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疏知道茵茵想把他往哪里引,以前有太多不得已只能违背心意地说话做事,现在他就喜欢叛逆,“现在分的还不够久,还没一百年。”
茵茵定定地看着他,他硬着脖子仰着下巴。
茵茵:“你太傅没给你说,天下统一是大势所趋吗?你们南沙并入北疆,不比北海打入你们老巢好?你要知道,在谁家打架谁吃亏。”
郑疏没有再任性反驳。
茵茵让郑疏意识到北疆做老大的重要性后,把难题丢了过去,“南沙是你老家,你得想办法让南沙和和平平地并入北疆。人家东岩和无楼都做到了,你看我们过的多带劲。”
郑疏离开小县衙时心情沉重,茵茵给的压力太大了,他如果是太后的对手就不会逃到北疆了。
婵婵抱着即将销往南沙的奶茶,目送郑疏离开。奶茶好喝,他的脚步好闷沉。
剧情里也有南沙的描写,是李豪成为武国皇帝后还会吃亏的地方,作者塑造南沙太后时借鉴了武后、吕后等传奇女人,在治国上,是书里所有出场人物里最强专业人才。
南沙太后有野心有手段,即便北海并入了北疆,南沙也不见得选择并入北疆。
婵婵抱着大奶茶摇晃着小短腿,慢悠悠地想番外里五国混战的剧情。剧情里的北海皇帝井象和草原王全丞跑了过来,眼巴巴地盯着婵婵,想要签下长久的供货合同。
李豪盯上了北海,把草原开发的明明白白,还写了个十年草原致富计划。茵茵把计划书给两人看后,两人疯狂心动。北海比武国物资丰富,那也是相对而言,在深冬和初春也会有很多人非自然死亡。任何一个有良心的北海人看见这份计划书,没有办法不心动。
婵婵:“找茵茵呀。”
井象:“茵茵说我不是北疆人,不给我签。”
婵婵眨巴眨巴眼:“那就变成北疆人呀。”
井象:“母皇不同意。”
婵婵耸耸肩:“那我也没办法了哦。”
格依把整个格依部落搬到北疆后,全丞就起了点心思,他没有贸贸然地开口树大话,仔细观察格依部落在北疆的生活,逐渐下定决心给母亲写信,描述格依部落在北疆的生活,母亲前些日子让他回部落了一趟,带着全摩多部落的诚意过来了。
全丞:“我们全摩多部落的男人都是个顶个吃苦耐劳的。”
全摩多部落想要承包北疆的物流,他们一身武力头脑简单,认定一个目标就会执行到底。这是李豪在草原十年计划书里罗列出的最适合他们的长久职业。
茵茵背着小手过来,抱起婵婵坐到正座上,她坐到旁边,从小背包里拿出纸笔。等两人第二次重复刚刚的话时,李豪和婉娉过来了,两人重复第三次时,长公主和大将军过来了,他们重复第四次。
和往日处理政事一样的流程,所有人不说话,等茵茵说完再补充。随着茵茵处理政事逐渐熟练全面,他们的话越来越一字千金了。
茵茵没有考虑井象的合作意向,虽然和北海中心城合作是双赢,可是北疆有无楼和东岩了呀,那么大的一片草木茂盛没有人开荒的地,养啥都能吃。跟北海合作让北海强大了,吃亏的还是北疆。她可是想要成为天下统一的见证者和参与者。
婵婵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正座硌屁股,她挪到哥哥的怀里,乖乖地窝着,静悄悄地抱着大奶砖吃了一个角,又打着哈欠听他们讨论了两个小时,忍不住犯困贴着哥哥睡觉时,所有人的眼睛看向了她。
茵茵:“婵婵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吗?”如果没有听到,她可以再总结一下。
婵婵点头,她一直犯困,但她小脑瓜一直转着,该听的都听到了。
她超支持茵茵的决定,茵茵现在的政治觉悟比她高多了,她只是描述她曾经生活过时代,茵茵就能从她的描述里领悟到其社会现象出现的目的和意义,她每次听完茵茵对她日记里内容的理解,小心脏都会颤动。
茵茵把北疆的要求一条条说出来,全丞仔细看。全摩多部落想要拿下北疆的物流不容易,北疆的要求高,全摩多部落需要付出很多。全丞不为难自己,全摩多部落的男人笨,大事都是由家里的女人决定,他家里是事情都由娘和姐姐决定,男人不用操心,专注地练好自己的本事就行了。只有全摩多部落女人都出意外了,全摩多部落男人才出来扛事。
全丞把全摩多部落部落的习俗说出来后,婵婵的困意顷刻消散,她突然意识到原剧情里全丞出来扛事成为草原王代表着什么,也明白了原剧情里全丞统一草原对莫面部落赶尽杀绝的恨意从何而来。
婵婵慢吞吞地咬下一大口的奶砖压压惊,问全丞:“你们全摩多部落的男人都出来了,怎么保护你们的牛羊马?”
全丞自豪:“我们全摩多部落的女人不比男人差。”
婵婵:“要是对方是你们十倍的人数呢?”
全丞无所畏惧:“草原上的部落都知道我们全摩多部落的男人都是最勇猛的,他们若是伤害我们全摩多部落的女人,他们会失去一切。”
婵婵:“不是每一个部落都是为子孙谋福、有长远眼光的部落,比如莫面部落。”
婵婵说完这句话,脑子昏昏的,困意瞬间席卷了脑子。她还想长命百岁陪哥哥,不能出事,就顺着这个温柔的警告,闭上眼睛,迅速入睡。
“你真笨,婵婵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茵茵恨不得敲全丞的头,还严肃地问井象,“全摩多部落的男人都跟他一样笨吗?”
井象:“全摩多部落把所有的聪明都给女人了。”
茵茵:“说具体点。”
井象:“全摩多部落的男人从小只学武,全摩多部落的女人从小什么都学。”
茵茵懂了。
已以小见大的茵茵果断放弃全丞的传话,她隔开全丞这个中间人,从婵婵这里借来小红果给小满满,让它来做她和全摩多部落女人的传信人。
婵婵顺应自然地睡了一个大觉,中间迷迷糊糊地被哥哥喂了几次饭,醒来时全摩多部落的事情全妥了。
茵茵脱掉鞋,挤到床上,钻入婵婵的小被窝里,搂住暖呼呼的婵婵,嘴巴叭叭叭,把憋了几天的话全说给婵婵。
婵婵心里稀罕茵茵,摸摸茵茵的脸,胳肢窝夹住茵茵凉飕飕的手暖着。
婵婵的一番稀罕让敏锐的茵茵察觉到了,来劲了,小嘴吧啦的更快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婵婵亮晶晶的眼神逐渐模糊迷蒙,三个小时还没有结束时,婵婵又重新睡着了。
穆月好笑地给茵茵一杯水,茵茵喝完继续说了,婵婵睡的更沉,习惯了,早就习惯了。
第90章
全摩多部落的男人接了北疆的物流工作。
不是每一个全摩多部落男人都能像全丞一样好运进入北海中心城的皇宫。物流是一个长久稳定高薪的工作, 没法拒绝。虽在路上有一定的危险,这也没啥,就凭他们全摩多部落男人的体格, 山匪和马贼看见他们都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被反杀。
茵茵让项良去查莫面部落的动向, 项良带回消息后, 茵茵把她和项良的分析写到信上, 再让小满满带到全摩多部落。
全摩多部落的潜在危险被她一一道明。全摩多部落占有的草原肥沃,他们的牛羊马也是所有部落里最庞大的。莫面部落早在几十年前就盯上了全摩多部落, 他们畏惧全摩多部落的男人, 没有擅自行动, 潜伏了几十年。在这几十年里, 莫面部落分出去的分支已经慢慢地不动声色地包围了全摩多部落。而莫面部落擅毒擅虫, 难以防范。
茵茵:“他们已经掌控了三处水源, 等他们把最后一处水源占据后, 全摩多部落就是他们的肥肉了。”
全摩多部落女人看到茵茵的信后, 立刻去探查,确定茵茵的消息属实, 没有多犹豫,当天夜里就决定搬离此处。草原无定所,全摩多部落有四处落脚点,哪里草茂盛就赶着牛羊马去哪里。这四处都有莫面部落的痕迹,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草地上下药害她们的牛羊马。事不宜迟, 她们趁着莫面部落正为大祭祀忙碌, 迅速收拾帐篷, 赶着牛羊马离开他们的包围圈, 带着整族的资产浩浩荡荡地走向北疆。
井象看着这支资产丰厚的迁徙大队,心痛。
茵茵:“你心痛什么?北海中心城是你的, 草原又不是你的,人家全摩多部落一直都是自由的。”
井象坚定:“草原和中心城是一家!”
全摩多部落七天完成了所有的迁徙,井象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不舍和惭愧,完全没有,一派洒脱。
北海失去格依部落又失去全摩多部落,井象情绪低落,茵茵来了一顿锤打式安慰。
茵茵:“北海中心城对草原部落的管理不到位是事实。”
井象幽幽地看着她。
茵茵:“你还记得飞岭部落吗?住在山巅上的部落。”
井象记得,是一个排外的小部落,以采集飞虫草为生。
茵茵:“你还不知道吧,莫面部落为了得到飞虫草,火烧飞岭部落。我们的商队赶到时,飞岭部落最后一个孩子被莫面部落害死了。”
井象震惊,迟迟缓不过来。
茵茵:“飞虫草和飞岭部落是相依为命的,直到最后一个孩子死亡,飞虫草的培育和采集方法都没有被莫面部落逼供出来。”
井象呆呆地看着茵茵。
茵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井象僵硬地点了下头,这意味着以飞虫草为主的药方将会随着飞虫草的消失而失效。
茵茵:“据我所知,飞虫草的功效大,你们的很多治疗伤寒的药方以此药为主,你们要赶紧想办法,不然等莫面部落以稀为贵抬高飞虫草的价钱时,你们会陷入被动。”
井象慌张写信。
茵茵:“你不用慌,我已经提前告诉你母亲了,这是北海中心城允许全摩多部落搬离北海的交换条件。”
井象停笔,思索母亲将怎样对待莫面部落。
全摩多部落进入北疆地界时,婵婵也在,她坐在小县衙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茵茵向他们介绍小县衙和百兽宗。全摩多部落的男人全围住了金奴,全摩多部落的女人全围住了她。
这么多人的眼睛像熬过冬天的饿狼突然看见肥润润的兔子一样热切,婵婵不会慌的,她都习惯了,心里不起一点波澜,安逸地吃一口黑糊糊。自从她长高了一咪咪,小乳牙整整齐齐后,娘和哥哥就用硬一点的食物代替了黑糊糊奶糊糊米糊糊糖糊糊等一切糊糊。但一周前,小雪雪送给她一个甜滋滋的野果,她吃的太带劲,没有收住力气,牙齿磕在果核上,磕掉了一颗小乳牙。她的食物又变成了糊糊。
经过哥哥手的食物,没有难吃的,她吃的也很开心。
全摩多部落的每一个文字都是一副简笔画,一个字可以代表一大段的内容。字不多,总共不足六百字,可难写。茵茵为了以后方便管理,只用了两天就全学会了。脑子能记住是脑子的事儿,手能不能画出来字就是手的事儿了。茵茵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试图写出一个字,失败了,放弃了。
茵茵问全丞:“你会写几个字?”
全丞:“都会。”
茵茵:“学了多久?”
全丞:“记不得。”
茵茵独断专行一回,让全摩多部落去学北疆的字,而全摩多部落的文字作为一种稀有文化刻在石头上再埋地下。
井象不懂:“埋它们干什么?”
茵茵:“留给后人做研究。”
井象:“后人会这么闲?研究它们有什么用?”
茵茵瞟他一眼,语重心长:“做事情不能只看有没有用,很多看似没有用的事情是有重要意义的。”
井象:“它们的意义是?”
茵茵:“那多着呢。”
井象:“比如?”
茵茵脸色一沉:“你算数作业写完了吗!”
茵茵没想过这个行为的意义,她对婵婵的来历有所猜测后,就和其他了解真相的人一样,喜欢给很久很久以后的人留点什么。她没深想,也不想深想。偶尔,她会学懒洋洋的格依,不去想,这么做会开心,她就是这么做了。
李豪也在茵茵埋石头的地方埋下来自己找人刻下来的石头,按照他的审美和财力,他想埋玉石的,顾虑到玉石容易被偷,他痛心地换成了石头。井象不懂的事情,他懂,毕竟茵茵和他都来自一个地方。
井象那句“你恼羞成怒”说了一半,李豪感情丰沛道:“这是一种情怀,这是一种感情,这是一种追忆,这是一种感伤,你不懂。”
井象闭嘴,他从来到北疆后就时常有这种你们有共同的秘密只把我排挤在外的感觉,在东岩和无楼以他不理解的速度和原因并入北疆后,他确定了自己的这种感觉了,他们就是排挤他,不想把秘密告诉他。
凭什么!
他太伤心了!
哦。
他是北海皇子。
准准准继承人。
确实是外人。
李豪是地矿,挖一挖就有意外的惊喜。茵茵有事没事就让李豪多说说话,李豪没有什么想说的话时,茵茵总有办法引出他的谈性。
项良问小太子:“你发现没有,茵茵在婵婵面前话最多,婵婵睡着了,她还能一直说。在李豪面前,她的话最少。我们挤在中间,不是茵茵最重要的人。”
小太子:“你在羡慕吗?”
项良:“是啊,我还指望她给我养老呢,我若不能成为她最重要的人,不放心。”
小太子:“任重而道远。”茵茵有哥哥有爷爷,还有婵婵和她的小雪雕。项良想多了。
婉娉找到曾经保护井象的暗卫长询问消息,项良撇下小太子跑去偷听。婉娉和暗卫长说完话,看向项良藏身的地方。
被发现,项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正气凛然地走出来,还带着一脸正直的谴责:“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先问问我呢,我对北海多熟悉,北海是我第二故乡。”
两人都没搭理他,各忙各的去。
小太子这个时候也慢悠悠地走过来了,不紧不慢地问道:“在你心里,五国都是咱家的,都是故乡吧。”
项良夸张道:“哎呀,你怎么知道的?你可太聪明了。”
小太子知道湘湘和婉娉这么嫌弃他了,太烦人了,他也不想搭理他了。
小太子冷脸,快速走开。
项良看看婉娉的方向,再看看小太子的方向,纠结选哪一个,去北海玩呢,还是去汴都皇宫玩?
想到妹妹对长公主和婵婵哥哥的偏心眼,他还是去北海玩吧。他若把汴都玩出个好歹来,妹妹也会把他打出个好歹来,他得知好歹。
项良悄悄向婵婵辞行。
婵婵:“湘湘让你乖一点。”
项良:“一定一定。”
婵婵担心地看着他:“你还是别出去了,湘湘会打哭你的。”
项良:“你帮我多说说好话,我给你带好东西。”
婵婵伸出小指头:“拉钩,小满满是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