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很精彩吧。
还有提亚特。
他的手抚摸着裙摆,漫无目的地想,今天对她来说,一定是艰难的一天。
如果她的表现让自己满意的话,文森特不介意在她难堪的时候帮帮她。
他脸色又突然一变,抬手给了自己一下,暗暗在心里骂自己下贱。
悲惨才是她应得的报应。
光脑震动打断他的思绪,莱尔说:[好啊,虽然我已经答应了班卓,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偷偷陪你。]
[你得安静一点,别被被人发现了。]
文森特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偷偷。
说得好像他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一样,凭什么他要安静啊?
……
莱尔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怜忐忑,她看着面前一排礼盒犯难,班卓送来的、温顿塞过来的,就连泰利耶也送了搭配了成套首饰的礼服裙。
唉,这事闹得。
“班卓大人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巴特雷在她耳边提醒:“您还不上妆吗?”
“反正很快会结束,废那时间干嘛。”她换上班卓拿来的那条香槟色长裙。
温顿送的那条有一根钻石绑带,她拆下来随手绑在头发上,再拿出泰利耶送的首饰。
选什么选,好女人当然是全都要。
深黑色夜幕中缀着数不清的星子,像条闪闪发光的织带,她挽着班卓的手臂往往宴会厅走。
小型乐团正演奏着她没停过的高雅音乐,宴会厅里一片珠光宝气,大家都端着酒杯正在说笑。
她第一次来这种场合,眼里写满好奇,兴致勃勃地到处看。
班卓看着她一无所觉的侧脸,紧了紧手臂,忍不住说:“等会儿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寻求我的帮助。”
莱尔漾出个无害笑容,柔声问他:“提亚特大人也会来吗,他会主持宴会吗?好期待呀。”
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即将走向祭台的羔羊。
“您远道而来,一直没有时间招待您,等会我会努力和您跳好第一支舞的。”她两只手握在一起,因为自己没有做好一个女主人的义务,而感到愧疚和羞怯。
班卓心里对她的怜悯更甚。
“你不需要抱歉,这本来就不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他话说得隐晦,已经尽力在暗示。
班卓暗暗观察着她,想起那天她和文森特低头私语,被自己发现后狡黠解释的场景。
他希望她是个能听懂弦外之音的聪明人。
纯然的善,和不掺杂质的单纯,看起来很美好,但是有点蠢。
这会让人失去继续观察,或者说,失去窥探的欲望,这几天很平静,平静得有点无聊。
她的闪闪发光的发带被冷气吹得轻晃,正如同班卓此时左右摇摆的心。
他今晚一直心不在焉,这才发现她的发带和今天的衣装并不搭配,身上的首饰看起来也有点怪怪的。
没有给他细想的时间,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
提亚特挽着温顿从旋转楼梯上款款而来,不需要多说什么,这对璧人就是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排着队上前去恭喜他们。
莱尔停在原地,扯着班卓的袖子,不确定地问他:“总觉得现在过去不是太好。”
她隐隐约约听到旁边有人在说,温顿和提亚特是天生一对什么的。
班卓皱眉,虽然觉得自己听提亚特的来干这种蠢事,实在有失风度,但是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不给她犹豫的机会,手臂一使劲,就拽着她来到两人面前。
一路上班卓察觉到她不愿上前的抵抗,但beta实在瘦弱,力气也小,对他来说甚至算不上是挣扎。
四个人的眼神碰在一起,莱尔低着头不敢说话。
班卓一直看着她,从她躲闪的眼神,和一直咬着的下唇,就能判断出,她已经从周围宾客的细碎言语中拼凑出真相。
她还没开口,温顿先皱眉上前,盯着她身上的衣服,厉声道:“谁让你穿这个的?”
两人身上衣裙样式相仿,颜色也近似。
是提亚特故意安排的。
见莱尔不说话,他再次逼近,捏着她的手,眼神恶狠狠的:“说话,这种东西也配出现?”
莱尔吓到了,瑟缩着躲到班卓身后,温顿不依不饶地跟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为什么不穿我送你的那件?”
“这种东西也配出现在你身上?”
他情热期刚过没多久,夹在两个alpha中间让他暴躁不已,alpha的臭味熏得他想吐。
想到等会儿要杀了这里面的其中一个,他就紧张得想吐,肠胃一直在痉挛。
莱尔的不守信用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她没说话,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宴会厅的柱子,她小指轻轻刮了一下温顿的手心。
他像是被小鸟啄了一下,被怒气充满的气球,不再继续暴涨。
两人后面有遮挡,旁边站着班卓,莱尔相当于被夹在三面之间,不知道班卓什么时候会动,她争分夺秒又漫不经心地在温顿唇边亲了一下。
“乖乖。”
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让这个临时搭建起来的三角空间气温暴涨,那些怒气一下就化作荡漾的春情。
“你……你怎么这么大胆。”随便一点甜头就能让这条烂狗受宠若惊,她脾气有多坏他是知道的,他以为她会暗地里偷偷打他巴掌。
没想到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这样的举动。
温顿的脑子晕乎乎,过了电一样,声音不自觉拔高:“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简直就是经典的争锋相对,争男人戏码。
班卓被他吵得耳朵疼,忍不住挪动了一下位置,余光看见她垂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砸在地上。
白皙的脸颊也因为生气和羞耻变得通红。
他听见她哽了一下,两只手攀上他的后背,抓得他衣服堆起褶皱:“班卓大人,请、请带我离开,好吗。”
她仓惶无助得像一只随时会撞出栅栏的羊。
班卓有些失望。
这就是她全部的反应,他总觉得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这头小羊羔软弱到连质问欺负背叛她的人都做不到。
他对莱尔彻底失去兴趣,瞪了在旁边当哑巴的提亚特一眼,心不在焉地把她带离这里。
再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睛里的眼泪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红血丝。
她回头遥遥看了温顿和提亚特一眼,手指从发带上拂过。
温顿这才发现她一直垂在身后的发带,是自己给她挑的裙子上缀的一个小装饰。
一次手指在手心的轻搔。
一个淡得好像不存在的吻。
和最后那个意有所指的回眸,以及对发带的抚弄。
这个晚上她对他没有辱骂,没有巴掌与殴打,只有轻声细语的“乖乖”当做鼓励。
温顿喉咙发干,浑身都冒着热气,全身的汗腺都在疯狂蒸腾,脖子后的腺体在拼命发烫,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失控。
Omega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嘭地一下炸开,像春天枝头炸开的小花。
香气在空气中迅速爆/炸然后蔓延。
提亚特瞬间察觉到不对,他捏着他的脖子:“该死,你没有补打帝庭送过来的抑制剂吗?”
他用的一切都是定制,都是特殊的,前几天注射的抑制剂是砂之海医务室提供的,效期有限。
“卫兵!”他拖着温顿往楼上跑,大声喊道:“把宾客全部疏散!”
这里到场的全都是alpha和omega,如果受到他情热期的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已经有alpha不受控制地想冲上来了。
有了上次动乱的教训,这次一部分卫兵先把omega全部带离现场,剩下的钳制住失控的alpha,等待医疗兵来喷洒抑制剂。
被信息素影响的alpha就像野兽,有几个突破防线冲上去,都被提亚特击退。
他提着温顿,准备把他甩到楼上:“上去后找个房间躲起来。”
刚抬起手,就感觉到手腕内侧一点刺痛。
提亚特四肢脱力,伴随着一种熟悉的酸麻感,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地,脑袋磕在台阶上。
P07滚到一旁。
“你、你……”
死亡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没等他发出第三个音节,温顿就拔出他腰间的基因武器,用激光剑切开他的脖颈。
他从莱尔那里学到的好习惯。
不管要打还是要杀,都先动手再说。
他甚至有点理解,为什么她总是不让自己把话说完,就一巴掌甩过来,那种人之将死,想交代遗言,却连最后的机会都被剥夺的时候,实在是太美了。
“哈哈。”
“哈哈哈。”
血溅到眼皮上,他不在意地用手背抹掉。
正要站起来离开,脚腕却被地上蠕动的垃圾抓住,是刚才被提亚特击退的alpha,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下面又爬上来。
正用一种贪婪的眼神看着他。
“啧。”
溅在他身上的提亚特的血还没凉,温顿觉得自己烫得快要发疯,他抖了下手腕,把激光剑重新启动。
地上的alpha被他捅了个对穿。
短短几天内的第二次情热期,他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血都是沸的。
但是猎鲨alpha让他/欲/望/高涨,脑子没有一团浆糊,武器在手,更不像上次一样无助。
他解下提亚特腰间的基因武器,那是一把枪。
暂时按下去和莱尔邀功的念头,眼神从底下那些alpha身/上/舔/过,像铸满倒刺的钩子。
他缓慢地下楼,快速地取走他们的性命。
爽到。
浑身发抖。
……
班卓把莱尔带到后面的花园。
现在的她,已经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探究欲,是放弃也不会可惜的鸡肋。
但他曾经说过的,会帮助她,出于承诺,他说:“你会有一个很好的将来的,如果不愿意被圈养,我可以安排你去读书。”
她低着头,缩着肩,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班卓等待着她的回答,倏然耳朵微动,比一般alpha更敏锐的听力,他察觉到远处好像有/枪/声。
“你先在这待着。”说完他快步离去。
莱尔抬起头,眼中伤心的余韵犹在,她屈起手指在长椅上敲了敲:“还不出来,躲着喂蚊子?”
“约定的时间到了呀。”
身后的花丛传来响动,文森特提着一个大袋子走到她身旁。
“这是送我的那件礼服?”她伸手去翻,却被文森特拍开。
“你需要吗?”他冷着脸,头上还缀着几点细碎花瓣,语气冰冷:“班卓和提亚特那两个蠢货没看到,不代表我没看到。”
“你亲他的时候很爽吧,在那么多人面前,刺激吗。”他说:“这些人都是你们/偷/情的一环?”
“攻击性别这么强。”她托着腮倒在他身上:“那是我新养的小狗狗,可爱吗,下次我让他跟你汪汪叫呀。”
“人渣。”
他把她的脑袋推开,继续说:“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alpha、omega,你还要集邮beta吗。”
“那你呢?”莱尔笑嘻嘻的:“你有被我玩弄于股掌中吗。”
她的手从精美的礼袋边缘探/进/去,用手指捏起那条轻得不像话的裙子:“虽然你这样也很可爱,但我还是喜欢你一本正经高高在上的样子。”
“看起来就很有教养,是不是?”
“希瑞不喜欢你这样的,但是我还挺欣赏的。”
文森特转动手上的宝石戒指,冷哼:“花言巧语,油嘴滑舌。”
她绕到他身后,钻到花丛里,换上那条裙子:“你可不能偷看。”
如她所说,他是一位正直高贵的绅士,他听见拉锁滑动的声音,听见布料堆到地上的声音,也听到花朵和叶片簌簌落下的声音。
当她换上那条裙子出来的时候,身上就和他一样,缀着花瓣草叶了。
她比他想象中还要适合这条裙子。
莱尔伸手:“愣着干嘛?”
她今晚格外温柔,亲切,文森特心中警铃大作。
狡猾的beta一般不会这样,除非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她想要的。
她又想从自己这里拿什么?
他把她牵出花丛,莱尔的手臂像蛇一样缠上他的:“我亲爱的盟友,为了回赠你的礼物,我带你去看表演。”
她捂着唇笑了两声,说:“很精彩的。”
借着文森特的力,莱尔挽着他,脚步轻俏地游走在花园和宴会厅内。
她长发披散在身后,一荡一荡的,半遮住那片雪白的后背,这让跟在后面的班卓,看向她时感觉不那么刺眼。
班卓离开后,在马上就要进入宴会厅的拐角处,捡到她的钻石耳坠,亮晶晶的,昂贵璀璨,这种切割方式有一个人特别钟爱。
这不是提亚特给她准备的。
被忽略的那些小细节又在心头浮现。
怪异的发带,和泰利耶同款的钻石首饰,离开宴会厅时温顿唇角沾上的口红。
好奇心像猫爪一样抓挠着他的肺腑,短暂的犹豫后,他去而复返。
再一次撞上她和文森特。
这一次是明晃晃到不屑遮掩的暧昧和亲近。
他像影子一样,潜藏在他们身后,跟着这两个人。
……
文森特感觉到了,离宴会厅越近,旁边的莱尔就越兴奋。
随之而来的是不绝于耳的枪声和爆炸声,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里面发生了意外事件。
他揽着莱尔躲过后面的流弹,抱着她滚进隐蔽处的阴影里。
宴会厅里又吵又安静。
听不见人声,安静得像坟墓。
吵得像进入了什么冲锋战场,到处都是热武器的声音。
抬眼看,地上躺着一大片一大片的alpha尸体,没有omega。
“我去帮忙。”他肌肉紧绷,四处张望,判断现在的情况。
莱尔拉住他:“嘘,好好看。”
提亚特送走了一批卫兵,来填他们空缺的人一直没有到位,今天宴会,白星庄园的守备力量被分散在各处,是防范最薄弱的时候。
这里死了那么多贵族,又倒了很多卫兵,莱尔心想,不会是外面的杀手组织打进来了吧。
泰利耶今天一直没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埋伏,还是有别的计划。
“我不能袖手旁观。”文森特说。
“那就出去送死?”莱尔毫不留情。
宴会厅里两边人都死的差不多了,文森特听到那些人正在撤退,两人才慢慢从藏身的地方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