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沁然先行起身,猫着腰走到谢景澄身后,鬼鬼祟祟地推着他到了殿门口。
就在一只试探的脚即将迈出殿门时,一道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你们要上哪儿去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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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杀手大会」 “是玉修罗!”
杜沁然脚步一僵,回过头正撞上了同样“不胜酒力”准备出去透透风的皇帝。
还有什么比摸鱼开溜被抓包更讨厌的事情吗?
有,那就是抓包他们的人偏偏是个得罪不起的。
她推着谢景澄转了半圈,看向皇帝干笑了两声:“那个,夫君身子不适,臣妇准备先与他回府歇息。”
谢景澄适时地轻咳了两声,摆出了一副“臣真的很不适”的虚弱模样。
皇帝阴测测地盯着谢景澄:“演,朕看着你演。”
在他的逼视下,谢景澄硬生生把卡在嗓子里的咳嗽声咽回去了。
他笑容温和又透着些许无奈:“皇上既已知晓,又何必为难臣?”
皇帝哼了一声,愤愤不平道:“还是不是好兄弟了!朕都得在这儿受罪,你居然先开溜!”
杜沁然悟了。
皇帝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颇有种现代社会早九人的心态:我不好过无所谓,但你们也不许好过!
谢景澄听了他这颇有怨气的话,哑然失笑。
他耐心地道:“皇上,臣与夫人是真的有急事需先行回府,可否请您放个行?”
皇帝一抬下巴,挑眉反问:“哦?什么急事?你倒是说出来让朕听听。”
谢景澄明面上是个病弱贵公子,因身有残疾也并未在朝堂领个一官半职,此时此刻还真无法凭空捏造一件急事出来。
他斟酌片刻,缓缓道:“人有三急......”
皇帝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地吩咐道:“小福子,带谢公子去更衣。”
谢景澄:......
眼见殿旁漏斗里的白沙愈流愈少,而皇帝俨然一副跟他们干上了的架势,杜沁然也免不得有些焦急。
她再不去,恐怕杀手大会都开完了。
杜沁然弱弱开口:“皇上有所不知,此急非彼急。”
她酝酿片刻,委婉道:“臣妇与夫君新婚燕尔,正值情浓时,蜜里调油。”
皇帝一头雾水:“所以?这跟你们提前离宴有何干系?”
杜沁然看了看温文尔雅的谢景澄,又看了看跟门神似的寸步不让的皇帝,心中一横,咬牙道:
“他急色!”
天色已晚,人家小夫妻急着回房恩爱,就算是出于人道主义,皇帝也没理由拦他们了吧!
好消息:皇帝确实挥了挥手,允许他们走了。
坏消息:皇帝看向谢景澄的目光里欲言又止,眼神也逐渐怪异了。
最终,他只是憋出了一句话:“谢卿啊,你这身子骨...... 唉,不可沉溺温柔乡啊。”
谢景澄守了二十三年的无暇人格,卒。
牺牲良多回到太尉府后,杜沁然又陷入了新一阵的烦恼。
她偷偷瞟了眼身畔的谢景澄,觉得他从顺眼的挡箭牌变成了碍事的绊脚石。
谢景澄同样用眼角余光看着他的夫人,有些苦恼。
两人内心想法难得地得到了统一:怎么支开他/她呢?
“夫君......”
“夫人......”
他们同时开口,而后又齐齐止了话音。
谢景澄温和道:“夫人你先说吧。”他还没想好一个妥善的托词。
杜沁然扭捏说:“夫君先说嘛。”她还没找好一个合理的借口。
谢景澄沉默片刻,试探地询问道:“天色不早了,不若我先回房更衣,我们晚上...... 揽月居见?”
杜沁然眼神一亮,放松地笑道:“甚好甚好。”
应完后,她又认可地点了点头,在谢景澄的目送下转身往揽月居走。
事情倒是比杜沁然想象的顺畅得多。
她一回到揽月居,就吹响了骨哨,恭候多时的铁夜叉立刻出现在她身后。
“楼主,你也忒不准时了。”铁夜叉颇有种怨妇口气,哀怨地用小眼神斥责她。
杜沁然照旧拿捏高冷范儿,一张俏脸绷紧:“催什么催,我错了还不行吗?”
铁夜叉嘴巴张了张:“可以。”
离去前,杜沁然先布置了一下场景,做戏做全套。
既叫了热水,还故意沿途留了几个湿漉漉的印记,制造出了一种她在沐浴的假象。
待一切都把布置好了后,杜沁然满意地拍了拍手,招呼铁夜叉道:“出发吧。我们怎么过去?”
是传说中那种“咻咻”飞的轻功吗?
飞檐走壁,想想就很酷诶!
铁夜叉挠头,似是不明白楼主为何会问出如此深奥的问题:“走过去?”
他觑了眼杜沁然的面色,话音一转提议道:“要不这样,我给您找辆马车,您看行吗?”
杜沁然万分无语。
她到底在期盼什么?
眼前这个手下连翻窗爬墙都不会,她居然妄想让他带她体验轻功。
痴人说梦。
她疲倦地摆摆手:“不用了,走走更健康。”
“楼主,到了。”
封城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南城的富贵迷人眼,北城的落魄扼人息,而这两极分化巨大的现象只被一条街隔着。
杜沁然跟着铁夜叉七拐八拐,第一次真正进入了北城区。
她看着眼前的景色,沉默半晌:“你确定是这儿?”
面前的屋子,哦称之为屋子都十分勉强,只能说是个有顶的棚,那顶还是下雨时会漏的那种茅草顶,和“千雪楼”这个名字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杜沁然凝着眼前的这个破屋子,联想到了一个不那么合适但又分外恰当的词。
身残志坚。
难为它了,都破成这样了居然还没倒。
杜沁然叹了口气,接过铁夜叉递过来的面具覆在脸上,双手灵巧地在脑后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别看千雪楼破落成这样,它还是很有追求的。
楼内众人皆戴面具,大家互不曝光身份。
铁夜叉是杜沁然的心腹,也是楼里唯一一个知道楼主真身之人。
等他们进门时,楼内八人已经到齐,并且七个人围着中间的小姑娘,360度无死角输出。
风苦口婆心道:“雪啊,你别执拗了。主顾给了黄金百两,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呢?”
“是啊是啊。”花附和道。
被七个人虎视眈眈的雪仍有些犹豫:“可是...... 阿里乌好像罪不至死?”
月在一旁冷飕飕道:“妇人之仁。你别忘了当时为何进这个楼。”
旁观了许久的春夏秋冬见状,也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
“我们挣的都是亡命之财,道德能卖几个钱?”
“对啊,而且你别忘了我们的楼训。”
“雪啊,你须得知道,我们楼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放下你的高道德吧。”
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杜沁然:?
她清了清嗓,缓步走入,试探活跃下气氛:“坏东西来咯?”
八双眼睛唰得转向了她,眼里是如出一辙的、背后说坏话被当事人撞破的、清澈的愚蠢。
鸦雀无声。
杜沁然: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片刻后,面瘫的月再次开口,声音波澜不惊:“楼主,你来评评理。你是不是东西?”
杜沁然张了张嘴:“......啊?”
花抢在杜沁然前麻溜地开了口:“笑话!我们楼主十步杀一人,含笑送人下九泉,从不手软。她怎么可能是个东西!”
语气之义愤填膺,神色之正气凛然,杜沁然险些以为她在夸自己。
雪小声争辩:“但楼主对我们还是挺好的,除了拖欠尾款、克扣金银、消极怠工、上一休六,她真的是个好老板。所以我觉得...... 楼主是个东西。”
再次受到创伤的杜沁然捂心,弱弱开口:“这些词你们都是从哪儿学的......”
铁夜叉提醒道:“楼主,这是你以前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我们听着听着就学会了。”
杜沁然愕然。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这些现代词是原身带进来的?
难道...... 原身也是穿越者?
「系统你人呢!你个大渣女,你是不是背着我还有其他好宿主!」
杜沁然无能狂怒,系统安静如鸡。
最为年长的风见杜沁然没说话,熟练地接过了cue流程的重任:“那我们现在开始投票?”
“等等!”杜沁然杏眸圆瞪。
尽管她对阿里乌也没什么好感,但阿里乌毕竟是柔然使者,背负着的是两国友谊。
杜沁然总有种隐约的直觉:如果阿里乌死在千雪楼的手里,千雪楼恐怕就要被迫卷入腥风血雨了。
按方才的形式来看,八个人里,有七个是坚定不移想搞死阿里乌的,剩下的雪目前似乎也在动摇。
假如她要保阿里乌,那目前的形式对她很不利。
杜沁然精神一振。
是时候再次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舌战群儒了!
她目光从面前的几个人滑过,心里也自他们方才的说话内容,对他们的性格有了个基本判断。
杜沁然组织了下语言,露出忽悠投资人时的自信八齿微笑,侃侃而谈道:“针对是否接下刺杀柔然使者之任务,我有以下三点要说。”
“第一,报酬。在坐各位都是江湖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区区黄金百两,焉能驱使各位?接下任务反而会拉低我们楼的档次!”
“第二,难度。柔然使者平日里呼风唤雨,众兵环绕,刺杀他显然并非易事。并非十拿九稳之事,我们接下只会坏了楼中口碑!”
“第三,风险。行刺目标不同于以往,他身份特殊,一旦败露就会面临被报复至死的风险。这钱有命挣也没命花。”
杜沁然深吸一口气,一脸高深地背着手道:“我想,各位心中应当已有决定。”
月转向春,冷冷漠漠问:“你信吗?”
春娇媚地咯咯捂嘴笑:“不信。”
见杜沁然还想发言,风及时拦住了她,主持大局道:“那我们现在进入投票环节。每个人在纸上写下最终决定,由我唱票。”
风生怕杜沁然还要作妖,眼疾手快地把笔和纸往她手中一塞,摁着她在主位坐下后,恭恭敬敬道:“楼主请。”
须臾,众人便一个又一个写好了决策。
风收好所有人的纸条后,开始唱票。
“杀,不杀,不杀,不杀,杀......”
由于玉修罗的缺席,投票者一共十人。
随着风念完最后一个票数,纸上的“杀”和“不杀”底下都恰好组成了个完整的“正” ―― 五比五,平票。
杜沁然见状,积极争取道:“身为楼主,我是不是该有点特权?比如一票顶俩之类的?”
话音未落,一柄锋利的袖刀破风而来,速度之快宛如电光石火,嵌入竹壁时还在嗡嗡颤动,刀身上的纸条随之震颤。
杜沁然眼睁睁看着那把袖刀从自己面前飞过,被震惊得五体投地,优美的国粹克制不住地脱口而出:“卧...... 槽?”
这才是真正的武功吧!太酷啦!
铁夜叉拔下握住袖刀,取下纸条后展开。
他盯着纸条许久没说话,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激动地抬起头。
“是玉修罗的那一票!”
第16章 「心跳」 他掌控着燃烧的火芯,和她的心跳。
玉修罗?
那个向来不参与楼中事务的头牌杀手玉修罗?
风花血月和春夏秋冬都燃起了兴趣,杜沁然也不例外。
但不同的是,他们好奇的是玉修罗本人,而杜沁然则不是。
对她而言,不论是玉修罗还是铁修罗都只不过是个路人甲,无足轻重。
她更好奇的是投票结果 ―― 目前是平局,玉修罗的这一票则是决定性因素。
杀,还是不杀。
铁夜叉捧着纸条的手都在颤抖,颇有种苦苦追星十年终于得到偶像亲笔签名照的苦尽甘来。
想起方才窥见的轻盈身影,铁夜叉禁不住感慨道:“玉修罗果真如传言一般,白衣飘飘欲仙,身姿挺拔仿若谪仙下凡。”
玉面具遮住了玉修罗的上半张脸,但线条流畅的下颌与高挺的鼻梁都足以让人窥见他是怎样的俊逸出尘。
铁夜叉复又低下头,爱抚着袖刀,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不愧是玉修罗的招牌武器,此器只应天上有,人间得有几回见。”
杜沁然顺着他的话伸长脖子,看了眼袖刀。
果真工艺精巧,薄如蝉翼。
很轻薄,适合随身携带防身。
杜沁然心动了,动作丝滑地摸了过来:“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铁夜叉面上茫然一瞬,而后都快哭了:“楼主......”
杜沁然摆摆手,催促道:“楼什么主,快说玉修罗的决定!”
谁让铁夜叉之前埋怨她不准时,哼。
虽然的确是她的错,但她就是小心眼。
铁夜叉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看得杜沁然通体舒畅。
但也只舒畅了那么一秒。
下一瞬,铁夜叉拉长了语调,念出了玉修罗的决定:“杀。”
六比五,刺杀柔然使者的任务被接下。
杜沁然痛苦捂脸。
看来还是得卷入这淌浑水了。
苍天啊,白费了她刚刚那么多的口水。
换算成燕窝,都能卖个好几千了。
杜沁然心累,强打起精神又问道:“还说了点什么吗?”
那张纸条看着有A5的大小,只写一个字未免也太不环保了吧。
铁夜叉终于从偶像用品被掠夺的痛苦中缓过神来,继续禀告道:“而且,玉修罗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
也就是说,柔然使者阿里乌必死无疑。
倘若换成楼里的其他人,杜沁然还能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认为也许他们会失手。
可偏偏,接下这个任务的,是向来毫无败绩的玉修罗。
杜沁然真真切切地蔫儿了。
就在这时,方才还装死的系统再次诈尸,清冷的女声再次在她脑中响起。
「作为千雪楼楼主,你接下了刺杀柔然使者阿里乌的任务。为确保阿里乌毫无生还的几率,你决定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