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楚闻言惊得差点从蒲团上跳起来:“不…阿玧,你怎么可以?”
要知道这药唤作醉人香,她浑身瘫软得像是喝醉了酒,因她起身太急,随着这动作,身子又是一软,再次扑到了谢玧怀里。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凌楚楚咽了咽口水,身子不受控制,又战栗起来。
那羞耻的声音,一下子从她喉咙里发出,这下子她便是想撞死的力气,也彻底没了。
头顶是庄严的法相金身,长眉低垂的佛祖,俯瞰着脚底下的二人,眸里的悲悯也无法驱散凌楚楚心里的罪恶。
怎可以?怎么可以在佛祖面前这样?
凌楚楚欲哭无泪,她刚刚的丑陋不堪,被佛祖瞧在眼里,恐怕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了吧?
想到这样的大不敬,她唇瓣颤抖得厉害,在她死命的咬合下,已隐隐有些发白,眼看就要出血了。
正在她骇得失去理智时,一双修长的手指抚过来,捏住她柔软的唇。
“别咬了,都要破了。”是小暴君的声音。
比起凌楚楚心里的敬畏心,谢玧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即便少女脸颊通红,明艳不可方物。
他漆黑的眸里,却没有丝毫波澜,可以说他看着她,眼里并没有任何欲念。
然而下一刻,凌楚楚却眼睁睁看着他俯下身,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唇。
他嫣红的薄唇,透着如妖治般的魅惑。
要死了,要死了。
凌楚楚感觉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谢玧嗅到她身上的少女香,当他鼻尖要擦碰上去,一双柔软的小手,突然抵在他胸口。
那动作轻轻,就如猫爪子一样,对于他而言,就像是隔靴搔痒,一丁点作用都没有。
“…怎么了?”谢玧偏头问。
他气息那样近,低哑的声音划过耳畔,带着微微的痒,让凌楚楚心里的煎熬,在这样的境地下,好似要把她一个人劈成了两半。
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蛊惑:“这么帅的小帅哥,不要白不要?你这个傻子,还犹豫什么?”
另一个声音拼命对她喊:“凌楚楚啊,凌楚楚,你究竟是不是人?人家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啊?这在佛祖面前,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两个声音在她脑子里吵了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在药物的摧残下,她头好似要炸裂开,不要听,她不要!
“阿玧…”凌楚楚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可以…我们不可以在佛祖面前…”
她喘着气,断断续续说:“…这么做有伤风化,佛祖不会饶恕我的,况且…我们这样做是无媒苟合,会被世人所不耻…”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三纲五常?
谢玧看到少女喘成那样,呼吸越发困难,鬓发也汗湿了一片,粘在她潮红的脸上。
即便忍得那样辛苦,却还在为了所谓的人伦和他较劲?
看到这样可怜的她,谢玧眸里并没有悲悯,他凉薄的唇角一弯,忽而抬起手,冰凉的手指抚过来,为她撩起粘在脸上的碎发。
他语气很平静,甚至毫无一点温度。
“楚楚。”谢玧说:“佛祖救不了你。”
“你睁大眼睛看看…”他抬手指向佛祖:“若佛祖真大发慈悲,这世上便不会有可怜的人了。”
“求佛有用么?”
“什么佛?什么道?”
“通通都是骗人的鬼话。”
“所以…只有我可以帮你。”
凌楚楚望着他的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被药烧糊涂了?
那一瞬,她竟觉得小暴君说得有道理。
这话落,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即凌楚楚瞪大眼睛,瞳孔渐渐放大,只见小暴君正当着她的面,竟自顾自解开衣上的系带。
褪去外衫的他,显得更清瘦了些许,少年的眸凝在她脸上,白如冷玉的脸乍一看,宛若看破红尘的佛子。
第23章 怀疑
少年中衣早已松散开,他慢慢俯下身,黑眸里依旧没有变化,仿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在完成一向冰冷冷的任务。
所以看到小暴君这样的表情,凌楚楚觉得,简直是太诡异了。
眼看他越靠越近,嫣红的薄唇再次压下来时,凌楚楚下意识偏过头。
可慌乱之下,他薄唇还是碰到她脸上,从她耳边轻轻划过,他的唇很凉,更要命的是,还那样柔软。
凌楚楚睫毛一颤,喉咙里嘤了声,发出最后的悲悯。
让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念,那一瞬差点就溃不成军。
她一个母胎单身,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样荒唐的情况下,把自己完完整整交出去。
更何况这个交付出去的对象,还是眼前的小暴君。
凌楚楚叹了声:“阿玧,还是算了罢…”
她用尽最后的理智,拢起他敞开的上衣。
“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可…可你对我并无情意,这样做对你不公平。”
她说完又喘了口气,眸里的泪再次溢出来,难受到麻木的苦楚,并没有让她得到解脱,即便在佛祖脚下,她也犹如身在无间地狱。
谢玧低眸看她,果然没再继续。
她发鬓上的钗子松了,发丝早已是凌乱不堪,他们离得那样近,少女喷出的气息就如一团火。
脸上的潮红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添了几分从未有过的艳色。
只不过她眼里的泪光,衬着她这副模样,倒显得有几分凄楚。
特别是从她嘴里,说出的那番话:“这么做…对你不公平。”
到了这个时候,眼前的少女考虑到的,竟还是他的感受。
记忆中的宁安郡主,可不是这样的。
她会想尽各种法子,想着怎样去羞辱他?他越痛苦,她便越高兴。
她要的不过是一条狗,一条对她摇尾乞怜的狗。
那个宁安会看着他满身的伤疤,捏着他的下巴,对他笑着说:“质子,你说说?我长得好看么?”
她的手指很软,但她下手抽他的时候,心比任何时候都硬。
那个满口蛇蝎的女子,最爱穿着一身艳丽的红,就连口脂的色泽,也红得似血。
他目色掠过她的脸,往她唇瓣扫去,少女的唇依旧鲜红,不是口脂那样浓烈的红。
忽而他手指头一动,禁不住抬手抚上去,凌楚楚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惊得嘴里唔了声。
她如今浑身上下,就像是置在火里烤,骨头好似都要散架了。
哪里再经得起小暴君这样的撩.拨,更何况在她眼中,只把他当作孩子,更是弟弟一般看待。
那样痛苦的煎熬下,她至始至终都不敢跨过雷池,生怕量成大错。
想想她现在的处境,凌楚楚不禁有些自嘲。
她现在好比那唐僧,而小暴君那样妖孽的相貌,和山间的女妖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唐僧他有过人的定力,而她不过是个俗人,再加之这药下得也忒猛了,这不是要她小命么。
她心跳越来越快,身上瘫软得如棉花,更让她羞耻万分的是,随着这一动作,她再次跌倒在了小暴君怀里。
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她脸直接贴上他胸口,那好不容易被她拢好的衣裳,也随着她的动作,再次松散开。
少年肌理的线条极好,用过药之后,之前的伤疤早已淡化下去,露出那冰肌玉骨。
那一瞬的视觉冲击,险些让凌楚楚鼻血喷出。
毁灭吧,还是杀了她算了。
比起凌楚楚的胡思乱想,谢玧心里想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他指腹动作轻轻,眸光盯在她唇瓣上,摩挲了两下。
果然上面什么也没有,是她红唇本身的色泽。
一个人的习惯和性情,绝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月,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么…这个人又是谁?
他眸眼微睁,心里有了更大胆的猜测,对于眼前的少女,他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两个人各怀心思。
凌楚楚觉得,被他手指抚过的地方,都好似烧起来。
起初只是皮肤,而后到骨缝里,那虫蚁在咬的感觉,比之前更加难熬,让她恨不得想死的心都有。
凌楚楚无力闭上眼,她身子颤抖不止,眼泪越流越凶,从小声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
泪水模糊她的视线,她只能依稀看到眼前的人脸,她就像是落水之人,胡乱抓了两下,将谢玧的衣裳抓在手里。
“阿玧,我可能要死了…”
她边哭边说,那样绝望无助。
死亡的恐惧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任由她再坚强胆大,也没办法控制情绪。
“你…走罢。”
“你可以…不用管我。”
少女身子滑落下去,跪在他脚边,她哭得稀里哗啦,几乎泣不成声。
谢玧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眸光一动,将少女的手腕攥在手心,往上拉了一把。
“你不会死的。”
凌楚楚哭得天崩地裂,便听他突然说:“你中的是醉人香。”
“这样烈性的媚.药,索性你没有喝下去,方才你已挨了一个时辰,再过两个时辰,应是可以了。”
那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只要她坚持下去,就可以不用做那样的事,也可以不药而解。
电视剧里或小说里这样的设定,她好像倒是想起来了一些,的确是这么回事。
她不知看了哪个剧,就有这么一段,反派为了报复主角,用至阴至寒的春.药陷害他,更卑劣的是,那个对象还是主角和他的亲妹妹。
可是…小暴君又怎会这么清楚?还知道这药是醉人香。
耳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时近时远,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凌楚楚有太多问好?可喉咙里发不出声。
她晕晕乎乎,好似听到小暴君这么问了句:“又难受了?”
随着这话落,然后她感到他手腕用力,将她揽得更紧了。
迷迷糊糊中,她甚至能听到他怦怦的心跳声,很缓慢,很平静。
***
晋元帝这头,为了找到宁安郡主,就差没把整个皇宫翻过来。
可那些派出去秘密搜查的侍卫,莫说找到她的影子,便是连宁安郡主的半根头发丝也没找到?
这一来,可让晋元帝震怒不已,将侍卫统领骂得狗血淋头,就差没气得立马砍了他的脑袋。
毕竟皇宫里头这么大,在这样严密的搜查下,两个大活人不会凭空消失?
那么人到底在哪?
随着日头渐渐沉下去,侍卫们的压力更大了,皇上那样疼爱宁安郡主,若再找不到人,他们一群人的性命,只怕也没个活头了。
果不其然,正在众人忐忑不安时,晋元帝喝了声:“再找——”
“朕给你们一个时辰,再找不到…”
“你们这群废物也别想活了!”
正在晋元帝大发雷霆,为宁安郡主的安危心烦时,淑妃手里捧着莲子汤,不急不慢递上前来。
“皇上,您消消火,这天儿闷热,身子要紧。”
淑妃柔声说着,便不等晋元帝回应,便自作主张将汤搁到案台上。
那样贤惠的动作,那样柔美动人的一张脸,若是平日里,晋元帝少不得夸她,将她揽入怀里,好好温存一番。
可今日他一点心情也没,脸上的不耐之色,也毫不掩饰:“朕气都气饱了,喝什么喝。”
说着看也不看一眼,便对淑妃大袖一挥:“拿下去罢。”
淑妃对晋元帝的冷淡,倒也没有多少意外,那宁安郡主不知所踪,皇宫上下皆不知情,可若不是那□□通风报信,她又怎么会知道这内里的事?
她的筝儿也因这件事,被罚禁足思过。
作为一个母亲,虽她的筝儿不争气,到底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
她不去为筝儿争,又有谁可怜她。
所以今日来御书房,她可不是送汤这么简单,淑妃听了晋元帝的话,不为所动。
她最擅长的,便是装柔弱可怜。
淑妃红着眼圈:“皇上,臣妾自知无用,不能为您分忧,知晓您今日个没用午膳,想来是最近天热,便只能做这样的微末之事,臣妾…”
正心里斟酌着,怎么哄晋元帝高兴?
毕竟她知晓在男人面前,特别是在像他这样的男人面前,怎样做才能更得他欢心。
哪知话未落,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皇上…”
“皇上,是…是宁安郡主…”
那突兀的声音,极具戏剧化把淑妃口里一番柔情,就这么淹没在那宫人的喜悦声里。
那一瞬,淑妃脸上的表情,可以说和晋元帝脸上的神情,很快形成鲜明的对比。
晋元帝龙心大悦:“快…还不快传她进来。”
酉时三刻,御书房早早点了灯,然后淑妃美目一滞,便看到少女杏色的衣裙,缓步往那头走来。
第24章
都说伴君如伴虎,那些骇得脸色发白的侍卫,见来人果真是宁安郡主,各个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下子他们的脑袋总算保住了。
然而随着宁安郡主的出现,她身后跟着的人,也很快露出脸,却不是那低贱的质子,又是谁?
这两人同一时间出现,还是在一块消失整整一日,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晋元帝笑僵在脸上,脸也阴沉下去,他扫了一眼谢玧,直到凌楚楚唤了一声:“皇叔…”
那软糯的声音,这才让御书房里的气氛缓和下来。
那些侍卫眼看雨过天晴,没他们什么事,纷纷向晋元帝告退下去。
很快书房里安静下来,除了淑妃在场,便没有旁的闲杂人等。
晋元帝压下心里的疑问,对凌楚楚招了招手:“你这丫头,野得很,一整天不见人影,就不知朕有多担心?”
好一个叔侄情深,若不知晓的,还真当是情同父女呢。
淑妃嘴角微不可查抽了下,只是碍于晋元帝在旁,她就算心里再不满,也只能继续装贤惠。
“说得是呢。”淑妃脸上露出温婉的笑:“皇上就是疼宁安,瞧瞧本宫做了莲子羹来给皇上,皇上没看到你这丫头,都没心思喝了呢。”
说罢又把话题一转,笑着问:“宁安你还不快和皇上说说,这整日和质子待着,躲哪玩去了?”
凌楚楚没有原身的记忆,自是不认得淑妃,可她记性倒是不差。
她记得昨日的宫宴上,见过此人一面,看她眉眼和凌筝有那么几分相似,便一下子猜了出来,这两人的母女关系。
所以当这个问题抛出来,凌楚楚心里冷笑,还真是知女莫若母,为了对付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