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清穿)——榴莲猪猪【完结】
时间:2023-09-08 14:38:08

  之前府邸没有女主人,四爷总不好带着一群女人吃饭,就一直没提上日程。
  头一天夜里,冬梅就开始翻箱倒柜。
  “主子,您看这件怎么样?”她挑了件湖蓝色水波纹的薄夹袄,看上去很衬福晋的皮肤。
  福晋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白日里她回了趟娘家,屋里人格外多,八辈子不见一次的远房亲戚都来凑热闹。
  众人询问四贝勒对她态度如何,和她亲不亲近。
  对上母亲担忧的视线,福晋只得把苦水往肚子里咽,说得含糊,“我们爷待我很是亲厚。”
  只有她自己知道,四贝勒只和她同房一次就没再碰过她了。
  可当着这么多人,她又怎么说得出口?
  冬梅一趟趟晃的人心烦,福晋看了眼一床的鲜红柳绿,从里面挑出一件绛紫色滚金边的旗袍。
  “就穿这件吧。”
  她是福晋,同格格们比姿色不是她的长处,不如端庄贵重些,让四爷明白她才是他的嫡妻,旁的莺莺燕燕比不了。
  早膳时分,十几个穿戴齐整的小太监抬着膳桌进了福晋的正院,摆在了石榴树下,菜品也陆续上桌。
  宝春随四爷进来时,被满院子的女人晃了下眼。
  总共也就七八个,但在自己院子里憋久了,好不容易逮到个场合,格格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凑在一处叽叽咕咕个不停。
  四爷与福晋居中而坐,其余人分散地坐在对面,中间隔着楚河汉界,显出了嫡妻的与众不同。
  宝春偷偷打量福晋,乍一看,差点以为四爷找了个姐弟恋。
  福晋这身行头说三十出头也有人敢信,可仔细瞧瞧眼周的皮肤,又似乎不像。
  对面的李氏令人印象深刻,微抬着下巴,一身桃红衬得她灼灼如桃花。
  旁边的宋氏一袭月牙长裙,弱柳扶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她进府早,凡事却不掐尖,连不好相处的李氏也愿意找她聊几句。
  剩下的都姿色平平,抢眼的就剩个武格格,珠圆玉润,看起来很有福相,早在定下福晋人选前,德妃就要了她留给了四爷。
  武格格倒霉,进府时正赶上四爷去河南,回来又在书房连轴转,她一直侍不上寝,急的嘴角都起了泡。
  格格们身后站着侍膳的婢女,李氏的婢女敢夹远处的菜,时不时舀一勺汤汤水水,一点不担心污了台布。
  宋氏的婢女只夹自家格格面前的那几种,宋氏微垂着头,一根芹菜嚼上半天,吃相讲究。
  武格格吃到的也只有面前几种,她显然不满意,指使婢女去够远处的松鼠鳜鱼。
  偏偏那道菜摆在李氏面前,惹得李氏刺了她一句,“武妹妹好胃口,当心秋天进补太多,刚量的冬衣怕是又塞不进去了。”
  “让姐姐见笑了,”武格格也不是软柿子,“福晋进府妾身自然胃口好,倒不像李姐姐,听说近日茶饭不思的,秋燥上火了吧?”
  听了这话李氏也不恼,余光瞥向福晋的方向,嗤笑一声,“福晋来之前也不见妹妹少吃啊,再把爷的家底给吃光了。”
  这话扫人颜面,武格格腾地站起来,你你你了半天,脖子都气粗了。
  刚开场就闹僵了,看着像李氏在挑事,宝春却觉着她不蠢。
  大婚第二日,武格格就进了福晋的院子,献上自己绣的百子千孙图。
  无论她是真心实意,还是没机会侍寝才抱福晋大腿,反正是站队了。
  既然成了福晋的人,福晋就得庇佑她,偏偏武格格没宠,李氏借着机会正好探探福晋的底。
  宝春想得到,四爷更想到了,下面乱糟糟的他没插手,就是想看看福晋怎么处置。
  福晋被他看得心里一慌,知道自己得站出来了。
  只是自己根基不稳,此时帮了武格格,过早和盛宠的李氏为敌,不值当。
  不帮吧?刚靠过来的武格格又寒了心。
  世间事大多如此,节骨眼上慢了半拍,说出来的话就大打折扣。
  “家和万事兴,妹妹们无需为此等小事争吵。”
  福晋半天憋出来的这句,显然不令四爷满意,但也没说什么。
  可接下来,福晋却把独属于她的那道龟苓鸭血炖盅赐给了李氏。
  说是赐菜,此时此景却看不出是上位者对下面施恩,倒像为了息事宁人,不得不送出去了。
  宝春不理解福晋怎么想的,这不就是把四爷为她立起来的边界感模糊掉了?
  说句不中听的,后院的女人脱了衣服还不都一样,穿上了才分贵贱呢。
  正红只能福晋穿,包括头上的钗,院子里下人的数量,屋里用的是梨花木还是紫檀木,这都是有规矩的。
  只要不是个草包,顶着嫡福晋的名头,下面的人就不敢轻看她。
  现在这道菜一送出去,福晋再想拿捏李氏就难了。
  瞧,李氏笑的更得意了。
  四爷的手指轻点着膝盖,头一次为自己的后宅存了隐忧。
  很明显福晋还需历练,现在就将府邸交给她打理是否欠妥?
  可是看看其余人,李氏和他隔着肚皮,剩下的他连眉眼都记不清楚,更谈不上了解品性了。
  一顿家宴四爷食不知味,宝春却饿得前胸贴后背。
  好不容易挨到正午,她跑去膳房向周师傅要了碗炸酱面。
  周师傅还给她舀上一大勺肉酱,宝春笑嘻嘻拍了顿马屁,喜得他又给添了勺浓汤。
  正吃着,苏培盛急三火四跑进来,书房出事了。
  原本四爷在里面午休,苏培盛守在外面打盹儿,突然一阵花瓶破碎的脆响,吓了他一跳。
  冲进去就见夏蝶捂着嘴跑了出来,满脸泪痕。
  宝春赶到时,四爷袍子的下摆还皱巴着,盘扣也掉了一个,他脸色难看,却只是挥了挥手,“无妨,都下去吧。”
  只一下午的功夫,谣言就传遍了。
  有说夏蝶□□主子不成,反被羞辱。
  还有说主子爷强要夏蝶,她宁死不从,砸了花瓶要自尽。
  府里传的有鼻子有眼,宝春不得不佩服这帮人的脑补能力。
  夏蝶真蓄意做点什么,干嘛不趁着值夜的时候下手?
  青天白日的又是午休,再不济也得换套像样的行头吧?
  另一种就更不靠谱。
  且不说四爷不重欲,一个月有大半歇在书房,就说他那古板的性子,吃口饭恨不得嚼十下以上再咽下去,少一下都不行。
  宝春不信他肯污了自己的羽毛。
  又过几日,夏蝶过的更艰难。
  洗涮时被宝春撞见过,木桶里脏水浑浊,泡的明显不是四爷的衣服,猜是太监的臭袜子。
  放在以前,这活儿哪用得着她一个书房伺候的来干?
  傍晚时分,趁着四爷写大字的功夫,宝春抱着换洗的衣服去了假山后。
  那里有个隐蔽的山洞,建府的匠人们偷工减料,空缺出来一块,不贪白不贪,哪个主子也不会特意查石头是空心还是实心。
  里面放着木桶和水瓢,这几个月,宝春都是在里面换洗擦身。
  太监身体残缺,不喜与人共浴,所以刘全那个小肚鸡肠的同她住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这些日子吃喝不愁,宝春浑身养的比以前还白。
  腰还是细细的一小把,臀线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胸口也鼓了起来,束胸的白布终于派上了用场。
  她一边擦洗,一边盘算着到了冬天可怎么办。
  灌木丛忽然传出响动,宝春一惊,止了手上动作。
  两个太监拖着一个女人,往草料场的方向去,女人嘴里塞着布条,呜咽声不断,双腿不停乱蹬,消失在了假山后。
  宝春匆匆穿好衣服,回去的路上还想着明哲保身,少管别人闲事。
  回了书房,四爷站在案台后写大字,宝春凑过去磨墨,心里却惦记着那抹秋香色的衣角。
  院子里有人扫地,笤帚带过叶子哗啦啦的,平时没留意的声音此时格外刺耳。
  时间一点点滑过,宝春心神恍惚,伺候文房时频频出错,不是研磨时污了手指,就是涮完笔没蘸墨就递了出去。
  几次后,连四爷都察觉她不对劲,拧了拧眉,“你今日是怎么了?”
  宝春抿了抿唇,脑子里闪过很多种可能。
  要是四爷不信她呢?
  要是问她干嘛一个人跑去假山后,她要怎么答?
  可是没时间了……
  “爷您去救救夏蝶吧。”
  宝春还是跪了下来,把看到的事都说了。
  ……
  夏蝶被救回来时昏迷不醒,前胸和后腰都有被人踢打的痕迹。
  四爷派人去查了。
  天色完全黑透,没道理专门进宫请御医救一个婢女,苏培盛去街上的医馆请了大夫回来,宝春一直守着夏蝶。
  等把大夫送出府去,已过子时,回来后宝春才发现四爷还没睡。
  暖融的烛火映了一室,他正靠坐在窗边看书,长指偶尔翻动一下书页。
  她赶紧溜去铺床,低眉顺眼。
  空气异常的安静,她动作慢吞吞,小手轻拍着床单上的褶皱,后脑勺上的视线让她想钻进被子里。
  宝春鸵鸟地想,他应该没发现吧……
第13章 隐情
  四贝勒府起最早的一波,还得属膳房里伺候的人。
  丑时刚过,外面的廊檐下就挤满了。
  廊檐可是个好去处,对粗使的而言,能躲在下面吃口热乎的,不用被雨淋着就很知足。
  来晚的就没那么幸运了,只得端着碗去空地上站着吃,新来的奴才初时抹不开面子,饿几次肚子也就老实了。
  两米长的条案摆三个大盆,一盆馒头,一盆炒饭,一桶粗粮粥。
  太监婢女们各排一队,有的迷迷糊糊还没睡醒呢,往嘴里胡乱塞一口就跑去当差了。
  院子里喧闹,膳房内反而安静的多,这里是专门为主子备菜的地方。
  四爷独火独灶。
  格格们共用另一个灶。如今福晋来了,正院的菜也同格格们一道出。
  小顺子正在切墩儿,他如今的刀法愈发娴熟,眨眼的功夫,一整根胡萝卜就散成了丝,丢进旁边的大盆里。
  装配菜的铜盆比脸盆还大上几分,小顺子忍不住想,乡下盛猪食的也就这么大了吧?
  一不小心,两根葱丝掉在了地上,他捡起来随手丢回盆里,屁股马上挨了一脚。
  “你小子注意着点儿。”周师傅训斥,却不见他把沾灰的葱丝再挑出来。
  小顺子嘿嘿直笑。
  周师傅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去,迎迎你宝哥哥去。”
  宝春正老老实实排队打饭呢,帘子后的小顺子冲她招手,心想今儿又能吃小灶了。
  自从和膳房这两个混熟了,宝春就总跟着他们蹭吃蹭喝。
  他们吃的和外面一样是炒饭,用香菇丁、青豆、酱油混着米饭炒作一团,乍一看上去不怎么讲究。
  然而等入了口,浓浓的蟹汁儿混着米饭香,鲜得人舌头都能吞了。
  周师傅给主子们做蟹肉羹时,特意留下了些拌饭用的。
  三人时不时会聊八卦。
  府里哪个格格作妖啊,外面谁家出风头啊,鸡零狗碎的消息看着不起眼,可常年在主子眼前当差,没准哪句话就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灶上还热着,红彤彤的火光映在宝春脸上,脸白的晃眼。
  周师傅犹豫了一瞬,还是问了出来,“小春子你是涂粉了?”
  宝春一愣,“没啊。”
  太监缺了根男人的家伙,连内在的审美也跟着变化了?
  “没抹就好,”周师傅赶紧解释,“听内务府的老冯说,宫
  里最近查得严,他们连绣花的汗巾都不敢用呢。”
  皇上把太子身边的太监查了个遍,长得秀气点的都被抓了,说就是这些人教唆的太子。
  紫禁城的风向直接影响了外面,搞得太监们人人自危。
  宝春忽然想起宫宴上,太子身后那个叫阿春的小太监,他长的那么抢眼,怕是凶多吉少了。
  临走前,她塞给周师傅两枚金花生,“您快收下,全当是伙食费了,不然我哪有脸日日蹭吃蹭喝?”
  “你说你这孩子就是实诚,哪用得着这么多呀?”
  周师傅并不把这点看在眼里,却稀罕她不占便宜的劲儿,转身就给提了两盒新熬的秋梨膏,又塞了一包干枇杷果。
  这个时令到处都是,不稀罕。
  贝勒府无论太监婢女,每月都有一日休息,宝春今日不必去书房伺候。
  道路两旁的紫葡萄架早缀满了果实,日头还没出来,上面还挂着露珠,葡萄粒落一地也没人敢采。
  这些都是主子们观赏用的,他们摘了主子们看什么?只得白白浪费了。
  夏蝶前几日出事后,宝春就没见过她,刚好得空就绕道去看看。
  同屋的婢女去当差了,夏蝶一个人躺床上。
  桌子上落了灰,管事的看人下菜碟,送来的糕饼用粗纸包的,松散的摆着放潮了,夏蝶也没怎么吃。
  她脸色还行,虽说看着消瘦,却不似那日惨白的吓人。
  “这是秋梨膏,对肺好的。”宝春将那两盒东西都放下,打算回去了。
  谁知夏蝶语不惊人死不休,“多谢姑娘费心了。”
  宝春笑容凝固了。
  “夏姑娘烧糊涂了吧?”
  夏蝶掏出一块白布,递过来,察觉她眼底尽是防备。
  “那日你仗义相救实属难得,我谢你还来不及,又岂会害你。”
  那日宝春走得匆忙,返回去找裹胸的布条怎么也找不到,想不到被她捡到了。
  想了想,夏蝶又从床边小柜掏出两件肚兜,“你若不嫌弃就穿这个吧,还是新的。”
  “给我了那你用什么?”府里的东西都有定数,何况这些贴身衣物。
  夏蝶垂下头,“将死之人有什么可讲究的。”
  这话听着丧气。
  四爷非滥杀之人,既然已救下她就不会再为难,她怎么会这么想?
  也许是压抑久了,夏蝶起了倾诉欲, “我乃前任督察院左副都御史夏岩允之女。”
  一大串的官职名难为了宝春,猜想她爹是个不小的官,难怪总觉着她身上有股漫不经心的优雅,哪怕是在洗臭袜子。
  “三年前,我父不幸被牵扯进文字狱,我一路求人都被拒之门外,那时我已入了奴籍,走投无路,得知四贝勒在刑部,便设法混进来打探消息。”
  顿了顿,她喘了口气。
  “熬了很久,好不容易从洒扫的升到书房侍女,福晋大婚那日,偷看到书房的折子说,我父亲他就要被处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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