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周不想她在这段感情中受任何伤,将来她想要后悔,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陈不周最先开口,看向缆车外。
他声线恢复平静:“快到了。”
盛夏里也试图平复呼吸,用手背贴着脸颊,试图降下脸颊的热度,随口嗯嗯了两声。
缆车速度并不快。
直到山顶,夜幕已经降临。
冬季的夜本就比较长,夜幕一降临,她才知道他到底想给她看什么,这缆车终点附近,原有一处奇景。
这漫山遍野,都挂着小星灯,一连串连在一起,快要临近圣诞,在黑夜里,有一大块连着小木屋的地方,接天帘幕地闪着微光。
他在万万星光里,偏过头看她:“Shirley,生日快乐。”
木屋前是实木搭建而成的平台,青绿色树藤垂绕,像是冬季墙壁上孤冷清寂的爬藤,却还缠绕着千千万万把锁,走近了看,才会发现,那一把把锁上还写着人名。
来这里的大约都是情侣,留下的锁几乎都写着名字,五颜六色的锁头上写着美好的愿望和祝福。
“港湾塔的情人锁表示见证了爱情的意思。”
路过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慢腾腾路过,看他们大概是第一次来,好心地解释了一句,“挂上彼此对爱情的期盼和祝愿,希望两颗心像坚固的铁锁一样,永远的扣在一起,不分不离,永远相伴。”
盛夏里什么都没说,只是去看陈不周。
他收到她的视线,懂了。
哪怕她不说话,他也懂了。
小姑娘的确是喜欢这些。
十分钟后,这高塔上的锁墙又多了一把锁头,挂在最高的地方——也大概只有陈不周这种高度的人,才能够到那尖尖上。
陈不周 &盛夏里
不是盛气凌人的盛。
而是盛大烂漫的那个盛,盛夏的盛。
以及,浪漫、专一、给人安全感的陈不周。
她钟意他。
说是爱,也不过分。
作者有话说:
谢谢支持——
第73章 On Call
◎“Thebestofbests”◎
Chapter 73
说来也怪, 分明是万里无云的天,可他们刚选择走下山,却在过程中遇上了暴雨。
而车停在山下停车场。
没有带伞,只好跑到民宿躲雨。
盛夏里擦干自己湿漉漉的眼睫, 抬眼去望他, 像极了那部影片中从海水中浮出水面的美人鱼, 而他正在拨打电话。
他在给盛家打电话,通知今晚的情况。
接电话的是明叔。
他将电话匆匆拿给盛延, 而后者一身深黑丝绸睡衣, 显然是还在等盛夏里回来——虽然后者从不过生日,也不开party, 但他们还是准备了生日蛋糕。
“今晚估计是大暴雨。”
“你们还是在山上安全些,别下山了。陈sir……希望你能好好保护她。”
他点头,却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正在拿着快巾帕正在给他擦脸上的雨水。雨水打湿他的眉眼, 托显出愈发鲜明冲击力, 很劲。
他声音堪堪稳住:“您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她听见了。
收回手帕,弯起眼睛偷偷朝他笑, 难得狡黠。
盛延在电话那头沉默半响,又说:“……陈sir,Shirley还小,有些事情……”
他后背一震, 避开了些她, 很快回道:“放心, 我绝不会做什么的。”
“没结婚前, 我会一直‘尊重’她的。”
见陈不周已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盛延稍稍放下心,又对盛夏里嘱咐一二,才挂断电话。
“开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她见他挂断电话,一个问题抛过来差点摧毁陈sir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镇定从容。
“当然是两间。”
他恢复镇定神色,不去看她的脸,径直走向前台。
身形一顿,又想和她说女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郑重其事想问谁把她带坏,却又怕这话说出来更拉开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像是年轻脆生生的少女和老男人才有的对话。
明明他才二十八岁。
然而前台一句话摧毁陈sir冷静沉稳伪装:“——现在下暴雨,我们民宿几乎满员了,只剩下双人套房一间。”
“……”他沉默得像巨石。
她悠悠从一旁出声,掏卡:“那就开一间吧。”
他终于动作,挡在她之前把房费付了,又沉默半晌,一直到他们推开房门才说出一句话:“你先洗漱,免得感冒。”
“我去问问有没有换洗衣物。”
盛夏里还没说话,他就已经消失,逃之夭夭。真没法想象,在表姐口中……
她生日这天收到的礼物和祝福多得数不胜数,也收到一通表姐的海外来电,后者在电话里大肆盛赞了一番她的男友,并称其为本世纪身材最劲、脸蛋最俊的男人。
表姐的原话是,劲过她这双眼涉猎多年所见过的所有极品男模,是极品中的极品。
她要是也泡个阿sir该有多好。
多有劲啊。
“——全港怕是找不出来几个雄性动物比你boyfriend更英俊更带劲的,要是他去做影星,我肯定捧他。”
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她似乎刚结束完连续两天的party,目前还在米兰或是巴黎大采购,聊天中偶而插一句玛利亚的手间那颗新钻戒大是大但像个暴发户般没品位,Cecilia上周拍下的那条项链倒是不错,顺道还问了句盛夏里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她一并捎来。
她只能扶额。已经能想象到她们几人的保镖该有多累了。
“我什么都不需要。”
她木然补充:“你们玩的开心就行。”
挂断电话前,表姐施施然补充了一句:“哦对了,Shirley,有空帮我问问你的boyfriend身材这么好有没有什么秘诀,我让我下任男友跟着练。”
“鼻梁又挺又高,得赛过……”
她没说完。可能是终于回想起来,在她们心目中,盛夏里也只是个小朋友,于是立刻回归少儿频道,切回儿童电台。
“别忘了问问怎么锻炼的。Bye~”
盛夏里:“……”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极品男人,在给她送睡衣时也犹犹豫豫、迟疑半晌,最后在她都没有发现的一瞬间,他只透过门缝放进一叠睡衣,又眨眼消失。
唯恐多待一秒钟。
盛夏里从浴室出来,穿上那件古板到她妈咪都从来不会穿的长袖长裤,心底对他的认知又刷新一层。
得亏这是冬天不是夏天,否则明早一起来她能得到一身汗和一身痱子。
“陈sir,我妈咪如果还在,也不会穿这种款式的衣服……”
他这才抬起头,又很快低下头。
“抱歉。”他又开始编理由,“这儿只有这种款式。”
盛夏里没说信没信。
这可是港城数一数二旅游区,怎么可能没别的款式睡衣。
她看他:“你怎么还不把上衣脱了?”他的上衣已经湿透了,贴着肌肉线条,反倒叫人想入非非。
他终于站起来,没脱衣服,而是走进了浴室。藏得还挺严实。
他可能是怕她一个人害怕,很快就洗漱完出来。穿的也很严实。
盛夏里没找到吹风机。
“给我擦头发好不好。”
陈不周一愣,他从未做过这种事,也不知道如何做,但还是走过去。硬着头皮,拿着条干净毛巾包住她的如瀑长发,轻轻擦拭。
其实在家中,她也不需要佣人做这种事,只是毛巾连同碎发遮住她眉眼的这一秒,唇角笑意藏不住。
擦干头发,他说:“我得走了。”
这间双人房居然不是双床,而是双人大床房。他怎么可能坐怀不乱和她睡一张床。
她仰起脸,睁开眼勒令他:“不要走。”
“夏里。”他得忍,不得已出声喝止。
“这么晚你要去哪?我都二十岁了,我们待在一个房间里怎么了……难不成你晚上还要出去替我站岗守夜?”
他闷声道:“你快睡吧。”
他对她毫无办法。
保持冷静,也许卧底前他还去训练过这方面才能如此坐怀不乱,盛夏里已然乖乖躺在床上,而他贴心问:“要留一盏床头灯吗?”
“你不喜欢我?”
他说:“夏里,遇见你胜过我一生欢喜。”
“不要走。”她抓住他的手。
他明白她的意思,屋外暴雨交加,电闪雷鸣,是她最讨厌的天气。
“好了,明天早上还要下山,早点睡好不好?”
“不好。”爱这玩意叫人侍宠生娇,哪怕是所有人眼里冷冷清清的千金小姐,也会在这时不依不挠道:“你不准走。”
“Sir,你不是说是我的专属保镖,二十四小时on call……”
“我不走。”他勉强打住,安抚她。
他提醒她:“已经十一点二十分,早点睡,Shirley小姐。”
“不关灯好像睡不着。”
“好。”他又起身去关床头小灯,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她床旁,任由她伸出手来抓住他的,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枝桠。
翌日一早。
暴雨已然停歇,天空放晴,盛夏里醒来的时候陈sir早已换好衣物,也不知道他昨晚究竟是是否休息过。
既然雨已经停了,他们也打算就此下山,去陈不周早已定下的那家餐厅。
他们一起回到山下停车场,陈不周刚拉开车门,就收到一通电话,他看了一眼她,才接起。
“——等等,我接一通电话。”
很快。他手肘挂着西装外套朝她走来,他手里的电话倒还没挂,但是似乎遇到了急事:
“是,对,我今天调休了。”
“现在吗?”
陈不周握着手机,微微拧眉,在她看来的一瞬间,也无意识朝她看去一眼。
“好……我马上来。”
他挂断电话前,匆匆道。
见他结束通话,盛夏里才主动开口,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嗯。”
他有些抱歉地看她一眼:“突然紧急任务,让我立刻赶去任务地点,抱歉,不能陪你了。”
不知为什么,盛夏里心里忽然出某种预感,不好的、心慌的预感。
这种预感并不是因为他扔下她去出任务。
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清。
好像所有的喜悦、高兴、对于未来的无限期许,都终结在了这一刻。
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情绪。
盛夏里只能强打起精神来,作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站起来说:“没事,我陪你一起去吧。”
陈不周顾不上看她,只是匆匆点头。
他一把攥着车钥匙,关上车门,匆匆上车,系上安全带,见她也上来了,一踩油门猛地朝着目的地的方向而去。
“我们是要去哪儿?”
他拧着眉,没看她,出声:“盛氏国际银行,有人质……有匪徒,带着炸/弹,抢劫银行。”
盛家的投资主要集中在房地产,金融及酒店等领域,总投资估计已超过15亿美元。
其中,就包括一家银行。
盛夏里一怔,心底一凉。
那种感觉就像是以为春季已经来临,心怀期盼地换了身新裙子,一出门,阴沉不定的天一点点又再次冷下,冷风凉飕飕地往身体直灌,是那种始料不及的凉意。
“……”
她不知该说什么,无意识抓紧了安全带。
一路的风驰电掣,几乎没用十分钟,他们就出现在已经被警方重重包围的银行外。
警戒线之外,站着重重记者媒体,比起以往围着警方转,他们今日的重点反而转移了。
盛夏里走来的时候,只不过惊鸿一瞥,就有无数人同时朝着她的方向而去,媒体的摄像机及话筒快要顶到她的下巴。
“盛小姐,盛小姐……”
“可以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吗?”
“请问盛氏银行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现在在里头的匪徒浑身缠有炸/弹……”
盛夏里绷着脸,用最得体、最冷静的表情从人群走过,即便是四周的话筒就差怼她脸上了。
她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外露。
冷冷清清的,冷浸溶溶月般,像典型的冷面豪门千金。
她也没想到,回国还不到半年,这些媒体已经这么熟悉她的脸了。
他们一眼,便认出她是谁。
盛夏里。
盛家千金,也是其唯一继承人,身价早已超过二十亿,前两天还登过娱记头版头条的那位豪门千金。
“盛小姐,请给我们一点时间回答问题……”
记者向来是不依不挠的。可盛夏里也并不是好欺负的妹妹仔,她虽不说话,却已一一扫过他们身前的工牌,记下他们是隶属于哪家报社的员工。
下一刻,一只手突然替她挡住了摄像头。
推开——
她仰起头,看向这个护着她的人。
黑发警官一到工作时刻,表情就是近乎冷硬的寡淡,没什么情绪,微微拧着眉的时候,周身气势能不动声色地吓退一众人。
他声音也的确低沉,微冷。
陈不周就站在她身旁,将盛夏里护在怀中,冷着脸替她开出一条路:“让开,全让开。”
“警察办案,不要妨碍警方执行公务。”
陈不周没忘下她,从始至终都将她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将她与各大媒体隔绝,同时还低声提醒她。
他把自己的墨镜给她戴上,动作快到盛夏里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就一黑,鼻梁上架着他留下的余温。
港警确实人手一架墨镜,陈sir戴上墨镜时更冷、更有劲。
但盛夏里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墨镜给她戴上——在此刻长枪大炮怼着脸的情况下。
像是美式大片前插入一段缓慢柔和、经过降速的偶像剧片段。
世界像是一瞬间按下降音键。
只是闪光灯在一刹那潮水汹涌般疯涨,四面八方几乎能将人闪得睁不开眼睛,各大媒体都抢着要拍下这一幕。
豪门千金、高级警司——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合体露面。
这次回去又有的好写了。
估计不用今晚,他们的照片就能作为今日娱记小报头版头条在大街小巷飞传。
盛夏里微微抬起脸。
闪光灯刺眼,但她却并没有受太大影响。
犹有余温的黑色墨镜很有型,像是杂志上男模爱戴的款式,在她脸上不伦不类的,也幸亏她骨相好,架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