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晓:......?
可惜你个大头鬼!
“肖医师,你快制作解药吧,王爷还在等着呢。”
肖闽这才收回视线,他低头摆弄着桌面上的东西,忽然又来了一句:“任何一个优秀的医者都明白,是药三分毒。”
“这一两的用量明显过头了,我看半两还差不多。”
林初晓眼角微抽。
这人怎么......
这人是在点她吗?
林初晓无语了,这屋是呆不下去了,她撂下一句:“您先忙,我在外头等着。”
话落,掀帘出去了。
林初晓走后,站在桌边的药童这才长呼出一口气,开始为肖闽打下手。
将药剂制成药丸花费的时间并不很长。
从清晨等到晌午罢了。
林初晓和肖闽急赶忙赶地返回了将军府。
肖闽为裴潜服下解药,并检查了他的伤口没有出现溃烂的情况。
林初晓望着吃了药后依然昏迷不醒的裴潜,疑惑道:“怎么回事,怎么没反应?”
肖闽撇她一眼:“才服药,药效还未发挥。”
“哦......”
林初晓正觉受教,本还想着是自己太过心急了,就听到肖闽在一旁长叹了一口气。
肖闽:“如此常识都不知道,真是......”
他顿了一下,遗憾地看向林初晓:“朽木不可雕也。”
林初晓:???
这才半日,她就已经从奇才变为朽木了?
林初晓保持微笑:“肖医师,你先去前厅等着,有事我再叫你。”
肖闽没说什么,离开了。
大约过了半刻钟,床榻上的裴潜悠悠转醒。
毒素已褪去大半,他的嘴唇不再乌紫,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林初晓立在床侧垂眸看他:“终于醒了。”
裴潜支着身体坐起,他虽然头疼欲裂,但眼中一片清明:“林不染呢?”
见他醒来第一时间就是关心女鹅,林初晓弯了弯唇。
她故意诱他:“裴潜,你中了剧毒却没有断臂自救,你知道解毒之法?”
又故作急迫:“我瞒着裴文彦用肖医师给的药将你唤醒,你已中毒半日,快说出解药配方,肖医师正在前厅等着呢。”
裴潜大脑高速运转着,他很快梳理好了信息,“萝藦、胆木、粉葛、白芥子,还有......”
“翠云草,五种药材一比一混合。”
林初晓与他异口同声。
裴潜皱眉,林初晓道:“你果然知道。”
裴潜意识到自己被她套了话,“林不染现在在哪?”
“她在暮白辞手里,就像你前世所知的那样。”林初晓目光炯炯。
裴潜闻此一惊,他指尖微曲,面露警惕:“你都知道些什么?”
林初晓不回答他,“承认吧裴潜,承认你是重生而来的。”
裴潜危险地眯了眯眼,他现在虽然虚弱,但杀了面前这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从床榻上起身,烟青色的高大身影自带压迫,“是又怎么样?”
他的语气危险至极,但林初晓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样,她高兴地笑着:“真是如此,那太好了!你一定比我更想保护我女鹅!”
“呃......我是说保护我姐,”林初晓对上裴潜阴沉的目光:“裴潜,我们一起来改变她的结局!”
听到这话裴潜愣了一瞬,他停下了向前逼近的脚步,“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记得,前世的林初晓是裴文彦的一个附庸者,尽管她并没有像裴文彦那样伤害和欺骗林不染,但本质上她与林不染是不和睦的。
作为林丞相流失在外的亲生女儿,好不容易归家,裴潜可以理解她不与看似夺走她一切的林不染交好,却不能理解她愿意摒弃前嫌同他一起保护林不染。
尽管这一世的她和上一世很不一样,但他终究还是无法全然信任她。
林初晓不知他心中所想,自顾自地解释说:“你可以把我看作是和你一样的重生者,虽然我并不是,我们具体的区别在于,我通过上帝视角知道的信息要比你更多......”
“你应该不知道什么是上帝,”她低头沉思了一息,复抬眼:“就比如说,我知道我姐在瑄国的那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裴潜目光狠狠一颤:“包括在瑄国皇宫里发生的事?”
“嗯......”林初晓点头:“我知道所有的事。”
虽然很多细节在原文里不过才用了一句话就浅浅带过。
林不染醒来时,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
屋内摆设皆与寻常在大凉所见不同,她明白,自己如今已到了瑄国。
窗外烈阳高照,看时辰,应该已过了晌午。
她行至桌边为自己到了一杯热茶,屏风后面却在此时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
是一个看起来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一双湛蓝的眼睛犹如璀璨的宝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林不染。
“不染姐姐,你醒啦!”
稚嫩的声音响在耳畔,林不染不由地后退了小半步:“你是谁?!”
那小姑娘这才从屏风后走出,她穿着一件紫色的衣裙,拐着小内八,很是腼腆地做起了自我介绍:“不染姐姐,我叫暮眠,你可以叫我阿眠。”
话落,她抿着嘴唇,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林不染。
林不染眉心一凝:“暮白辞是你的......?”
暮眠咧嘴一笑:“暮哥哥呀,他是我兄长......遇到他之前我是一个孤儿。”
她说到后半句情绪有些低落,但很快又扬起了乖巧的笑脸。
林不染对于让她想到以前不太好的事情感到有些抱歉,她扯开身边一把椅子,招呼暮眠过来坐。
暮眠一蹦一跳地到她跟前坐下,她抬起右手搭在了桌面上。
而就在此时,从她的袖口里缓缓地爬出了一条洁白的小蛇,猩红的眼珠,并不断吐着蛇信子。
林不染被吓得脸色惨白,她及时捂住了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暮眠注意到她的反应连忙道歉:“对不起,不染姐姐,是小乖吓到你了吗?”
她说着点了点小蛇的脑袋:“小怪你怎么不听话自己跑出来了?快回去。”
那被唤作小乖的小白蛇很有灵性,它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乖乖地钻回了她的衣袖。
“你......那蛇......”林不染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暮眠弯了弯眼:“不染姐姐放心,小乖从不咬人的。”
见气氛依旧紧张,暮眠连忙转移了话题:“我听金流说,暮哥哥讲他以后要娶你?”
林不染不说话。
暮眠以为她有什么疑虑,连忙说起暮白辞的好话:“暮哥哥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不染姐姐以后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
“暮白辞呢?”林不染打断了她:“他人现在在哪?”
暮眠湛蓝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暮哥哥现在在军营,要等晚上才回来。”
“怎么了不染姐姐,你想他了?”
林不染:......
想他个大头鬼。
作者有话说:
肖闽(叹气):这年头想收个有潜力的徒弟真的好难啊。
林初晓:我是朽木我是朽木我是朽木......
药童:我不是空气我不是空气我不是空气......
第23章 梦魇
◎别信他啊,傻姑娘◎
林初晓和裴潜“畅谈”了一个多时辰。
大部分时间都是裴潜提问, 她回答。
“所以,短时间内我姐是安全的,怎么救她这件事我们还需重新计划, 你先好好休息,现阶段养好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林初晓安抚好了裴潜, 从屏风后走出, 推开了雕花木门。
入目,却是堵在门口的两道颀长身影。
今时在她推开门的瞬间转身, 佯装正在观察天空的云彩。
萧素棋握拳置于唇边,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林初晓:……?
她颤抖着声音:“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今时连忙回头作答:“养好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闻此, 林初晓轻呼出一口气,嘱咐道:“下次在门口要学会先敲门……”
“朽木不可雕也。”
萧素棋突然发声, 打断了林初晓的话。
今时听到他的话,连忙转回了脸,继续假装看风景。
林初晓:……!
那就是都听到了啊喂!!!
她简直欲哭无泪, 颤抖着手指指了指萧素棋又指了指一副事不关己的今时。
“你……你们……”
那肖闽离开时肯定撞见了这两人,也不知道出声提醒一下她!
“哎......”
林骁的声音突然从一侧传来, 紧接着他的身影从一旁木柱后方走出。
“你们不觉得,前世的我也太惨了吧。”
林初晓:?!!
她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接着,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边掐着自己的人中, 一边退回了屋内,然后“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林骁:……?
萧素棋被那一声巨响震了一下,他面容平静,冷静地陈述:“对她刺激挺大的。”
今时侧头瞪了他一眼, 继续无语望天。
被门口的交谈声吸引而来的裴潜从屏风后走出。
林初晓见到他就像见到了同病相怜的战友, 她一脸惊恐地指着门外:“他们, 他们都知道了。”
裴潜却是一脸淡定:“嗯, 我听见了。”
林初晓:……
哦。
“暮白辞要的东西,都准配好了吗?”
裴文彦一边翻阅着军机文书,一边询问。
赵延:“都已安排妥当。”
“没有其他事的话,就安排给他送过去吧。”
“是!”
赵延起身往门口走去,一名士兵却在此时掀帘入营。
“太子殿下,康王殿下已经醒了,肖闽医师制得了解药。”
赵延脚步一顿,他还未转身就已经感受到了从背后扫过来的那道冷涩的视线。
裴文彦脸色阴翳,“孤知道了,退下吧。”
待那小士兵离开,他才冷冷地质问赵延:“你不是说,那是无解的剧毒么?”
“不染。”
“只有你能帮我了......”
“相信我,不染。”
林不染身处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耳边传来的声音好像来自遥不可及的远方。
是谁?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小块画面,边缘随之扩大,瞬间浸染了周围空白的世界。
林不染转身,她看见了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只是,对方的眉宇间拧着一抹愁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低落。
女孩似乎看不见她,她目光虽是向前的,却是空洞而麻木的,就这样向她款款走来。
林不染与女孩相遇的瞬间,她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将她的灵魂拔地而起,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进入了那女孩的身体。
但她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只能感知她,并体会到她的情绪。
一股难以名状的哀伤在那一刻涌上心头,某一瞬间林不染觉得自己的眼泪快要夺目而出,这种体会很像当初知道母亲是故意冤枉自己时产生的那种委屈。
眼前场景逐渐清晰,她跟随着这具身体走入一个奢华的房间。
书案前的男人在见到她的瞬间,快步走了过来:“不染,你终于来了!”
是裴文彦。
林不染惊讶地发现,在这具身体看来,眼前的裴文彦依然是一位翩翩公子,而非花言巧语的狗渣男。
“不染,我给你的书信你都读了吧。”
“嗯。”
这具身体给出了回应。
“你知道,我父王如今重病在床,而朝堂之上那帮人......那帮人当着我的面就敢抹黑我母妃,还想簇拥康王摄政,现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不染!”
“瑄国现如今虎视眈眈,我求一道圣旨,封你为安阳公主,你去瑄国和亲吧,不染。”
和亲......
对方话到此处,林不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可我去了瑄国,岂不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不染!”裴文彦有瞬间的焦急,他皱着眉,眼里满是绝望与痛苦:“我也不舍得你啊。”
“可是,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他说着抓住了这具身体的肩膀:“你还在怪我当初在你和初晓之间,选择了初晓?”
这具身体没有说话,林不染却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心口传来的麻麻的痛意。
“对不起不染,是我的母妃太过在意你的出身,怪我不敢为了你忤逆她,都怪我......”
裴文彦说得情深意切,就差跪下发毒誓了。
林不染就听到这具身体说:“我从未怪过你。”
林不染身临其境,她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揪得生疼。
别信他啊,傻姑娘。
裴文彦听到那话之后,眼神一亮,他的唇角勾起微笑:“这么说,你答应了?”
未等她回应,又说:“那太好了,你且回家去等着,剩下的我来安排。”
似乎是怕她反悔,又连忙唤来人送她回去。
林不染跟着这具身体转身往外走去,脚下步子沉甸甸的,似有千斤重。
行至廊道,迎面撞上了一个衣着华美的女子,她面色红润,眉眼娇媚如丝,视线相交的瞬间,对方红唇一弯,直径走了过来。
看得出来,她应该过得很好,至少比她要好很多。
林初晓在林不染面前站定,她挑了挑眉:“姐姐,你挡了我的路。”
林不染侧身避让,在林初晓离开前又叫住她:“初晓,我......”
林初晓停下,她侧身,淡漠的目光落在林不染身上:“姐姐不必多言,我知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
“无论你日后经历什么,是好是坏,从今往后都与我无关。”
“这都是你应得的,林不染。”
她留下这句话,收回了视线。
片刻后,身后传来了林初晓甜腻腻的声音,呼唤着“殿下”。
这具身体没有再停留,她带着林不染继续向前。
一路上攥紧了手心,眼泪无声地下落。
眼前画面忽而一转。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已身处一座精美轿子中,正在晃晃荡荡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