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教妖女后我摆烂了——就你没奇遇【完结】
时间:2023-09-08 14:52:23

  桑枝用手帕擦掉溅在脸上的污血,转眸刚巧瞧见右长老,她犹豫了下,两步到他面前:“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支撑不了你长时间吹奏骨笛。”
  右长老疲惫地睁开眼,瞧了她一眼,又缓缓闭上:“他们坚信白北山存在山神。”
  话语间大量血液呕出,噎得他一时讲不了话,气急得缓了许久:“咳咳,我本来就要死了……世上没有神明,也救不了他们……咳咳咳……临死前,我想当一回他们期盼的神明。”
  他咳了很久,血液全部滴在须吏的蛇身。
  “……你说得对,十三年了,我后悔了十三年。”
  桑枝愣住:“你听见了。”
  右长老不舍地摸着须吏赤红的蛇身,血液不断涌出让他说话格外艰难:“小蛇还在庙宇里,我没有……咳咳,给它取名字,你带它回蜀地吧,圣女。”
第116章 晋江
  ◎山神新娘34◎
  桑枝取出干净的手帕帮他擦掉涌出的鲜血, 却无济于事,他艰难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活不成了……呕, 带它回蜀地。”
  她垂下眼看着满手血:“好, 我答应你。”
  右长老微微眯起眼, 挤出一个虚弱的笑意:“你和桑婳那小丫头,真的很像, 特别是性子。”
  他的眼睛和耳朵也开始出血, 声音轻的桑枝需要弯腰贴近他的嘴才能听到。
  “你父亲……咳咳……在伏音宫。”
  桑枝顿时一僵,握着骨笛的手收紧, 但他转了话, 气若游丝道:“我喜欢这里……把我埋在, 山里……和须吏一起,圣女……拜托……”
  声音戛然而止, 桑枝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僵硬的动作很久,耳畔除了风声,听不到一丝呼吸。
  直到须吏的蛇头凑过来, 轻轻蹭了一下她。
  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战栗, 她直起身,视线内的右长老七窍流血, 血液像失去了阻隔,疯狂涌出, 毫无血色的面容已然灰败,陷入死亡深渊。
  须吏用蛇尾缠着他的身体,不让他滑落在地, 蛇芯子舔了舔他脸上的血, 然后依赖地将蛇头贴在他的头上, 金色的竖瞳微微发散。
  它似乎还没意识到右长老已经死亡,卷在身上的蛇尾逐渐收紧,带着不容忽视的占有欲。
  桑枝咬住下唇,执拗地用帕子把涌出的鲜血擦干净,直到袖子也沾满猩红后,右长老沧桑的面容才干净少许。
  “半山腰的风景很好,开春后莺飞草长很适合居住,低头还能瞧见山脚下的村落,抬头也能勉强看见半个山神庙宇。”少年沙哑的嗓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像一股清泉流进她的心底包裹着心脏,缓解窒息感。
  帕子在攥紧下,属于右长老的血液一滴滴从指骨滴落,落在尘土里。
  良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至极:“这是我第二次埋人。”
  鼻息间的黏稠血味重到几近作呕,她垂首盯着自己的手,眸内覆着水雾,渐渐凝聚成珠:“我不喜欢埋人。”
  幼时的记忆像电影般一幕幕地在脑中闪过,化为尖刺深深地扎进心口,只要一呼吸尖刺便深入几分。
  姜时镜轻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肩膀转过来,让她面对自己,缓声道:“他本就活不过明日子时,从下山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会死。”
  他捧起少女被冻得通红的脸,指腹抚上眼尾:“生死有命,难受的话就哭出来,不用忍着。”
  话音刚落,炙热的眼泪彻底决堤,如断线珠子一颗颗滚落。
  她泪眼婆娑,声线抖得不成调:“为什么会这样,明明……”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在呼吸间不断收紧,挤压着剩余的空气,她难受的咬住下唇,哽咽的哭腔从喉间溺出。
  像失去栖息地的小兽,无措又彷徨。
  姜时镜将她揽进臂弯内,宽大的手掌轻轻拍打着后背,带着安抚。
  低哑的嗓音掺着温柔包裹着耳畔:“他在将死前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救下全部村民,宿主死亡,所有子母蛊失效,这是他所期盼之事。”
  “即使今日没有禁药来袭,这一切依旧会发生,只不过刚好,你瞧见且经历了过程。”
  他拉开了些距离,垂眸看向哭得不能自我的桑枝,弯起指骨轻触碰她湿淋淋粘在一起的睫毛,平静道:“你可以为他的死亡感到惋惜悲伤,但不要忘了,他原先种蛊的目的是为了操控村民,只不过在一年年的被敬重和被信仰中生了后悔之心,这是永远无法抵消的罪。”
  桑枝愣愣地抬起眼,圆润的泪珠从空中划过,视线内一片模糊。
  唯有指尖抓住的衣袖,给了她莫名的力气。
  “对不起。”她喉间哽塞得厉害,出口的声音带着厚重鼻音。
  姜时镜认真地看着她,桃花眼内闪着不明情绪:“为什么道歉?”
  她垂下眼,任由眼泪疯狂滑落,好半晌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姜时镜沉默了下,然后抬起她的脸,漆黑的眼瞳对上哭得泛红的眸子:“悲伤哭泣都是你的权利,不用为此感到抱歉,更不用道歉。”
  桑枝的神情带着少有的懵懂,眼睫轻颤,在荡漾的水色涟漪中,看到了少年好看的桃花眼内印着认真。
  埋藏在心底的枝丫彻底失去掌控,她头一次没有压制那股浓烈的情绪,任由它在心口疯狂蔓延,最后开出娇嫩的花。
  余晖落幕下,层层叠叠的火烧云铺天盖地地从西边攀爬,渲染半个天际,隐隐有金色的光透过云层,化为一缕缕光辉打入人间。
  村落里散落各处的尸骨全部焚烧干净已是第二日清早,彻夜的通宵让每个人都分外疲惫。
  桑枝带着部分弟子在半山腰挖了一个大坑,一个足以能把须吏也一起埋进去的坑。
  乌然护法去庙宇里取了干净的衣服以及平日里右长老喜欢的物件,帮右长老已经变僵硬的身体换上新衣服,妥善的放入坑内。
  还未有所动作,须吏快速地游进坑内,用尾巴卷起右长老,固定在空中想让他站着,尝试了好几遍后,它不解的歪了下蛇头。
  疑惑地轻蹭了下僵硬的身体,却得不到任何反馈。
  动物对死亡天生敏感,却没有死亡概念,它们不理解且无法意识到为什么主人不再动弹,不再抚摸自己,不再陪自己玩耍。
  须吏一次次尝试,一次次重复,最终失落地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蛇尾紧紧缠绕着右长老的身体,卷着蛇身将右长老盘在最中间,卧在大坑内,蛇头与右长老的脑袋相抵。
  金色的竖瞳在晨曦中散着微光,如熠熠生辉的宝石。
  它微微抬头往桑枝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放下蛇头阖上眼,再也没睁开过。
  蛇类陪葬最大的悲哀,是几个月过后,春暖花开之际,它会因为温度的攀升而苏醒,但那时主人腐烂的只剩下一具白骨,它们会在苏醒后继续沉睡,周而复始,直至彻底死亡。
  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有的小蛇会在这种痛苦中持续十几年,靠着微弱的进食,守在主人白骨身旁永不离开。
  大坑旁的弟子开始动手用铁锹填坑,泥土纷纷扬扬地落在须吏赤红的蛇身上,但它一动未动,只是紧了紧尾巴,护住了右长老。
  桑枝见不得这样的场景,把刻好的墓碑交给乌然护法,离开了半山腰。
  山间的空气清凉掺着冷冽,积雪在雪崩后变薄了不少,踩上去会发出挤压的吱嘎声。
  寒风拂过树梢,有雪落下正巧掉在墓碑上,上面赫然刻着两行字,白北山山神祭司之墓。
  ……
  十二月中下旬,距离大年还有十一天,咸鱼教的弟子在客栈休整调息后,准备返回南方蜀地,争取在大年前赶回去。
  桑枝初来中原时只带了两身衣物,现在却满满当当能装满一整辆马车。
  天气越来越冷,已然到了天寒地冻的阶段,她抱着汤婆子坐在客栈门口的桌边出神地瞧着弟子来来回回的装东西,脚边是掌柜特意燃的炭火。
  在严寒中发着微弱的火光。
  禁药的突然出现,让姜时镜陷入无边繁忙,他与云母堇青不分昼夜的调查缘由,一连好几日都未曾碰过面。
  村民们恢复了循规蹈矩的生活,他们不知道体内有过蛊虫,更不知道蛊虫悄无声息死亡,只是偶尔会奇怪为何大祭司和使者都不见了踪影。
  兴许等来年开春,被绿植缠住的墓碑会映入所有人眼里。
  被尸体怪物袭击,撕咬的恐怖记忆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淡忘。
  培育出来的小蛇因怕冷,在庙宇里时缩在经幡内进入了冬眠,被弟子装在盒子里与马车一起回蜀地。
  “圣女,都准备好了。”乌然护法走到桑枝面前恭敬道。
  虽是带着抓捕任务,但真的到了面前,没人敢出言不逊。
  桑枝望着门外停着的好几辆马车,好半晌,忽道:“姜时镜呢?”
  乌然护法愣了下:“属下不知,今日一直未瞧见。”他迟疑道,“圣女……是要等到那位姜少主再走?”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她收回视线,抱起汤婆子:“你想多了。”
  乌然护法:“天色还早,再等一会儿不碍事。”
  从清早收拾东西开始,圣女就一直坐在距离门口最近的桌边,最开始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始终不挪步,直到他让掌柜的燃起炭火,她才把怀里变得冰凉的汤婆子递给他。
  让他换热水,然后继续坐在这里,时间再长些都能化成望夫石头。
  桑枝脚步一顿,心里一瞬闪过了再等等的想法,但看到站在马车边兴奋交谈的弟子,他们在寒风中搓着手分享回家的喜悦。
  她压下躁动的心绪,淡淡道:“不等了,走吧。”
  咸鱼教准备的马车偏小,比不上方婉特意准备的大车厢,能够在里面平躺翻滚,她坐上马车后继续出神,思绪混乱地想着短短四个多月发生的一切。
  良久后,车轮缓缓滚动,她阖上眼疲惫地靠在车厢上,轻呼出了一口气。
  不见最后一面也好,不用道别,不用感受浓重的分别情绪,也不用……迈出她考虑了几个夜晚才鼓起莫大勇气做下的决定。
  顺应天意,他们本就不该有纠葛。
  车轮在雪面上碾压留下长长的痕迹,他们会在路过小院时将独自待在屋子里的小飞鱼接上,用温暖的车厢带它一起回蜀地。
  半盏茶后,马车徒然停了下来,客栈距离小院,马车至少要走大半天,桑枝疑惑地掀开窗帘,入眼是一望无际的荒原。
  弟子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圣女,姜家的少主在外面,你要见吗?”
  桑枝一怔,想也不想地掀开车帘钻了出去,视线内肆意飞扬的红衣少年骑着马拦停了整个队伍,单手握着缰绳似乎正在与乌然护法攀谈。
  系着发丝的红色发带在风中飞扬,桑枝头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鲜衣怒马这个词所带来的魅力。
  原来天意可以被人为改变。
  少年似乎有所察觉,回眸望了过来,视线在空中短暂的相接,她不由抱紧了手里的汤婆子,心跳在一瞬间加快。
  坐在车板上驾车的弟子贴心地让出位置,方便她下马车。
  甚至大胆发言:“圣女,我们支持你私奔,把刀宗的继任人拐回来,咸鱼教从此走上武林之巅。”
  桑枝:“?”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东西。
  姜时镜骑马缓步朝这里而来,她抿着唇凝思良久,像是下定决心,放下手里的汤婆子,从车板上跳下去,小跑着远离车队。
  所有人都被她的行为惊了一瞬,以为她要临时跑路,吓得差点掏出武器拦截。
  却在下一刻瞧见平日冷漠不近人情的圣女乖巧地站在荒原里望着马上的少年,莞尔而笑,露出可爱的虎牙。
  乌然护法震惊之余,忍不住跟身旁的弟子分享:“情爱果然会把人变得面目全非,教主至理名言。”
  弟子呲着大牙嘎嘎乐:“圣女笑起来真好看。”
  乌然护法:“……?”
  一巴掌拍在弟子脑门上:“不要命了。”
  弟子捂住脸,委屈道:“护法你打人前,能不能先压住自己的嘴角。”
  乌然护法:“…………”
  又一巴掌。
  弟子乖巧懂事闭嘴沉默。
  桑枝拢了拢斗篷的领口,眼眸弯似月牙:“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姜时镜从马上翻身而下,垂眸望着鼻尖通红的少女,轻笑道:“听说某个人在客栈冷板凳上坐了一天,总不能让她白等。”
  她鼓了鼓腮,小声嘟囔:“分明是半天。”
  姜时镜拉着缰绳往前走了一步,让马匹刚好能挡住两人的身形,然后将她拥进怀里,轻抱了一下:“蜀地路程遥远,一路平安,若是没有被关禁闭,往昆仑寄封信。”
  话毕,他想松手,却发现桑枝已然环住了他的腰身,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呼吸时的气息尽数扑在肌肤上,不消片刻就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小疙瘩,他无声地弯起眼眸,调侃道:“怎么,舍不得我?”
  桑枝闷闷道:“嗯。”
  姜时镜愣住,他敛下笑意,抬起少女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别开这种玩笑,我会当真。”
  她眨了下眼,想说没开玩笑,但又觉得很奇怪。
  临近离开的这几日她失眠很严重,辗转反侧间,脑海内满是少年肆意的面容,即使睡着了也会在梦里出现,她没谈过恋爱,但知晓什么是喜欢。
  焦虑与整晚的疲惫让她不得不直面自己内心。
  如果有办法能够回到现代,她不可能放弃,但同时她也清晰的意识到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她回不去,不确定的未来,成了她逃避的理由,为每一次退缩提供信念。
  她微微踮起脚,青涩又认真地问道:“你先前说要等我三年五年,还作数吗?”
  姜时镜眸内带着少有的讶然,转瞬化为缱绻的笑意:“自然作数。”
  桑枝将环在他腰间的手上挪,攀住双肩,尽可能地拉近两人的距离,直到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瞳内瞧见自己,像是深深地刻印在如墨的玉里。
  她似蛊惑般伸出手,轻触了下少年的眼尾。
  下一刻,耳畔响起低笑声:“你想让我等五年?”
  桑枝猛地回神:“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想收回手,却被他握住手腕,炽热的掌心紧贴。
  他轻轻一拉,桑枝顿时跌入温暖的怀中,眸内闪过一丝茫然。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时间于我而言从来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若你觉得五年后,能坦然面对一切,不再后退躲进巷子里,五年又何妨。”
第117章 晋江
  ◎山神新娘35◎
  少年说话时, 胸腔微微震动,连带着那颗有力的心脏跳动,清晰地传进她的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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