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救过我一命,我不过是见她在金陵城举目无亲,生活不易,所以帮衬一把。”
陈霜意看着陈博远,忽然就笑出了声:“哈哈哈。帮衬一把?帮衬一把需要在除夕夜陪她逛灯会?帮衬一把您会穿着她买的衣服?帮衬一把你们之间举止会如此亲密?”
陈霜意真的替她的母亲不值,这么多年了,平宁虽为公主,却总为自己再无生育能力不能为陈博远再添个一男半女的事情自责,在陈博远的面前,也从不摆公主的架子。
结果呢?到头来竟是镜中花水中月,一场梦。
“若您早已与她人两情相悦,又何苦骗我母亲?”陈霜意的眼眶红了,心疼平宁公主这么多年的深情错付,也为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敬仰的父亲竟然并非完人而感到难过。
“啪!”陈博远抬手,一掌打在了陈霜意的脸上,“你放肆!你就这么与我这个父亲说话吗?”
这是陈博远第一次打她,陈霜意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脸颊,一切来得太快,她甚至没来得及躲闪,硬生生挨了下来。
“爹爹……”陈霜意带着哭腔,满眼是泪地望向陈博远。
陈博远也有些后悔,迟疑着抬手,想要碰一碰陈霜意被扇得红肿了的脸。
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陈霜意的脸,手腕便被林闻清握住了:“岳父大人,霜意如今是秦王妃,不是您说打就能打的,请您向她道歉。”
陈博远看向林闻清,低下了头:“是为父错了,为父刚刚心急了,你疼不疼?”
“疼不疼的,问哪能问出来,得亲自试验才行。”
林闻清的声音愈发的冷,整个人的气息,低到了极点。
他抬手,直接一掌甩在了郑蓉儿的脸上。
“岳父大人不如去问问她,疼不疼?”
说完,他拉着陈霜意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如果陈博远不是她的父亲,那么就冲他刚刚扇陈霜意那一巴掌,林闻清当场就会把他的胳膊拧下来。
但是顾虑到陈霜意的感受,他不能那样做。
被这么一闹,两个人再也没了游玩的心情,坐上了马车,回了府。
陈霜意还在哭,她低着头,小声地啜泣着,肩头一耸一耸。
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林闻清便没有打扰她,只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她。
隔了好一会儿,陈霜意平复好了心情,掏出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去,抬头朝着林闻清望了过去。
眼底还是化不开的悲凉。
林闻清不是很懂她为何会对此事如此生气。
但却并不想追问她,只是在一旁默默陪着她,守着她,尊重并袒护,她每一个决定。
“此事要派人去同长公主通传一声吗?”他想过了,即便是陈霜意要杀人,他只会选择递刀,不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护着她。
哪怕对方是她的父亲,他也会为她撑腰。
陈霜意没有回话,思索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还是先不要告诉母亲吧。明日我去同父亲说一说,如是他愿意将人送走,再也不见面了呢?”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一切摆在面前,原来是那么多伤人,她更不敢想象,若是长公主知道了,会如何。
“你或许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就查到过这个妇人。”陈霜意的眼泪满是悲怆,“十年前,她便来了金陵。”
“应当是我父亲,将她藏到了如今。”
“他们之间,还有个儿子。”
说完,陈霜意又捂住了脸,悲伤之感再次席卷而来,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流了出来:“即便是这样,我仍旧对爹爹心存幻想,我仍旧希望,他会送走那对母子俩。”
“满金陵城的人都说,我爹爹深爱着我的娘亲,他们在宫宴上一见钟情,彼此倾心,我爹爹主动向先皇求娶了我娘亲。”
“他为此,甚至放弃了镇国公府承袭之权,这么多年来,他也不在意他这一脉没有男丁,他甚至愿意为了公主,搬出镇国公府住进了公主府。”
“世人皆说,他爱极了我母亲。”
“那为何,会有这么一对母子啊?”
陈霜意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一问,几乎是咆哮着的。
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林闻清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着她的背脊,宽慰着她。
他是个男子,很难真的与陈霜意共情,他并不能完全的明白,忠贞不二的爱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他只是隐隐觉得,陈博远这事做的,不够负责任,也没有担当。
若换位而处,他不会让今天这样的局面发生。若他早已与他人两心相付,便不会再去求娶公主。
亦或者,他若是求娶了,便不会再有二心。
天潢贵胄,王孙公子,自小他们的身边莺莺燕燕就不会少。但在林闻清看来,从一而终这种事情,不是嘴上说说,而是一种选择。
他默了默,分析道:“驸马都尉或许仍旧爱着长公主。只是他的爱,被割裂成了两半。”
“或许曾经,他对长公主做出过承诺,许下过诺言。可诺言这种东西,说出口的那一霎难,我想没有一个男人不是奔着守约而去的,但最终人们总会在时间的锉磨下,渐渐忘记了初心。”
陈霜意抬起眼眸,看着他的眼神也带上了怒火:“既然做不到,为什么又要说出口?不能守约,就要让别人伤心?世上哪有这么廉价的爱情。”
听她这么说,林闻清追问:“那此事若是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
陈霜意抬起脸,语气坚定地同林闻清说道:“我会选择和离,他既然有了别人,那么不管是人还是心,都脏了,我不会再要了。”
“嗯。”林闻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懂了。”
陈霜意还没平复好心情,看向林闻清的时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懂什么了?”
马车已经到了王府门口,绿梅在外头问他们是否下车,林闻清掀开了车帘,探出头吩咐他们等一会,又坐了进来。
“懂了王妃的心思。”他继续刚刚的话题,“放心,我不会这样的。”
陈霜意不信,她从未想过他会只有她一个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若是没有反而显得另类,就如同她的父亲,这十几年来在金陵城,也算是独一份。
但他是尚公主,驸马是不能纳妾的。
但是,不妨碍他偷偷养了一个。
陈霜意不信还有人真能做到从一而终,直接问他:“你怎么就能肯定,你此刻说出口的话,将来也能做到呢?”
第四十七章
陈霜意说完, 抬眸看着林闻清,不再言语,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闻清的眼睛, 在等他的答复。
往往这种时候, 男子都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骗女子。但林闻清没有。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好似真的在思索,自己能否确定说出口的话便一定会做到。
隔了好半晌,爆竹声此起彼伏,一遍又一遍的在他们耳边响起。
陈霜意没了耐心, 拨开了车帘,准备下车。林闻清拉住了她的手腕, 却没有用力, 只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
“别走。”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很坚定, “我不会那样的。”
陈霜意回过头,看向他的眼神,不那么确定。林闻清又补充道:“我原本听见你那么问,便想脱口而出, 我说出口的话便一定会做到。但我又觉得, 你会觉得我在敷衍你。所以,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思考之后,还是想说,我不会变成你讨厌的样子。”
“我设想了很多种可能, 没有任何一个理由, 可以让我违背我的内心。”
陈霜意沉默片刻,思忖道:“我父亲当年求娶之时, 也未必不是一腔赤诚。”
“可我不明白,他为何会先与那女子有了孩子,又将她抛弃,转而求娶我的母亲?”
知道陈霜意仍旧不信他的话,也不想继续刚刚的话,林闻清也没再继续解释,而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也未可知。”
陈霜意下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衣袖,踌躇再三,而后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觉得,我父亲清清白白?与那女子,并无瓜葛?”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但是她心里总希望,她的猜测能是真的。
人总是很难接受摆在眼前,血淋淋的残酷现实。总是会幻想,一切并不是她眼前的这番模样。
林闻清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陈霜意,摇了摇头:“这其中或许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但,我亦不想为岳父辩白,事实摆在我们眼前,很明显了。”
陈霜意的眼睛,再次暗了下去,她心如刀绞,不止一次的想起了平宁长公主,往日里的记忆冲入了她的脑海,平宁那张绝色而坚韧的脸,浮现在她的眼前。
陈霜意低下了头,沉默着,陷在悲伤中无法自拔。林闻清也沉默着,没再打扰她,只低着头,将她抱下了马车,一路抱着她往回走。
他不打扰陈霜意的沉思,也没有强迫她看开一点,只在一旁默默陪着她,添灯沏茶,陪她坐在油灯下,枯坐了一夜。
次日清晨,大雪压枝,窗棱被呼啸而来的寒风吹得阵阵作响,陈霜意窝在火炕上,累极了,睡了过去。
林闻清将她抱起,轻轻地放到了榻上。
原本还睡得迷迷糊糊的陈霜意忽然就醒了过来,看着林闻清正抱着自己,他整个人离她很近,明明已经将人放下了,环在她腰间的手,却没有松开。
她朝林闻清看了过去,林闻清噙着笑,也在低眉看她。
他不是吧?这种情况,他还在想床上那些事?
果然是个,浪荡子!
陈霜意睡得迷糊,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浪荡!”
林闻清的眼睛微微一愣,懵了。怎么莫名其妙的,他又被骂了。
说完这话,陈霜意自己也后悔了,她怕林闻清生气,又得花心思哄他。
“我浪荡?”林闻清神情复杂地凝视着陈霜意的眼眸,想从中读懂些什么。
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发懵,一个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没管住嘴脱口而出了,一个不知道自己好心抱她睡床上,怎么就被骂了。
气氛怪异的很,陈霜意涨红着脸,率先将脑袋别开,不再看他。
“对,说的就是你,你,浪极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反正哄一下也是哄,哄两下也是哄。
“我浪?”林闻清不怒反笑,不过林闻清倒不觉得这是重点,只是很想问问她,“我做什么了,你觉得浪?”
陈霜意咬着牙,用手指戳他的肩膀:“你长得就浪!思想也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天地良心,林闻清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想,不过眼下,他承认,他想了。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林闻清看陈霜意的眼睛已经不那么清白了,他一手环着陈霜意,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整个人靠她很近,不疾不徐,声调可以上扬:“那,你喜欢吗?”
陈霜意的脸更红了,火烧的感觉蹿到了耳尖,她猛地推开林闻清,想要站起身离开。
但林闻清的动作比她还快,拦住了她的去路,拉着她的手,另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单手抱起,扔到了床榻里面。
罗帐倾泻而下,林闻清抬手,抽掉了陈霜意插在发髻上的那只兰花鎏金玉步摇,松开了她的发髻。
如墨般的秀发铺散在了榻上,陈霜意还未来得及反应,腰间的系带已经被松开了。
他越来越熟练,动作也越来越快。
陈霜意还想推开他,但没能推动:“你别发/浪,天都亮了。”
说完,陈霜意不想看他,林闻清单手擒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了过来。
陈霜意看见林闻清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的气息便开始慢慢变沉,眼底荡漾起了些许急切与兴奋。
最后,林闻清略带商量地说:“也没人说,这事,白天不行吧?”
而后,他又望向她,那双多情潋滟的眼眸里染上了一丝情愫,慢悠悠,同她打着商量:“就一次,行吗?”
陈霜意仍旧抿着唇,不说话,不肯定也不否定。
“好。”林闻清故意凑近她,眼底带笑,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调戏她,“我知道了,你就喜欢浪的。”
尾音还特地上扬了几分,又讨人厌,又惹人烦。
但陈霜意,很喜欢。
谁能拒绝一个这样的绝色呢?况且他还对着自己发,浪,还在自己明明难以克制之时,同她商量。
陈霜意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其他,只想当下,只想放纵,只想纵情燃烧自己。
她可算明白了,为什么古往今来有那么多昏君为了博美人一笑而亡国。
若是换位而处,她是帝王,她的宫里来了林闻清这么个妖孽,她也要亡国。
情到浓时,彼此之间亲密无间,明明还是寒冬,她却觉得整个人都被火烧了一般的炙热。陈霜意微微娇/喘了几声,怪林闻清动作粗鲁,抬手一下又一下地挠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