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真千金妹妹是个吐槽役——涧沙【完结】
时间:2023-09-04 17:10:54

  林不染觉得,自那晚求医之后,自己的确是有些频繁地遇见裴潜了。
  转而又想到身体有疾之人信佛诵经倒也常见,便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第二日,天蒙蒙亮。
  林不染已经穿戴整齐,她未食一谷,今日所着也非往日娇俏的少女颜色,而是素色。
  她在银环的陪同下前往金佛所在之处。
  推开门时,正巧撞见对面的裴潜在此时出门。
  “林姑娘可是要去金佛那处?”
  他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静谧的晨时,他的声音格外清亮。
  林不染点了点头。
  就见对方微微一笑,“一起吧。”
  她没有拒绝。
  山中修了石阶栈道,去金佛的路是上行。
  两人并排走着,一时无言。
  林不染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她走得很慢。
  不仅因为自己长居家中疲于活动,不宜走得太快,她还考虑到了身边之人患有心疾。
  可早晨实在太冷,林不染藏在衣袖中的手掌逐渐开始变得冰凉,她不时地搓着手心。
  裴潜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他停下,将揣在袖中的手炉掏出,看着她,并未发一言。
  他的手生的极其好看,青色筋脉纹路清晰,指腹间轻握的那只手炉显得格外小巧精致。
  可林不染只淡淡瞧了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气:“臣女谢过王爷好意。”
  话音落下,她脚下步子加快,带着银环快速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拒绝了。
  裴潜停在原地,他注视着那道快步离去的背影,眉宇间尽是疑惑。
  她为何拒绝?
  今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脸色阴沉的主子,小声开口:“这也许是因为......”
  裴潜将手炉揣回袖口,不耐道:“因为什么?”
  “因为林小姐是个正常人。”
  “......”
  手炉这东西精小别致,富贵人家多会寻匠人定制,寻常使用时,里头甚至还会放置一些特别的熏香。
  这是十分私人的东西。
  莫说男女有别,就算是林不染亲近的姐妹之间赠送手炉,也会选择新制作的,而非日常使用过的。
  更何况林不染同裴潜并不相熟,他的做法确实显得有些越界了。
  “王爷,林小姐还是闺中小姐,同您私下并行本就逾矩,您怎还将自己的手炉递上前去?”
  裴潜保持着沉默,待林不染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时,又突然说了一句。
  “过去,她都是用本王的手炉的。”
  今时:?
  您什么时候跟人家有来往了?
  走远后,银环才道:“都怪我,今早忘记给小姐准备手炉了。”
  “这康王看起来一表人才,像个翩翩公子,谁是为人却是这样唐突不知规矩,瞧着他方才那副熟络的模样,许是平常没少做过这样的事,该是个浪荡的纨绔。”
  “小姐,怎么我们来这神殿庙堂,还要碰上这样的人。”
  听着银环的话,林不染轻呼出一口气,其实她心里也一时把握不准。
  “此事今后莫要再提,在万佛寺这段时间,我们稍微避开他便是。”
  裴潜也算是间接地救过银环的命,林不染并不想给人乱扣帽子。
  “是。”
  乾州城,皇宫外。
  花满楼。
  雅间内丝竹悦耳,美人相伴。
  “殿下,奴家为您满上。”
  女子娇嗔的声音勾人心脾。
  裴文彦斜卧在软榻上,眉眼间尽是享受之意,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一滴清酒从嘴角滑落,顺流而下,流过性.感的喉结。
  他一把揽过只穿了些许丝质衣料堪堪包裹住身体的美人,气氛正浓郁之时,一名侍卫推门而入。
  裴文彦皱眉,眼神满是醉意:“何事?”
  那侍卫双手奉上一块透黄的玉牌,“殿下,有人求见。”
  目及那块玉牌的瞬间,裴文彦神情微变,怀里的美人却看不清形势。
  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故意覆在他耳边:“殿下都好久没来看奴家了,怎好叫那些闲杂人等扰了兴致?”
  “说的不错。”裴文彦轻轻捏住美人的下巴,他眼中一片清明不见半分醉意。
  “闲杂人等怎可见孤?”
  美人还在搔首弄姿,终于,她窥见了裴文彦眼底的冷意,不由地僵在原地。
  裴文彦神情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薄唇轻启,对着美艳的女人吐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字。
  “滚。”
  那女子霎时惨白了脸,半分不敢怠慢的退了出去。
  裴文彦将视线落回到那块透黄的玉牌上,他伸手取了过来。
  “带他进来。”
  片刻后,一名黑袍男子进入雅间。
  黑色兜帽几乎遮住了他的一整张脸。
  裴文彦抬眼望向他,指尖轻叩桌面,“你胆子可真大。”
  黑袍男子掀起帽子,露出了一张格外白净的脸,面部轮廓立体,一双琉璃棕色的眼睛,无处不透露出他并非大凉子民。
  “有太子您所赠的玉牌,我去哪都不算大胆。”
  “听赵指挥使说,我之前开的报酬你似乎不太满意,”裴文彦勾起一抹笑,但笑不及眼底:“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黑袍男子从袖中取出一封褐黄色的信件,经侍卫的手交给裴文彦。
  裴文彦启封读罢。
  他面无情绪,抬手用桌边烛火点燃信件,猩红火焰倒映在他深不可测的眸子里,他的脸上再无笑意。
  “你未免过于狮子大开口。”
  黑袍男子不以为意:“我能为你做的还有很多。”
  裴文彦不屑:“只可惜,孤已经没有......”
  “包括杀了裴潜。”
  黑袍男子面不改色,好似是在说一件分外轻松的事情。
  听到这话,裴文彦顿住,抬眼撇向黑袍男子。
  他只思考了一息。
  “你若能做到,孤便答应你的条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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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刺客
  ◎王爷无需在意不相干之人的看法。◎
  这日,林不染正在房中抄写佛经。
  今时却主动找上了门。
  银环把他拦在门外,“何事?”
  “我家王爷想请林小姐一叙。”
  林不染闻此抬眼向外,就见门外小院中那一抹烟青色身影,她收回视线,继续抄写经文。
  银环见状便要赶客,木门完全关闭之前,今时忙说:“王爷说他会在外面等着......”
  “啪。”
  他后半截话被关在了门外。
  林不染眼皮未眨一下,专注于手头的事。
  这几日雪停了,正是化雪的时候,也是最冷的时候。
  那人本就身子弱,她想,等他觉得冷了也就不会再等在外边了。
  暖阳缓移,雪化成水,沿屋檐滑落地面。
  午时已过,银环从外取来斋饭,进屋时有些忐忑地说:“小姐,那康王还在外面。”
  林不染写完最后一行,这才看向银环。
  斋饭虽素,味道却是好的,可林不染一时没了胃口。
  她站起身:“我出去见他。”
  裴潜自然感受得到林不染自那日之后的有意疏离,他不得不承认今时说的对,是他操之过急了。
  “王爷,天气这样凉,咱们先回屋吃点东西吧。”
  今时立在裴潜身侧说道。
  裴潜不做声。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等待已不再是一种奢侈,而是终于成为了一个切实存在的希望,他格外珍惜。
  阳光透过枝桠倾泻而下,在他细长的睫毛上洒落一片金粼,长睫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洋溢着夺目的光彩。
  林不染推门而出,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那双眼眸随声转动,看向了她。
  视线相接的那一瞬,林不染微微颔首。
  她几步走下台阶,在院中立于裴潜对面。
  “王爷,究竟有何事?”
  “前几日的事是本王唐突了,还望林小姐莫要介怀。”
  裴潜没那么多客套话,直来直往。
  林不染摇了摇头,她保持着标准的微笑:“这些小事已经过去,臣女未曾放在心上,王爷也无需记挂。”
  “如何才能不记挂?”裴潜神情坦然,说出来的话也格外清晰:“若是叫林小姐误会成不知礼数的下流之人,本王恐怕是要记挂一辈子的。”
  未曾想到他会直白至此,林不染道:“有王爷今日所言,臣女断然不会误会。”
  “这么说,先前确是误会了。”
  他像是有意找错重点,可脸上却又分明地有了一丝落寞之情。
  林不染静静望着他,一时无言。
  裴潜:“本王想知道,本王究竟该如何做才能让林小姐有所改观呢?”
  今时:......!
  您会在意这个?
  林不染被他问得一愣。
  改观?
  要她的改观做什么?
  她装作没有感受到他隐晦表达的心意,故意绕开他的话锋。
  “王爷英明洒脱,是位光风霁月的君子,臣女虽与王爷鲜少来往,却是感受得出来的。更何况,王爷行得端坐得直,又何必去在乎旁人怎么想?”
  末了她又补充:“王爷无需在意不相干之人的看法。”
  裴潜不语,他轻抿了抿唇,眼底神色些许幽暗。
  为何他处处示好,这一世的林不染却还像一块石头一样捂不化呢?
  林不染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不再言语,便微微颔首转身回屋了。
  她如何感受不出裴潜的用意?
  只是她多了个心眼。
  男子真诚的用心示好,谦虚的温和有礼,这些不过都是表象,谁人也不清楚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就像裴文彦当初那样。
  任何人听到一个陌生人在背后那般贬低自己,就算不往心里去多少也会不舒服,更何况那个贬低自己的人是自己本就有好感的男子。
  这到底是在林不染心里留了一个疙瘩。
  林不染自知同裴潜接触不过寥寥数面,如何引得他待自己这般上心。
  莫不是同裴文彦当初一样,是看中了她的家世?
  是的,林不染从一开始就知道,裴文彦向自己示好,必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是丞相府的独女。
  家世尚可,脾性尚可,长相尚可。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直到林初晓出现,林不染的身份从相府千金变成了一个出身低贱的养女。
  要说她从未期待过裴文彦确实对自己有情,那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的自我安慰。
  他或许有过情?亦或者从来都没有过。
  但这都已经无所谓了。
  正因为她有过期待,所以才会感到失落,所以才会记忆深刻。
  林不染的确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他那日同初晓说的有关自己的话。
  偶尔,她也会自嘲地想,裴文彦更看重的不过是相府千金的这个身份。
  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她又何苦再纠结于此过意不去呢?
  经过那次,现如今,她不可避免地对裴潜产生戒备。
  她甚至有些厌恶自己在接受对方好意时,心头突然冒出的温暖感觉,厌恶自己羞红脸蛋的身体反应。
  她厌恶过去那个相府千金的身份,厌恶自己现在养女的身份,厌恶这两个身份的转变。
  它们像是一道道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林不染在潜意识里,不可控制地询问自己,裴潜这般示好,究竟是因为她背靠林家,还是因为她是林不染这个人呢?
  她不敢得出答案,因为她下意识里告诉自己的那个答案令她感到恐惧。
  她恐惧,自己在感情中是一文不值的。
  就像裴文彦说的,“实际上,孤是看不上她的。”
  所以,既然得不出答案,那便统统拒绝,免得想来心烦。
  见林不染用完了斋饭,银环这才敢开口询问。
  “小姐,你不舒服吗?”
  从方才回屋,银环就注意到林不染分外沉重的表情,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大的违心决定,有着难以言说的颓靡之感。
  林不染没有回答,银环又接着道:“我瞧那康王应当是个正人君子,什么都放到台面上说,也不藏着掖着,之前那事许是我们误会了他的好意。”
  银环刚刚就在门口,将林不染与裴潜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林不染看向银环,她不由地想,这或许就是裴潜想要的那种改观吧。
  转眼,林不染在万佛寺已有十日有余。
  再有不到五日便是林初晓和裴文彦的大婚之日。
  林不染记得同初晓的约定,今日便让银环收拾好了下山的行囊。
  出门时,她看了一眼对面的屋子,房门紧闭。
  自那次院中谈话后,林不染每日几乎很少再见到裴潜,甚至有时一整天都不知道他的动向。
  她合上门,同银环步入廊亭。
  此处离寺庙的出山口并不远,寺庙僧人在门口送别林不染,临行前将一串佛珠赠给了林不染。
  檀香木质的珠子颗粒均匀,转两圈戴在腕上恰好合适。
  林不染道谢后,领着银环在下山的路口处等候,祖母已派来接她回家的马车就在山脚下,她在等那些侍从上山来帮她们拿行囊。
  “林小姐。”
  有人在身后唤她。
  那十分独特的好听嗓音,使得她一瞬间就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
  是裴潜。
  林不染有一瞬间的心悸,却很快被她有意压下。
  她转身,望向那个一袭白衣飘然的青年男子,“王爷。”
  “今日要走,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林不染答非所问:“祖母派遣来接应臣女的人,已经在山脚下等候了。”
  裴潜默然,转而道:“本王送林小姐下山吧。”
  “不劳烦王爷,家中侍从会上山来接臣女的。”
  “这样啊......”裴潜垂眸,在眼睑下方洒下一片细长阴影,遮掩住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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