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方便了,你什么时候用,到时候直接来拿就是,或者现在就可以牵回去,等你用完了再送回来就行。”
许双年想了想,说道:“现在就不牵了,我娘她们回来后估计很快就要走,到时候让她过来拿。”
“好啊,”盛博衍丝毫不在意其他人,只看着许双年问道:“你下午也去城镇吗?”
“我不去。”
“那你下午要做什么?”
许双年想了想,难得放一次假,她迟疑道:“睡个午觉起来,可能会练会字吧。”
“你刚练字,没有人带只一直描字帖的话会容易走不少弯路,要我教你吗?我的字尚且写得还行。”
半开窍状态的少年有着其他年纪的人都没有的直白和坦率,许双年敏锐察觉到对话下那一丝还有些薄弱的情感,脸颊微微发热。
“好啊,如果不麻烦的话。”
“当然不麻烦了!”
许双年走后,盛博衍掩上门,脚步轻快往里走。
才睡醒出来的盛左问道:“谁啊?啥事?”
“许家姑娘过来借车,她们家有人下午要出去一趟。”
盛左“啊”了一声,“我下午也要用车去采药人那里收药材,你把车借出去了,我下午怎么去?”
“跑着去啊,”盛博衍埋汰的看他一眼,“区区三十里的路,你骑牛车去多费功夫。”
盛左表情有一瞬的无语,“你是认真说这话的吗?”
虽然这话对他来说确实是事实。
他轻功跑起来自然远不是骑牛能比的,但是!现在正是盛夏时候!!!
他明明有牛车能坐,为什么要顶着高温烈日在太阳底下跑三十里!
他和盛博衍僵持了半晌,这个逆徒死活不同意把车给推掉。
正好这时候敲门声又响起了。
盛左哼哼着往门口走,他逆徒脸皮薄,那就他来说!
推开门,高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那里,“盛大哥,我家双儿说和你家说过了,让我过来借一下牛车,不知道现在方便吗?”
盛左辛苦做了半天的天人争斗,最后艰难道:“方便,我就是在这等你呢,快来吧,再晚点走天就更热了。”
高氏应了声,有些拘谨的冲他笑笑:“盛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也就还行吧,呵、呵呵。”
盛左关上门,转身就对上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的盛博衍。
盛博衍站在那里,明明和往常一样没有表情,但盛左就是从他眼中看出了几分戏谑。
他本就有些心虚,此时像是被人揭开了遮羞布一样,恼道:“看什么看,今天的功课做了吗?还不回屋用功去!”
真是。
逆徒!
真不让人省心!
-
外面没有人打扰,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许双年难得睡到了自然醒。
她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不怎么想动弹。
结果醒来没多久,院子的大门敲响了。许双年看了下时间,居然已经申时了。
她懒洋洋过去开了门,盛博衍视线在许双年懒散的神情上停留两秒,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我打扰到你了吗?”
他像是有些懊恼,“我原本想着这会儿天气不热,练字正合适……”
这话说出来反倒有些指责她太过备懒的意思了。
盛博衍左思右想,往日思辨敏捷的脑子今天像是罢工了似的,一句适合的话都说不出来。
许双年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些泪,她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没打扰,你敲门之前我刚醒,来的正正好。别在门口杵着了,快进来吧。”
许双年带他去了自己书房,里面布置很简陋。
她道:“我平常练字就是跟着字帖描红,我对自己的要求也不高,字写的大家都能认出来就行了。”
盛博衍抿抿唇,问:“我能看看你平时练得是什么字帖吗?”
许双年把陶小姐送给自己的字帖拿出来,“喏,就是这本。”
通篇全是独属于女生字迹那温婉秀丽的字体。
“我之前描挺好的,但是最近写出来的字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的那种奇怪。”
许双年想了想,道:“就是软趴趴的,没什么力道。”
“光这么说也看不出是什么问题,你写几个字我看看。”
“行啊。”
许双年也不含糊,拿了墨锭放在砚台里准备磨墨。
盛博衍伸手挡住了她,眉头皱起,“你这砚台好像没清洗干净。”
“……”许双年想了想,“上次用完时候太晚了,好像根本就没洗。”
盛博衍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欲言又止,最后把话咽肚子里,只道:“我拿去外面清洗一下。”
这哪好意思让客人洗。
许双年急忙伸手,“我来吧,我很快就洗好了。”
“不可,这砚台上的墨渍已经干涸,需要细细清洗一番才行,不然……”
盛博衍急切的说着,伸手去拿砚台,结果正好和许双年伸过来的手在空中碰上。
虽然只是指尖碰到指尖,而且只有一瞬间,但盛博衍却像触电一样,猛地缩回手,耳尖快速泛红。
许双年顿了顿,慢吞吞收回手。
只是碰到一点点而已,对方的态度却像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她抬眼看过去,少年如玉的脸上倒是看着还算正常,但是他微微上挑的眼尾居然也起了一抹绯红。
原本潋滟的桃花眼这下更像含着什么水光一般。
许双年本来就吃他的颜,这难得罕见的羞窘姿态更是别有风味。
对方羞怯的不行,她明目张胆的打量。
红色渐渐蔓延到白如玉的脖颈。
盛博衍一把夺过砚台,“你先喝杯茶,我把这洗好就回来。”
说罢,他背影匆匆的走了。
许双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第52章 上梁了
房子上梁这天, 村子里的人全来了。
每人进门时候说了一堆吉祥话,周氏给这些人分着糖和点心,嘴角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为了今天这一顿上梁饭, 周氏特地去买了一整头猪回来, 煮肉的香气从上午就一直没停下来过, 闻着肉香味,这些人和周氏闲聊时候, 说的话更情真意切了。
许双年被安排在门口接待宾客,迎进去不少人后,她以为没人再来了,结果一串马蹄声响起, 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过来。
离近了后,从马车上下来一人。
“你们家上梁这种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是从给酒楼送虾粉的那人嘴里听说的,从船上一路又转到这里,也太赶趁了。”陶小姐拍拍裙子, 不满的说道。
这一大早的可把她折腾的不行。
许双年没想到她回来, 愣了下后笑了笑, “这种小事原本没有告诉你的必要,我正想着等这边安稳下来后再去找你的。”
她上前迎上陶小姐, 道:“这事是我不对, 快进来坐吧。”
陶小姐轻哼一声,从袖子里抽出一个盒子递过去, “乔迁礼物, 恭喜了。”
许双年笑着接过, “谢了。”
院子里这会儿已经十分热闹,陶舒窈一眼看到在周氏身边陪着聊天的师徒两人。
盛左和周氏有说有笑的, 盛博衍坐在下面看着很无聊,视线左顾右盼,看到许双年后,眼睛蓦的一亮。
陶舒窈举团扇半遮面,侧脸轻声问:“这两人是谁?看着不像村子里的。”
“也是跟我们一样,被分配到村子里的流民。”
“哦~”陶舒窈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看他们的样子,可并不像是流民啊。”
许双年耸耸肩,“反正大家明面上的说法就是这样,具体的细节之类的,就不用再考究了吧。”
两人说话间,盛博衍朝许双年走过来,他看着许双年的眼神很亮,“你终于忙完了吗?我看你一直不回来,正想要去找你的。”
许双年有些纳闷,“找我做什么?”
陶舒窈轻咳两声,而后俏皮的冲许双年眨眨眼,“我去找妹妹玩,你不用接待我,你们两个先聊。”
说着,她偷笑着走远了。
盛博衍脸色微红,“现在天气这么热,一直在外面迎客很辛苦吧,快去树荫下坐着喝杯水。”
“啊?我还好,不怎么累。”
她说完,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那个,你这么一说,天气确实好热。”
她坐在树荫下,盛博衍递上放凉的茶水后,在一旁给她打扇。
许双年惬意的微眯着眼,“我原本想着上梁时候来的人应该不多,没想到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今天确实累的不轻。等明天你们家上梁,估计也是这么多人,你可有的忙了。”
盛博衍顿了顿,道:“我们家上梁应该会让村长代为操劳,今天下午我和师傅就要离开这里了。”
许双年喝茶的动作一顿,“怎么这么突然。”
“嗯,昨天夜里刚收到的消息,朝堂有变动,说让我们尽快进京一趟。”
盛博衍感觉这些事情对许双年没什么好遮掩的,于是把事情简单说了下。
之前朝廷拨下的赈灾银被一王爷私吞了,银子和钱粮迟迟发不下来,这次灾情造成的后果十分惨重。
圣上原本身体就不好,听到这消息后,震怒,上朝时吐血昏迷过去,醒来后誓要彻查。
现在京城水混鱼深,不少心思都蠢蠢欲动,他们两个和三皇子在一条船上,被要求过去助三皇子一臂之力。
盛博衍低声把话说完,许双年沉默片刻,冲盛博衍招招手。
盛博衍不明所以,微微压低身体,“做什么?”
“不要动,脑子放松,什么也不要想。”
说着,许双年把异能缓缓入侵进去,强大的精神力在盛博衍脑中形成一层屏障。盛博衍感觉脑子里多了什么东西,但是仔细一想又感觉什么都没有。
“行了,这次出去一切小心,注意安全。”
盛博衍当下没再纠结,只是脸颊微红,声音压得很低,问道,“如果等我回来后,你还没有定亲的话,能不能……”
许双年明知故问,“能不能什么?”
盛博衍脸色更红了,半晌,他一咬牙,道:“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定亲,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许双年勾勾唇角,道:“那等到时候再说吧,你如果三年五年不回来,我还能等你一辈子不成?”
盛博衍保证道:“我一定不会让你等那么久的。”
当天下午用完饭,盛博衍和盛左无声收拾东西出门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许双年目睹他们离开后,回去屋里,陶舒窈正在找她,“你跑哪去了,我寻你半天不到。”
许双年扬扬眉,“什么事?”
陶舒窈把她拉到屋子里,神神秘秘道:“你给我想的那个烧烤摊的法子,你猜猜这一段时间赚了多少钱?”
许双年保守估计道:“每天二十两银子?”
“最低的一天,进账三十两!”
陶舒窈拿出一个账本,想到这上面的盈利,现在还是十分激动。
“这个铺子每天做的东西根本不够卖,不管卖多少都会被抢空掉!”
许双年听到这消息也十分高兴,“今年只是刚起步,人手摊位和物资还十分紧缺,等明年夏天时候,摊位的规模还能再扩大好几倍不止!”
“等明年?今年还有好几个月才到过年,今年完全能来得及啊。”
许双年摇摇头,“这种烧烤摊子只适合天热的时候出来卖,等天冷了,就要换一种吃食了。”
“什么吃食?”
许双年想了想,道:“你来的倒是挺巧,因为今天要上梁,昨天家里买了许多吃食,今天晚上不然留下来,我招待你一顿?”
陶舒窈也很想念许双年的手艺,当下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许双年当天下午在准备做火锅的底料,香辣的气味在厨房和小院里久久萦绕不散。
吃过辣椒那种特殊味道的陶舒窈忍不住口水一直分泌,终于等到晚上,各种不同的食材摆了满满一桌子。
陶舒窈指着大片的黑色肚片问道:“这是什么?”
“毛肚,就是牛的胃。”
她顿了下,又指向另一个白色的东西,“这个呢?”
“白千层,也是牛的胃。”
陶舒窈:“……”
锅里的红汤率先开了,许双年夹起一块毛肚在锅里涮了几下,感叹道:“这毛肚我是提前预定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在今天拿到的,跟牛有关的食材实在是太难搞了,后面如果开酒楼的话也不知道要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