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科那位男医生——幸运萤【完结】
时间:2023-09-05 14:38:42

  裘盼不悦了,她就没想过这前婆婆会带来什么好事,她说:“顾阿姨,我没缠着顾少扬,不信你自己问他。”
  顾母:“还嘴硬,我儿子啊现在就屁颠屁颠地在楼下给你们办出院结账,我是他亲妈他都没时间管呢,倒有时间有闲钱管你们了。说吧,你耍了什么手段勾引着我儿子?害他明明离了婚却不离心,照样给你做牛马。”
  “哎呀,气死我了!”裘姥听不下去了,气得拍了拍自己大腿。
  “别动气别动气!”裘母连声安抚,又低斥顾母:“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我们不欢迎你,你走!”
  “不欢迎?这钱都是我儿子付的,你凭什么不欢迎?”顾母说,“你一个当长辈的都这么拎不清,怪不得教出来的女儿也有问题!”
  “我妈怎么拎不清?”
  “我女儿有什么问题!”
  裘盼和裘母一齐说,都怒了。
  俩母女对看了一眼,裘母按住女儿的手,朝顾母说:“孩子奶奶,面子是别人给的,架子是自己丢的。如果你非要在这里争无谓的长短,我奉陪!”
  顾母一副“我也不怕”的模样:“我争什么?摆明是你们理亏!你就该好好教育你女儿,离婚了就别再纠缠我儿子。我儿子早晚会是别人的丈夫,有全新的家庭,你女儿缠着他只会耽误他!感情也好钱也好,跟你们不该再有半毛钱的牵扯!”
  裘母冷笑:“你说得也不无道理,我确实没有把我女儿教好。我从来只教她做人要正直,不能有害人之心,不要当社会的负累,踏踏实实简简单单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我忘记了教她要提防小人,遇到欺负了要硬气地怼回去。我应该要教她做人还是精明一点自私一点好,有心计有城府也未必是坏事!太过大方太过替别人着想,别人不一定领情,还笑乎她傻呢!”
  “妈……”裘盼动容,拉住了母亲。
  裘母依然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插话。
  顾母不服气:“你……”
  裘母喝道:“你什么你!我说的别人就是你!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婆婆,看我女儿的眼神各种挑剔嫌弃,那刻薄的嘴脸我至今还记得一清二楚。你以为我们上赶着嫁你儿子?不好意思我不同意!我三番四次劝盼盼不要跟你儿子结婚,因为我知道有个搞事的婆婆,两口子的日子不会清静到哪里去,说不准哪天你就能把他俩搞离婚了!可惜我女儿不精明,以为有情饮水饱,非要嫁。好,嫁就嫁吧,我教她凡事忍让,别跟你起冲突,免得丈夫为难。她处处迁让你,你呢!我女儿生完孩子坐月子,你连月嫂都不愿意请,连一分钱都不给花,一口汤一口饭都没给她准备过!我给她准备的你还瞧不起!说给带孩子,却带得不伦不类!大晚上的要盼盼单独照顾孩子睡觉?是她不值不配,还是你家穷到连坐月子的儿媳妇都照顾不好?幸亏最后去了月子中心,不然她那月子就坐废了。都说月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不知道盼盼记不记得,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反正我记得!”
  裘盼湿了眼:“妈……”
  裘姥听得掉眼泪,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过这些事。她以为孙女生完孩子就去月子中心了,过得很好,不曾想过在这之前有那么些折腾。
  顾母听得一愣一愣的,霎时间找不到反驳的切入口,先惊讶地说:“原来你们是这样看我的,我才不是!盼盼,”矛头指向裘盼,“你说,我对你不好吗?平时吃的用的,我少了你的吗?少扬花二十多万送你去月子中心,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裘盼没有说人是非、指责人不是的习惯,也不善吵架。想当初在酒吧,曾芷菲怂恿她借酒劲吐槽顾母,她也没说出什么内容来。
  此时她原本就有些委屈惆怅,心情错错落落,裘母的好几番话又令她感触良多,裘母握着她的手也似乎在传递力量。
  裘盼便不自觉地苦笑:“如果你对我算好的话,那我妈对我算什么?”
  顾母瞪直眼瞧她:“我对你不好?你好意思说我对你不好!”
  “为什么不好意思?”裘盼说,“我刚生完孩子时,你一句问候都没有,只管催我喂奶。我住院躺病床起不来,你连扶都不扶我一下。我说腿冷,你连一张被子都不愿意给我盖。还有我妈说的,哪句说错了?我要去月子中心时,你又是什么反对的态度?我跟顾少扬离婚,你假装不知情然后耍计骗走小冬阳,有你这么阴险的吗?还不准我见孩子,都是当妈的,你怎么能做得这么绝情!”
  说到这里,裘盼最生气最痛恨。她红着眼,语气变凌厉了:“还有很多小事,顾少扬不在家吃饭,铁定没肉。一家人吃饭,放我跟前的永远是素菜。我妈来看我,你总是耍脸色,不曾做过一道好菜招呼她!我带我妈出去吃好的,你又假装热情挽留,虚伪做作!以前我念着跟顾少扬的夫妻情,把你尊作长辈,给你面子,不计较,看破不说破。我退让我隐忍,你就以为我该逆来顺受,从来不会收敛!”
  顾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裘盼也好裘母也好,她们说的,她其实记不起太多。
  “哦!哦!”顾母抬起手指控裘盼:“原来你这么小心眼!丁点大的事都记在心里,你好记仇啊,你一点都不善良!”
  “你能做,我为什么不能记!”裘盼怒道,“人为一口气,佛为一柱香。如果善良就是要受你气,我宁愿不善良!”
  “你,你,”顾母气不过,也说不过,最后吐了句:“难怪你出轨,就不是善哉!”
  裘盼说:“我没出轨!”
  顾母像捉到救命稻草一样,往死里诬告:“你有你有!”
  “妈!”忽然哪里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喝,“够了!”
  接着闻小冬阳哭着喊:“爸爸爸爸!”
  她冲向病房门口,一把扑进染了浅棕色的白大褂身上。
  都看过去,陈家岳和顾少扬不知几时站在了那里。
第104章
  顾少扬给裘姥办完了出院结账手续后, 赶到4楼的VIP病区。
  隔远,看见有一个白色身影在裘姥的病房外立着不动,走近了才发现是陈家岳。
  裘姥的病房门不知被谁推开了一条缝, 里面的说话声低低地传着出来。
  顾少扬鄙夷地扫了眼陈家岳, 要推门进去。
  肩胛忽地被钳制,挡住了他的动作。
  陈家岳不让进。
  拿眼看钳制自己的手, 再看那人。
  陈家岳无声地撇了他一眼。
  顾少扬反感亦不服,要反制。原以为自己的身高体型与陈家岳不相上下,自然就不会吃亏甚至会赢, 别忘了,陈家岳吃过他一拳的。但争持下惊觉力量不及人,竟被压了一头, 顾少扬硬是推不开病房的门。
  “你有病?!”恼羞成怒, 顾少扬朝人低骂。
  陈家岳不哼声,给了他一个冷沉的眼神。
  还想再骂, 病房里传出顾母的话声, 提到什么离婚什么纠缠的, 顾少扬听诧异了,也不动了。
  直到他听不下去了,陈家岳松开了手, 他破门而入, 怒喝:“妈,够了!”
  病房里的人有些惊讶,就小冬阳反应最快, 一眼锁定陈家岳, 哭着喊“爸爸”奔过去。
  妈妈和姥姥在和谁吵架,她又怕又伤心。
  陈家岳弯腰双手把人抱起, 小声哄着带去了阳台往外瞧风景。
  顾母看傻了眼,她孙女喊谁“爸爸”来着?那男人是谁?
  再看自己的儿子,儿子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妈,你在干什么!无理取闹,野蛮泼悍!”顾少扬怒斥顾母。
  “我……”顾母听得又气又心疼,还觉得丢脸,发狠道:“不肖子!妈是替你焦急!你前妻出轨,又离了婚,你是傻了才被她一家吸血!”
  顾少扬咬牙:“盼盼没出轨,全是误会!我没被吸血也不傻,我心甘情愿!”
  顾母瞪着眼:“你……”
  “别你你你!”裘母发话:“你俩母子好走不送,别在我们面前吵吵嚷嚷的!”
  “孩子姥姥对不起……”顾少扬焦躁地跟裘母道歉。
  裘母:“我不听你们快走!”
  “盼盼……”顾少扬找裘盼。
  裘盼站在那里别开脸,话没让他说完就打断:“求你快把你妈带走。”
  “姥姥对不起……”顾少扬又找裘姥,裘姥哭着脸挥手赶他,也不愿听。
  顾少扬顿时气馁到无力,他这段时间拼命刷的存在感一下子全败坏了。
  怨恨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他从不知道,或者说从来没有留意母亲以前是怎样对待裘盼的。他以为的家庭和睦幸福,原来在裘盼裘母眼里很多时候都是在受气。裘母细数裘盼在他家坐月子时的委屈,裘盼吐露的心声,今日不是亲耳听了一遍,他也许就一辈子都不知情了。
  他亦忽然猜想,倘若当初顾母没有擅作主张去月子中心把小冬阳骗走,激得裘盼以为是他所作所为,给俩人的关系火上烧油,那他跟裘盼的结局会不会有所偏差?
  “我们走。”顾少扬拉上顾母往门口去。
  顾母不依,想跟裘盼裘母争下去捡回颜面。
  不敌儿子厉吼一声:“走!”
  等人走了,病房有硝烟之后的宁静。
  裘盼过去安抚裘姥,拿纸巾替老人家擦泪湿的脸。
  裘母劝道:“没事了,吵了一架就当宣泄,身心舒畅。”
  裘姥叹了口气,拿手轻抚裘盼的脑袋,始终心疼:“难为你了盼盼。”
  裘盼笑笑:“都过去了。”
  “妈妈妈妈!”阳台外面被陈家岳抱着的小冬阳朝病房里笑着叫喊,陈家岳哄了她好一会,她不哭了。
  裘盼出去,从男人手中接过孩子,没看他也没跟他说话,抱着小冬阳回病房里了。
  裘母看着,轻声斥责女儿:“你一句话都不跟陈医生说吗?人家好歹帮你哄孩子了。”
  裘盼低眼说:“你去谢谢。”
  裘母:“……”
  陈家岳留在阳台,自己找风景看。天冷,他穿得不多,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取暖。
  裘母觉得这年轻人很行,够有分寸,该掺和什么不该掺和什么又什么时候掺和,他心里有一把称。
  “陈医生,”裘母出去跟人客气地说:“让你见笑了,我们吵吵闹闹的。幸亏你给帮忙哄小冬阳,谢谢你。”
  “不客气。”陈家岳笑了笑,眼睛往病房里瞧,那人抱着孩子在哄。他说:“趁着机会把话都吐出来了,她心里会舒坦许多吧。”
  裘母愣了愣,替女儿点头:“想必是。”又说了句:“她有时候就这样,把话藏着掖着,跟谁都不说,就算是我连问好几遍了也没问出什么。”
  陈家岳:“慢慢来。”
  裘母见他的白大褂染了一片污渍,关心问是怎么回事。
  陈家岳说:“小事一桩,回办公室就换掉了。”
  裘盼搂着小冬阳坐在茶几前陪她画画,眼角余光见陈家岳从阳台进来了,裘母送着他走。
  他还要上班。
  过后裘盼问裘母:“你跟他聊什么了?”
  “感兴趣?”裘母笑了笑:“自己去问陈医生。”
  裘盼:“……”
  ……
  裘姥出院后,林友山就不客气地要求裘盼加班了。
  新系统开发新的合作公司已经有了初步的定向,近期对方派人过来接洽,裘盼跟人谈到晚上九点多才下班。
  还有半个月就圣诞节了。
  市场上的圣诞气氛从来没有弱过,长仁医院今年也买了一棵巨型的圣诞树放在户外凑热闹。
  冬日寒冷的夜晚,没有雪,墨绿色的冷杉挂满彩灯,灿灿烂烂,看着很温暖。
  或许跟这个节日有缘,过去两年裘盼在它前前后后发生着各种大大小小的事。
  前年得知顾少扬出轨,小冬阳出生,陈家岳给她切下刀口,在住院部的天台再遇他。去年收到他送的圣诞礼物,出外庆祝偶遇他,不过人家是去相亲,和于嫣相亲……
  今年呢,又会怎样?
  裘盼戴着围巾,披着厚厚的长款外套,在医院里慢慢地游走。医院有四个出入口,东南西北,她走过东门走过南门,今晚要不要试一下西门北门?
  开玩笑,方向都不一样,要累死腿么。
  调头走平时惯走的路,呼着白气抬脸,前面一辆黑色的老款雅阁默然入眼。
  陈家岳在长仁有专属的停车位,不在地面,在地下车库那边,位置极好。
  所以怎么停这里了?
  这老雅阁像上了岁数的绅士,经过年月洗礼,比前后左右的新车款多了份沉淀的雅致。全长仁医院仅此一辆,据说全市也别无分号。
  车身明亮干净,车窗贴着深色的车膜,靠近仔细观察,能勉强看见里面车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
  即使说出“家门钥匙不想要就扔垃圾筒”这样的话,他仍是每天载着这安全座椅上班下班,是懒得拆,忘了拆,没时间拆,还是在随时候命?
  裘盼有时候觉得自己猜什么都对,有时候又猜什么都错。
  站在驾驶位的车门前,抬手轻点车窗。
  他若在里面,坐着的姿态,额头会在这里,眼睛会在这里,这是他的鼻尖,这是他的薄唇……
  指尖沿着想象的画面,在车窗上悄悄地勾勒他的轮廓……
  天气再冷,医院照旧营业,只是室外路上的病人行人少得可怜。偶尔有经过的,匆匆忙忙小跑而过,要么赶上车,要么赶进室内,谁愿意在外受寒。
  裘盼看着车窗出神,老雅阁的车头大灯没有预兆地闪了闪,似沉睡的虎兽眨了眨眼,要苏醒了。
  裘盼顿了顿,抬眼往哪里找。
  车后不远处,陈家岳手里拿着车钥匙,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他身上穿的黑色长款外套,她家里也挂着一件。男款外套披在她身上,衣摆能垂到小腿肚,穿在他这个正主身上,却不及膝盖。
  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差点够到裘盼的脚边了。看他的脸,哪怕背光,仍好看得令人想一看再看,恨不得提灯照着去深看。
  她傻乎乎地站在车旁轻触车窗的模样是不是很滑稽?所以他笑乎她,不然他那要笑不笑的表情怎么解释?
  裘盼收回手藏进外套的衣兜里,低头把脸埋进围巾,转身往另一边离开。
  身后传来他的唤声:“盼盼。”
  裘盼心里一震。
  她不回应,头更低,脸埋得更深,离开的步脚更急。
  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每一下干脆的声响在夜里犹如每一下敲心的鼓声。
  “盼盼。”又一声叫唤。
  裘盼莫名慌张,脑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她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越来越急,直到跑了起来,越跑越快。也不管身后什么情况,反正她就是要跑,跑得越远越好,跑到听不见任何声音为止。
  冷空气异常稀薄,每呼吸一下喉咙就干冷干冷,燥得生痛。呼出的气多,形成白雾,吸进的气少,就像缺氧。厚重的冬款围巾和外套无不在拖累她奔跑的动作。她花着夏天十倍的力气,在冬夜里不知与谁赛跑。身边往后掠过的车和人,树和灯,速度时快时慢,似在替她打气,又似在叫她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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