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这三日只需照顾好自己，不必担心我，谢拂等您回来。”谢拂将包袱递给齐明松。
“嗯，去吧。”
齐明松在喧闹声中望着贡院的牌匾，心中坚定不少。
另一头，林父拉着林子涵嘱托了好些话，林子涵被磨的不行，不想再听。
“爹，我是去三天，不是去三年，您赶紧回去吧。”
“行，我回去了，方才说的话你都要记得啊。”
“我知道了！”
春闱考试进行了三日，结束这日，天边放晴。外面也是早已聚集了一大群人在等待。
林子涵一出来便被林父叫人围了起来，一路簇拥着走，引来了不少目光。
“你娘在天有灵必然也欣慰不已啊，儿子今日出息了，走，爹已叫人备下了好酒好菜，为你庆贺一番！”
“爹，还没放榜呢。”
“这有何妨，你考完便值得庆贺了。”
谢拂在外等了许久，直到人都散尽才见齐明松出来，他连忙去接过齐明松手中的包袱。
“等久了吧。”
“没有。公子，我刚来不久。”谢拂摇了摇头，他不想让齐明松担心，肚子却在此刻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饿了？我们去买些吃食。”
“不……不用了公子，家中尚有些菜，回家去吃吧。”
“买些吃食，听我的即可，走吧。”
谢拂只好红着脸跟上齐明松，心里还怪这肚子怎么偏那时出了声。
翌日，月上湖，沈家的游船上。
虽已入春，但料峭春寒，在外走一遭还是凉意不减，周平生搓了搓手，连忙上了船。
没想到一进去便有场大戏。
林子涵跟沈书行扭在一起，看样子是要打起来了，实则谁也摸不着谁，两人都是在干着急。
“你们冷静些，怎么就打了起来。”
“周平生，你来评评理吧，他自己偷摸着读书还去参加了春闱，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我们，是不是该狠狠揍他一顿？”
沈书行上回生辰宴就想盘问林子涵为什么一直待在家中闭门不出，结果他支支吾吾的最后脸还红了，一个字儿也没说，今日匆忙把他们约出来才说出实情。
“等等……你浑身上下哪里跟读书挂的上钩？”周平生同样的震惊，他们彼此可都是知根知底，林子涵厌恶读书写字可是厌恶到了极点，竟然不声不响的去参加了个春闱？一定有猫腻。
“我不过是幡然醒悟，为时不晚！”林子涵拿开脖子上沈书行的手。
“真是难以置信呐……”周平生摇着扇子，认真打量起林子涵，“嗯……看这眼中清澈，应该没被附身。”
“去去去，什么附身，我就是如假包换的林子涵。”
沈书行和周平生坐到林子涵的两侧，两人对视一眼，一起上手按住企图站起来的林子涵。
自从沈书行成亲后，三人难得聚齐一回，这一开始打闹就停不下来，直到都累的气喘吁吁才放手歇息。
“林子涵，你实话实说，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们？”周平生合拢扇子，指着林子涵。
“没有，就这件事儿。”林子涵心虚的看了沈书行一眼，问道：“沈书行，那封信你看了吗？”
“信？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好的，你没看。”林子涵一看沈书行的反应就知道了一切，但他喜欢沈画卿这事也不是秘密，好像不必扭扭捏捏的。
“欸，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儿啊。”周平生是帮林子涵送信的人，一听林子涵的话便想起了那日他跟历劫一样的窘态，没忍住笑出了声。
“老沈，你是不知道，当时林子涵的银子被乞丐抢走了，他一路追着，银子没追回来，鞋还跑掉了一只，哈哈哈哈，这事儿果然得事后想起来才好笑。”
沈书行：“哈哈哈哈哈我怎么没有亲眼见着，不然林子涵那模样我肯定能记一辈子。”
“我那是事出有因，不过那乞丐是真的气人，若是让我以后遇见他，必定把他打的满地找牙！”林子涵回想起那日的惨状还是忍不住唏嘘。
“得了吧，你都追不上人家，还把他打的满地找牙？”周平生笑的不行了，只能掐着腰不让自己继续笑。
沈书行笑够了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林子涵这么惨都要找周平生送信，那信里写的究竟是什么？他放哪里去了来着？
“林子涵，如实招来，到底写的什么。”沈书行隐隐约约觉得林子涵的古怪也跟那封信有关。
林子涵：“也没什么……就是……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喜欢你妹妹。”
“林子涵，你还没死心呢？”沈书行没有迟疑的开口。
“老沈，你忘了？我送信当时就同你说了是关于你妹妹的事儿。”周平生知道现在是这两个人的对话时刻，插了一句话便默默不作声了。
“嗯，我不会放弃的，我也知道自己前几年贪玩，不成器，这不及时醒悟了吗？我读书也是因为她才坚持下去的，哎，即便是偶尔想到会变成沈书行的妹夫，我也没有退缩。”林子涵自认真挚的向两人传达了自己的心意。
“美的你。”沈书行随手捻起粒瓜子精准的打中了林子涵，“小爷我还不稀得。”
第63章 放榜
放榜这日, 林子涵起了个大早，却迟迟没有出门, 毕竟心中没有个底，实在是寸步难移。
直到沈书行和周平生上门找到了他，美名其曰要共同见证这一刻，林子涵才被迫出了门。
“虽说十有八九不可能，但我心中抱有一丝侥幸，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林子涵捂着眼，却没听见二人对自己的回应, 他放下手，才发现方才说话时身旁两人就已不见了踪影。
“真不靠谱，还说同我共同看呢。”林子涵迈着艰难的步伐挤进了人堆儿里，仍旧是捂着眼露出一条缝来看。
反复看了三次，林子涵才确定自己榜上无名。
果不其然啊……
虽是早已料到的结果, 但真正看见了，一时又有些接受不了。
林子涵落寞的叹了口气，转头就看见沈书行和周平生在前面等他, 他们手中抱着一大堆东西，此时正艰难的抽出一只手冲他挥着。
周平生：“来吧，今儿我们请客，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
沈书行装作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林子涵，跑快点啊, 都等你多久了。”
“你们两方才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林子涵跑到两人面前。
“这不是提前买东西去了嘛。”周平生解释道。
周平生跟沈书行其实商量好了放榜当日让林子涵自己看, 但又料准了他害怕出门，就想了个法子将他人给带了出来。
“行了行了, 我落榜了，哎, 你们赶紧安慰我吧。”
“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还得继续考。”林子涵突然开始了自说自话。
让沈书行没想到的是他失败了一次还愿意继续考，于是伸手探了探林子涵的额头：“不烫，脑子没烧坏。”
“手拿开，我这可是真心话，这一回我不过是去熟悉熟悉场子，下次还去。”林子涵拍开沈书行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平生大笑着，说到这，三人已经走到了紫薇楼。他立马拦住林子涵道：“我跟老沈呢，是已经看出了你内心的悲伤，所以今儿个你放开了吃，走。”
“胡说，我好歹也是百折不挠好不？哎呀算了，今天我就好好的坑一回你们。”
三人走进紫薇楼，小二自然认识这三位常客，立马上去招呼。
“三位爷，随小的来。”
上二楼时，沈书行本没注意迎面走下来的人，直到他的胳膊被硬生生的撞了一下，他才看见已经站在他面前的女子
他往左看了一眼，旁边分明还能过一个人，这女子又不是没长眼睛，所以很明显是故意而为之。
女子轻蹙着眉，右手抓着左手的肘处，似乎疼痛难忍。
“公子，竟然是你？”女子抬头的一瞬间，眉间苦楚变为了欣喜，她似乎强忍着左手的疼痛，对着沈书行笑了出来。
周平生和林子涵在一旁看戏，小二不敢留也不敢走，只能在原地犯难。
“子涵呐，你有没有觉得那姑娘看着有些面熟？”周平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她。
“认识沈书行的姑娘那不多了去了吗？我们也见过不少，有些印象是正常的。”林子涵关心的点倒不是在姑娘身上，而是在沈书行身上，他再放低了些声音问周平生：“你说，这一幕要是被曲甯看见了，沈书行会不会死的很惨？”
“不会吧，看老沈那反应，好像压根不认识那女子。其实曲甯十分讲理，不会冤枉老沈的。”
“这话也有道理，但是你怎么替曲甯说起好话来了？她之前可是把我两打的抱头乱窜。”
“你若是想娶沈书行妹妹，就别得罪曲甯了。不然你不仅没一丝机会，还会从京城被打到漠北去。”
“嘶，有道理啊，咱们还是继续看吧。”
沈书行听完女子的话，再看她的脸的确是觉得有些眼熟，但终归没想起她是谁，只能问道：“你是谁？”
“……”
女子一下接不上话，只能稍稍稳住了神情，而后以一种极为伤心的姿态娇柔的回道：“公子又不记得我了吗？小女子姓王，单字一个嫣，家父是钦天监监副王柳。上一回与公子见面也是在紫薇楼，只不过那时未来得及多说几句，我一直心存遗憾，不曾想今日又侥幸遇见了公子。”
“按你这么说，我们见过面？”
沈书行对钦天监监副之女王嫣的名字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毕竟就是最初他以为的曲甯。但对应上人，他还真不记得了。
“是啊，加上这回拢共也有三回了，公子可有想起来吗？”王嫣话语里藏不住的欢喜，她确信这样下去极有可能让沈书行同她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没有。”沈书行淡定的摇了摇头，用一种玩笑的口吻说道：“我见过的姑娘实在太多，不记得很正常。”
王嫣意识到自己在沈书行口中与众人无异，面颊有些微红，她没料到沈书行在与她相撞之后看她受伤，不会不给面子，但如今却还是让她下不来台……
“公子，我有些话想同你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可否与我上去说话？”
“那边的都不是外人，你要说便说吧。”沈书行指了指周平生和林子涵。他们立即示意的冲王嫣笑了笑。
“可是……可是这会有人经过的。”
“原来你知道啊。”沈书行看似无奈的让出了条道来，但他们这么多人在这儿，下面的人也不敢往上走，只敢远远观望。
王嫣发现被这么多人注视，羞的脸都红了，只好拿出最后的招，“方才公子将我这手撞的疼了，我不求公子的道歉，只希望公子同我上去听我说说话。”
沈书行本想不揭穿的事情被她自己说了出来，他想到四周这么多双眼睛，也没有立马回答。
王嫣看他犹豫，以为是他心中愧疚，便抓着这个点，捂着手肘继续说道：“公子，可否答应我？”
沈书行正要拒绝，身后便传来一声厉喝。
“他答应你作甚！”
周平生和林子涵顺着声音往下看，第一眼看见了往上走的曲甯，惊讶的连嘴巴都合不上了，没想到方才一语成谶，还真让曲甯撞见了。
等等……这下好像更好看了啊！
曲甯很快便走到了沈书行身边。
王嫣是从未见过曲甯的，她只觉得气势被突然出现的女子比了下去，心中很是不喜。但她很快便注意到女子盘的是妇人发髻，又生的这副出众的相貌，她很难不将往曲甯身上想。
“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想要与我夫君独处一室，可否先让我这正牌夫人听一听？”
曲甯的声音本就清亮，说话时又没有刻意压制，在场的客人不经意的在注意这边，自然也就听了去。
王嫣大惊失色，险些要晕过去。虽然她的病又开始好转起来，但实在经不起这样的刺激，现下仅仅听了一句话便有些把持不住姿态了。
周平生跟林子涵相视一笑：精彩。
沈书行同样震惊曲甯的出现，但心里却也在不知不觉中默认了曲甯的话。
“别急着晕。方才你下楼不小心往我夫君身上撞，这回可得看仔细些了。”曲甯不再多言，转向沈书行这边问道：“走吗？”
“走。”沈书行脱口而出。
“老沈，你不吃饭了？今儿可是说好了的。”周平生看沈书行那么乖乖的跟曲甯走，以为是他不敢说不走，忙帮他找了个台阶下。
沈书行方才是有些不过脑了，但当下的情况明显是走掉更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于是他看向周平生和林子涵两人，认真的再说了一次：“下回再吃。”
曲甯伸手牵住沈书行的袖子，带着他离开了紫薇楼。
王嫣反应过来曲甯的话已经面红耳赤，捂着脸便跑回了二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