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正:“都是一家人,确实不能打。”
在无楼练兵的李先生和军师看完茵茵送过来的信,齐刷刷地看向武皇。武皇努力控制表情,让自己的兴奋含蓄一点,表现出身为大将军的稳重和专业。
李先生:“别憋了,脸都抽筋了。”
军师:“没外人。”
武皇不忍,返祖般爬到树上嗷嗷叫。
李先生:“人是猴子变的。”
军师:“他也可是是狗变的。”
李先生:“人已群分。”
军师:“对,我们被同化的差不多了。”
李先生:“你喜欢狗还是猴子。”
军师:“比较而言,我喜欢狗,其实我最喜欢羊。”好吃。
李先生:“那他是狗变的。”
无楼这边的盗匪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武皇闲着没事就带着兵去挖陷阱,谁想不开来个趁虚而入,武皇会很开心。在这样鬼鬼祟祟的想法下,武皇带着全部的士兵前往北海,没在这里留一个士兵。
李先生:“大忌!”
军师:“你留?”
李先生不反对了,他也不想干巴巴地呆在无楼,闲的他都琢磨养猪了。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武皇在这里闲不住,士兵们也没得闲,他们把海上作业给训练出来了,驻扎之地没有海,那就创造条件模拟海,不就是头晕,每天踩在摇晃的板子上去适应,不就是呕吐腹泻,他们一边呕吐一边照样打。
总而言之,他们这是一支升华了的大军。
第96章
北海并入北疆的消息已传遍五国, 大军行进路上遇见了许多申请进入大军的游荡小队。
武皇挑挑拣拣,打散再重组训练,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 大军的总数扩容至六万, 距离他心心念念的十万大军只差四万了。
有张有弛是武皇的带兵之道, 急行军了几天就会慢慢行进几天, 士兵们嘴里咬着树枝,一路无声, 到了休息地, 取下树枝说说笑笑。
老兵问刚加入的新兵:“怎么进来的?”?新兵:“村里闹荒, 没活路, 听说北疆有路, 一家子去北疆, 我大哥二哥遇见了北疆商队带着一家子进去了, 我听商队说咱们大军也会路过这里, 就等你们过来。”
老兵:“商队让你来,你的身手肯定不错。”
新兵:“还行, 一打五肯定没问题,一打十有点困难。”
老兵:“很行。”
新兵高兴:“你说我能不能凭战功去握一握北疆小县令的手?”
“可以!”老兵嘿嘿笑,得意,“我握过。”
一群艳羡的目光飞过来。
一个小兵飞窜过来,炫耀:“我的命是小县令救的!小县令还给我妹妹分过糖。”
艳羡的目光更强烈了。
他不是个例, 千里迢迢从北疆来这里的士兵都说自己被小县令救过命, 有些是逃荒时跟着小县令逃入了北疆, 有些是在死城外的乡镇染病等死时被白骨车队一碗碗的药救了回来, 有些是全家快被饿死时有了土疙瘩。大恩大德记在他们的心里,嘴笨, 说不出漂亮的话,只反复说小县令救过他们的命,为了守护北疆他们不怕死。
李先生和军师在不远处听着士兵们的谈话,吃着甜滋滋的大饼,“得人心者得天下,稳了。”
军师:“输的心甘情愿。”
武皇:“我和婵婵是一拨的,不是输,是赢麻了。”
李先生:“东岩那头小女皇湘湘的也觉得自己和婵婵是一拨的。”
军师:“无楼这头的小皇帝也觉得自己从小在北疆长大和婵婵是一拨的。”
武皇:“婵婵是咱们武国的,还是我妹夫的亲妹妹,比他们更亲。”
这么一想,他们确实是踏踏实实的一拨,只不过武皇把皇位让给了更适合的人,心里更舒坦了。
李先生:“咱们都是一拨的,没什么输赢,面子里子都在呢,北海和南沙怎么说?”
军师:“为了大局?”
武皇:“海盗的眼睛都跟我们不是一个颜色,当然回头找家人,撸起袖子一起干。”
到底北海战局的僵持时间有限,海盗在女皇的佯败下忍了多日,在海啸即将到来的威胁下,蠢蠢欲动。小满满送来了一份催促信后,大军加快了速度。
武皇见到儿子和妹妹,不是很稀罕,见到穿着小龙袍的婵婵,稀罕的不得了,几次企图捏一捏婵婵的小脸蛋,被穆月抱着躲开了。
长公主:“哥哥,婵婵是我的娃娃,不给捏。”
武皇想到妹妹肚子上受过的伤,顿了一下,把抢过来的婵婵塞她怀里,“你的,不给你抢,我有儿子。”
武皇一把拎起儿子扛到肩膀上。
小太子羞涩:“我已经长大了。”
武皇:“装什么大人,开开心心地当个孩子。”
武皇扛着儿子走上指挥台,轻声问:“做好决定了?”
“嗯。”
“婵婵和以往的老皇帝不一样,她不会忌惮你。”
“婵婵当然不会。”小太子理所当然道,“可是我喜欢教书。”
“那就成。”
“井象和王守月想当大将军。”
“让他们两个过去找军师,让军师带他们,以后这样的大仗不多了。”
武皇的六万将士驻扎在岸边休整第七日,风浪大造时海盗主动攻击北海军。
战争从来不是儿戏,这一仗打了半月,双方皆有损失,武皇看着伤亡数目,打红了眼,军师和李先生也被海盗用老人小孩填海的残忍惹出了真火,不讲什么穷寇莫追了,他们举白旗也继续打!打到老巢灭了!
海上的风云渐渐平息,天地间皆是红,无论是长公主还是茵茵都沉默了许久。
婵婵每日都会去重伤室送他们一程。搬入重伤室的人知晓自己救不回来了,能在死前接触到婵婵是他们的遗愿,他们让战友给他们换上最干净好看的衣服,脸上带着笑,用最好的样子见婵婵。
他们不想看到眼泪,婵婵不哭,打开房门时深呼吸,抱着大奶砖走进来,慢吞吞地啃着,慢悠悠地跟他们讲一个美好的他们即将去往的世界,直到他们的呼吸一个个的消失。
格依不敢看,她知道自己胆子小,她又喜欢睡觉,她害怕自己看多了晚上做噩梦,她一直在后方整理后勤。
其他人都有些消沉时,她没有变。海盗的老巢终于被挖了,战争终于结束了,海上商路无忧了,剩下的就是寂静。
格依两手按在茵茵的肩膀上,盯着茵茵看,判断茵茵能不能靠自己走出来。
茵茵推开她,恹恹地躺到婵婵身边。
格依又去看婵婵,婵婵在睡觉,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灾荒的哀,茵茵能走出来,战争的冷,茵茵也能走出来。当她走出来时,其他人已提前走了出来。
共患难的战争让北海彻彻底底的并入北疆,偌大的草原尚未开发,海上商队尚未组建,他们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
项良郑重其事:“妹妹,海上商队少了谁都行就是不能少了我,谁的阴谋诡计能胜过我?”
湘湘:“让你去。”
项良心花怒放。
茵茵:“李豪也去。”
项良的快乐少了一半。他也不懂,一个好好的少年怎么就那么多事儿,每次看见一个新鲜东西就非要拿到手,拿不到手就不走,那老顽固的样子比机关疯子布牙子还让人烦。
上一次的北海之北的探险商队让项良很不待见麻烦的李豪,他提要求:“带上李豪也可以,但你告诉他,他得听我的命令。”
茵茵瞟他一眼:“是他带你,不是你带他,你得听他的。”
项良愤愤不平:“难道我的资历和能力不比他高吗?”
湘湘:“能去就去,不能去就回家。”
项良乖觉。
来时大包小包,回去时一个个的尸体,他们上战场前就已经选好了自己的埋骨之地,待他们成为了战魂,武皇才知他们想要埋骨边疆,万米一支骨。
项良看着一个个的尸体埋在边界线下,缓缓道:“他们生前跟一个木头棍子一样呆木,吩咐个事儿都不知道动脑子,死后倒是学会动脑子了。”
湘湘一拳头锤在他的头上。
项良及时更改用词:“他们生前可爱,死后更可爱了。”
还是被锤了一顿。
进入北疆了,埋下最后一支战骨,婵婵拿出她的小印章给金奴,金奴用内力在巨石上按下印章,一只圆滚滚的兔子留在了巨石上。
“也许我见证了历史。”李豪的声音轻不可闻。他想,千年后这些巨石将出现在博物馆,那个时候他们会如何书写婵婵和项良,又如何书写他和茵姐,他们能否发现他和茵姐的穿越小秘密。
茵茵在李豪面前的小马甲还在,李豪坚信不疑。
海上商路在隔年水暖时启动,出发的是李豪和他的十三个兄弟,王守月在其中,他的两个弟弟也在其中。
项良:“谁能想到一群孩子的水性比渔民的还好。”
茵茵笑着点头,她就不打击他了,他受到的打击已经够大了,谁能想到诡计多端的人会有深海恐惧症。当然,深海恐惧症这个词她是从李豪这里知晓的,若不是李豪普及,她还以为他中邪了。
北疆安逸,项良身上大大小小的病灶被兮娘全调理好了,跟着婵婵的作息来,睡的多,吃的多,把自己被海水吓掉的几斤肉全捡了回来。
长公主:“五国收回来了四个,还差一个。”
婉娉:“消息传过来,南沙太后欲迁都。”
长公主:“得抓紧时间收回来。”
所有人看向项良。
项良:“看我干啥?”
茵茵:“你去收回来。”
项良眼睛蹦亮,看向他的监护人——湘湘。
湘湘:“可以不择手段。”
项良心潮澎湃,他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项良谨慎,看着妹妹形影不离的大铁锤,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可以这样不?”
湘湘的注意力全在婵婵哥哥端过来的香喷喷大锅菜上,没看见项良的动作也就没回应。
婵婵不介入,抱着一群拱过来的雪雕崽崽,笑眯眯。
项良:“我知道。”
婵婵:“你知道什么了?”
项良:“这是妹妹对我的考验!”
项良独自一人去南沙了,比湘湘跟着他时更克制,他有预感,这一次是毕业考,他若能安安分分地熬过来,他就自由了!
婵婵不紧不慢地送走探海商队和南沙商队,慢悠悠地挖坑种树。大树给她找到土疙瘩时,她答应大树多多种树。大树只喜欢她,小树苗只准她去树林里挖。以前没有条件,现在北疆安定又略有盈余,她可以栽树了。
在北海忙活的小伙伴知晓后,撒娇打滚地让婵婵来北海栽一棵小树苗。在东岩做事的小伙伴知道了北海的打算后,连夜挖了数十个土坑,只等婵婵挑一个合心意的来种小树苗。无楼的小伙伴连连写信,平静地陈述无楼有多适合树木的生长,若无楼不能种上婵婵的小树苗,北海和东岩就更不能了。
北海小伙伴:阴险!
东岩小伙伴:五年一轮岗,且等着!
他们的打算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随着北疆商队日益增多,雪雕忙不顾来了,连孵蛋的重任都让婵婵来了,他们给婵婵送信都得预约,现如今除非是急信,日常生活的信就排在三个月后了。等小树苗种下来了,他们对着小树苗说话,小树苗就能把他们的话传给婵婵,即时的,谁能拒绝得了!
茵茵一封信一封信地驳回,“婵婵说了,不要迷信,小树苗不能传话!”
他们不信。
婵婵养的雪雕崽崽都会算账了,婵婵亲手种的小树苗还不能传话?而且,他们给婵婵写的无用信多的去了,也没让婵婵回信。他们让小树苗传话,也没让小树苗把婵婵的话传过来呀。
茵茵收到他们的回信,读给婵婵,读完眼巴巴地看着婵婵:“我们来一个全国基层考察吧。”
婵婵看向哥哥,她吃得多睡的多,都赖哥哥照顾。全国基层考察辛苦的是哥哥。
穆月笑道:“妹妹想做什么都可以。”
在这一瞬间,茵茵感觉自己的哥哥输了,格依知道自己长大后找什么样的夫婿了。
婵婵心里美,午饭多吃了整整一碗饭,让哥哥脸上的笑更好看。
项良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南沙皇宫,收到了茵茵的信,看着全国基层考察这个初步为期三年的大项目,心飞了。他不要想在南沙搞事了,也不要自由了。他想跟着小队伍全国玩。
以前他做事习惯留后手,十分的力只用处两分,八分都是后手。这次,他太想跟着全国游了,而妹妹和茵茵拒绝的太铿锵,他要用一个天大的功劳换一次舒舒服服的被伺候的全国游,像婵婵那样的。
毫无保留地出手,他不止用出十分的力,还硬是又挤出了两分的力,他丢魂一般憔悴地赶到北疆小县衙时,全国基层考察队刚刚收拾好行李正准备出发,他赶上了!
婵婵听着项良滔滔不绝的炫耀,恍恍惚惚。
南沙太后输给项良了?
想一想项良在原剧情里搅风搅雨的能耐,似乎也正常。
只是南沙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并入北疆了?
原剧情里一群人用尽一生都没有实现的大统一,就这么完成了?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她还没长大呢。
第97章 正文完
清白是风, 是光,是避雷针。
项良为了向妹妹证明他虽快速解决了南沙但走的是堂堂大道,他连续说一个时辰, 每一个细节都说出来了, 甚至把他吃饭和睡觉时间都精准到秒。
项良:“妹妹, 你感受到我的真诚了吗?”
“感受到了。”湘湘捶一下哥哥的肩膀, “干得好!”
项良早有准备,稳住了底盘, 只是小小的踉跄了一下, “那我是不是可以加入你们的队伍了?”
“当然可以。”
惊喜来的大, 队伍特意为他延迟了三天出发。
项良:“这样的荣宠, 我有些惶恐。”
茵茵:“这不是你在信里想要的吗?”
“我只是说说。”项良感慨了下自己的奴才命, 婵婵的福气不是他能享受的, “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别围着我转, 我承受不来。”
婵婵拿出茵茵的小账本,递给项良。项良心甘情愿地在赏赐名单上画上红色小对勾。
茵茵每天都看婵婵的日记, 每一个字都牢牢地刻在脑子里,甚至婵婵写错的字也被她记得清清楚楚。她把婵婵日记里的内容当成了她孜孜以求的梦想。这些梦想已经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完成了几个,五国统一没有战乱这个大难题也已经攻克了,许多梦想可以展开了。实现梦想是有代价,在她这里, 最大的代价是小账本上飞速减少的数字。为了减缓这个速度, 历朝历代给大功臣的赏赐换成了别的, 比如项良想要享受的婵婵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