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蛋糕 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
跑得倒还挺快, 是运动会百米短跑的好苗子。
裴允颇感欣慰，随即摇头叹息：可惜不能领略螺狮粉的乐趣。
有些人天生对螺狮粉不感冒，此事也不能强求，裴允也打消了嗦粉的念头, 出门右转, 隔壁蛋糕店的长队已经缩短不少, 但人数还是很骇人。
裴允拧眉站在店门口思索片刻，终是加入了排队的人群, 从校裤口袋里掏出手机, 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屏幕，翻看着漫画打发时间。
我国是人口大国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课间永远爆满的女厕所间，二是买东西时永远前仆后继的人潮。
裴允兴致缺缺地刷着手机，前面的人才少了没几个，后面的人又以十倍的数量在不断增加。
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向来行事果决, 不然此时此刻就要陷入后面的大爷大妈因为插队、挤碰而爆发的骂街漩涡之中了。
“你好, 请问需要点什么吗？”
等了十几分钟，总算轮到他了。
裴允回忆了一下庄桐画视线停留的落点，说：“外面橱窗里有什么, 全都来一份。”
店员小姐姐看见他身上穿的校服，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儿：“橱窗里是我们店新推出的栗子蛋糕，很得女孩子喜爱哦。”
“只有这个吗？”
“是的，请问需要几块呢？”
裴允本来只想要一块, 抿了抿唇, 最终说：“三块。”
“好的, 请稍等。”
店员小姐姐很麻利地把栗子蛋糕从冷藏柜中拿出, 确实是女孩子会喜欢的精致模样：浅栗色的奶油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上面还撒了层白白的糖霜，一颗完整的栗子仁圆滚滚的，装饰在顶端，用料很扎实。
她拿出一个大号的、手绘的淡蓝色纸袋，想把三块蛋糕都放在一起，裴允出声提醒：“有一块单独放个袋子吧。”
“好的。”
店员见怪不怪，又拿了个小一点的纸袋，突然问道；“女朋友喜欢粉色还是蓝色的呀？”
“蓝色吧。”庄桐画的书包、发绳好像都是蓝色的。
回答完裴允才察觉出不对劲：“什么女朋友？”
店员把打包好的两个纸袋递给他，悄悄抿嘴笑了：“没事的，姐姐都懂的，小帅哥还挺贴心的嘛！”
“不是，我......”
裴允还想狡辩，身后的大妈等得不耐烦，高声催促道：“小伙子磨磨唧唧干什么呢！买好了东西就赶紧走人啊，后面还排着队呢！”
“就是啊，我家囡囡还等着我回去做午饭呢！”
“搞快点，搞快点......”
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他们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了。
裴允可不敢在此时激起民愤，拿着纸袋转身就走，动作幅度之大，引来店员姐姐的提醒：“帅哥，小心点，蛋糕很容易翻的。”
“哦。”
裴允很听话地把纸袋一边一个牢牢拎在手里，手臂夹紧在身侧尽量减少摆动，移动速度之慢，引得门卫都忍不住询问：“裴允，你怎么去隔壁吃了趟饭，又把自己给吃瘸上了。”
“叔，我是去看腿的，你可不要胡说。”
裴允以一个极别扭的姿态，被门卫目送着龟速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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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桐画可不会苦了自己，没放过难得外出用餐的机会，在巷子里的小店挑挑拣拣，杂七杂八买了一堆，回到教室大快朵颐起来。
“咦，桐画，允哥不是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了吗，你怎么一个人在教室里吃饭啊？”
程亮昨天刚和“白雪公主”吵了一架，今天独自享用的午饭，闲着无聊就回了教室，进门就看见庄桐画桌上堆积如山的三无食品，裴允却不见踪影，于是好奇问她。
庄桐画把嘴里的甘梅排骨咽了下去，招呼道：“程亮，来吃来吃，我买多了。”
程亮不跟她客气，捻起一个拇指煎包塞入口中：“好吃，还是吴伯家的拇指生煎最实诚。”
他从庄桐画课桌上抽了张纸，擦干净沾了油星的手指，开始报菜名：“炸排骨，拇指生煎，车轮饼，台湾饭团......吼，庄桐画，你这八辈子没吃过饭吗？”
“如果水煮菜也叫饭的话。”
程亮目光中隐含同情：“趁现在吃点好的吧。”
山珍海味吃得再多也会腻，街边小吃才是人生的真谛啊！
又欣赏了一会儿庄桐画快速但不失优雅的吃相后，程亮总算想起了他消失已久的发小：“允哥呢，他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吃螺狮粉吧？”
庄桐画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把他丢下了，实在吃不来螺狮粉。”
程亮闻言哈哈大笑：“那家店太正宗了，不适合新手入门。”
说白了就是够臭呗。
“没事儿，除了螺狮粉以外巷子里还有好些吃的，到时候我给你一一介绍过去，保证你吃都吃不完。”
庄桐画提问：“总会有吃遍的那一天吧？”
程亮竖起食指晃了晃：“那种小店更新迭代很快的，你第一轮还没吃完，店铺就不知道换过多少家了。吃无穷尽，实属妙哉。”
见庄桐画被他逗乐，程亮也好心情地说：“听说那里还新开了一家蛋糕店，味道很不错，有机会可以去尝尝看。”
听谁说，那自然是一群放学后四处觅食的小姑娘说的，程少爷永远不缺这些情报，简直曙光中学行走的美食图鉴，方圆百里哪家店里的哪个浇头好吃，都被他打听得一清二楚，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嘛。
“真的吗？”庄桐画眼神亮了亮，又马上叹道，“我本来想买的，可惜排队的人实在太多，就放弃了。”
程亮乐得听见这个消息，当即请缨：“明天中午我给你去买！”
“你也出得去校门啊？”
“那可不，那篮球馆就是小爷我家捐的呢！”
看着程亮一脸得意的表情，庄桐画不禁失笑：“这事儿也能随便跟我说的吗？”
程亮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嗨，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啦。”
他对着庄桐画挑了挑眉：“怎么样桐画，明天我就帮你去买。”
庄桐画只是客气地笑了笑：“不用啦，太麻烦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是啊，一点也不麻烦。”
两人闻声抬头望去，裴允一手拎着一个纸袋子，扯着嘴角，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因为少爷我已经买回来了。”
程亮的狗狗眼霎时间瞪大，满脸不可置信：凭什么你又能快我一步？！
裴允全然无视他的怒意，把稍大的纸袋拍他怀里：“闭嘴，吃。”
把更为小巧精致的纸袋递给庄桐画：“给你买的。”
庄桐画机械地接过纸袋，看到裴允额角的汗珠后才反应过来：“裴允，你没吃饭吗？排了多久的队啊？”
“没吃饭，没多久。”裴允很自然地接过庄桐画递给他的纸巾，边单手擦汗边拉开椅子坐下，“快吃吧，我看他们是放冷藏柜里的，等下热化了。”
“哦。”庄桐画依言从纸袋中把蛋糕取出，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的空隙处，用塑料勺子很珍惜地挖了一小块尖角，放入口中，满意称赞：“好吃！”
裴允看见庄桐画的笑靥，也满意地点点头。
唯一不满意的人・捧着纸袋的程亮嘴角抽搐，认命地把两个蛋糕放到桌面，将勺子递到裴允手中：“少爷，请吧。”
程亮跟着吃了一勺：“确实味道不错，允哥，你怎么螺狮粉不吃，专门排队去买蛋糕了？”
“懒得吃，乐意买。”
庄桐画心思细腻，略微思索，想到了裴允不吃饭的理由，匆忙道：“裴允，我是真的不喜欢螺狮粉的味道，你不用管我，可以自己吃了再回来的。”
她又展示了桌上的小食：“我又不是三岁半，不会饿着自己的。”
裴允看见她桌上玲琅满目的食物，勾唇笑：“现在不是你吃水煮菜的时候了？”
庄桐画立马反驳：“这是我多年吃水煮菜应得的福报！”
然后把袋子往裴允那推推：“你中饭都没吃，不嫌弃的话要不来一点儿，我也没吃多少。”
裴允没拒绝，挑了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吃了，在庄桐画又欲说话前抢先道：“我自己不想吃螺狮粉的，你也别多想。蛋糕是看着买的人多，给你们买来尝尝。看在少爷我的面子上，在它化掉之前赶紧吃了吧。”
他都这么说了，庄桐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自盘算，明天带点什么礼物给裴允――上次的曲奇饼干反响看起来就很不错――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次日上学时，庄桐画就带了几包烤好的巧克力曲奇饼分给程亮和裴允，说是给他们的回礼。
这在庄桐画看来是很有礼貌、很平常的一个举动，在裴允看来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我给你拿点药，你就回我一包饼干；我给你买块蛋糕，你又回我一包饼干。
这算什么事儿，以物易物？
看不起谁呢，就这么想跟少爷我划清界限？
裴允的倔驴脾气一下子上来，有事没事就去校外买了蛋糕回来投喂庄桐画和程亮；搞得庄桐画也莫名其妙，只好多烤几次饼干带给两人，家里烘焙材料的消耗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有夹在二人中间的程亮最是可怜，裴允给的不敢不吃，庄桐画给的不想不吃，经受着双方的投喂，短短一礼拜就喜提肥肉几斤，愁得他天天放学去篮球馆强身健体，又吸引到迷妹几只。
人很擅长于安于现状，何况那栗子蛋糕确实令人百吃不腻，庄桐画也就习惯于和裴允间你一块蛋糕、我一袋饼干的相处模式。
直到有一天她回到教室，发现桌上放了一堆蓝的粉的紫的五颜六色的纸袋子，才发觉事情有点超出了她的掌控。
第37章 拒绝 群狼环伺。
课桌上被纸袋堆满, 没给她留下一丝缝隙。
庄桐画艰难地清扫出空地，转身就对上裴允略带疑惑的视线，和他手上拎着的另一个纸袋。
“......看起来都不是你买的呢。哈哈。”
听见庄桐画僵硬的语气，裴允嗤笑, 仍旧把蛋糕递给她, 打趣道：“看来我还是晚来一步啊。”
庄桐画无奈接过, 刚想把它和其他纸袋一同放到课桌底下，接收到裴允不悦的视线, 只好再次把它拿回课桌, 低头吃起来。
程亮和“白雪公主”和好如初，两人在教室外腻歪半晌, 恋恋不舍地分别后回到教室，第一眼就发现了庄桐画又吃上了栗子蛋糕，当即蛮不讲理对着裴允说：“允哥～怎么这次就没有小弟我的份了～”
裴允作势要呕，一巴掌把他凑到跟前的黑脸拍开。
庄桐画不吝分享, 俯身从脚边取了个纸袋子给他：“程亮, 我这有多的。”
“还是我们桐画好。”
程亮大喜过望，接过袋子才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啊，允哥都没有得吃, 难道他自己不吃专门给我俩买了，允哥也不像这么好心的人啊。”
裴允冷飕飕地警告他：“程亮，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庄桐画咽下蛋糕, 嘴里满是板栗混杂着奶油的甜香, 她有些无奈：“不是裴允买的, 刚刚回来就摆在我座位上, 连是谁送的都不知道......”
程亮噎住, 连连咳嗽不止。
裴允一脸嫌弃地拧开矿泉水递给他，程亮就着水把嗓子顺干净，难得对着庄桐画大小声：“桐画，来路不明的蛋糕你就拿来给我吃啊？”
庄桐画来不及辩解，他就马上得到了内心的平静：“哦，没事了，你也在吃。嘿嘿，允哥，你没得吃。”
裴允一句话完成绝杀：“庄桐画吃的是我买的，你吃的就不知道买主是谁了。”
在程亮“重色亲友”“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无声指控中，裴允淡淡补刀：“顺便跟你说一下，我刚刚排队的时候碰见了大黑、二壮等人。猜猜看，你吃的那一份是谁买的呢？”
都是篮球队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谁买的都没差。
程亮苦着脸，原本香甜可口的小蛋糕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充斥着男生令人作呕的汗味。
非写实描写，他只是心理上过不去这个坎儿。
被提到的名字庄桐画耳生得很，可两人又是一副对他们很熟识的表现，疑惑道：“你们认识吗？”
“篮球队队友。”
“篮球队......”庄桐画努力回想，得出答案，“是不是有个人叫于子豪啊？长得黑黑壮壮的，比裴允还高一点儿。”
裴允皱了皱眉，对身高问题有些敏感：“他是前锋。我是后卫。”
庄桐画愣住：“......所以呢？”
裴允一脸认真：“所以他比我高很正常。”
话说到这地步，庄桐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忙安抚男高中生敏感脆弱的内心：“你也高你也高，没说你不高。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秉持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则，她又对着程亮大肆夸赞：“你也高你也高，你是女娲补天的沧海遗珠！”
两人被她夸得通体舒畅，转而把矛头对向第三者：“庄桐画，你怎么会认识于子豪的？”
庄桐画抿抿嘴不欲作答，被两道灼人的视线盯得毛骨悚然，举白旗投降：“他前几天跟我表白了。”
“靠！”程亮一声怒骂，“个龟孙子，上星期还信誓旦旦跟我们保证过呢！”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再也不相信那些人的屁话了，每一个能信的！”
裴允没有出声，但还是沉着脸点了点头，默认了程亮的说法。
当事人庄桐画有话要说：“请问，你们背着我达成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交易吗？”
“我们哪敢啊桐画，是他们知道你是允哥的同桌，想从我们这里要你的联系方式。我当然实话实说你没手机，他们当我在唬人，非要自己当面来问你要！”
程亮带着一身正气，连带着身后仿佛都绽放了万丈光辉：“我当然直接拒绝了他们，说千万不能打扰桐画你的学习！那些龟孙对天发誓不会对你产生非分之想，哪成想――”
程亮痛心疾首：“居然敢直接当面对你表白啊！让我来数数这纸袋，二、四、六......哦不好意思允哥，把你的也算了进去。六个，整整六个臭不要脸的！”
程亮的狗狗眼泛起泪光，黑皮健气男高作西子捧心状：“――简直是群狼环伺啊！！”
裴允目睹了他夸张的表演，只想当众宣布自己不认识这个傻叉。
庄桐画嘴角抽搐，灵魂提问：“......所以，你俩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警告他们离我远一点的呢？”
唉？
程亮的表情收敛，裴允瞬间抬眸，庄桐画脸上有着疑问，也有着对他们逾矩行为的些许不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