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盛大的烟火之下,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拥抱着彼此,不发一言却仿佛早已将千言万语说尽。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谢谢你能回来。
………
第100章 烟火年年
◎上天赐予最好的礼物◎
昨晚在稻禾村看完烟花秀已是凌晨一两点钟, 时桑和江辞深连夜赶回了江家。
这一觉直接睡到晌午,时桑醒来时发现偌大的老宅只剩下她一个人。
那会儿回来的时候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而她又困得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刚插上充带器她就已经睡了过去, 这会儿开机后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弹出来。
时桑大致看了眼,大多数是来自朋友们的新年祝福, 另外还有三个来自江晨风的未接来电,和一条江辞深上午十点多钟发的短信。
【辞深哥:唐叔他们从今天开始放年假, 午饭已经让兰姨提前做好在楼下, 要是凉了就自己热一下。】
等她先看完了这条留言,才回拨给江晨风。
江晨风在电话里交代的内容跟江辞深差不多, 简单聊了几分钟,时桑就去洗漱吃饭了。
下午, 窗外开始飘雪, 她哪里也没去,窝在床上刷完了一部电影, 然后收到江辞深发来的一张手部照片。
看清楚他手心里握着的几颗大白兔奶糖,时桑忍不住勾了勾唇,点开图片放大, 一个人静静地看了很久。
许久后, 她发消息给他:【没想到辞深哥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过了会儿, 江辞深直接打电话过来, 时桑诧异了一下,然后接通。
彼时, 江辞深踱步至四下无人的后/庭院, 将剩余的奶糖揣回兜里, 只留下一颗在手心里来回把玩。
“刚刚我一直在想。”
时桑认真听着, 没有说话。
只听他慢条斯理继续道:“你对男朋友的要求总是这么低,我是不是有必要提防一下?”
时桑下意识接:“提防什么?”
“你说提防什么?”
“我不知道。”
双方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时桑才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呢,装傻充愣地岔开话题打趣他:“你现在周围没别人吗?说这些不怕被人听到啊。”
江辞深侧身倚着围栏:“怕倒不至于,而且就算被听到,这不是还有临场反应很不错的你在吗?”
时桑不满地嘟囔:“要是真出了事,你就把烂摊子直接甩给我?”
“谁昨天都在老爷子面前干了什么,要不要我帮忙回忆一下?”
昨天晚上那确实是她做得有点缺德了,虽然心怀那么一丝愧疚,但是嘴上不服输:“原来辞深哥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啊。”
江辞深并不打算跟她贫,只笑不语,适时瞥了一眼手表:“晚上想吃什么?”
前一秒还记着仇的时桑眸子忽然一亮:“想吃什么都会有吗?”
“看你想吃什么。”江辞深倒也没急着给她画饼。
时桑几乎脱口而出:“那我想吃烧烤。”
刚刚电影里女主和朋友吃烧烤的场景被导演拍得非常好,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香味,她那会儿就已经馋得流口水了,现在问她最想吃什么,当然不带一点犹豫。
今天是初一,江辞深不能保证一定买到,但还是应了下来:“好。”
时桑还沉浸在能吃到烧烤的喜悦中,忽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按照惯例,他们今晚住他爷爷那边不回来,中午江晨风在电话里也提起过这件事,还嘱咐她厨房里囤了很多食材,让她想吃什么就自己做。现在他说这些,难不成是要……
时桑刚忍不住想问,江辞深兀自开口:“我联系方杰去买,要是买到了就让他送到老宅。”
听到这一句,时桑的心情瞬间一落千丈。
原来不是为了她特地回来,而是找了人跑腿啊。她原本还有些激动和期待的,现在倒明显有些失落了。
她忍不住调侃道:“做辞深哥的助理还真不容易,大年初一都不能跟家人团聚,还要出去为老板跑腿。”
江辞深哼笑了声:“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给他开三倍工资,他反而乐在其中呢?”
时桑撇撇嘴:“怪不得都说万恶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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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午饭吃得迟,时桑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才开始觉得饿。
她又耐心等了会儿,还是没等到门卫的呼叫,也没等到江辞深和方杰的任何消息。
最后实在等不下去了,她发消息问了问。
江辞深过了几分钟才回她:【刚打电话问过了,还在路上,先吃点零食垫垫。】
所幸前天正好从溱渝湾带了点吃的过来,时桑吃了几块饼干,并没有吃多少,主要还是想留着胃享用烧烤美味。为此,她还能再忍忍。
快九点时,她正徘徊在一众吃播里饥肠辘辘,忽然听见门口响起敲门声。
此刻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根本来不及多想,只以为是方杰受江辞深安排将烧烤送进来了,于是毫无戒备地就开了房门,岂料站在门口的竟是江辞深本人。
看见他,还有他手上拎着的打包袋,时桑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江辞深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笑问:“这个惊喜可还满意?”
时桑又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手指着他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一早就打算回来,当时说什么联系方杰都是骗我的?”
江辞深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见状,时桑不禁感慨:“看来以后辞深哥的话也不能全信了。”
“不略施小计还怎么给你准备惊喜?”江辞深侧身进入房间,越过她时用手轻点了下她的额头,“况且谁的话最不可信,明眼人都清楚。”
时桑看着他将打包袋放桌上,然后从里面陆续拿出好几盒吃的,一瞬间什么立场都没了,毫无底气地说了句反驳的话,更像是在撒娇:“所以我说‘也’不能全信了嘛。”
闻着香味走到桌前,大大小小一共八个盒子,时桑眼睛都看直了,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三个人的量,忍不住问:“辞深哥,你是想撑死我吗?”
“不知道你烧烤爱吃什么,所以基本每种都买了点。”江辞深云淡风轻地说着,抽了张桌上的湿纸巾擦了擦指尖的油渍,“你先把爱吃的挑出来放一起,剩下的给罗叔当夜宵。”
罗叔就是今天负责值班的门卫。
时桑了然,心想真不愧是他,每次都能想得这么周到。
等全部分好,她主动将剩下的都放回了打包袋。
这会儿她才想起来问:“你已经吃过晚饭了吗?”
“嗯,在爷爷那边吃过了。”江辞深提起袋子,“你先吃,我将这些送到楼下让罗叔来拿,然后回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
“好。”时桑乖乖地应着。
江辞深走后,时桑大快朵颐。因为太好吃,她根据包装盒上的店名搜了下地址,发现全申城仅此一家,而且开在谷陵区,也就是说,他最起码开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到,然后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回来。
霎时间,她的心里甜一阵又苦一阵。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在她面前也跟往常一样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但其实已经很累了吧。
想到这里,她立刻加快了进食的速度,然后收拾完桌子,去楼下泡了一杯红茶。
因为泡茶折腾了会儿,估摸着这个点江辞深早已洗完澡,她试探性地敲了敲他房间的门,几下过后毫无反应,正犹豫间,从她房间陡然传来他的声音:“我在你这儿。”
闻言,时桑回到自己房间。门没关,一眼便看见他坐在书桌前,而且打开了她的电脑。
她走过去,将精巧的茶杯放到他手边,瞄了眼电脑桌面。
江辞深微仰头看着她:“本想借你电脑用,但没想到你没有设置开机密码。”
他刚过来没多久,四下没找到时桑人,正好看到桌上有电脑,便想着先开机再慢慢等,谁知电脑没有设置密码,直接打开了,怕被误会侵犯她的隐私,所以他赶忙解释。
然而时桑根本没这方面想法,大大咧咧道:“我的电脑你随便用,反正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江辞深轻笑了声,看着她的眼神异常专注:“我的也一样。”
时桑揶揄道:“还好辞深哥之前不近女色,没谈过恋爱,这要是碰到对家使用美人计,还不知道要泄露多少商业机密呢。”
“是吗?”江辞深轻勾唇,“那我应该庆幸,第一次交付真心,就遇到了你。”
时桑前一秒还想取笑他,后一秒直接羞得说不出话来。
静默片刻,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刚刚吃东西把袖口蹭脏了,我去换一件。”
说罢转身离去,等拿完干净的睡衣刚踏进浴室,她又转身道:“桌上的茶记得喝。”
江辞深唇间笑意渐浓,等她合上浴室门才收回视线,端起那盏热茶细细品味起来。
时桑七点多就洗过澡了,这会儿换了身衣服,刚要出去,似是想到什么,她又用温水洗了下脸,顺便刷了牙,还喷了一点栀子味的香水。
再次出来时,她看见江辞深神情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右手操控着鼠标。
她好奇地走到旁边,看见电脑上插了U盘,他打开了一个压缩包。
江辞深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后牵起她的手,拉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时桑转头看向屏幕,看清楚上面的字后忍不住感慨:“果然总裁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大年初一也不忘忙工作呀。”
江辞深点开其中一个名为「翼之家重建项目企划案」的文件夹:“年后就要开始竞标,这个项目势必要拿下,我不能有丝毫懈怠。”
他说得那么平静,就好像拿下这个项目本就是他的责任。
时桑心生动容:“辞深哥,你不要把自己弄得太辛苦,要不然我会心疼的。”
江辞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回来帮帮我?”
时桑摇了摇头。
江辞深伸手抚上她的脸,将她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我会把全部都打点好,没有人会怀疑你的身份。”
“不是因为这个。”时桑实话实说,“其实我一早就觉得乘风接的项目跟我专业所学并不适配,以后我应该会找一家艺术公司。”
江辞深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随后不久,他打开了最新的一版设计稿给她看。
之前时桑提出的两点想法都被采用,保留了原先一楼的图书室和重修了二楼的画室。
当时走访时,杨院长便提到许多孩子喜欢做手工和画画,重修后的画室扩大了一倍,孩子们不仅可以在里面画画,还可以做手工。
而且这两个都是洛柔日记里经常提到的地方,过去她们最喜欢在里面看书或者玩耍,想必对于杨院长来说也意义非凡。虽然杨院长在竞标中没有绝对的话语权,但是设计方案能从内心深处打动她,百利而无一害。
她很满意这次修改后的方案,挑不出其他什么毛病。
设计稿基本定型,接下来就差一些细节优化和后续工作,剩下的也可以放心交给其他人。
江辞深修改了下文件名,过了会儿桌上的手机响了,是时桑的,她拿起来解锁查看消息。
时桑就坐在身前,而且屏幕正对着他,他只稍稍一瞥,便看见聊天页面顶端备注的「祁尧」二字,明晃晃的,还挺刺眼。
对于祁尧给自己发消息这事,时桑很意外,毕竟好久没聊了,对方第一条是迟来的春节快乐。
她完全没留意后面人的反应,回了个「同乐」过去。
祁尧回得很快,说是过两天他们想办个派对,问她去不去,还说都是最熟的几个人。
她没想好,身后的人冷不丁地咳了一下,她下意识朝他看去。
江辞深面不改色道:“看来我还真有必要提防一下了。”
时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顿时笑出了声:“那么多人聚会,又不是我跟祁尧两个人出去。”
江辞深微微挑眉,然后看上去非常从容地“嗯”了声,但是从他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并不像表面的那样,无形中释放出一股压力,静静地看她接下来怎么解释。
时桑不傻,她知道他更多在意的不是这条短信,而是之前她谎称祁尧是她男朋友的事。
她随即放下手机,态度非常诚恳地说:“我知道我演技差,那天在餐厅遇到你们之后实在装不下去了,就在离开前都跟祁尧说清楚了,让他不再假装是我的男朋友,所以从那天后我跟他又回归到了原来单纯的朋友关系。”
江辞深还算满意她的这番话,面色柔和了不少。
这下该澄清的都澄清了,她不理亏,于是便起了挑逗他的心思,重新拿起手机看向他:“那我到底去还是不去呢?”
江辞深怎会不知她那点心思,伸手在她手机屏幕上划了划,拉到表情包最后,一本正经地说:“既然这么纠结,不如掷骰子决定,掷到1到3就去,4到6不去。”
时桑看出来他是故意的,轻哼一声:“言行不一,吃醋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又不丢人。”
“你还想让我怎么承认?”江辞深皱着眉看她,“难道让我说‘我吃醋了,你不可以去’这种?”
他轻重音明显,尤其是模拟那句话时语气夸张又别扭,一点也不像他本人会说的话,时桑笑出了声:“也不是不行。”
话落,江辞深惩罚性地捏了下她的脸,姿态逐渐放低:“我什么心思你知道就好,不要再闹了。”
他的声音宛如动人的弦,尤其是最后几个字,被他说得一本正经,却跟哄小孩儿似的。
时桑依旧笑着,想了想还是见好就收不难为他了,转而认真地喊了他一声:“往年这个时候你都是住你爷爷那边,突然回来不合规矩,所以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江辞深:“我找了个借口,说有朋友临时喊我过去玩,正好路远就不在那边住了。”
“这个借口也太假了,他们真信了?没说你?”时桑好笑地问着,一门心思在八卦上,随意地将手机放到桌上。
江辞深:“说了,还被老爷子骂了两句,所幸有奶奶在,我才能很快脱身离开。”
时桑能想象出当时那个场景,一时笑得更灿烂了。
为了回来陪她,他不惜在全家面前撒谎公然打破惯例,而且冒着风雪开了快三个小时的车给她带回最想吃的烧烤。一想到这儿,她的心瞬间被温暖填满。
情之所至,她整个人贴向他,双手揽住他的脖颈,然后将下巴枕在他的左肩上:“你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
无论是她还是她的语调,又娇又软,江辞深单手覆在她的腰后,慢慢抱紧了她。
一切皆在不言中。
能够换来她的欣喜,那定然是值得的,他只怕她太容易满足。
“辞深哥,我好像有点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