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薄暮下,逸娴与策凌二人漫步于草原上,习习春风拂面,逸娴惬意的张开双臂,拥抱草原的广袤。
忽而一对海东青,从雪山中翱翔入天际,盘旋在他们头顶。
“娴儿,阿凌,过来~”策凌朝着天空中那对海东青吹响骨笛。
那对海东青盘旋而下,其中一只稍小些的海东青鸣叫几声,径直落在逸娴肩头,她惊得伸手抓住策凌的胳膊。
感觉到海东青在啄她发髻上的顶冰花,逸娴吓得抱住策凌的胳膊。
“娴儿别怕,它们认识你。”
策凌将脑袋歪向娴儿一侧,他的肩上亦站着一只海东青。
“啊?它们怎么认识我?”
“秘密~”
策凌嘴角扬起温煦笑意,默不作声,再次靠近娴儿,直到与她的肩膀彻底贴紧。
逸娴不敢动,只咧嘴与策凌站在一起,直到画师们将画好的画像放他们面前,她才松一口气。
那些画像里,逸娴与策凌仿佛依偎在一起,她正要告诉策凌将画收好,别让四爷瞧见,忽而发现每一幅画的左上角缓坡之上,都有一道明黄身影。
逸娴仔细端详许久,慌忙转身朝那缓坡疾驰。
策凌见娴儿忽然情绪激动跑向缓坡,于是凝眉盯着画像,他无奈摇头,只安静的站在原地,并未去追。
逸娴冲到那缓坡之上,就见缓坡背面的草地上,躺着一道明黄身影。
不远处,数不清的大清八旗精锐,正盘腿坐在密林边。
“爷怎么来了~”
“路过!”胤禛合眼假寐,语气淡然。
逸娴莞尔,径直躺在四爷身侧。
五格和苏培盛见状,对视一眼,五格匆忙让大军统统背过身去,不得窥视,违令者,斩。
“哼~”胤禛伸手将娴儿发髻上的顶冰花取下,不解气的揉碎在掌心中。
“几朵野花而已,爷这都能醋。你就是个醋皇~”逸娴依偎在四爷怀里,忍不住揶揄道。
“这是顶冰花,草原的儿郎用来表达爱意之时,最含蓄的花,意思是..我永远在等你!”
逸娴惊得坐起身,却被四爷再次拽入怀中箍紧。
“我..我不知道..”逸娴欲哭无泪,她怎么知道随便摘朵花,都有这么多的忌讳。
“哼!”四爷冷哼一声。
逸娴见四爷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朵并蒂的殷红杜鹃花,抬手别在她的发髻上,她抚了抚盛放的杜鹃花,有些忐忑看向四爷。
“爷何时摘的花,真好看。”
“方才,你与他言笑晏晏共画之时,爷孤身一人,策马去前头野树林随便摘的野花,没顶冰花稀罕!”
逸娴哑然失笑,俯身在四爷薄凉的唇上吻了吻。
“杜鹃我知道,花语是永远只属于你~”
逸娴从发髻上掐下一朵杜鹃花,别在四爷耳朵上。
“我也永远只属于你,胤禛。唔..”
四爷忽然翻身将她压在怀里,绵密炙热的吻不断落下,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欲.望在叫嚣。
直到被四爷吻的浑身发软,气喘吁吁,四爷忽然轻笑一声,起身坐在她身侧。
“去会会老友!”
胤禛抬脚将脚边的顶冰花碾碎在脚下,伸手将他的女人搂入怀中。
“明明是爷食言,人家没错!”
“哼,他得寸进尺,爷的确说过给他你的画像,但并未答应过,只给你的画像。”
“淬,所以你故意将我们举止亲密的画像给他,故意激怒他?你幼不幼稚?”
“还有封后大典,爷怎么和我说的?爷说策凌拒绝前来观礼,是他拒绝,还是你压根没告诉人家!”
胤禛傲娇别过脸,不回答娴儿的质问。
“他身边有女人了。”
逸娴叉腰:“关我何事,人家身边有红颜知己,最开心的不该是你吗?”
“那二人与你神似,爷没忍住,暗杀了其中一个女人,他恼了。”
逸娴顿时噤声,推开四爷,她觉得四爷做的有些过分。
二人携手走上缓坡,就见策凌在浅溪边,已准备好篝火,此刻他正站在篝火旁烤羊。
他另外一只手,还拿着喜饼在小口吃着,他的脚下放着几坛酒,还有贴着囍字的喜糖匣子。
逸娴带来的马车早就空空如也。
策凌抬眸竟见娴儿鬓角上的顶冰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张扬如火的山杜鹃,他收起笑意,顿时唇角绷紧。
“大清皇帝,敢不敢与我摔跤?”策凌将手里的毛刷与作料递给一旁的侍卫。
“有何不敢!”
“来战!”
逸娴盘腿坐在草地上,拢了拢鬓边的杜鹃,边喝酒,边看两个男人在夕阳下摔跤。
“厄云珠伺候大清皇后洗手。”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婉转的声音,逸娴转身,就见一眉眼明媚的少女,端着铜盆站在她身后。
那少女的眉眼很是熟悉,逸娴咬唇,掐下一朵绽放的顶冰花。
“您真美。”少女看的出神。
“你也很美。”逸娴将手里的顶冰花,别在少女鬓角。
“照顾好他,他值得你等待。”
“既然他值得,为何您不愿意当他的可敦?”
逸娴凝眉看着被策凌揍了一拳,目光仍时刻追逐着她的四爷。
“你瞧,那是我丈夫~”逸娴脸上洋溢着幸福笑意,朝着四爷翩跹走去。
少女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大汗做梦时都在惦念的女子,有些懵然。
直到她瞧见那被大汗打的鼻青脸肿的大清皇帝,将掉落的血红杜鹃花,别在他的耳朵上,顿时错愕的张了张嘴。
那大清皇帝此刻有些狼狈,他耳朵上的杜鹃花,甚至有些蔫。
可他的眼神,却如此坚定看着那个女人,仿佛世间万物都是她。
四爷和策凌打了一架之后,三人盘腿坐在篝火前,听着悠扬的马头琴。
直到草原上升起一轮上弦月。
厄云珠与大汗一道目送那对踏月光离开的夫妻。
策凌盯着那道几乎被皇帝藏在怀里,瞧不真切的身影,沉默许久。
“大汗,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通辽城那个孩子,并非大清皇帝的私生子?”
厄云珠潜意识里觉得大清皇帝绝不可能背叛皇后。
“是..只是..”策凌欲言又止,只是他实在找不到再见面的理由,只能孤注一掷。
倘若那孩子真是大清皇帝的私生子该多好,可惜他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直到那对近乎融在一起的身影彻底消失,策凌依旧盯着朗月久久没有回过神。
厄云珠正要劝说大汗回营,忽而大汗伸手,将她鬓角上的顶冰花摘下,攥在掌心中。
“这花不适合你,今后别戴。本汗身边若有人胆敢擅自佩戴顶冰花,杀无赦。”
厄云珠眼中蓄着眼泪,重重的点头。
......
回到西北军营,四爷下马之后,牵着她径直赶往天子营帐。
这男人有些着急,逸娴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四爷的脚步。
四爷忽然顿住脚步,转身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快放我下来!”逸娴羞的伸手去捶四爷的胸膛。
听见他压抑的闷哼,她想起来四爷方才与策凌打了一架,想必这会肯定有伤在身。
她咬着唇,心疼的收回拳头,转而伸手替他揉脸颊上的淤青。
想起方才触碰四爷心口的时候,他疼得直皱眉,逸娴又伸出手,小心翼翼搓揉他的心口。
可揉着揉着,这男人忽然气息都变得紊乱,他垂下脑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
“娴儿,别再撩拨爷,爷快忍不住要你了..”
逸娴不敢再动,乖乖的窝在四爷怀里,由着他将她抱入天子营帐内。
苏培盛掀开帐门,迎面袭来阵阵杜鹃花清香。
满屋子都是一束束绽放的杜鹃花,逸娴随手掐一朵,将四爷别在耳朵上那朵残花取下,正要丢掉,忽而被四爷夺回。
“苏培盛,将这花制成书签。”
“嗻。”苏培盛低头入内,捧着残花正要离开,忽而被皇后唤住。
“还有这朵,也帮我做成书签。”逸娴取下簪在发髻上的杜鹃花,递给苏培盛。
等到苏培盛离开之后,逸娴拿起桌案上的药膏,伸手替四爷宽衣。
“疼吗?”逸娴心疼抚着四爷脸颊上的淤青,又急急解开他的衣衫盘扣。
她顿时泪目,四爷前胸后背都有好几处的淤青。
“无妨,只是皮外伤,他伤的比爷重!”
“我不喜欢你受伤!都怪我。”
后背处有温热的眼泪不断滑落,胤禛有些无措的转身,抱紧仍在啜泣的女人。
“娴儿别哭,爷真没事。”
“让苏培盛来揉开淤青,我下不去手。”
逸娴将药膏塞进四爷怀里,背过身去喊苏培盛入内。
四爷全程板着脸,苏培盛揉的满头大汗,他依旧一声不吭。
逸娴知道,四爷本不会受伤,他是故意让策凌撒气的。
苏培盛处理好四爷身上的伤口之后,已接近子时。
边关苦寒之地,逸娴不好意思劳民伤财,让人准备沐浴的水,于是让人打来一小盆热水擦身。
她正解开衣衫盘扣,忽而四爷目光幽幽,盯着她今日身上穿的银红褂子。
“爷看什么?”
逸娴一头雾水,怎么觉得四爷的眼睛都在愤怒的喷火呢?
她还未反应过来,四爷已然冲到她面前,只听嘶啦一声裂帛轻响,她新做的衣衫就被四爷撕碎了。
“这件衣裳不好看,丢掉。”
逸娴忍俊不禁,踮起脚尖,咬了咬他滚动的喉结。
“是不好看?还是旁人触碰过,你醋坛子翻了?”
她今日穿着这身衣裳与策凌共画,还与策凌贴的略近,这男人一声不吭,站在她身后的缓坡上,忍到画完,强行与他们一起入画。
估摸着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她穿银红衣衫了吧。
“这件肚兜也不好看,丢掉~”
逸娴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男人果然开始讨厌银红了,因为她的肚兜也是银红色。
逸娴正要嘲笑四爷一番,忽而被一阵酸胀的感觉盈满。
破碎的吟哦从唇间溢出,今夜他有些霸道,一遍遍的宣誓他的独占权。
直到他情浓之时,第二回 宣泄在内,逸娴忽然诧异的戳了戳四爷的心口。
“爷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嗯,行军寂寞,苏培盛寻了些有趣的册子,花样不错。”
“呸~我说的不是这个。”逸娴取来了事帕清理。
“爷是不是想要孩子了?”
“哦..想吧..”胤禛含糊道,他不敢告诉娴儿,他不可能让她再受孕。
“哪里不一样?爷没喂饱你?”
“不与你说了~”逸娴背过身去,四爷却笑着再次缠上来。
“娴儿,爷饿了~”
逸娴心下一惊,想起来四爷从前服丹药的时候,也是这般索求无度。
“爷是不是背着我悄悄吃什么丹药了!”
“没有,只是许久未沾你,有些把持不住。”
胤禛说着,再次倾身入内。
直到四更天,苏培盛在营帐外,不知提醒了多少回节制,四爷才偃旗息鼓,拥着她沉沉入睡。
第二日一早,逸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芷晴叫醒。
“哎呦,我看到了什么,完了,我眼睛不纯洁了。”
逸娴顺着芷晴的眼神一瞧,看见摞在竹篓里小山般的了事帕子。
她脸红的用锦被盖住脑袋。
“好了好了,你都是当玛嬷的人了,害羞个什么劲儿。”芷晴伸手扯下娴儿蒙在头上的锦被。
“听说过几日,万岁爷要微服下江南,顺便到十三行巡视,娴儿,我也想去十三行瞧瞧,可我家八爷不带我去。”
芷晴可怜巴巴的扯着逸娴的袖子。
“那你与我一道去?”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芷晴顿时笑逐颜开。
“他们微服下江南做什么?”逸娴好奇看向芷晴。
“江南最近不是很太平,我听我家八爷说,好像南明朱三太子近来很不安分。”
“你家八爷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呀。”
“我无聊就在他书房里转悠听来的,他与幕僚聊他的政务,我瞧我的热闹。”
逸娴:“....”
第80章 第80章
◎情深不寿◎
“好娴儿, 那求你现在就端起皇后的架子,去与我家八爷好好说叨说叨可好?”芷晴开始卖乖讨好道。
逸娴笑着点点头,起身梳妆打扮。
二人相携去找四爷和八爷, 漫步于缀满各色不知名野花的长郊草色中。
侍卫领着二人, 来到一处草长莺飞的草场, 耳畔传来蒙古筝与四弦琴,合着马头琴高亢激昂的旋律。
天苍苍野茫茫的草原之美, 愈发显得这世间任何溢美之词, 都苍白而无力。
大清皇朝的龙旗,在耀日和风中翻飞。
四爷与八爷换上蒙古袍, 正与科尔沁的贵族踏歌顿足, 连臂而舞。
“哼, 难怪不带我来,你瞧瞧, 他连人家小手都牵上了!”芷晴气得直跺脚。
“可那好像是漠南的老王妃,都快六十了..”逸娴忍不住提醒道。
“六十也是女的。”芷晴抱怨道。
“哎哎哎,你别说我, 你瞧瞧你家那位左手边牵着谁。”
“那是下嫁到漠北科尔沁的荣宪公主, 先帝荣妃所出。”
逸娴正要揶揄芷晴这醋坛子几句,忽而瞧见四爷右手边牵着个模样秀美的蒙古格格。
“瞧瞧, 蒙古女子就是比咱热情奔放哈~”芷晴低声咒骂了几句。
逸娴抬脚朝载歌载舞的众人走去。
胤禛见娴儿来了,于是匆忙松开手, 扬了扬手上的羊皮手套,示意他并未触碰旁的女子。
逸娴压下唇角笑意,走到四爷右侧, 牵起四爷的手。
“你下去吧。”固伦荣宪公主朝着那娇滴滴的蒙古少女招招手, 示意她下去。
“科尔沁的撒子和马奶酒, 味道不错,荣宪恭请万岁爷和皇后娘娘享用。”
“荣宪姐姐,那蒙古格格是谁啊?”
芷晴见娴儿皱眉盯着跟在四爷身后,目光灼灼的蒙古少女,于是开口询问。
“八弟妹,那是吴克善亲王的太曾孙女诺雅。”
“蒙古女子就是爱憎分明~”芷晴阴阳怪气的看着那蒙古格格。
固伦荣宪公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听出来八福晋在嘲讽诺雅看皇帝的眼神过于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