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妹妹!。”
曲甯疑惑的看着沈书行一会儿一个样,突然就有些怀疑他因为一夜没睡,精神出了问题。
“我已经好多了,可以自己……”
“不不不。”沈书行连忙打断她,脸上的愧疚之色难掩,“昨日我未曾考虑太多便带着你回来,你家里人一定着急坏了,况且方才她们已经看见我与你待在一起,我想还是亲自送你回去为好。”
听完这番话,曲甯才知道沈书行考虑的这么周全,虽然她自己知道不必忧虑,但沈书行大抵是不清楚的,这才会为了她着想。
**
沈书行一向以玩乐为主,对官场一概不知,一概不谈,对于肥六嘴里的钦天监监副实际上……连姓什么都不知道。
他回想起来种种,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上一次曲甯与他在马鞍坡困了一夜,第二日回去,她仍然没有半点担忧的样子,太奇怪了。
哎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啊!
他只顾着怎么去让曲甯喜欢上他了,竟然没有从未怀疑过肥六的话,肥六说曲甯身体虚弱,不喜出门,可曲甯甚至愿意去参加长公主府的宴会?
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妙之感,让他莫名的心慌。
他执意送曲甯回家,便是想看看,这曲府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曲府到了。
因为兰妈妈回去报了平安,此时曲府外的石狮子前好几个人在等着曲甯回来,商瑗更是亲自到了门前等待。
“甯儿!”
见马车上下来的是曲甯,商瑗疾步走过去扶她。
都说母女连心,即便是曲甯已经退了热,商瑗也一眼看出她虚弱不少的气色。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商瑗自然是已经听过兰妈妈说公主府那些下人扯谎的事儿,此时再看到曲甯的脸色,心中更是一疼。
“算不上被欺负了。”曲甯并不认为被偷袭是被欺负了,若不是她们以人相博拖她下水,指不定是谁欺负谁。
毕竟她也将剑插进了蕙宜郡主的发间来着。
“你这孩子长大了,什么都不告诉娘了,哎。”商瑗的眼泪随时就来,“不管是谁欺负了你,我跟你爹都会为你讨个公道的,甯儿,你可不许为了让我们不担心而瞒着爹娘啊。”
“娘,待会儿进去了我再同你说。”
“这就对了,不然你爹当那劳什子将军,有什么用?”商瑗在自家门前也就不顾及什么了,只是拉着曲甯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好几次才放心下来。
“娘,其实马车里还有人呢,昨日的确出了些事儿,是他救了我。”曲甯特意放低了声音。
“什么?”商瑗一听这话,哪里还了得,当即就要冲过去看。
“那还不快把人请下来好好谢谢?”
“娘,他只是送我回来,也好让你们安心,我过去同他再说一声,我们便进去吧。”
“好吧。”商瑗只能作罢。
曲甯朝着马车走去,就站在外面道:“沈公子,你放心回去吧。”
车夫看了一眼曲甯,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没事儿。”
车夫驾车走了。
方才趁着她们说话之际,马车内的公子便走了,现如今马车内空空如也,这小姐也是错付了啊。
怪不得他叹口气吧。
**
夜幕降临。
“甯儿,你方才说到哪儿了?”商瑗夹了一块鱼肉到曲甯的碗中。
“昨日,我想必是毁了长公主的闲谭宴了。只是他人对我发难在先,我应作适当还击。”曲甯夹起鱼肉,忽然想到了什么,“长公主与郡主皆是皇亲国戚,我们家回京不久着实不该招惹,我当时鲁莽了些。”
喝完最后一口鱼汤,曲唤摆了摆手,“她们有依仗之人,你也有爹这个靠山,我曲唤的女儿怎能任人欺负,我们不消得这种没由来的恶意,你放心,一切都有爹兜着。”
“过去在西北,没有人敢欺负你,现在回了京城,更没人可以欺负你。”
商瑗笑了,“可长公主的依仗之人是皇上。”
曲唤:“……”
靠山碰靠山,总得分出个谁更硬气,若彼方是皇上,那就……
“咳咳,任谁都须得讲理,总不能凡事都一味的维护。”
凡事都一味维护曲甯的曲唤擦了擦嘴。
“我们一家回京,明面上是风光无限,其实早已有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夫君你受如此皇恩,暗处定有眼红的人,此事也无可厚非,但只要依从本心,不怕别人心存歹念。”商瑗添菜的手顿了顿,“但有人主动来犯,也绝不忍让,甯儿,你做的对!”
“昨日赴宴,她们并不识我。”曲甯回想起昨日宴会,长公主对她额外关照,表面心细温柔,但是……
长公主早早离席,蕙宜郡主等人又不认识她……
这一切关联起来,便耐人寻味了。
“什么?”
“什么?”
夫妻二人齐刷刷的看向曲甯,“不识你?”
倒是商瑗先想到了兰妈妈的话,“兰妈妈同我说,那公主府的下人都言说甯儿未曾赴宴?”
“竟有这事儿?”曲唤放下筷子,“甯儿就赴了这一个宴会,难不成她们府里头的人都不认得甯儿?”
“不认得模样倒也正常,甯儿才在京城待了多久?不过……那公主府送来的帖子上可明确写着。”
商瑗琢磨片刻,忽然明白。
“敢情我们家是被耍了?果不其然,同她沾上的就没什么好事儿!”
曲甯抿着唇笑,她这都还没说落水的事儿呢,要是说了,她甚至觉得今夜公主府的房顶就要被掀开。
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
商瑗又猛地想起什
么:“甯儿,你方才说有人救了你,如何出手?”
“这个嘛……”
“甯儿,难不成是有小心思瞒着爹娘了?”商瑗见她支支吾吾的,以为她是不愿说。
曲唤也应和道:“甯儿,你再不说你娘要难受好久。”
商瑗难受了,回了房间就该他倒霉了。
“好吧。”
“与人拉扯间,我跌进了池子。”
“什么????”
曲甯叹了口气,她就知道。
“我不会水,他便砍了公主府的竹子将我捞了上来”
言简意赅。
“泡在池子里有些久了,发了温病,昨夜才没回家,也是他照顾了我一夜。”
夫妻俩细细品味着,忽然觉得不对。
“他在你房中照顾了你一夜?!”
第17章 她姓曲
“六...六六六爷!”
“大清早的,你急匆匆的干什么?想死吗?”肥六看着抄近道跑来的小厮,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他逗鸟时最不喜被人打扰,更别提在他眼前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了,直接坏了一日的好心情。
“不是不是,是沈...沈公子来了,看架势是来者不善啊,小的就赶忙着过来告诉您了。”
“什么?”
肥六一听是沈书行来了,眉头皱的更紧了,扔下手中的鸟食便问:“人到哪儿了?”
小厮正想回话,还没张嘴便被吓得面如土色,试图以眼神提醒肥六。
“我问你人到哪儿了你装什么死?”肥六抬脚便要去踹,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道颇有怒气的声音。
“小爷到你后面来了。”
于是他已经踢出去的脚就这么顿在了半空。
“哎哟,是沈公子啊!”肥六咽了咽口水,顺便收回了脚,眼神斜撇向那不经事儿的小厮,示意他退下,随后便赔着笑脸道:“瞧我家里养的都是些什么吃白饭不干事的东西,怎么能让沈公子亲自过来找我呢,回头我一定好好训斥他们,嘿嘿,不知沈...”
“停。”沈书行懒得再听他虚情假意的话,“你就老实交代我问的话就好。”
“是是是,我哪里敢在您的面前耍小心思啊。”
肥六心中虽然不满,却也明白他要还想在京城里混下去,就不能得罪这人,沈书行平日里还算是好说话,但若真认真了起来,恐怕十个他也哄不住这位爷,眼下只怕是无论如何都得受着了。
“行了,进去。”
“好咧,沈公子里边请。”肥六弓着腰,看着沈书行抬脚了才跟上去。
进了屋,肥六便将沈书行请到了上座,端茶倒水一刻也不停。
“我问你,你嘴里的监副大人,是不是姓曲?”
肥六心里一沉。
沈书行果然是来找他算账来的,好在他现在心中对这事还算是有个底,他眼珠子一转,“曲?怎么会姓曲呢?沈公子让我打听的一直都是王监副的女儿啊。”
沈书行淡淡笑道,“你知道骗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肥六暗自擦了擦冷汗,强作镇定道:“瞧我这脑子,肯定是之前糊涂了,忘记同您说了,您看我的消息不也没出过错吗?”
“的确,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肥六连忙附和的点头,就是嘛,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一次就算了,偏还回回都遇上了。
这也是连肥六自个儿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前日特地派人跟去公主府外蹲守了几个时辰,就是想看看他这随口胡说的话会不会成真,结果他派去那人还真瞧见沈书行带了两个女的上马车,听他的描述。
这其中一个应该就是沈书行之前让他打听的女人。
他越发的怀疑他自己拥有了神力,无论说什么话都能成真,要是果真如此,日后哪还需要对那些达官贵人虚以委蛇以求生存?只怕都得求着他开这金口了。
不过他没来得及再换个人试试他这神力,沈书行就找来了。
“这半个月少说也给了你三百两银子吧,你拿了小爷的钱,还敢不说实话?”
沈书行见他点头应和,恨不得当场站起来飞踢一脚把他送回他老家去。
“我方才说的句句属实啊,属实不知道沈公子的意思是……”
“你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她的身份不会出什么差错,可是她姓曲,不姓王,难不成这京城里还有两个监副不成?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
肥六这下有些慌了。
若是他现在讲从一开始就骗了沈书行,沈书行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剐了?
更别说什么三百两银子了,早就花的没影儿了。
“您也知道,我这些年底下也养了些人的,这有些消息是手底下的人打听来的,难免出了差错,我肥六肯定是将得来的消息原模原样的告知您的,定然不会编什么胡话来骗您啊。”
“怎么我从你这话里听出了想把自己给摘出去的意思?”
“沈公子误会了,我哪里会有这种心思呢,拿钱办事也是道上的规矩。”
娘的,沈书行真难缠啊。
“我管你什么规矩。”
肥六本来就因为心虚不敢直视,结果沈书行还是死缠烂打的,他已经是硬着头皮赔笑了。
“说。”
“这……”
“快点,再不说你就等着吧。”沈书行拿一只手攥成拳头放到肥六面前,表示威胁。
“沈公子,我这也是逼不得已……”肥六叹了口气,“您来找我办事,我必然要尽力而为,只是您要找的那位姑娘,我的确打听不到她的身份,这才……出此下策。”
这一番话说完,肥六心跳猛的快了起来,尽管是腊月天,他在此刻仍然汗流浃背。
说到底,他是真的不敢在这离经叛道的混世魔王身上赌。
以前便有沈书行连输了赌局后私下报复的传闻,不过当时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在那之后,赌坊的人再也没见过赢了沈书行的那个人,人间蒸发,不知生死便只能当成是死了。
“你的意思是,从头到尾一直在哄骗我,是吧?肥六。”
“哪里敢哄骗您啊!这其中缘由实在难以出口,但今日我也跟您说个坦诚话,毕竟手下实在太多人要养活,您付的报酬又如此丰厚,我实在拒绝不了,为了及时弥补,在这期间我一直派人去打探那位姑娘的身份,为的就是能向您早日坦白啊。”
肥六小心翼翼观察沈书行的表情,见他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知道是自己的话奏效了,肥六便想着再加把劲儿。
“再说了,我也是打心眼里为您考虑啊,您喜欢那位姑娘必然是不在意门楣的,不论是姓王还是曲,您喜欢的不都是她的人吗?所以我才斗胆保证下来,况且……碰巧我给出的消息都对了,更是您和她的天定姻缘啊!”
肥六也没想到沈书行因为一个女人坚持了这么久,不断打探消息,上心程度可见一斑,所以他相信只要提了那个女人,沈书行一定会认同他的话。
“谁告诉你我喜欢她?”
“啊?”
“算了,跟你说那么多做什么,今晚之前,务必给我打探到姓曲的有哪些人家。”沈书行觉得肥六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毕竟不管曲甯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他都已经赢了,根本不需要再管旁的。
“其实不用打听……”
“什么意思?”
“您平日里不关注这些事,所以才不知道……这京城姓曲的,只有上个月回京的曲将军,若不是您今日来说那姑娘姓曲,我也不会想到跟这皇上亲封的忠武将军有关啊。”
“等等……你快同我细讲。”
肥六摁着声音道:“沈公子,我也是听来的,前不久镇守西北边境多年的总兵大人曲唤回京,圣上极其重视这位将军,不仅大摆筵席为他接风,更是升封他为忠武将军,这说起来也算是桩大事儿了,听说送礼的官员都排到北街了。”
“能不能说点重要的?”
肥六瞟了眼沈书行,才道:“曲将军有个独女,随父亲在边关长大,回京后也就堪堪出过两回门,听说十分知书达礼,与她父亲截然不同,坊间有人传的事儿就没有我肥六不知道的,只是……的确没有人见过这位曲小姐,就算是见得了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啊。”
肥六在这点上也没撒谎,毕竟当时他确实没打听出画中女子的身份,现在一想,如果是那曲家的小姐,便说得通了。
他都不认识,更别提手底下那群废物了。
“沈公子,您看这……我肥
六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您了,可否大人不计小人过,绕过我这一回。”
沈书行瞥了他一眼,只说了句‘走了’便撩袍出门了,看似风度翩翩,实则……
“你们可真是害死我了!”
紫微楼中,某人愤怒指着周平生和林子涵。
“老沈啊,你先冷静。”
周平生劝道:“这不论什么都一定能有个解决的法子嘛。”
“沈书行,你还真让人家姑娘喜欢上你了?”林子涵靠近沈书行坐,笑的贼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