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不吃了的!
虽然这样,许小东还是摸摸头,走过去:“大姐,这个辣椒怎么了,你怎么一直看它啊?”
许双年忧心道:“你看这个辣椒苗这么小,太容易出事了,现在太阳这么大,我怕它会被晒死。”
许小东抬头看看大片的树荫,“太阳不会晒到它们吧,而且娘今天早上浇水了,娘说这些小苗喝了水之后就会长得很好,不怕太阳晒。”
许双年依旧蹙着眉,“就算不怕晒,但是你看它们的茎秆,那么细,风一吹是不是就会断掉?”
“有吗?”
许小东挠挠头,看了半天,辣椒苗太矮了看不到茎秆,于是拔了一株出来,轻轻对折几下,辣椒苗还好好的,直到特别用力,辣椒苗才拦腰断掉。
他献宝似的递上去,“大姐,你看,就算茎秆这么细,但是它们很结实哦,不用担心被风吹断的。”
许双年觑了眼,面无表情夸赞道:“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许小东嘿嘿笑笑,“是吗,我也这么觉……”
“嗷——”
周氏正在切肉,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嚎叫。
她拎着刀慌慌张张跑出去,“年年,是不是小东出事了?”
询问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周氏出去就看到小儿子被按在自家大女儿膝盖上,裤子已经剥光了,大女儿冷着脸,高高扬起自己给她新做的、鞋底特别厚实的鞋子,毫不留情打在小儿子屁|股上,干脆又利落。
“嗷——娘,快救我,呜呜呜呜我跟大姐聊得好好的,大姐突然就打我。”
周氏快步走过去,一个暴栗敲在许小东头上,恨声道:“混小子,你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
许小东哭得很伤心,眼泪大颗大颗掉,“我没有,我看大姐很奇怪,我想安慰大姐的,呜呜呜大姐打我,你也打我。”
周氏又敲他,“胡说,你大姐最懂事了,你要是真的在安慰她,她怎么会打你。”
大女儿最近懂事的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周氏一直以为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太失职,才让大女儿变成这样的,对着许双年,她总是有一份愧疚在。
见自己说话根本没人信,许小东哭得更大声了。
许双年叹口气,抬手拍了一下他屁|股,“行了,别嚎了,以后别手欠知道吗。”
许小东之前哭得可伤心了,结果下地后立刻雷阵雨转晴,跑远远的站在墙根下面冲她们做了个鬼脸,“哼,你们太过分了,我今天都不要跟你们说话了。”
许双年淡淡扫了眼落在地上的裤子,“那你今天就光着身子吧。”
许小溪也在一旁落井下石,“咦,羞羞,许小东不知羞。”
许小东气得哇哇大叫,跑回屋关上门,满屋子找衣服去了。
许双年揉揉太阳穴,总算是安静了。
周氏有些担心,“年年,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的娘。”
刚刚小东做事虽然莽撞了些,但确实安慰到她了。
辣椒苗被摧残了那么多次都没折,风肯定是吹不断的吧。
“对了,娘,像小东和小溪这个年纪的孩子能送去学堂吗?”
“你要送他们去学堂?”周氏诧异。
“嗯,这么大年纪了,每天在家薅草玩泥巴也不像个事儿,许小东和许小溪今年年底就五岁了,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
周氏有些纠结,“学堂的束脩好像很贵,而且读书很费钱的,那些笔墨纸张……”
“您不用担心钱的事。”
周氏顿了顿,最终说道:“我听村长说过,学堂里面教的都是开蒙过的学生,小东不识字,需要先跟着夫子认字。”
许双年若有所思。
周氏看她这样,上学的事像是已经决定了。周氏心里无端有些激动,但是又忍不住道:“你想送他们识字的话不然再等等,我们后面还是要住在村子里的,如果村里有夫子的话就会方便许多,不然每天要送到府城来,一来一回要花很长时间。”
“这倒也是。”
周氏见女儿听进去了,心情轻快回去继续做中午的盒饭。
读书识字挺好的,虽然束脩贵了点,但是起码见识多了不会被人骗,走到哪都能把日子撑下去。
想到后面小东和小溪读书识字的样子,周氏忍不住乐,切肉都比之前有干劲了,她得努力多赚点钱!
等到中午时候,订过餐的人过来领盒饭,来的人数比早上订过餐的人要多,新来的这些是出于好奇,跟着一起过来的,顺便买了份午饭。
周氏今天做午饭时候特地多做了点,这会碰到额外的订单倒也不急,只收了钱,盛好递给人家。
晚食又来了几个被安排值夜班的侍卫,虽然订餐的人不多,但是这一天下来,三餐扣除掉成本,落在手里的居然有一百五十文。
虽然晚上熬的时间晚,但是有钱赚周氏就很满足了。
周氏又把钱数了一遍,收好钱后,熄了灯火,心满意足上床睡觉。
两个小孩已经睡着,许双年也早早休息了。周氏屋里的灯火灭掉后,整座院子都十分安静。
又过片刻,确认屋里的人已经睡熟后,有一道身影从后墙翻了进来。
第23章 陶记酒楼
这人的动作十分轻巧, 翻进来后落地的声音和一片树叶落在地上差不多,屋子里的人都没察觉。
他像是很熟悉这个房子的构造,轻手轻脚摸进厨房, 谨慎拿出一些东西果腹, 喝完热水, 重新把东西都放回原位,去门口的一间小屋子里睡觉。
这屋子不大, 是许双年用来当杂物房的,里面堆了许多柴火,以及一些买来暂时不用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一些腌排骨和腊肉。
周氏白天把腌排骨和腊肉挂在外面晾晒, 晚上担心露重,收回屋子里放着。
那人缩在柴火后面,满屋子都是腊肉的味道,他嗅了嗅,强忍着睡着了。
第二天周氏早早起来开始忙活, 等到太阳升起来后, 喊许双年帮忙把腊排骨和腊肉抬出去继续晒。
许双年抬着东西, 没来由的朝柴火堆后面看一眼,那里干干净净, 只有看不完的柴火。
周氏诧异, 问道:“年年,柴火有什么问题吗?”
许双年看了一圈, 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 “柴火没什么问题, 我在看这些柴火还能用多少时间,现在封城呢, 柴火不好买。”
是错觉吗?她怎么感觉火柴堆后面像是有人移动过的痕迹。
周氏叹口气,也有些忧愁道:“是呢,封城之后感觉做什么都不方便。”
府衙里面虽然说是因为担心动乱才封城的,但是刚开始的一段时间过后,府城的百姓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乱子。
在过了一段时间的平静日子后,见上面没有新的指令下来,便有人胆子大了许多,开始在外面游逛。
听说酒楼正常营业,这几天去酒楼里面吃饭的人开始变多了,许双年琢磨着是不是要去酒楼看看。
一天,周氏早起做早食,许双年听见动静,起身过来帮忙。
“娘,今天忙完后就休息一天吧?听说陶记酒楼里面很热闹,我们全家一起去陶记酒楼吃个饭。”
周氏自从能赚钱后,浑身都是动力,对赚钱这事无比热衷,一点都不想停下。
“你带着小东和小溪去吧,娘就不去了。”
许双年揽着她的胳膊,亲热道:“去嘛,我们一家人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再说了,我们做的是吃食这块的东西,肯定要多和其他同行交流学习一下。”
周氏最终同意了。
小东和小溪听到这个消息后,很高兴:
“好耶!”
“我明天要留着肚子出去酒楼里吃!”
第二天一早,周氏起床和面,许双年取一块腊肉出来,腊肉焯水后剁成肉丁,加上一点青菜叶子和香葱,撒上香油、盐和香菇粉,加了少许辣椒面,拌匀后开始包饺子。
这饺子只吃一顿,肉馅就没做太多,一共包了五十个饺子,一家四口勉强吃完。
许小东心满意足拉着许双年的手,“大姐,今天的饺子好好吃,那个用柴火熏过的肉好像有一股特别的香味。”
许双年也感觉自己手艺很好,今天的饺子她吃的格外餍足,甚至有些吃撑了。
封城已经一旬过去,大家估计也都没耐心等了,现在街道上的人挺多,许双年拉着许小东,周氏拉着许小溪,仔细避着人流走。
周氏和两个小的在院子里闭门不出这么久后,看到外面的什么都感觉新鲜。
许双年也在打量四周,府城里的这些人虽然对封城有些抱怨,但是看着并没有多大怨气。
陶氏酒楼很好辨认,许双年远远看到陶氏酒楼附近聚了一堆人。
许小溪“哇”的一声,“这家酒楼的菜这么好吃吗?每天都有这么多人过来吃。”
周氏点点头,小声附和:“这家酒楼看起来好赚钱啊。”
许双年:……
许小东有些迟疑:“娘,大姐,这家酒楼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这是聚众闹事?”
许双年拍拍他头,“你们两个跟着娘离得远点,我过去看看。”
许双年走过去人群那里,就听到酒楼里面有人在摔盘子,“一道炒时蔬卖这么贵,你们怎么不去抢!”
酒楼里的小二在同他争执,“客官,现在的菜价就是这样,新鲜的蔬菜很难买,我们也是明码标价的,怎么你下单前不嫌弃菜贵。”
“老子不认字,你们那菜单上的字老子看不懂。”
店小二气得脸红。
许双年听了几句,道:“这人是故意赖账的吗?”
“是吧,最近菜价一天一个样,陶家这边每次会在客户订菜后把价格都报一遍,就怕有人不清楚菜价,闹出这种事情来。”
“不过最近菜价确实上涨的厉害,昨天我看一把青菜叶子都卖到八文钱了,长此以往谁顶得住啊。”
“谁说不是呢,封城这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菜倒是还好,现在肉更不好买,封城不让出去,屠户家都找不到肉来。酒楼里面做的肉像是在冰窖里放久了的,吃起来总有一股子味道。”
许双年眼光闪烁一下,退出人群,冲远远观望的周氏她们道:“这边可能还有的闹,我们先去附近转转吧,等过一会儿再回来。”
周氏闻言,犹豫道:“现在人太多了,不然就先回去吧,等晚上再过来。”
她怕两个孩子出事。
许双年寻思了下,道:“也好。”
晚上再来的时候,酒楼里的人不算多,小二可能是中午被训斥了,表情还有些恹恹地。
“客官晚上好,您一共四位吗?”
许双年点头,“劳烦安排个僻静点的桌子。”
小二闻言,看她一眼,感觉有些眼熟,但是一直想不起来。
领他们到桌子那里坐下后,小二道:“几位想吃些什么?现在封城这么久,咱店里能做出来的菜品有限……”
许双年摆摆手,“不碍事,现在都能做什么?我们看着点几样就行。”
小二闻言松口气,“姑娘,我们现在能做的菜有酒蒸蛤蜊、炒蟹、煠蟹、葱泼兔、炙鸡、烧鸭、烤鹿脯……”
许双年闻言,有些愕然:“你们这里的菜品倒是简单易懂。”
她以为古时候的菜名都是以风雅著称的。
小二笑着解释道:“是,我们东家说了,酒楼就是让人来吃饭的,搞那些一听都不知道是什么菜的菜名没有意义,就是要这种人家一听就能明白的菜名才好。”
这陶家的掌柜倒是个妙人。
“我听菜谱里面海鲜最多,这些海鲜都是新鲜的吗?”
“绝对新鲜,都是每天早上从附近收购的,食材上您放心,我们酒楼用的都是最好的食材。”
许双年笑着点点头,她点了两道海鲜,“娘,您看看还要再点些什么?”
周氏忙道:“够了够了,咱们又吃不了多少,点多了也是浪费,这个时候东西不耐放。”
许双年闻言,又加了道小炒,一道甜汤。
“就这些了。”
“好嘞客官,您们稍等。”
小二报过菜名后给几人上茶,越看许双年越眼熟,忍不住问道:“客官,您之前是不是在我们酒楼里点过外食?”
许双年颔首:“大约一个月前,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点过一次。”
“我就说嘛,我看您眼熟的很,如果不是您变化太大,我肯定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
小二刚见到许双年那会,对方身体瘦弱,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蜡黄,头发枯黄,衣服还穿的破旧,虽然有打理过,但是看起来就像个流民一样。这才一个月不见,对方身上肉添了许多,皮肤也白皙了些,头发也没之前那么黄了,像是大变样了似的。
许双年笑笑:“您眼光真好,我和您只见过一面,您都还能记到现在。”
“那是,别的不说,做我这一行的,眼色和脑子都是要好使的。”小二颇为自傲,“但也不光是我惦记着,我们家李大厨也记着你呢,他想见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