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舱外透进来的光微微发橙,如晨曦般拓在他隆起的眉弓,像两道隐蔽山脊。
“小弦。”放大的唇部一紧一松,像在咀嚼她的名字。
音筒放大了嗓音的磁性,更加抓耳,顾意弦心跳不听话的加快。
他的目光有点烫人,“等我回来,你可以随便检验。”
检验什么啊......话里话外都太犯规。
她脸一热,脸蛋紧绷,“挂了!我要睡觉了!”
“等等。”江枭肄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你去床上躺着,我换手机与你打。”
“......什么意思?”顾意弦没懂。
他往后靠,惫懒地陷在椅子里,修长的指旋转玻璃杯径口,眉心拧起淡痕,“路途奔波,睡眠质量太差。”
――关我什么事?
不知怎的,她没说出口,而是换成了,“所以呢。”
他定定地,沉静地用那双森翠的眼看着她,没有任何言语,他相信她能听得懂,选择权给她。
“我今天很累,明天还有事,”顾意弦别过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睡着。”
江枭肄露出微妙的笑容,唇边附近出现一个类似酒窝的浅浅勾形。
“好。”
视频再次接通,顾意弦缩进绵软的被子,江枭肄躺在飞机后方的小床,背靠黑白条纹的抱枕。
他脱掉了西装与领带,衬衣扣解掉几颗,垂睫俯视,她猜测他的手机应该搁在大腿。
两人正儿八经地聊了些飞牧的事,顾意弦省略计划的详细步骤,粗略概括为利用舆论整治仇祺福。
约莫过了几分钟,等意识到这样的角度有多暧昧,有多像她躺在江枭肄的大腿上半截。
脑子塞满那日水池边若隐若现的轮廓,顾意弦猛然惊醒,挺直身。
肩带从香肩滑落,白脂凝玉,有纤薄绸缎一抹,是为红墙。
江枭肄的目光浅尝辄止,克制收回,清咳提醒,她不为所动。
筋络迅速充血蓬勃,他用力抓了下柔软的抱枕,看着它在松拢掌心回弹,出声时成了嘶哑的喉音,“肩带。”
顾意弦拿起手机,直怼脸庞,她没发判断是他故意为之,还是自己联想太多,只能瞪着屏幕表达不满。
她的颧骨泛羞红色,眼神恶狠狠水灵灵。
得,怪到他头上了。
江枭肄低觑,渴盼来得很强烈,只能将计划搁置,“你今日看起来似乎有些累了,早点休息。”
视频随一声轻怒薄嗔被挂断,他无奈地笑了笑,用指腹磨蹭坚硬发烫的金属壳。
“晚安,小弦。”
――还有五日。
尽管飞机没有大幅度颠簸,江枭肄睡得并不好,再次睁开眼,思维迟滞几秒,他起身在床柜翻出纸袋,脱下睡衣全部塞进去然后扔进垃圾桶。
不能抽烟,他灌下一大杯凉水,冲了下身体,洗漱后穿戴整齐拉开胡桃漆门,八位保镖颔首。
“到哪儿了。”
“瑞士边界。”
前方裴瑞与蒲甘在前方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江枭肄走近都没有发现,他用指骨轻叩椅背。
两人一僵,站起来,“四哥。”
蒲甘胳膊肘推搡,裴瑞面露胆怯,“南楚那边来消息了。”
机组服务开始备餐,他顺手拿起托盘的酒,懒散倚在椅背,漫不经心地问:“她惹祸了?”
“暂时还没有。”裴瑞额头冒汗,他不敢说:“但......”
江枭肄淡淡瞥去,威压十足。
裴瑞心一横,解锁手机,把屏幕竖起。
照片上的女人身着超辣超短裙,脚踩细高跟,凹凸有致,浓艳妖娆的妆容,掩盖了原本的五官。
她细白的手臂挽着身旁男人,笑得极为刺眼,后面还有两位男人,目光都胶浊于她。
机舱的温度一寸寸沉压,空气流动缓慢。
瑞士已到夜间,机窗的暗光掠过江枭肄眉宇之间,阴刻,沉冷。
难怪昨日那般乖巧,他面无表情地睨着照片,手指越收越紧。
杯壁延生裂缝,清脆一响,玻璃杯直接碎了。碎片茬进皮肉,血淋淋的。
“四哥!”裴瑞惊呼。
蒲甘眼疾手快扯过旁边餐布,“医务!”
江枭肄倏地勾了下唇,看起来有种诡异的狠戾。
“果然不能心慈手软。”
第037章
中午用完午餐, 顾意弦挽着顾檠的手臂从地下车库在侍应带领进入专属通道,直达逸悦私人会所的地下二层。
12mm的双层睫毛将柳叶眼撑成欧式大双,她的视线被挡住一半, 车位锁绊得一趔趄被拉住手臂。
顾檠提醒, “小弦, 看路。”
搞什么啊,她皱眉, 压低声音不满地纠正, “叫我宝贝。”
“......宝贝。”
“等下别又叫我名字, 配合点。”她再次叮嘱,顺便拨了下以假乱真的齐刘海。
“好。”
跟在后方的朱可与顾弋柱看得一清二楚, 顾檠颈后冷白的皮肤透出红。
两人心思各异, 默不作声扮演跟班。
四人与保镖被门口对完暗号才被放行。
厚重隔音门打开, 两排身穿招待制服的美女双手交叠鞠躬。
中间负责人荣磊笑脸迎接, 看到顾意弦时稍滞, 仍恭敬地问好说了些欢迎莅临的客套话,最后问:“顾先生,您身边这位?”
顾意弦摇了摇顾檠的手臂,嗓音娇柔, “檠檠。”
“宝贝,”顾檠这一声唤得真切, 低头温柔地问:“怎么了?
她压低声音,“这人质疑你没能力玩双飞燕哎。”
“......”
朱可与顾弋柱差点没噎死,这他妈也太狂野了。
在南楚没人敢惹四方王座的四大家, 荣磊慌忙摆手解释说绝对不是那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啊?”顾意弦眨着眼, 一副婊里婊气的模样。
顾檠双眼宠溺,淡定地说:“他眼瞎。”
接着冷眼朝向荣磊, 不悦地反问:“还不带路?”
“是是是,我眼瞎,顾先生,这边请。”
荣磊心里捏了把汗,边走边卖力介绍荒.淫的项目,经过一条宽敞的走廊时,他按下遥控的按钮。
两边红丝绒帘左右滑开,每扇玻璃门后站或坐一位女人,她们风格肤色各异,明码标价,像橱窗里的商品一样供人挑选。
顾意弦拧起眉,不到半秒松弛,装作什么事没发生。
幸亏江枭肄禁止情.色交易,不然以Gallop娱乐的覆盖范围,整个南楚都要亮起红灯。
穿过走廊,进入私密性更好最高档次的包间,装修豪华靡丽,长型沙发隔半米距离摆放在舞台前,圈子里玩得最花的几位公子哥都在,仇祺福坐在第一排正中央。
仇祺福没想到会碰到顾檠。
四方王座,邢兴生好养成,江家老四是说自己对女人过敏的傻逼,顾大清心寡欲。
他有点诧异,目光在顾意弦身上停留几秒,露出微妙的笑,“顾先生,兴致不错。”
顾檠看他烦,没搭腔,侧身挡住顾意弦,仇祺福心里腹诽来这儿还装,懒得再攀谈。
顾意弦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唇,扭动细腰拉着顾檠的手臂往仇祺福跟前走。
干净利落的黑长直,“埃及艳后”的妆容,抹胸超短裙,笔直肉感的腿。
性感魅惑,招摇得要命,不出意料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她略微侧头,对仇祺福单边眨眼,妩媚一笑,明目张胆的勾引。
顾檠颇感头疼,加快步伐,吩咐侍应拿了条薄毯,于第二排落座后盖在顾意弦的大腿。
随灯光变暗,舞台中央被照亮。
荣磊在台下最后确认名单,忽然一位侍应匆忙跑过去,两人耳语将近十秒,他脸色微变,打开耳麦,“各位稍等,还有客人刚到。”
又要来狗东西了,顾意弦撇嘴,倾身翻开花名册,检查她安排的三位懂防身术的女生――按窦丽姝提供的信息,妖艳型,绝对符合仇祺福的口味。
在顾意弦看来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她方才故意在仇祺福面前卖弄风骚,为计划上双重保险。
等了约莫五分钟,包厢的门再次打开。
“江先生,请。”
顾意弦一惊,背后汗毛唰得竖起,立刻侧头。
看到江掣宇和江侑安俩兄弟,她松了口气,抚摸胸口,吓死人。
且不论江枭肄远在天边,以他的性格对这种地方大概只会评价两个字:没品。
脑补他的表情,顾意弦没忍住笑出声,手被捏了下。
“什么这么好笑?”
她摇摇头,“没什么。”
顾檠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瞥向坐在前面的江家两兄弟,提高分贝,“宝贝,说出来给我也听听。”
“檠檠,”顾意弦对顾檠的好奇心感到莫名,暗示道:“等下我们去房间里说嘛。”
感知到他抬手的动作,她不着痕迹偏头躲开。
前排的江侑安大气不敢出,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声不吭。
江掣宇用手机打字:【怎么了?】
他接过,【好像还在生气。】
俩兄弟沉默,他们没见过顾意弦几次,完全没认出来,顾檠身边的女人是他们弟弟的未婚妻。今日被紧急诏令派到逸悦,江枭肄并未告知缘由,他们现在完全摸不着头脑。
人到齐荣磊没敢再拖延,今日这几尊大佛若怠慢,生意不用做了。
他简短地介绍,花名册一共20位美女,在场每位顾客可挑选3位以下。
动感迷幻的音乐响起,第一位上台的女孩约莫二十岁,跟随节奏摆弄大胆而暗示性明显的动作。
通过细微观察,至少十位的表情处于一种胆怯而僵硬的神情,顾意弦懒恹恹靠着扶手,长密的睫毛垂搭,眼神渐渐变冷。
挑选结果不出所料,仇祺福只挑走了一位,顾檠将她安排的另外两位收了,出乎意料江家两兄弟也只点走一位。
女士们被送到对应房间,侍应照流程询问是否有特殊要求与工具,顾檠摆手拒绝。
“等等,我们要工具。”顾意弦勾勾手,侍应得到顾檠应允后弯腰附耳,压低声音说:“......”
侍应见怪不怪,面不改色承诺十分钟之内送到。
“宝贝,”顾檠越叫越顺口,眯了下眼睛,“又想玩什么新花样?”
她活动了下手腕,意味不明地说:“让人爽得花样。”
江侑安的电话被挂断,接着一条讯息跃入屏幕。
他瞧了眼,半坐回身,等顾檠那边离场,对一位侍应招手,“你,过来。”
江掣宇嘴里咬的烟掉下来,他被烫得倒抽气,“你他妈的疯了?”
“自己看。”江侑安把手机扔过去,继续与侍应周旋,又从助理那拿了厚厚一叠钱,塞到侍应工作服的口袋。
侍应面露难色,垂在身侧的手摊开,“抱歉,先生。”
这么贪心?江侑安的暴脾气上来了,撸起袖子,“你他妈的!”
“你歇会儿。”江掣宇看完讯息,示意助理把手机给侍应,低声威胁:“想清楚了。”
侍应摇摇头,把手机还给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
两兄弟对视一眼,江侑安发了条讯息,得到回复后,他把头发往后捋,摆正领口的蝴蝶结,面露兴奋之色,“二哥。”
江掣宇吊儿郎当地拍拍助理的肩,“去吧。”
他将烟摁灭,起身说:“早知道今天就不穿白西装了。”
“谁让你骚包?”江侑安搭上他的肩,“咱先去休息半小时。”
两兄弟一起往房间走,半路碰到了顾檠身边的女伴以及两位过于高的女人。
顾意弦从容地朝他们颔首擦肩而过。
听到江家俩兄弟在背后讨论这三怎么有种熟悉感,她挑眉,继续找六号房间。
顾檠与顾弋柱的头垂得非常低,时不时崴个脚,提低胸的裙子,乳胶垫。
人走远了,顾意弦稍侧目,得意地问:“我说看不出来吧?”
顾檠和顾弋柱两人长相属于秀气那款,随意打扮打扮完全就俩高挑型美女,一清冷御姐,一肌肉型萌妹。
顾檠:“。”
顾弋柱:“姐,我现在暂时不想和你说话。”
她耸耸肩,无辜道:“好吧,我不配和这么美丽的人说话。”
“......”
两人一脸生无可恋。
抵达六号房,顾意弦让他俩在楼道等,清点尼龙袋里工具的数量,轻轻叩了两下门,用绵软酥骨的声音说:“仇先生,是我。”
门很快打开,仇祺福先是一愣,下流地打量几番后,装模做样地问:“怎么了?”
“顾先生不太行已经休息了,而且他不爱玩这些,”她将尼龙袋交到他手上,娇羞道:“您能陪我玩游戏吗?”
他用两指抻开看了眼,“行啊,刚好我这还没开始。”
――废话,我找的人经过加急培训,专钓着你这种狗东西。
顾意弦竖起食指摆在唇中央,“那今天就是我们俩人的小秘密哦。”
仇祺福哈哈笑了两声,“放心,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二十分钟后,顾意弦嫌弃地睨着瘫倒在沙发的仇祺福,对女孩说:“你去楼道把人叫进来。”
她往沙发上一靠,灌了不少红酒,她缓了几秒,将藏在腿间的手机拿出来拨通,“窦女士,电梯口有人接你,让他把你带到六号房。”
房门敲响,顾意弦起身开门,两人一瘸一拐进门,磨磨蹭蹭半天没动作,她催促道:“快点脱。”
“......”
顾檠无奈地把乳胶垫掏出来,顾弋柱嚷嚷:“姐,为什么非要我们俩啊?”
“因为即使被发现了,他也不敢对你们怎么样啊,”顾意弦调出摄像机,对自己缺德的损招毫无负罪感,悠哉游哉地说:“乖,快点脱了,我不会拍到脸的。”
“......”你他妈想的真周全。
OO@@,布料摩擦,咔擦咔擦。
“把他的手搭到屁股上。”
“顾弋柱你躺他怀里。”
“别这么娇羞,你们穿了短裤。”
......
五分钟后,敲门声响起,顾意弦收起手机,“行了,你们俩先回房间。”
顾弋柱满脸通红,一度非常想把仇祺福捅死再自杀,顾檠反复叮嘱叫她注意安全,在催促下两人打开房门与窦丽姝换位。
窦丽姝穿着清洁人员的工作制服,她没缓过神,指着快步逃出去的似男非女的两人,磕磕巴巴地问:“这是?”
“别废话了,窦女士。”她把尼龙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语气随意,“你去把他对你做的全部做一遍,放心,我把他自己准备的药下到酒里了,不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