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白辞正吻得忘情,直到——
“咔嗒”一声。
他的手腕被一个尚带余温的锁扣钳制。
他未曾设防,于是被林不染轻易地推开。
林不染脱离后,快速行至窗边,暮白辞在此时注意到他腰间口袋不翼而飞的钥匙正被对方拿在手里。
他死死地盯着林不染,就见她低头整理好衣襟,皱着眉头用袖口擦拭着嘴唇。
暮白辞的脸色难看至极,嘴角泛着自嘲的苦笑,他舔了舔唇上残余的滋味,一字一句:“骗、子。”
林不染闻言,掀眼同他对视,“彼此彼此。”
说着,她望向窗外。
暮白辞立刻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冷声道:“你敢。”
林不染无视了他的话,她看了看手中精巧的小钥匙,毫不犹豫地轻轻一抛。
“扑通!”
外头太黑了,那把小小的钥匙具体掉到了水池的哪处,她也不太清楚。
作者有话说:
ps:暮白辞拿的是追妻火葬场追不上剧本。
第26章 货船
◎我也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
林不染翻出窗户, 她沿着池边水榭远离了这处屋子。
尽管提前规划了逃跑路径,实际行动时还是走错了一次。
但似乎没有人料到她真的能够走出那弯弯绕绕的廊亭,在她抵达出口后一切都变得十分顺利。
林不染在长街上买了一匹良驹, 她本想直接出城。
只要离开京都,那便是天高任鸟飞, 暮白辞休想再找到她。
可到了城门附近, 林不染才惊讶地发现,城门处看守的领头将士居然是金流。
此计不通, 还需再寻他法。
夜色已深, 林不染弃了马匹, 寻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稍作休息。
这客栈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见林不染独自一人深夜投宿, 十分热情地招待了她。
从他们的交谈中林不染得知,因为临近灯元节,从瑄国各地专程赶来京都欣赏烟火的人正在变多, 到时这客栈的房间都会订满,他们每年也靠着这段时间做生意。
林不染算是赶巧了, 若是再晚几日这般没准备地寻住处,恐怕是要睡在京都的大街上了。
进房间前, 林不染叫住了慈眉目善的老板娘。
“我想请问, 倘若不走城门,是否还有其他离开京都的途径,例如水路之类的?”
老板娘耐心回答:“有是有,在西郊那边是有个码头。”
末了又问:“姑娘打算住几日?节后倒是可以再多住几日, 回去的路上人少些, 倒也会方便些。”
“不必了, ”林不染道:“我这两日便走, 房间还是留给其他客人吧。”
老板娘听此神色微变:“听姑娘口音不像我们京都的人,我本还以为你是提前来此过灯元节的,怎么这么急着回去?”
闻此,林不染抿了抿唇,自己似乎有些多嘴,说了不该说的。
她的目光暗了暗,回道:“我家中有急事。”
“这样啊......”老板娘点了点头,依然冲她热情一笑:“那姑娘你好好休息。”
待门关上,那老板娘才收敛了笑意,转即脸上浮起几许疑虑。
林不染熄灭了桌上烛灯,惨白的月光无声落入窗户,她怔然地望着帐顶,良久,合上了双眼。
林不染离开后,暮白辞才后知后觉地唤人。
只可惜周围的下属已被提前支走,影卫听到呼声赶来时,他已经将铁链缠在了胳膊上,拽断了床头的那根圆木柱。
暮白辞的手腕上一片青紫的痕迹,他认定林不染跑不出这处别院,只下令让他们四处搜寻。
熟知地形的影卫们搜寻了近两个多时辰,几乎把别院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林不染的踪迹。
暮白辞已经用属下送来的备用钥匙解开了锁链,听到他们汇报后他的脸色格外阴沉,“一群没用的东西!”
他想不明白林不染能藏在别院的什么地方。
直到晚风通过窗户卷入房间,掀开了桌面上的书册,纸张一页一页地翻开。
他敏锐地捕捉到那书页上一闪而过的蜿蜒线条。
暮白辞拿起书册,俊逸的容颜异常地平静,他的嘴角抿出一个冷硬的弧度,“把暮眠给我叫过来。”
天空灰蒙蒙的,长街小巷静谧无声。
一支整装严肃的护卫队伍踏破了这份平静。
他们拿着一张女子画像,挨家挨户地敲门。
直到行至街边角落的一处客栈。
“这些书册都是我寻常读过的东西,我从未记得里面有这些图画。”
面对暮白辞的质疑,暮眠神色坦然。
“你可知这上面的图画是什么?”暮白辞轻轻按住那本摊开的书册,“别院廊亭的布局图。”
“怎么会?”
暮眠神情一滞,她向来看不懂那图纸,如今凑近仔细瞧这书册,那弯弯曲曲的线条的确像极了那副布局图。
“可是不染姐姐怎么会知道这个?”
暮白辞自然知晓这图画不可能出自暮眠之手,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纸页,神色晦暗不明。
“我也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名影卫从外步入。
“主子,找到了!”
听此,暮白辞起身向外,院中是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妻。
那影卫见暮白辞有些疑惑,连忙解释道:“主子,他们说林姑娘在他们客栈投宿,可我们搜查时,人已经不在房间了。”
老板娘接话:“那位姑娘应当是去西郊了。”
“我们在城门附近找到了林姑娘从车夫那处买的马匹,她应该是发现出不了城门,所以想走水路,卑职已派人去码头了。”
话到此处,暮白辞这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去西郊码头!”
“是!”
与客栈老板娘的对话令林不染心绪不宁。
留在这处客栈休整恐怕不妥,她偷偷离开了,连夜赶往西郊。
码头是非常显眼容易寻找到的地方,林不染只需沿着京都穿城而过的那条主河流一路走下去。
码头边,有各种各样的船只鳞次栉比地排列着。
但绝大多都是货船,客运船只和私家船只屈指可数。
林不染只考虑了一瞬,她走向一艘并不起眼的小货船。
船舱未曾上锁,这穿运送的想必也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什么人?!”
林不染刚进入船舱,就听见后方传来一道十分年轻的声音。
夜色里,一名身穿蓑衣的少年手提一盏油纸灯,正站在船头警惕地看着自己。
被人当场逮了个正着,林不染勉强地扬起笑脸,“我是来找船渡我出城的。”
那少年蹙眉,“这是货船,你若要坐船出城就去另一头,那边会有人愿意渡你。”
“我就是来找货船的。”
林不染说着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她拿出了一粒金豆子放在手心,伸向少年,“你若愿意渡我出城,到时还能再给你两倍。”
那少年狐疑地接过金豆子,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变了语气,“可以。”
“但要等到明天午时才能走。”
午时恐怕有些晚了,林不染道:“不能现在走吗?”
“现在?”那少年失笑,“看来你很着急啊……”
“不行。”
林不染不语,她又额外拿出了两粒金豆子。
那少年毫不客气地接过,又古怪地瞧了瞧林不染,“你有的不止这些吧。”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再要十倍!”
眼看着天空逐渐灰白,林不染不假思索地掏出了自己的香囊,“我只剩下这么多了。”
少年一把夺过香囊,他满意地掂了掂,勾唇道:“等天亮我们再走。”
林不染皱眉:“为何?”
“货没到齐,这船就走不了。”
天空完全透亮之前,林不染远远便瞧见一支商队正往码头这边靠近。
蓑衣少年将林不染推入船舱,“你呆在里面,莫要出来。”
商队中走出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高大男人。
他的声音格外粗旷:“小王八,方才在你船上的是什么人?”
少年被唤作小王八脸上却不见怒意,“李老板怕是看错了,我这船上可没有别人。”
那男人听到他这话却是怒了,“你爹将你卖给我,你就该乖乖当好我的牛马,如今倒是学会撒谎了?”
“滚开!”说罢他一把推开了那少年,直直走向船舱内。
少年一个趔趄差点摔下船。
男人推开门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门外的少年见此心下松了一口气。
络腮胡子男眯了眯眼,最终也只好作罢。
他走到少年面前阴沉地盯了他一会儿,吩咐商队:“搬货!”
“是!”
十几个木箱被堆叠在船边,少年一人一箱一箱地往船舱里搬去。
他清楚林不染躲在了何处——
船尾的暗门后边有一个狭小的容身之地。
商队走后,少年本想放林不染先出来,码头上却在此时来了许多身穿官服的人。
暮白辞已下令封锁整个码头,今日所有船只在被搜查之前都禁止离开。
少年并不清楚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出声安抚暗门后的林不染,“码头来了官差,可能是例行检查,你再躲一会儿。”
林不染呼吸间都是渔船潮湿的腥味,她听到了少年的声音后不敢再轻举妄动。
少年搬完最后一箱货,正欲关上船舱,一只大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小王八,你船上到底有没有其他人?!”
络腮胡子脸色不善,阴沉沉地逼问。
少年握着那只拽着自己衣领的大手,强装镇定:“没……没有啊李老板,您不是都检查过了吗?”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到脚下腾空,接着“碰”的一声整个人被摔在了码头上。
少年强忍着剧痛支起身体,下一瞬他的脖子上被架上了一把惨白的长刀。
前方,一身玄色衣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向此处逼近,颀长的身影在他跟前站定。
对方垂头看他,一双棕色的眸子里满是骇人的寒光。
暮白辞凉凉的视线从他的身上移至船头的李老板,“怪不得李老板深受皇兄喜爱,当真是会做人的。”
李老板闻言神情一暗,连忙道:“三殿下抬举草民,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今日送货时,草民的确见到这小子的船上有个姑娘的身影。”
那少年终是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声道:“李老板,您不是已经查看过了吗?哪里有什么姑娘啊!是您看错了!”
暮白辞挑眉,“看错了?”
“这……”李老板犹豫了一瞬,“草民确实查看过……”
他话未说完,暮白辞已经擦着他的肩膀上了小货船,他推开了船舱的木门。
内里两侧摆放着整齐的木箱子,他一步一步向内走去,锦靴踏在已经有些陈旧的木板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响。
林不染的心几乎到了嗓子眼,方才外面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暮白辞居然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暮白辞行至船尾停下,他侧身,目光落在面前一块严丝合缝的木板上。
有些古怪,在这搜老旧的木船上这块木板显得有些过于崭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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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前世
◎林不染,我带你回家◎
林不染悬着一颗心, 她心跳得很快。
一门之隔,那人的脚步声在她对面停下。
那几息的时间过得极为漫长,她听见暗门开关处传来的清脆声音, 像是一个宣判死刑的警示。
林不染攥紧拳头,手心里满是温热的湿意。
木质暗门缓缓开启——
眼前画面从一处玄色衣角开始展开。
暮白辞面容沉静, 在看到林不染的一瞬间, 他半眯着那双棕色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倒是我小瞧你了。”
林不染骇然之际, 瞧见了他手腕上一片青紫的痕迹, 大致猜到了他是如何挣脱那条铁锁的。
暮白辞似是要故意惩罚她, 他捡起船舱里一条粗粝的麻绳捆住了她的双手。
他捆绑的动作没有轻重,林不染手腕满是红痕, 甚至蹭出了些许鲜血,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暮白辞见状只讥讽地瞧着她,“你还知道疼?”
林不染不说话, 他便弯下身一把将她扛在了肩上,在她的惊呼声中大步流星地往船舱外走去。
外头的李老板见他扛了个人出来, 神色蓦地一变,他恶狠狠地走到那半跪在地上的少年身边, 一脚踢上他的肚子。
“小兔崽子,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撒谎,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少年捂着身体痛苦地蜷缩在地,接受着接下来无止境的打骂,看起来他并不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
林不染在马车边被暮白辞放了下来。
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位少年弱小的身影上, “与他无关, 放过他。”
暮白辞低垂着眉眼,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想让我救他?”
“凭什么呢?”他指腹在她的唇瓣上摩挲着,“你不如先顾好自己。”
“还是说,你觉得我会仁慈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就这么放过你?”
林不染皱眉,眼里不乏嫌恶之情,她别过脸,躲避他的触碰。
暮白辞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冷笑了一声,收回手掌,于身侧轻轻舒展再紧紧地握成了拳。
“带她走!”
“是!”
[女鹅!啊啊啊啊啊!]
[女鹅啊......]
林不染:!
她进入马车的步子顿住,向四周望去,却没有找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身后不断传来催促的声音,她只能暂且收起视线进入马车。
林初晓的声音并未从耳边消失,她就在附近。
不远处的私人船只中。
一行人通过窗口观察到码头上发生的一切。
想要出去的林初晓被萧素棋拦住了去路,今时将船舱的木窗合上挡住了裴潜看向外面那道快要吃人的视线。
萧素棋:“你们先冷静一点,一切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