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当思——枝呦九【完结】
时间:2023-09-04 14:39:29

  他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得意,“他们不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大老粗吗?这回我就让他们瞧瞧我闺女!”
  折寰玉却道:“阿爹管他们做什么!”
  说起这个她就生气,“如今的人不重实务,只一个个知道空谈,再就是钻研什么书法,琴棋书画,探寻些花花草草,更有直接用家世抢了那些有才华之人官印却从不去上值的,简直是国之蠹虫。”
  她说到这里,又低头对阿萝道:“阿姐并不是说你钻研花草不好,只是骂那些占了官位却不肯做实事,整日里喝得酩酊大醉骂天下的人。”
  折玉明白的。她家阿姐时不时就要骂几句那群蠹虫。
  她点点头,“将来我长大了,也会做点有用的事情。”
  她想了想,道,“我种花出去卖,卖了银子给吃不上饭的人施粥喝。”
  折寰玉笑起来,“好,我们阿萝也有大志向。”
  折思之晚间就跟冯氏道,“寰玉虽好,却太厉害了些。以后若是天下不明,她要抱憾终身的。”
  冯氏也担心这个呢,她道:“那你以后不要带她去练兵了?拘着她开始学绣花?”
  折思之:“这不行,她比冠玉厉害多了,教得好了,是员虎将。”
  天下又不是没有女将军。如此乱世,有才能者居上,何必要压抑住她的才能呢?
  冯氏翻个身,“那就别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以前还担心阿萝在京都会受欺负,但如今看,她自有她的福气,一进京都来就得了天底下三个最贵重的人青眼,往后还能差了?”
  折思之就又忍不住得意,“琬玉虽然不显,却也乖巧,寰玉和阿萝一文一武,实在是好,我以后出去不怕没牛吹了。”
  冯氏也忍不住笑起来,期待起将来的日子来。
  ……
  安王府里,齐观南让人带着梦境里太监的画像下了蜀州。他认真想过了,若不是在曲陵,应该有很大的几率在蜀州。
  而后闭着眼睛睡觉,以图能做个新梦。
  许是念头太深,还真梦见了。
  他梦见自己骑着马,穿着铠甲,上面还沾染着鲜血。他的后头跟着许多人,乌泱泱一片,像是刚打完仗一般。
  他一路从城门外往城门里去,一路上哀鸿遍野,有人卖儿有人卖女,有人哭天喊地,有人晕倒在路边上,直到进了城里才好些。
  “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一直肃着脸,好像对这些司空见惯一样。
  直到进了府,“他”取下铠甲,换上了一件宽大的青色大袖,这才急匆匆的往小花园里走去。
  那个公公又出现了。
  他听见自己叫他,“萧元礼,阿萝怎么样了?”
  太监低声道:“病还没好,应该是感染了风寒。”
  “他”就又拔腿往里面走去。
  太监叫住他,“殿下,净净手再去吧。”
  “他”低头一看,手上还有鲜血。
  又去净了手,再去的小屋前。
  门开了。
  一屋子全是花花草草的屋子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躺在床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伸出手比划了一句话。
  “他”就过去了,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叹息一声,“阿萝,怎么会病了。”
  齐观南睁开了眼睛。
  他愣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回过神来。
  怎么会是阿萝。
  阿萝将来跟着他去蜀州了吗?
  深更半夜,他又把那个会手语的奴才提了来,用手比划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那奴才可怜巴巴的跪在地上,道:“是――殿下,你回来啦。”
  齐观南闭上了眼睛,他想,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折家才会把阿萝托付给他照料呢?
  他叹息一声,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但也不敢深想,与其深想,不如多睡几个晚上。
  他深吸一口气,又在纸上写上了萧元礼三个字。
  希望南下蜀州的人能找到他带回来吧。
  作者有话说:
  我有三章存稿了。
  都存在晚上9点,这几天到点来看就好。
  晚安安感谢在2023-07-04 20:42:58~2023-07-05 21:3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当哒当 15瓶;镯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争吵 殿下,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冯氏开始忙活起折家的宴席来。她带着两个女儿来曲陵,本就是要宴请家朋的,只是这个月没有好日子,看了黄历,请了和尚掐算,说是下月十五好,便定在了那日。
  因着第一次宴客,也没想请很多人,所以本是不忙的。结果这几日太子和安王来了两三次,孩子们再进宫去一次,怕是有相熟的人家要问了,有些不相熟的人家也要比了。
  她是个尽善尽美的性子,势必要将宴席做到毫无遗漏,否则宴席上丢了脸面,得意变失意,那还得了?于是就开始脚不沾地四处指使着还不怎么听话的奴仆们忙东忙西。
  她一忙起来,折玉便看不见她的人了。阿兄和阿姐又去了郊外,她便带着琬玉在榻上做毽子。
  昨晚小阿姐忧心国事,忧着忧着就谈到遇见敌寇后逃跑的事情,然后看着她的小身板叹气,早上便吩咐春草要盯着她踢毽子。
  春草笑起来,“要重新做一个,咱们家没有现成的毽子。”
  折寰玉:“那就做一个吧,我回来的时候要看见阿萝和琬玉会踢了。”
  所以不仅是她要踢毽子,连琬玉也要的。小阿姐做坏事也一碗水端平,从不偏心哪一个。折玉叹息一声,觉得她以后肯定能成为人人都害怕的大将军。
  等把毽子做好了,她带着琬玉踢。她是会的,琬玉却不会,毕竟人还小呢,歪歪扭扭的踢,一个不小心就坐在了地上,然后歪着头朝折玉笑,“啊,二姐姐,我跌倒了。”
  折玉一颗心就柔化了。琬玉实在是可爱。她过去扶人,学着阿姐的口吻对她说,“跌倒了要自己爬起来。”
  如今她竟然也是做阿姐的人了。
  结果琬玉半天没爬起来。折玉就去扶她,当然没扶起来,两个人还都跌在了地上。
  折琬玉呼呼的又笑起来,折玉努力翻个身起来,正要去抱她,就见外头传来了尖叫声。
  她那位热衷于哭嚎和讥讽人的祖母又来了。
  折老夫人一眼就看见了在地上的小孙女!她哭着进门,推开春草,又一把丢开折玉,一味的将琬玉抱起来,开始嚎哭不已。
  折玉被摔在一边,又被惊呼一声的春草抱起,头晕目旋之间,还是下意识的喃喃出声:“我可怜的琬玉啊――”
  果然,下一瞬间,折老夫人已经哭喊开了,“我可怜的琬玉啊,可怜祖母没用――”
  春草:“……”
  她心疼的问自家小主子,“姑娘,可曾摔着?”
  折玉摇摇头,“不曾。”
  就那么轻轻一摔而已,不值当什么。
  春草总算松了一口气。老夫人推她,她不敢反抗,只能摔在地上,但谁也不曾料到老夫人竟然还敢摔姑娘。这可是她的亲孙女。
  她气得很,又是个奴婢,只能忍着哭意朝外面点点头,就有小丫头去叫冯氏了。
  折琬玉被祖母抱在怀里哭,明显是被吓住了。她呆呆的看着折玉,有些紧张的憋红了眼睛,又不敢说什么。
  折玉看在眼里,皱眉想了想,过去扯折老夫人的袖子,“祖母,你眼泪太多,把三妹妹的衣裳都打湿了。”
  折老夫人正哭得起劲,甩开她的手,“多事精!”
  折玉叹息,她觉得祖母也许并不是宠爱琬玉,不然人都吓成这样了,她还只顾自己哭。
  她踮起脚,拿出帕子给祖母擦了擦嘴巴,“那你别掉口水在她身上,脏的呀。”
  折老夫人怒目而对,“好啊!好啊!本以为是个小哑巴,如今看口齿这般恶臭,还是做个哑巴吧!”
  折玉一点也不生气。她已经不是哑巴了。但她觉得祖母真是好过分的,她以后长大了也不会孝顺祖母。
  种出花来了,也不给祖母送。她还要告状。
  冯氏来得很快,立刻就将琬玉抢过去抱在了怀里,叫人拿来衣裳给她换,而后骂道:“母亲何必要为难孩子,见我不顺眼,便叫你儿子与我和离,往后多年,我自有娘家照应。”
  又叫贴身婆子,“去,去拿笔墨纸砚来,我要叫我阿兄来接我。”
  折玉还是第一次见到阿娘这般气势大,都有些看呆了。再去看折老夫人,只见她遇强则弱,很快就败下阵来,弱弱的道:“你胡说些什么,安平将军正在打仗呢,哪里就能来接你了。”
  冯氏:“那就让我父亲来,让我二弟来!”
  折老夫人就更加不敢吭声了――冯氏的爹和二弟都是将军。
  她还是贪念儿媳妇家世的。
  她这几年在曲陵闭门不出,不敢出去交际,就是知晓自己的家世出身,若是要给儿子续娶,好门第是看不上她家的,但是差门第的她也不愿意要。
  冯氏虽然不合她心意,却家里有权,于儿子是助力。
  她便憋着气,干巴巴的想了半天,然后才回过味来,“不对啊――是玉先推了琬玉!”
  而后又胡搅蛮缠起来。
  折琬玉终于吓得大哭起来,冯氏心力交瘁,便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哄她,折玉不吭不声站在一边,也不说话,这官司直等到折思之回来还在吵。
  折思之左右为难,折寰玉一拍巴掌,大怒道:“阿萝,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放心,有阿姐在呢!”
  折玉立马告状,“阿姐,祖母推我!我摔在地上了!好痛!”
  她之前也经常跟殿下告状的,很懂得拿捏气势。只是长大后便没人能在蜀王府欺负她了,告状的力度有些拿捏不到位,显得她没有那般的可怜。
  但她还是懂告状的,过去握住折思之的手,“阿爹,祖母说我是小哑巴!她让我做哑巴去!”
  折寰玉一张脸都气红了,便看向折思之,“阿爹,你不说句话吗?”
  折思之头都疼了。这才消停了两日,怎么又开始吵了。他叹息,道:“阿娘,阿萝是你的孙女,你这次属实过分了。”
  折老夫人便噗通一声跪下去就喊天,“老天爷,快降道雷下来劈死这群不孝的子孙吧!”
  折思之赶紧跟着跪下去讲道理,冯氏看在眼里,并不理会,只放下琬玉又抱着阿萝看,“摔着的地方还痛吗?”
  折玉小声的道:“不痛的。”
  她只是告状而已。
  等到殿下来了的时候,她也是如此跟他说的。她觉得殿下在宫里跟她说了烦恼,她也可以跟殿下说说这些。
  “祖母跪下喊天之后阿爹就生气了,亲自送了她回院子里,还把琬玉留在阿娘的屋子里养。”
  “这样也挺好的,阿娘一直想着将琬玉抱回来养,跟阿姐晚间一直在想法子――如今好了,我也算是帮到她们了。”
  她小声道:“阿娘晚间还跟我道歉啦,说琬玉当时哭得厉害,她没有立刻过来看我摔倒的地方,实在做得不好,她以后不会这样了,让我原谅她一次。”
  齐观南今日来接她和菖蒲过去安王府里做客,两人正坐在马车里,闻言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抚道:“那阿萝委屈吗?”
  不委屈的。
  折玉摇头道:“我知道阿娘的心意。”
  因为做了一个她走失的梦,便说什么都要留在安平,狠下心肠让厌恶自己的婆母带走了儿子和小女儿,她当时心里肯定也很伤心和担忧。
  所以她也希望阿娘对琬玉再多好一点。她知道阿娘心里对阿兄和琬玉都很愧疚。
  毕竟缺失了三年的时间。
  而她因为阿娘的决定,没有再跟家里人走散,也没有变成小哑巴。
  她抱着菖蒲,笑着摇摇头,“殿下,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第18章 栀子
  小太子早早的就带着自己的猫猫狗狗出了宫。他也没带多,猫带了两只,狗带了两只,都是他最喜欢的。
  折玉到的时候,他正带着两猫两狗欺负一只小白狗。见了两人回,连忙跑过来喊,“皇叔,小树说你还没有给狗狗起名字。”
  小白狗就是他送给皇叔的那只,小树是养狗的小太监。
  齐观南笑着看阿萝,“阿萝给它取个名字吧?”
  折玉点头,抱着菖蒲蹲下去,小小的手摸在小白狗的身上,想了想,“叫栀子吧?它应该是个姑娘家。”
  小树立马点头,“是,是母……是姑娘家。”
  齐观南见她取名的时候很是犹豫,似乎是在斟酌名字好听不好听,便大概能猜测出这条狗跟菖蒲不一样,应该是她梦里没有的。
  他若有所思看了阿萝一眼,而后从她怀里抱过菖蒲,道:“我带你们在院子里走走吧?”
  小太子率先嘟囔,“皇叔的院子我都走了无数次啦。”
  折玉却有些期待,“那我跟殿下去,太子殿下先跟菖蒲和栀子玩吧?”
  小太子自然不愿意。他也要跟这样一块去。
  齐观南就带着两人往里走。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折玉一边走一边惊奇,然后忍不住道:“这么大的院子里――为什么不种些花呢?”
  齐观南:“为什么要种花呢?”
  折玉有些解释不清楚,她想,殿下如今还没有到喜欢花的年岁。若是陛下能一直活着,他这辈子是不是都不喜欢种花了?
  那她能为殿下做些什么呢?
  她眼里闪出一些迷茫,好似在算着自己的价值,倒是让齐观南看出些趣味来。但也不舍得小姑娘紧蹙眉头,笑着道:“我是不爱折腾。”
  “但是……阿萝愿意帮我将院子里面种满花的话,我也是愿意的。”
  折玉瞬间就高兴起来。她认认真真点头:“殿下,我很厉害的,我一定会种好多花给你。”
  她神情又松缓起来,不像是刚刚那样迷茫,而是自信又欢快的扯住他的袖子继续走,指着路上的游廊道:“这里就可以种藤蔓,就种紫……”
  本想着就种紫藤萝吧,但话还没说出口,便想到了殿下如今还不喜欢种花呢,哪里会如同以前一般喜欢种紫藤萝花。
  好在她实在是经验丰富,马上问,“殿下,你喜欢迎春花还是凌霄花?还有素馨花,茉莉,木香……紫藤萝也是好的。”
  齐观南笑起来:“就种紫藤萝吧?”
  折玉有些欢喜的点了点头。还有些得意。她也是有些小心思的,她都特意把紫藤萝放在最后让殿下选了。
  而后又说起其他地方的安排。
  “这里可以种合欢花,这里可以种木槿,这里全部种牡丹,殿下喜欢牡丹对吗?姚黄魏紫,细叶寿安,我都能种。”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