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不完,少做些,天气渐寒,爷带你去泡温泉可好?”
“与八弟夫妻一道前往。”
“好啊,我顺便将石头记拿给芷晴瞧瞧。”
晚膳之后,逸娴带着四爷去找芷晴夫妇,此时芷晴正坐在麻将桌前怏怏不乐。
“娴儿,咱明日再去泡温泉可好?今儿晚上咱打打麻将吧,我这正好一缺三!”
“哈哈,隔壁那几个娘子不与你打了吗?”
“别提了,他们说我家爷看着就是招桃花的,估摸着后宅里的女人,都能凑成麻将,我生气了。”
“要知道一副麻将有一百五十二张牌呢,岂有此理!”
站在爷身后的苏培盛脚下一踉跄,是他太单纯了,他还以为是凑成四人一桌的麻将呢。
“哎哎哎,我可说好了,咱得打点彩头,输一张牌一两银子。”
逸娴是出名的烂牌之王,此时见芷晴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想也不想,坐到麻将桌前。
苏培盛本想站着打麻将,却被福晋按到椅子上坐稳。
“哎呦,奴才惶恐。”苏培盛正要着急起身,却见四爷一记眼刀甩来,他匆忙坐直身子。
胤禩办差回来之时,就见面若冰霜的四哥,正用执掌乾坤的手,捻着麻将牌,给满手烂牌的四嫂放炮作弊。
“爷回来了,你瞧瞧他们三个臭皮匠,绑在一快都比不上英明神武的我。”芷晴眉开眼笑,指了指堆满桌子的碎银子。
“哼,不玩了~”逸娴见八爷回来了,忙开口假装要打退堂鼓。
“好好好,今儿咱去金陵城逛逛可好?食宿我全包了。”
“这还差不多。”逸娴将荷包里最后一块碎银子丢给芷晴。
他们晚膳还没吃,就驱车赶往歌尽盛世繁华的金陵城。
如今大清并未闭关锁国,而是打开了几个通商口岸,与洋人互通有无。
金陵城内,能瞧见许多洋人金发碧眼的面孔。
甚至还能看见洋人开的医馆,当然,洋人的传教士,依旧被四爷和弘历父子封杀在国门之外。
逸娴和芷晴二人在前头买买买,四爷和八爷不知去了哪儿。回来之时,兄弟二人各自拎着锦盒。
胤禩眼馋的看向四哥手里的龙泉印泥,那可是一两黄金一两泥的龙泉印泥啊,四哥竟买了一匣子,随随便便就价值万金。
“八弟这砚台倒是稀罕物。”胤禛眼热的瞧了瞧八弟手里那哥窑的孤品。
“爷买什么好东西了!”逸娴瞧见四爷鬼鬼祟祟的将一个小盒子背在身后,匆忙走到四爷面前。
“买了印泥。”胤禛老老实实的说道。
“多少钱?可别再让人骗了。”逸娴忧心忡忡看向四爷,这男人是附近街巷里出名的散财童子。
附近的店铺每回就捡着最贵的东西,卖给四爷这冤大头。
“五两银子一盒。”胤禛朝着八弟投去求救的眼神。
“嗯嗯,对对对。”
站在娴儿身边啃鸭脖的芷晴见八爷反常的态度,她扯了扯嘴角,看破不说破。
“爷手里拿的什么好东西?”芷晴故意问道。
“方才在地摊上随便买的砚台。不过二两银子。”
胤禛嘴角忽然绽出一抹笑意来:“八弟,四哥很喜欢这砚台,给你二十两银子,可否割爱?”
“这..”胤禩一脸为难看向四哥,四哥的龙泉印泥虽然不菲,但他的哥窑孤品亦价值千金。
“爷莫要小气,四哥,反正你这印泥买那么多也用不完,不若我们用砚台换您一小盒印泥可好?”
这下轮到胤禩忍俊不禁。
“哎呀,四哥,那怎么好意思?”胤禩说着,就迫不及待,将手里的砚台塞到四哥手里。
这龙泉印泥可遇不可求,他得狠狠宰四哥一回,让他肉疼。
胤禛目光幽幽,盯着八弟将半匣子的印泥都拿走,有些郁闷的皱眉。
胤禩见状,蔫坏的取了一小盒印泥,还给四哥。
兄弟二人花钱大手大脚惯了,就连出门喝杯茶,都需包下整座茶楼,一来二往,就失了财政大权。
今儿若非瞧见心头好,绝舍得花钱。
逸娴和芷晴对视一眼,二人从对方眼中瞧出了幸灾乐祸。
她们怎会瞧不出自家男人手里的东西价值不菲,瞧瞧,她们就知道自家男人藏小金库了。
几人又逛到官窑瓷器铺子,一屋子少女心的浮夸颜色,让胤禛忍不住皱眉。
“哎呦,娴儿你瞧瞧你家弘历这农家乐审美,可比他阿玛差远了。”
芷晴指着一个粉嘟嘟,色彩妍丽的梅瓶吐槽道。
逸娴定睛一看,也被这梅瓶喜庆的撞色逗乐。
四爷内敛,不喜欢张扬,所以四爷执政时期,官窑的瓷器,以黑色等大气磅礴的颜色为主。
她也没想到原来她的弘历还藏着少女心,这些颜色她喜欢极了。
“掌柜的,这个,那个,还有那两个不要,其余都我都要了!”逸娴豪爽地说道。
胤禛默默放下一尊丑哭的梅瓶,这农家乐审美的儿子,喜好全随他额娘!
“说起弘历,他正在准备第一次南巡。”胤禩忽然想起今儿收到紫禁城来的折子。
“弘历那孩子估摸着想来瞧你们了。”
“微服悄悄来即可,何必劳民伤财。”胤禛语气有些不悦。
“你以为弘历和爷当年一样穷呀?你抠抠搜搜的可留下不少家当呢。”
“哼!若没爷省吃俭用,这混小子岂有银子挥霍?”
回到屋内之后,逸娴假装生气,抱着手臂看向四爷。
“呦呵,四大爷,您藏的可够深啊!”
胤禛捏着砚台的手颤了颤,每回她唤四大爷,总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逸娴朝着四爷摊出手掌,这男人极为识相的将书籍夹层里的银票取出,放在她手里。
“还有呢?”逸娴并未接过四爷递来的银票。
“哦..”胤禛将垫在花盆底下的银票取出,乖乖递给娴儿。
“还有~”
......
守在门外的苏培盛瑟瑟发抖,脚尖死死蜷曲在一块,四爷书房里的小金库,已然全军覆没了。
如今爷所有的指望,只有藏在他这个奴才身上的最后几张万两银票了。
苏培盛攥紧拳头,一副似死如归的模样,他得替爷好好守住这最后一点私房钱。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苏培盛瞧见皇后站在她面前,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看向他。
“嗯哼,苏培盛。”
苏培盛战战兢兢瞅了瞅四爷,见四爷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只能乖乖的将缝在衣襟里的银票,都取出来。
逸娴满头黑线,瞧着苏培盛变魔术似的取出一沓银票,顿时被气笑了。
“啧啧,你还真是你家爷的忠仆,瞧瞧,一半儿的私房钱都藏在你身上呢。”逸娴阴阳怪气的揶揄道。
晚膳之后,芷晴亦是收获颇丰,来寻娴儿。
“娴儿你知道吗?我家八爷还真是能藏,连我睡的床都不放过,我每日睡在数百万两银票堆上都不晓得。”
“每个月一千两银子还不够花,真是欠收拾~”芷晴叉腰怒道。
“主子,爷让您准备准备,一会带您去泡汤泉。”
“没包场吧~”逸娴扬声问了一句。
“没~”苏培盛想起方才四爷囊中羞涩的样子,就觉得憋屈。
一行人来到汤泉馆里,逸娴当着四爷的面开始换衣衫。
此时穿着一身清凉衣衫,站在四爷面前。
“爷想要我吗?”
胤禛眸色渐深,羞涩点头。
“嗯。那好好想~”逸娴扭着腰肢,就往温泉池走。
胤禛:?
苏培盛垂着脑袋,走到四爷面前:“爷,主子方才说要与八福晋一道共浴,让您和八爷二人呆着。”
“哼!”胤禛取来宽袍披上,遮住尴尬。
温泉池里,芷晴已坐在池中等着她来。
“娴儿,你是没瞧见,我撩拨的我家八爷欲.火焚身,关键时刻我将他丢在那,哈哈哈,他气得脸都黑了。”
“哼,臭男人若敢再瞒着咱,就让他们兄弟打光棍吧~”
逸娴捂嘴偷笑,此时芷晴的奴才来报,说她家小阿哥方才泡汤泉之时,磕着膝盖了。
芷晴急的起身就去寻小阿哥。才到拐角,就噗通一声,被人拽到汤泉池中。
“哎呦!”芷晴正要破口大骂,却被熟悉的怀抱环紧。
此时逸娴独自泡在温泉池内,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这么快就回来了?小阿哥怎么样了?”
芷晴并未回答,逸娴缓缓转过身,就见四爷光着膀子,朝她渐渐靠近。
因着与芷晴二人方才擦了保养皮肤的膏药,逸娴此时不着寸缕。
本就清浅的汤池堪堪遮住一半的丰腴。
池水清澈见底,遮与不遮,无甚区别。约莫两个时辰之后,逸娴浑身发软,被四爷抱着去换衣衫。
芷晴依偎在八爷怀里,媚眼如丝,红潮尚未褪去。
逸娴正要走到芷晴身边说两句体己话,忽而变成软脚虾,险些跌倒在地。
“八弟,回吧。”胤禛毫不忌讳将娴儿打横抱在怀里,率先入了马车。
方才在温泉池内他只浅尝即止,此时恨不得早些回家,继续要她。
逸娴被四爷抱入马车内,眼瞧着他将马车门关紧,顿时羞的伸手戳了戳傻男人的眉心。
苏培盛方才见四爷关车门,就已会心一笑。
一路上他舍近求远,尽捡着人少的僻静道路前行,马车内不时传出些羞人的动静。
与苏培盛一道坐在马车前头的春嬷嬷,都忍不住老脸一红。
直到马车内传出四爷喑哑的一句回吧,他们才踏着月色缓缓归家。
第92章 第92章
◎大结局(上篇)◎
海宁府, 锦衣巷内又逢一年阳春时节。
陈景清坐在马车内,身边坐着个与他的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少女。
“清儿,你可喜欢那家的儿郎?”
陈景清眸色复杂, 看着那在闹市中, 闹中取静, 悠闲读书的少年郎,那少年郎是娴儿几个孩子中, 最为酷塑娴儿的。
“喜.喜欢..”少女自幼被爹爹娇养, 喜欢什么从不遮掩,眼中的脉脉情意, 丝毫不掩盖。
“好好好, 那爹爹就帮你得到这如意郎君。”陈景清顿时乐的合不拢嘴。
半年后, 时值中秋佳节,小六弘暄竟有些拘谨羞怯的来寻额娘。
“暄儿, 你怎么了?”逸娴见儿子欲言又止,于是走到暄儿面前询问。
“额娘,儿子..儿子喜欢上一个汉女, 昨儿去寻阿玛提亲, 可阿玛将儿子臭骂了一顿。”
逸娴默然,四爷虽然提倡满汉一家亲, 可几个儿子的嫡妻,全都是血统纯真的满洲勋贵。
四爷去年就替十四岁的暄儿, 选定了鄂尔泰的曾孙女,明年开春即将完婚。
“额娘,儿子这辈子非清儿不娶!”
“孩子, 你阿玛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有些事情就是他的逆鳞。”
弘暄满眼绝望, 看着额娘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且让我好好想想,那汉女是谁家的姑娘?”
“是海宁陈阁老家的嫡次女。”
逸娴:....
难怪四爷会生气,让他去与曾经的情敌做亲家,他乐意才奇怪。
“暄儿,要不,你换一家女子可好?”逸娴忍不住劝说道。
“儿子知道了。”小弘暄乖巧的点点头,转身离开,逸娴还想开口劝慰儿子,可他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当夜,逸娴正在屋里酣睡,忽而耳畔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爷,六阿哥与那陈家的女子私奔了。”
“岂有此理!陈景清那厮的孩子也配!”胤禛愤怒起身披衣。
“唔..若是两情相悦,爷何必为难孩子们。”逸娴一手撑着脑门,满头青丝散落。
她将青丝挽到身后,露出身上斑驳不一的新旧吻痕。
“这事没商量!”胤禛伸手将锦被扯了扯,盖住娴儿的娇躯。
逸娴无奈摇头,四爷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往陈园赶去。
陈府的管家似乎早就得到吩咐,引着她的马车,来到一处高墙外。
“这是哪儿?”
“回夫人,这是老爷的逸园。百年之后,老爷与原配发妻的埋骨之地。”
春嬷嬷有些不悦的瞪了那老仆人一眼,这陈景清一大早将娘娘带到墓地来,究竟是为何事?
逸娴默然,不敢接话,毕竟她就是老仆口中的发妻。
马车入了逸园内,逸娴瞧见曾经与陈景清初遇时的草舍孤零零矗立在当中。
此时草舍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逸娴踱步踏入草舍内,就瞧见六子弘暄,与一个眉眼与陈景清有几分酷似的少女,穿着喜服站在廊下。
“额娘,求您成全儿子与清儿可好?”
一对璧人曲膝跪在她脚边,逸娴眸色复杂盯着陈景清。
没成想她的儿子,会栽在陈景清的女儿手中。
“姑娘,我儿这辈子注定无法封侯拜相,你可知道?你们陈家世代簪缨,女子皆是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人选,若跟了我儿子,你不惋惜?”
“我喜欢暄哥哥这个人,而非他的身份。”
陈婉清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陈家姑娘如此落落大方,倒是显得她有些斤斤计较,逸娴冷眼看向陈景清。
“娴儿,我又如何能左右儿女之情?”陈景清一脸无辜的看向这个让他一生都爱而不得的女人。
“放肆!”
身后忽然传来四爷愤怒的呵斥声,逸娴转身就见四爷满脸怒容朝他们走来。
“烧了!!”
胤禛满眼怒意,盯着那披红挂绿的草舍,早知当年就该将这草舍一把火烧了。
陈景清有些看淡后的释然,这些年来,他为君,他为臣,他始终郁郁不得志。
即便如今他俨然是汉军旗里,实力最强的陈家家主又如何?
他依旧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若要烧,就连我一块烧了吧,毕竟我才是你念念不忘的屈辱。”
陈景清说着,昂首阔步走入屋内。
“爷,我早就放下了,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好?”
“不可能!苏培盛,给她鸩酒。”
苏培盛闻言,将端在手里的酒盏,捧到六阿哥与陈家女面前。
弘暄深吸一口气,凝了一眼清儿,伸手端起酒盏,忽然一饮而尽。
“暄哥哥,呜呜呜...”
逸娴看见那陈家女与暄儿二人互诉衷肠,依依惜别,陈家女竟然端起酒壶灌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