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清穿)——榴莲猪猪【完结】
时间:2023-09-08 14:38:08

  四爷夹了块红烧肉,只咬最上面一点瘦肉尖儿,剩下的五花三层放碟里,再不动了。
  宫里的宴席都是头一天备下的,在屉上不知热了多少次,吃惯了珍馐的皇子们哪咽得下这些?
  为了面上好看,他们还是得象征性吃一口,剩下的假装混在骨头虾皮碎屑中,自会有太监趁机收走。
  胤禛看了眼宝春,意思是,暗示她找机会收走。
  宝春悟了。
  宴会上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四爷不想落人话柄,这是让她把剩下的吃了的意思?
  emmm……
  虽然嫌脏且有点丢人,她还是夹过那块肥肉,飞快塞进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胡闹,”胤禛低声斥,“府里何曾短了你吃食,就这点出息?”
  宝春嘴角还挂着油花,怂哒哒的,“爷不是这个意思啊……”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阵拍手声,太子的声音飘了过来,大厅里的谈笑戛然而止。
  “这奴才好生有趣,四弟不如割爱,赠与为兄?”
第9章 维护
  听了这话宝春脸色惨白。
  这货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不然也不会把储君都弄丢了。
  太子这话听上去刺耳,胤禛却不能真为一个太监和他翻脸。
  想说让她过去吧,就对上宝春湿漉漉的眼。
  她直视着他,不闪不避,浅棕色的眸子滚动着浓烈的恐惧,直达人心底。
  隐约还透着一丝不舍和依赖,胤禛捕捉到了,到嘴边的话就转了个方向,笑道:“我府邸正缺人手,二哥就别跟我抢人了。”
  太子嘴角弧度落了回去。
  “怎么,一个太监你还舍不得了?他有什么不同让四弟这么护着?”说着,上手就去捉宝春的下巴。
  宝春这下真慌了,膝盖骤然一痛,她顺势跪俯下去,趴地上不动了。
  胤禛笑的更恭顺,“二哥说笑,有什么特别的?吓的怕是尿了裤子。”
  宝春的头更低了。
  太子嗤笑,这卑躬屈膝的样子哪里有半分灵气?还不如他宫里的阿春有风情,方才是他眼花了。
  越来越多的视线投过来,太子客套两句回去了。
  宝春躲回四爷身后还心有余悸,只敢露出来半个身子。
  趁人不注意,小手拽住他外褂下摆,胤禛拧着眉,宝春将剥好的虾仁递过去,一脸讨好,“爷,吃虾。”
  她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竟分不清方才是不是装的。
  皇上来了后,松散的氛围收了起来,四爷的后背下意识绷直,天家父子的疏离感令人不适。
  全场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康熙,他身形瘦削,辫子里掺杂几缕白发,笑起来甚至称得上慈眉善目。
  当他盯向你时,目光如炬,如鹰眸一样锐利,不乏上位者的强势。
  康熙正同他的好大儿讲话。
  大皇子胤缇看上去鲁莽,实则粗中有细,与康熙相处最为自然,其他皇子过于恭敬反而显得拘谨。
  接下来,胤缇同太子行礼,动作马马虎虎,透着股不情愿。
  面对这个半君,胤缇忍不住摆出长兄的架子,康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给胤缇一种错觉,皇阿玛是看重他的。
  他是大清的巴图鲁,从小跟着皇阿玛征战准格尔,脱光衣服露出来的疤能吓得小儿啼哭,不比整日混女人堆里的弱鸡强?
  光女人还不够,据说最近他还养了一群貌美太监。
  就这样的德行,皇阿玛还护着他?!
  大皇子就是不服。
  每个难眠的深夜,一想起皇阿玛看向老二的眼神,那种独有的期盼与恨铁不成钢,他就气的起来摔几个花瓶。
  宫宴无聊,除了最开始的小风波,再没人敢来找茬。
  需要四爷主动交际的人不多,他只需端坐,自然有大臣过来敬酒。
  至于皇子们,除了上面三位兄长,下面的弟弟会主动过来敬一杯,宝春也好趁机混个脸熟。
  “四哥,改日来府上赏评弟弟新得的画。”老五悠哉悠哉像没睡醒,一派闲散。
  老七跛脚,四爷隔空同他碰了杯,看样子是心疼这个弟弟,顾惜他颜面免得来回走动。
  接下来是八爷党的铁三角。
  老十胖胖的,老九浑身透着股商人的精明,宝春最关注的是八爷。
  祭天时只听见他茶里茶气的话术,这回靠得近总算看清了。
  传闻八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确实挺白,白的像发面馒头,和四爷身上的冷白皮两个概念。
  “四哥修堤回来看上去憔悴不少,可得在府中好好养几日啊。”八爷礼数周全,笑眯眯递过来一杯酒。
  胤禛盯着他的手指,鬼使神差地想到那日马车中,宝春与苏培盛的闲谈。
  说老八酷爱女人玉足,日日于掌中把玩,这么一想,再看他递过来的杯子,胤禛突然不想接了。
  八爷的笑快挂不住了。
  老四最顾及礼数,存心令他难堪是因为李德仁故意装穷的原因吧,该不会以为他在背后教唆?
  也罢,李德仁既存了二心,早晚留不得,处置了也算给老四个面子,省着看他脸色。
  没过几日,李大人正在家抱小妾呢,上面的调令下来,让他去犄角旮旯看庄子了。送他香囊的小妾连夜与管家私逃,又把他气病一回。
  话说当下,八爷收回了递出去的酒,一扫尴尬之色,笑容更加和煦了。
  “四哥既不胜酒力,我给后面的弟弟知会一声,免得他们过来叨扰。”
  被他这么一说,本想过来示好的十三重坐了回去,亲弟弟十四更是恼怒地瞪过来。
  隐约还听见他在抱怨,四哥就是不拿他当回事,连杯酒都不跟他喝。
  有一瞬间四爷犹豫了,想走过去说些什么,却还是放弃,本不算融洽的关系这回直接冻成了渣。
  宝春叹息,没考虑自己身份是否合适,悄悄拽了下他的衣摆。
  他看过来,见她又露出那种亮晶晶的小眼神,对他比了个唇形。
  似乎是……爷真帅?
  这是哄他开心,还是寻他开心呢?
  “没大没小。”胤禛轻咳一声,一把扯回那块被她屡次攥着的布料,都皱巴了。
  宝春抿唇偷笑,不再放肆。
  小小一个端午节,既非寿诞也非颁金节,皇子们却都备齐了礼物。
  倒也不是把握一切机会表孝心,怪膈应人的,主要怕别人都有,轮到自己两手空空就尴尬了。
  关系好的还好打听,疏离的平时连话都少,哪好意思问人家送不送礼?
  但凡你问,就算人家没想送也得送了,又何必讨人嫌?
  四爷谨慎地备了两份,一份俗物,一份精心之选。
  两只木匣都装在宝春袖子里,左右各一个,足有十斤沉,她总算理解苏培盛腰为什么躬那么厉害了。
  驱蚊液、抗饿的牛肉干、汗巾、镂空披风、各种小荷包……杂七杂八,宝春一路负重前行,像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动一下都嫌累。
  再看四爷伟岸的脊背,她有种靠上去解解乏的冲动。
  如果哪天不想活了,一定要靠上去占老板一回便宜。
  最后四爷送的是不起眼的那盒,康熙笑着赞一句“是方好砚台”,就移开了视线。
  倒是老八的西洋画屏风博人眼球,大臣们惊叹连连,争相捧着老八这只出头鸟。
  四爷没心情关注他笑的是否得意,注意力全在自己那傻弟弟身上。十四不知哪根筋不对劲,突然冒出来要和侍卫们比布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侍卫们存心让他,几次节骨点上都佯装失手,他却自以为是,借着酒劲冲老十三笑,“十三哥,敢不敢同弟弟比划比划。”
  那边动静不小,引起小范围的哗然,老十跟老九嘀咕,“想不到十四还挺有胆儿,比四哥强。”
  宝春心里翻了个白眼,十爷你要不要再大声点?
  要不怎么说就你得了个塞思黑的称呼呢,就你现在这态度,他上位后不挤兑你挤兑谁啊?
  至于十四,说他有胆色?
  那怎么不挑战人家大阿哥直郡王呢?专挑软柿子捏。
  好在老十三是个热血洒脱的性子,没觉着面上挂不住,“走,咱们出去比!”说完一甩辫子,大笑着跟十四出去了。
  “好,给他们围起来,让他们比。”康熙笑的开怀,更没人敢上前劝了。
  皇上看热闹不嫌事大,大臣们就算觉着小孩子打架没劲,也得跟上去捧臭脚,谁让人家是皇子呢。
  席上陆续没人,偷吃的宝春就有点扎眼,被四爷揪着脖领子拎出去了,“瞧你这点儿出息。”
  一块脊骨有什么可肯的?
  等回府就赏她只全羊,省着肚子里没油水什么肉都往嘴里塞,到处给他丢人现眼。
  十三十四在外面已经摔上了,顶着毒日头,没一会儿就大汗淋漓,弄得灰头土脸。
  老十三到底年长一些,腿一扫,再来个反手拧就钳制住了老十四。
  “服不服?”十三大喊。
  十四被压着跪在地上,他看向人群中的四哥,说什么也不肯在他面前出糗,一咬牙,“不服!再来!”
  他脸都憋红了还不认输,十三阿哥反倒高看他一眼,不屑于压着继续打,伸手想拉他一把,重新比过。
  岂料十四找准时机一个反扑,双腿死死夹住,同十三一起滚在一处,后面的打法更是刁钻,只要能赢什么都顾不得了。
  地上刚下过雨,两人滚的全身是泥巴,如同稚子打架,哪还有半点布库的样子?
  康熙击掌称快,“去,把他们分开。”
  几个侍卫下场,两位皇子被带回来。
  四爷脸黑的像锅底,几个大步迈到康熙面前跪下,“都是儿臣没管教好十四,让皇阿玛和诸位大臣看笑话了。”
  “无妨,”康熙看向十四,目光是善意的打趣,“你这泼猴,怎么不讲武德?难为你十三哥让着你,还让你四哥操心。”
  臣子们也跟着起哄。
  十四脸刷的红了,看向跪着的四哥,心里虽不舒服,嘴上却一点不服软,“我的事不必劳烦四哥。”
  老八拉住十四的手,一脸的不赞同,“怎么跟四哥说话呢?”
  这回十四不吭声了,退下去换衣服。看上去八爷反倒像他亲哥呢。
第10章 安慰
  乱糟糟的宫宴可算结束了。
  按照惯例,皇子们离宫前要先去母妃处请安,四爷驻足在永和宫门前,捏着另一只木头匣子。
  在河南时,他冒着大雨去祥云寺求来的手串,寓意康宁顺遂。初衷便是赠与德妃,方才在大殿之上,虽是顺势而为,却也存了私心。
  宝春见他牢牢攥着木匣子,罕见地露出丝忐忑,想来,他对德妃的感情是复杂的。
  残阳西下,地平线上只剩一抹血色,趁着天还没黑透,永和宫的宫女们赶紧将晒蓬松的被褥收回。
  院落收拾的一尘不染,一棵老树立在正中央,像个驼背的老者。
  数不清的彩绢挂在上面,明黄、靛蓝、银白,满、蒙、汉三种祝祷语密密麻麻的,全是德妃亲手所写。
  部分颜色斑驳暗淡,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儿子拜见额娘,额娘近来安好?”
  胤禛刚一进去就行了个大礼,德妃笑着扶起他,引到榻边坐下。
  “前头才结束,饿了吧?”她递过来一碟凤梨酥。
  “儿子想这味道很久了。”胤禛咬了一大口。
  宝春暗叹,四爷的口味她自信还摸得清,像凤梨酥这类甜腻的糕饼,平时他碰都不会碰,这是想看德妃笑呢。
  德妃果然心情愉悦,“你弟弟带过来的,好吃再让他给你送些,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胤禛嘴边弧度僵了下,又马上恢复如常,他掏出握了一路的木匣子,神情平淡,“额娘,这是儿子寻来的一点小玩意儿。”
  檀木珠子长年受朝露沁润,表面包浆,每颗都刻有不同的祥瑞暗纹,低调又华贵。
  “你有心了。”德妃接过,随手放在一旁。
  心里却想着,老四不接话茬,怎么才能给两兄弟破冰呢……
  嬷嬷丫头们放下东西就退出去了,母子俩沉默下来,不知从何时起便是如此,寒暄后无言静坐。
  呆了一会儿,还是德妃拿过锦册递过来。
  “这届大选有几个好苗子,我帮你留意着呢,别的不打紧,福晋总该你自己拿主意……嗯…乌拉那拉家有个姑娘,我瞧着不错……”
  德妃絮絮叨叨说着,胤禛像听了,又好像没听。
  那串佛珠孤零零被丢在一旁,没了温度。
  “你觉着如何?”德妃无意识捏紧帕子。
  胤禛翻了下那女子的画像,还没掌灯,屋里光线暗看不真切,隐约有个轮廓。
  他没什么心思,只想快点结束,淡淡道:“全凭额娘做主。”
  直到听见肯定的回复,德妃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里间珠帘晃动,换下脏衣服的十四爷从里面出来。
  看见四哥坐在这,他就开始阴阳怪气,“真是稀客啊,还以为四哥贵人事忙,连看额娘都忘了。”
  这在点他呢。
  从外面回来有三四日了,才想起来看母妃像话吗?
  “自己天天惹祸,还好意思念叨你哥?”德妃不赞同地摇头,“你但凡有你哥半分稳妥持重,额娘便知足喽。”
  话虽如此,她眼珠却像黏在十四身上似的,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动作无比自然。
  膳桌的菜上齐了,荤素俱全,菜品大部分偏酸甜口,宝春一看就不是四爷爱吃的。
  这当妈的也太偏心了吧……
  十四大喇喇坐在那,时不时讲两句风趣的话,逗得德妃捂嘴直笑,四爷倒显得跟客人似的。
  他看上去平静无波,桌下的手指却无意识摩擦着膝盖,泄露了几分不自在。
  宝春有点心疼他。
  她眼珠转了下,借着提壶的功夫,手一抖,故意将茶水洒在了胤禛的身上。
  “奴才该死,请主子饶命。”她赶紧跪下来磕头。
  衣服脏了,饭就不必吃了。
  胤禛悄悄松了口气,“儿臣回去换衣服了,十四弟你陪额娘多用些,儿子改日再来看您。”
  十四正大快朵颐呢,闻言脸色就不好。
  再怎么忙,陪额娘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粉紫色的火烧云全沉了下去,暮色降临,四爷在前面走得很疾,不想被人窥见狼狈。
  宝春紧随其后。
  “你先回去,不必跟着我。”他有点不耐烦。
  “哦。”宝春才不管他说什么,继续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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