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可没这么大的能耐呢。
庄桐画再一次为裴允的不交作业开脱后,微笑着如是想。
作者有话说:
校园篇马上要收尾咯
第39章 讲座 连爸爸都不会叫了吗?
在曙光中学的生活平淡而有趣。
程亮更加往搞笑男方面进阶, 裴允依旧时不时会买上一块小蛋糕,不仅限于栗子蛋糕,有什么新奇口味都会买来让大家鉴赏一番。
庄桐画和裴允的互帮互助联盟成立后,裴允的成绩果真有了显著提升, 裴家父母对庄桐画心怀感激, 裴显也给予了庄婉婷更多帮扶, 让她的事业蒸蒸日上。
庄婉婷嘴上虽然打着要把庄桐画送去北城艺高的心思,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过于麻烦, 自那天之后便不再提起这事。庄桐画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不再为此担惊受怕。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就在庄桐画以为自己可以在曙光中学度过接下来的高中生涯时, 总有不速之客想要来打破这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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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课接近尾声,许磊清了清嗓子,宣布:“下节活动课安排了文科小测验。”
同学们纷纷哀嚎:
“不是吧,一周一节的活动课也要占掉吗?”
“明明上周刚刚考过试, 今天就饶了我们吧......”
“对啊老许, 通知的这么突然,我们什么都没准备,考出来的成绩肯定不好看, 可别再把你给气坏了。”
“临时的测验一定是老师自己安排的,您就行行好,和任老师去说道说道,今天就放我们一马吧。”
真正的学霸不惧任何测验, 因此抱怨的大多是对成绩不甚在意的富家子弟或特长生, 都跟老许的关系不错, 敢当堂跟他搅叫板。
平时听到他们这样不求上进的言论, 许磊一定会沉下脸来训斥他们几句, 今天他却微微一笑,高深莫测道:“原本是安排了测验。但是――”
他拉长语气,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后,才慢悠悠地说:“但是呢,学校临时安排了一场讲座,原本测验的试卷就当作回家作业了。”
“唉,行吧,只要不是考试就行。”
被无关紧要的讲座占据了难得的活动课,同学们本该怨声载道,和许磊提出的测验进行一番比较后,讲座还是比较容易让人接受的了。
台上面的人讲归讲,台下面的人玩归玩,到底是比考试轻松。
见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许磊满意的点点头,讲起讲座的相关信息:“学校专门请了近期很有名的大作家来给文科生开展讲座,根据前不久的统计,我们班近乎全班同学都会选择文科,所以这个讲座是一定要参与的。”
“讲座内容呢,我也提前打听过,是关于作家本人在文学方面的学习经历,还有他想给同学们提出的学习方面的建议。不需要写任何感想啊,在下面写作业也行,打瞌睡也行。”
“对你们就几个要求,一是不准交头接耳打扰讲座,二是不许提前离场。都是上级领导特意叮嘱过我的,你们也别让我为难,相信大家都可以做到的吧?”
许磊提出的要求还是很有人道主义精神的,同学们也乐于配合他,只是他说了半天还没说出主人公的大名:“老许,是哪个大作家要来给我们做讲座啊?搞得学校这么重视。”
“哎哟,上课上昏头了。”许磊一拍脑门,“是上半年刚拿了十大文学奖的文坛新锐,童继作家。”
同学们面面相觑:“不认识。”
许磊无奈扶额,但也怪不得他们,关注国内文坛的人大多都是文艺工作者,这些还没出茅庐的高中生不认识童继,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挥了挥手:“等下你们自己去听童作家的自我介绍。现在收拾收拾,准备去会议厅吧!”
话音未落,下课铃声便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教室霎时间喧闹起来:
“烦死了,一周一节的活动课,还要去听什么破讲座。”
“肯定是孟老头这么安排的,就他最爱装文化人。”
“就是说啊,这么喜欢听讲座,就让那个什么童大作家天天去他家单独给他讲,想听几遍听几遍,听吐为止。”
裴允满脸认同地跟着点头,可惜下节活动课他本来就没有特别的安排,没法找借口提前开溜,只好收拾起东西,准备跟着大部队前往会议厅。
等他准备离开座位时,身边的庄桐画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庄桐画腰背绷得笔直,栗色的发丝把她的侧脸挡了大半,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手中握着一只圆珠笔,握得很紧,手背上的青筋突起像淡绿色的蛇,在白皙的皮肤上曲折蜿蜒。
“庄桐画?”
裴允小声唤她,庄桐画仍旧垂着脑袋,没有听到,大拇指不停地按动圆珠笔顶部,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
这是她无意识的动作。
裴允敏锐地意识到庄桐画的状态不对,又怕直接上手去拍会吓到沉思中的庄桐画,只能俯身上前,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加大音量:“庄桐画。”
“啊。”庄桐画回过神来,稍稍抬头看着裴允的黑眸,“怎么了?”
“去听讲座啊,怎么在发呆,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昨晚没睡好。”庄桐画深呼吸,笑着说,“走吧,去抢个后排的好位置。”
裴允当然看穿她笑容后隐藏的不自在,有些疑惑,但庄桐画显然不想告诉他原因,也就不好再问:“放心,程亮已经一马当先冲出去了,绝对是最后一排的风水宝地。”
“那就好,我们赶紧走吧。”
“好。”
裴允把满腹疑虑压了下去,落后半步走在庄桐画的身侧:今天得多加关注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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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亮果然不负他们所望,抢到了后排的隐蔽位置。
平日开年级大会时,后排的位置可是千金难求的好位置,想要就得凭真本事来抢,先到先得,没有后门能开。
好位置也有缺点,视线被挡得死死的,台上的人看不见位置上的人,同理,位置上的人也别想看见台上人分毫。
以至于讲座都快结束了,裴允都还没看见童继大作家的正脸,听讲座听讲座,真的全靠“听”。
童继的嗓音温润,是女孩子最喜欢的翩翩公子音,再加上会议厅顶级的音响设备,可谓是一场极致的听力盛宴,把最枯燥无趣的学习内容都讲得引人入胜。
裴允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头刷着手机,到底听进去了几句话。
童继四十出头的年纪,写书近十年,才终于在今年拿到了十大文学奖,人生轨迹从此发生改变,决心把一辈子都奉献于文学创作上。
是童继的自我介绍,可裴少爷的耐心只够他听完这暗自炫耀的自我介绍。
程亮更干脆,谨记许磊下达的“不许出声影响讲座”的命令,拿着草稿本和身旁的“白雪公主”书信交流地不亦乐乎。
两人对讲座的毫不在意是很正常的表现,可奇怪的是庄桐画。
庄桐画表面上还是个乖乖女,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年级主任再冗长的发言她都会耐着性子从头听到尾,还不时用眼神和主任进行友好互动,把老头子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直呼能遇到庄桐画这样尊师重道的学生是他三生有幸。
此时此刻,庄桐画不仅低头写着作业,还摸了副耳塞塞在耳朵里,讲座全程没有抬过一次头,很明显就是不想听到童继说话的声音。
会议厅的椅子很舒适,庄桐画却依旧保持着端正的坐姿,浑身紧绷,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就像是遇到危险,炸着毛警惕四周的兔子。
可周遭的一切有什么是充满危险的呢?
裴允直起身子,视线还是被前排的同学挡得死死的:唯一的变量,就是台上的童继了。
他把自己砸回柔软的椅背,引得被连带到的程亮对他怒目而视。
就算他制造出这样恼人的动静,庄桐画仍旧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低着头,全身心投入到作业中的专注模样。
她很专注,她装的。
童继结束讲座后最先离场,主持人宣布大家可以有序离场时,庄桐画抄起作业,没跟裴允打过招呼就低着头,从后门走出了会议厅。
怪不得要坐靠近走廊的位置。
裴允这么想着,还是对异样的庄桐画放心不下,跟程亮说了声后便匆匆追了出去。
会议厅临着校内花园,后门走出是一条幽深曲径,走回教室会绕很大一个圈,因此除了裴允外,身后没有其他同学跟来。
树影层层叠叠,裴允一时没有发现庄桐画的身影,好在后门走回教室只有眼下一条道路,他迈开长腿,继续向前走去。
走到拐弯处,裴允余光突然瞥见庄桐画的身影,正想要追上去,却发觉她身侧有着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男人比庄桐画高上半个头,背对着裴允跟庄桐画说着话,从庄桐画冷若冰霜的神情中可以判断出,她一点儿也不想再跟这个男人纠缠。
裴允加快速度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敢去,转过又一个弯,总算看清了男人的正脸――跟庄桐画足足有着五分相似。
瞳孔陡然收缩,裴允的脚步停住,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现。
他和两人就隔着一棵巨大的榕树,走过去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因此交谈声清晰传入裴允的耳中。
“......童继,别太自作多情了。”
听见庄桐画毫无波澜的回应,童继冷笑一声,伸手扣住庄桐画的肩膀,强行缩短了和她之间的距离:“怎么了,我的小桐画?”
他的语调阴柔,像是淬了毒的银针,从骨缝间渗出冷意:
“好久不见,连爸爸都不会叫了吗?”
第40章 人渣 恶人自有天收。
裴允知道有庄桐画的日子不会无聊, 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刺激。
童继此话一出,裴允原本想要插手的念头打消了一半:人家父女吵架,他总不好自作多情,观察观察庄桐画的反应, 再做决断也不迟。
庄桐画随的是母姓, 童继的写作事业又是近几年才有所起色, 看他此时这幅怨父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软饭男想翻身做地主了呗。
“放手!”
庄桐画轻声呵斥, 强行挣脱了童继的禁锢, 琥珀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你也配被称为父亲?”
“童继, 我小时候生病,你没有一次在场,全是妈妈一个人带我去医院;小学亲子运动会,妈妈身体不舒服要你带我参加, 你借口要创作书籍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除了拿我妈给的钱偶尔给我们买买东西以外, 你哪里尽到了作为一个父亲的指责?!”
“你和妈妈离婚的时候,我都十三岁了,这么些年来, 你的所作所为我全部记得一清二楚,还把我当三岁小孩忽悠呢?”
听了庄桐画的控诉,童继不急不恼,脸上依旧带着笑:“桐画, 之前是爸爸不好, 没有关心你和婉婷。可这么多年过去了, 爸爸真的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你就不能原谅爸爸吗?”
听到他厚颜无耻的话, 庄桐画怒极反笑:“童继,我还真看不懂你现在想干什么了。离婚之后你非但没有悔改,还在写出点名堂后变本加厉挑衅妈妈,到处打听我们的住址不说,现在还专门跑到我的学校里来骚扰我的生活,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已经意识到错误’了吗?”
不等童继开口,庄桐画冷冰冰地继续说:“你成了大作家,明里暗里讽刺妈妈的事业还没走上正轨,我全都看在眼里,别到我面前装大尾巴狼。”
不得不说,能吃十几年软饭的男人,内心承受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童继笑了笑,语气竭尽温柔:“桐画,别这么说爸爸。我给你们写了这么多封信,不过是不想让婉婷把我忘记,你也知道的,恨往往比爱更让人难以忘怀。婉婷带着你频繁搬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们母女两人,才打听你们的消息,没有经过你们的允许,我可一次都没有登门拜访过你们啊。这次讲座真的是凑巧,学校盛情邀请我,我总不能拒绝吧,谁知道刚好能碰见我的宝贝女儿呢。呵呵。”
呵呵。
呵你妹啊呵!人渣都该去死啊!
旁听的裴允都气得整个人都在冒烟,庄桐画却反而冷静下来,目光在童继的脸上不断游走,想要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童继原本还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逐渐在庄桐画犀利的视线中败下阵来,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开口催促:“桐画,你会原谅爸爸的,对吗?”
“你得了艾滋?”
庄桐画冷不丁问他。
童继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庄桐画,你别乱说!我怎么可能会得那种病!”
“这可不好说,你可属于高发人群。”童继的脸色难看了,庄桐画就有了笑脸,“那让我猜猜看,你遇到了什么难题。童家二老又指责你抛下我妈不顾,要去做皮炎的勾当了?”
“庄桐画!”
庄桐画不理童继的怒吼,自顾自往下说:“看起来不是这个。让我再猜猜看......”
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庄桐画瞪大眼睛,紧盯童继镜片后的双眼,厉声质问:“你又去赌博了?”
童继的脸色瞬间僵硬,嘴唇蠕动着,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于是庄桐画得到了正确答案。
“童继,你可真行啊。”
庄桐画的视线把童继死死钉在原地:“这些年你拿到的出版费应该不少,百万?千万?千万,千万的资产都不能让你感到满足,为什么还要去赌?!”
童继终于找回了说话的能力,双手掩面,声音颤抖不已:“在澳城......他们邀请我去澳城玩,告诉我新开的赌场可以大捞一笔,百万的投入就能得到千万的回报......”
“我本想着试试看就收手,可是桐画,你知道我赚了多少钱吗?两千万,整整两千万啊!我这辈子无时无刻都在写书,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钱!”
庄桐画冷眼看着童继癫狂的神情,他张开的双臂似乎把金钱拥入了怀中,不动声色退后一步,问:“那钱呢?”
“钱......钱.....”童继陡然泄了气,声音沙哑:“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一把,只要一把,五千万没了。我以为自己能够翻盘,去借了贷......结果越陷越深,越借越多,多到我根本无法偿还的地步。我逃回了南城,东凑西凑,甚至把你爷爷奶奶的积蓄全部拿出来,总算还完了贷款......”
这跟庄桐画想得有点不一样,看起来童继真的凭借写书赚了不少钱,她还以为童继会被放贷人割了腰子拿去抵债呢。
庄桐画挑眉:“恭喜。”
童继没料到庄桐画居然会是这样平淡的反应,不敢置信:“桐画,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还是这种态度?”
“还好吧,毕竟也不是我去赌博的。”庄桐画摊手,“还有,我早就想问了,你跟我说这么多到底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想找个人倾诉你近几年的心路历程吧?我不想听,如果你把这段经历写进你的个人传记,我相信一定会大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