羞红了一张脸, 直直红到耳朵根。
程亮自诩是个绅士, 见庄桐画面若桃花，以为是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了, 体贴地问：“桐画, 要不要我去医务室帮你借个热水袋啊？”
“我......”
裴允很爽快地下达指令：“问这么多，去借不就好了。”
美色当前, 何况美人还疼得冷汗涔涔，更是激发了程亮的保护欲，他转身就要去医务室，庄桐画见势不妙, 赶忙叫停他：“别别别, 程亮，先别去。”
“到底怎么了？”程亮不解。
庄桐画面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原本软糯婉转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羞恼：“我又没有来例假！”
程亮震惊地看向裴允：“啊？允哥你不是说......”
“我瞎猜的。”裴允急忙推卸责任, “能不能有点判断力，不要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程亮气急：“你！哎，算了，桐画, 那你为什么不舒服啊？”
两人总算停下自我感动, 等着庄桐画的下文。
庄桐画有些窘迫, 小声地说：“......食堂的饭菜太油了, 我胃不舒服......”
庄婉婷平日里虽忙, 但对庄桐画的饮食作息很是注重，再加上母女两人都有控制饮食的需求，做的菜讲究健康自然，那叫一个寡淡如水，用的油都得是国外进口的橄榄油，还是用喷壶喷上那么几喷，用量少得可怜。
因此，庄桐画被养出个玻璃肠胃，食堂做的菜都是大锅炖，油跟不要钱一样使劲儿倒，连最简单的炒青菜都带了不少油腻子，她的肠胃哪里经得起食堂饭菜的毒荼，来校的第一顿就拜倒在了大厨的厨师帽之下。
两个男生面面相觑，平日里食堂的饭菜虽然油腻，但他俩吃也就吃了，也没见着吃出个三长两短来，哪个都没料到庄桐画的肠胃居然有这么脆弱。
庄桐画见两人都盯着她不说话，以为是在惊叹于她的难伺候，急切为自己辩驳：“我也没有很难受，过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忙去吧不用管我。”
程亮又不是干吃白饭的，在女人堆里浸淫多年磨练出了一副好眼色，当即明白过来庄桐画在想些什么，连连摆手：“食堂的菜就是很油啊，高一刚进来的时候我也吃得难受了好几回呢！”
这事当然子虚乌有，程亮却有意把黑的说成白的，暗暗用手肘去撞裴允小臂：“你说对吧，允哥？”
裴允的手臂被他撞得有些吃痛，暗暗翻了个白眼，使坏道：“对，还上吐下泻的，又难看又难闻。”
眼疾手快躲过程亮阴戳戳的暗害，裴允又说：“去医务室拿点奥美拉唑肠溶胶囊，治胃痛管用。”
“奥美什么？”极为专业的名词从裴允口中吐出，程亮极为震撼，并且没听明白：“允哥你再说一遍呗。”
“奥美拉......算了，我写给你。”裴允对程亮七秒钟鱼的记忆不抱以任何信心，抽出纸笔，俯在课桌上飞快写起来。
程亮问他：“允哥，我记得你肠胃挺好的，怎么会知道什么啥劳子的肠溶胶囊。”
“我胃好，裴显胃不好啊。”裴允放下笔，把纸条塞进程亮手中，“快去快回。”
程亮心系庄桐画，把裴允裴显全部抛之脑后，任劳任怨跑去医务室拿药了。
“裴显是你哥哥吗？”身边的女孩突然轻声问道。
裴显回国接手公司后不断拓展公司业务，是南城赫赫有名的新贵，也是财经频道上的常客，“狡狐”的名声在商界如雷贯耳，且不仅限于南城的一亩三分地，因此被人认出也不奇怪。
但裴允显然不满意于庄桐画迅速的反应。
“啊。”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是不明不白地应了一声，然后又低下头去看桌上的漫画，不再搭理庄桐画。
裴允没有给出答案，但他那张和裴显有五分相似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庄桐画低声“哦”了一句，也没再说话。
从见面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裴允的情绪就莫名其妙变换了两三次，虽然庄桐画脾气好人也机灵，但她又不是裴允他妈，没必要无理由地忍受裴允低落的情绪。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庄桐画起初和裴允的谈话是出于礼貌和缓和气氛的目的，现在大少爷既然很清楚地表达出不想和自己交流的意图，她何必要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