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姐, 我是你今天的保镖, 等会会全程陪同你。”
“嗯。”
他言简意赅道:“这个耳夹是我一个朋友做的小玩意, 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而我不在场,你可以按住这个耳夹的按键。”
“只要有危险你就悄悄按两下这个按键, 我会得到你的定位, 并立刻出现在你面前。”
盛夏里接过那个透明膜,拿出耳夹。
她唇角微微上扬, 轻到可以忽略不及,冷冷清清的面容比以往多了一分清浅笑意。
陈不周面对任务总是想的滴水不漏。
盛夏里重读一遍:“按一下,代表我遇到了危险。按两下,你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她略微停顿了一会, 才问:“是这样吗?”
正在开车的英俊保镖点了点下巴, 修长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他语气云淡风轻的:“你的记性很好。这两天他们不大安分,可能是憋不住了想要折腾点事出来, 我猜想今天晚上可能会出现意外,不过你不用害怕,别担心这些。”
“只要一有危险,我就会立刻出现你面前。”
盛夏里扯起唇角, “我从不害怕。”
难得看到她这么鲜活生动的神情, 陈不周也勾了一下唇角, 虽然没说话, 但他清晰利落的面部线条也出现了微许不可见的柔和。
很勇敢。
他评价。
盛夏里摘下了化妆师给她戴上的耳环, 然后慢腾腾地给自己戴上了陈不周给的“耳环”。
可能是因为它之前被陈不周放在贴近胸口的西装口袋内侧,因此染上了体温。
贴在耳垂上时,并不冰冷。
陈不周听着耳麦内传来的消息,听完,和盛夏里解释:“于咏琪他们已经潜伏进去了。”
盛夏里点点头。
陈不周在对潜伏在宴会现场内的便衣警察们说:“我们也快到现场了,所有人打起精神,提起一百二十分注意力……记住,今晚以保护盛夏里的人身安全为重,其次,才是抓住他们。”
陈不周说的这句话在以往任何一个含保护性质的任务中都会提到,人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盛夏里又是个玲珑剔透的心窍。
自然明白他说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私心。
只不过她的心脏还是猝不及防地漏了一拍。
感情难以控制,只能控制自己的神情,不让情绪流露出半分。
-
漆黑夜色中。
静影沉璧的海面上。
一艘庞大到令人咂舌的豪华游轮静静地沉稳地浮在水面上,几乎有六七层楼那么高,像是开了几千瓦的灯,璀璨夺目。
今夜的宴会被办在这艘全红港最豪华的游轮之中,被成为阿波罗号,但凡能进去游轮的都是红港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当那辆车牌号为四个一的银色帕加尼缓缓停在轮船前方时,四周的视线毫不避讳地看了过来。
最先下车的是一个高大男人,剑眉星目,宽肩长腿,腰脊板正笔直得出奇,他长腿一迈,下了车,大步流星地绕了一段路来到副驾驶门前。
那双修长骨感的手搭在车门上,指节干净,泛着冷白色的光,轻轻打开车门。
——这种长相这种身材的极品帅哥居然只是个保镖,四周视线一瞬间如火如荼,如狼似虎。
下一秒,一道冷白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
冷清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发光的却像是她本身,她像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波提切利笔下油画中的少女,是那样的惊艳、易碎,光彩夺目。
那是清冷逼人不可直视的一张脸,一眼惊艳,一出场就吸引了大半视线,而本人却像毫无察觉似的,甚至没有分去一个冷淡的眼神。
看那张脸,很年轻,大概不超过二十岁。
黑长直,白吊带礼裙,锁骨精致瘦削,一看就是清冷贵气的富家小姐。他们再仔细一看,嘿,这不是盛家的那盏漂亮易碎的美人灯儿盛夏里吗?
没想到今天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灯儿居然会来,在场的人纷纷起了兴趣,别说是为了盛家,就算是单纯为这位冷淡美人灯儿,都能让他们争得头破血流的。
香鬓俪影,宾客如云,觥筹交错。
游轮内的大厅中,蜡烛拖曳着,酒杯碰撞着,高达九层的香槟塔像是流动的小瀑布似的。
大厅之外,船身闪烁的霓虹灯耀眼且缤纷,与码头两岸的暖白色灯光相互呼应,衣香鬓影,不少人迎着海风在碰杯。
夜风中有轻到听不见的音乐声,是那首《My Heart Will Go On》——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 I feel you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 on”
“I believe
我坚信
That the heart does go on
这颗心永存不息”
轻音乐混杂着淡淡香水味,黑夜中静静地浮在水面上的游轮,一切都像极了那部影片里的经典画面。
盛夏里上船后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倚着围栏吹了一会海风,发丝尾端被风吹得有些心猿意乱。
她仿佛是浮华中的黑色剪影,望着游轮璀璨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她想起电影里Rose的那句台词:
我当时觉得自己的生活了无生趣,不是餐会就是舞会、游艇赛、马球赛…老是跟一群思想狭隘的人,永远言不及义,我彷佛是站在悬崖上,没有人要拉我一把,没有人关心。*
“You woundn't have jumped。”*
你不会跳下去的。
盛夏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回过头,看见浮光下他那张俊脸,乌黑的眉梢眼尾由浅入深,挺鼻如峰,都像是细细雕刻出来的中世纪雕像。
如果她没记错,他说的是Jack说的台词。
盛夏里从来不会记错。
怔忡片刻,盛夏里就回过神,她没提陈不周刚才说的那句话,仿佛没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只是接了一句:“你也想起了泰坦尼克号吗?”
“嗯。”
他深黑色眼珠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就匆匆收回,随口一应。
半昏半昧的灯影渲染着陈不周的脸颊,英挺的鼻梁在灯光下投下直角般的阴影,只是神色淡淡的,不像平时一样透露着微许冷冽的气质。
“进去吧?”
“好。”
大厅内。
拿着酒杯托盘忙碌地在整场宴会穿来穿去的季姓新任服务生恨恨地看着他们的方向,悄悄对着对讲机幽怨道:“我就说我也想做保镖,那辆帕加尼好美,为什么有的人在做保镖,有的人在做服务生……over。”
刚和人碰完杯的林嘉助露出笑容,压低声音附和:“说起来,头儿的车技完全可以去拍速度与激情,前天坐他的车我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几时我也能学到这种车技,over。”
对讲机里,传来于咏琪眼睛一亮后的声音,“小朋友今天完全就是千金大小姐啊,over。”
“这西装穿得宽肩窄腰、腿长逆天,上次我偷偷量过陈Sir肩宽,他肩宽有52公分呢……”
“太平洋宽肩,警署之光。”
“老大不愧是我们警署唯一警草,黑西装黑领带还挂着一个墨镜,就像《天地男儿》里的白皮古天乐。我刚刚听见三两大小姐凑在一起聊天,有点想要撬盛夏里墙角的意思,还说等会想去试探一下她的这个靓仔保镖年薪多少,over。”
于咏琪忍不住:“噗嗤——陈Sir不愧是在哪都受欢迎,over。”
这不是被富婆盯上了吗?
终于有人无法忍受地出声打断他们:
“别用对讲机聊这种事情——”
陈不周太阳穴跳了一下,忍无可忍地,悄悄地,隐秘地用对讲机说了一句。
事实上,其他人甚至看不出来,只以为他在和大小姐说话——他今天戴着的是最新研发的难以察觉的微型耳麦。
“表哥,我以前怎么不知你有做保镖的爱好——”
陈不周下意识皱眉,看向声音来源方向。
金发青年优雅地端着酒杯,做出一副讶异的表情看着他,还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在这?”
图迩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被妈妈扯过来的,事实上我并不中意这种地方,你知道的,自从我七岁开始我就厌倦了和难以沟通的……傻狍子们相处。”
“这个用词是不是有些刻薄?”
“可是小狍子他们挺可爱的啊……”图迩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难道你不记得他们有点像湿漉漉的大草原上的迷茫小鹿吗?在国外的时候,我还研究过——”
陈不周打断他,转身就走:“我还有事。”
燕尾服金发绅士无辜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亲爱的表哥直截了当、毫不留情地扔下他走了。他端着他那装着“起泡酒”的酒杯,没动。
而陈不周走而复返:“你杯子里是酒?”
图迩不能喝酒,他那聪明的脑袋像是无法负荷酒精带来的影响,只要喝了一口就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图迩低头看了一眼:“事实上这是汽水。”
“哦。”对方反应冷漠。
陈不周没再停留,转身直接走开了。他始终和盛夏里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寸步不离,像个称职的保镖一样。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偶而听见耳麦里传来一两句警探们的汇报声。
盛夏里站在灯光下,神色淡淡的,周围的宾客们想要接近她,却又不大敢上前的模样。
只有一位风情万种的女人端着酒杯忽然走向盛夏里的方向,视线落在盛夏里身后的陈不周身上片刻,慢腾腾收回,凑近了盛夏里些,问:“Shirley,你终于肯来参加宴会了。”
那是盛夏里的表姐,她点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表姐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盛夏里身后的西装保镖,暧昧地笑,“Shirley,你后面这位是你的保镖?还是……”
盛夏里绷紧脸,“保镖。”
“唉……”表姐没意思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你从哪包养的小明星的,还想问问你价钱的。”
“不过,这张脸居然是保镖?不少人过来问我,想让我来问问你,这是不是哪来的小白脸——身材外貌都极品的那种。”
“咳咳咳!!”
盛夏里忍不住咳了几声。
她知道自己表姐表妹们都有那方面的爱好,平常家里人也不管束着她们,而她们的情史也到了一种堪称泛滥的地步,尤其是她这位不受拘束的表姐,口味三百六十天天天在换,从小鲜肉泡到T台男模,前男友可以组成好几个足球队了。
盛夏里相信站在身后的陈不周也听清了表姐的话,盛夏里早就发现了陈不周的耳力异于常人,感官尤其敏锐。
他肯定也听见了那段“小白脸包养”理论。
盛夏里耳朵发热,猜自己耳根子肯定已经红了。
她只能勉强和表姐聊了几句,就对匆匆抛下一句告别:“我还有事,先走了。”
盛夏里说完,就匆匆离开。
她根本不敢回头看一眼陈不周的表情。
而她的表姐站在原地,举起酒杯抿了一口酒之后微微一笑。
她常年在国外飞来飞去,对日本的牛.郎文化也略有涉及,不只是她,就连她身边的其他女性也和她是同一个想法。
表姐端着酒杯,轻轻摇曳,走到正独自在点烟的一位鬈发美人身旁。那美人一身复古长裙,长裙裁剪立体,从一侧裙摆一直开叉到另一侧大腿跟处。
鬈发美人简直漂亮得就像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她浓密柔顺的如海藻一般的红褐色鬈发披落在肩膀上,眉骨漂亮得能看出混血血统,鼻梁线条流畅漂亮,红唇,唇角微微上扬着。
今晚现场男性的目光大致分为两个方向,一个是落在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女式香烟的尤物美人,一个是美人灯儿似的冷面富家大小姐,一个成熟优雅,一个清冷贵气。
表姐轻笑:“昆娜,你也觉得那保镖长相气质都很独特吧?前两年我就交过三两男模,啧,这么一看身材还没有他好。”
鬈发红唇的美人也轻笑着。
她的目光落在陈不周身上,眯起眼睛戏谑道:“确实,他的确长了一张好骗人的脸。”
表姐疑惑:“怎么?你有兴趣?”
鬈发美人无趣地收回视线,指尖夹着烟,慵懒散漫地无所谓一笑:“那倒没有。”
而黑与白的身影已经渐渐走远。
第16章 On Call
◎“炸弹”◎
Chapter 16
今晚男宾客并不少, 可陈不周在一众宾客之中仍然是最高的那个,与其说是保镖,他身材比例好的更像是从国际T台走下的模特。
不过短短片刻,就又有位富家小姐上前了一步, 问他的联系方式。
而他略微耽搁了一会, 留下警署防诈骗电话后很快跟了上来。
盛夏里听见了什么话突然停了下来。
她的瞳孔黑得冷淡, 昏黄的灯光映照出她的脸,冷漠的唇角湮灭在半昏半昧的阴影里。
见盛夏里没动, 跟上来的陈不周也停在原地, 两人站在走廊拐角处静静地听着拐角走廊处陌生人的对话。
男人充满讽刺嘲笑意味的声音传来:“女人不都是这样,随随便便送她们几个包几件首饰, 别说追上了——连上都轻轻松松。”
“——你在说什么?!”
一道不敢置信的女声响起。
那女人清清楚楚听见了他的这后半句话,因此声音发着抖,似乎是第一次认识了眼前人似的问:“阿杨,你在说什么?!”
而那个叫阿杨的男人漫不经心的, 可能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不在乎新女友的心情,他懒洋洋地回她,敷衍至极地说了句别闹。
“我说你们女人, 也该少看点美妆杂志奢侈品杂志了,偶尔也了解了解股票车子之类的,否则头发长见识短的,也和我们根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他像是讽刺性地提问, “哦?那你知道我前两天刚提的那辆限量款摩托是哪个品牌的?你可不要说你没见过, 我昨晚才刚展示过那辆车。”
“还是不知?给你们一个提示, 北美高端品牌, 第一个字母是I——”
“猜不出来吧?”
盛夏里脚步在走廊拐弯处停顿了片刻, 抬脚,走入。
一听声音,她便认出说话的人是谁。
当盛夏里慢悠悠走进所有人的视线内时,江杨用大发慈悲的口吻在说道:“你明明都看过那辆车了,却连名字都叫不上,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我告诉你吧,那是英国著名赛车手——”
“Icon sheene——”
某道冷清疏离的声音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