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彤在旁边干着急，忍不住劝说道：“你要振作起来啊，小黑想让你过得开开心心的，想让你有个房子顿顿有火腿肠吃，它还想再投到你家呢。”
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些话轻飘飘的，落实到苦难的人身上，作用并不大。
刘常山点了点头，但一看就是没听进去姜彤的话。
姜彤急得不行，在旁边来回踱步。
沈白鹿让她稍安勿躁：“你别急，我来试试。”
沈白鹿走到刘常山身旁说道：“小黑18斤，火化加上骨灰盒一共400元，你打算怎么付清？”
姜彤：？
这就是你说的方法？跟人家流浪汉讨债？
刘常山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高挑男子，想了想：“如果我想把小黑留在这里要多少钱？”
沈白鹿解释：“骨灰放在店里寄存，一年300元。”
刘常山顿了顿，问道：“如果想一直寄存呢，比如十年。”
沈白鹿：“嗯，十年收费3000元。”
刘常山叹道：“3000元啊。”
姜彤忍不住皱眉，明明店里给别人计算十年会便宜个500块的，怎么沈白鹿一点都不给刘常山便宜。
明明刘常山经济更困难啊，沈白鹿这是区别对待！
姜彤都想上前仗义执言，臭骂沈白鹿一顿了。但想到沈白鹿说的【让他来试试】，她便忍住了。
沈白鹿看着刘常山的双眼，义正词严：“我们店是小本生意，这个月的房租水电抖还没缴清的，所以这400元，你必须还。”
姜彤拳头硬了，沈白鹿这个地头蛇的语气怎么回事？
他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沈白鹿不在意自己公益火化一个月花了数千元，反倒400元这么斤斤计较的。
而且刘常山一个拾荒的，就算每天捡纸壳子矿泉水瓶，也不过能赚两三块钱。
就算刘常山不吃不喝，这个钱都要还七个月。
刘常山抿了抿嘴，艰难说道：“我现在没钱，但你这个钱我一定会还的。还有我想把小黑的骨灰寄存在这里，十年起。”
沈白鹿掏出A4纸和签字笔：“好，那来打个欠条吧。”
……
待到刘常山离开渡宠，姜彤当即憋不住问题了。
“这就是你的方法？”
沈白鹿点头：“他本来就了无牵挂只剩下小黑了，现在小黑也走了，他对这个世界更没什么留恋了吧。我要是不给他个理由，他怕是要坚持不下去了。”
姜彤咬了咬唇：“你是说他会轻生？”
“很可能会。”
姜彤担心：“那你的欠条有用吗？”
沈白鹿笃定地‘嗯’了一声：“他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不会欠着债不还就离开的。”
姜彤还是觉得不妥：“那等他还完钱呢，他要还是想轻生呢？”
沈白鹿长长地叹了口气：“到时就要看老天的安排了，会不会出现什么事情让他改变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刘常山会不会改变主意，因为什么机缘巧合改变呢？
第16章 纯爱战神
步入12月，楚城成功入冬，南方湿寒的魔法攻击搭配上没有暖气，叫室内室外一个温度。
姜彤裹上厚外套，她过了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年纪，早早给自己套上了秋衣秋裤。
这，大概就是成熟的标志吧。
姜彤抱着暖水袋看着窗外，忧郁叹息。
冬季天气寒冷，急剧下跌的气温让小动物们的抵抗力下降，极易染上疾病、传染病的，渡宠的生意也因此变得多了起来。
姜彤忙得晕头转向的。
每天白天就有2-3单宠物火化，从小猫小狗小兔子到豚鼠小浣熊，珍珠鸡柯尔鸭再到小鹦鹉小八哥，姜彤都有一一为它们送行。
每个小动物的遗言都五花八门的。
豚鼠想要吃青椒，
柯尔鸭想要游一次泳，
小浣熊想要个洗衣盆和搓衣板，
小鹦鹉想要最后踩一次主人的肩膀。
姜彤去王阿姨的厨房里偷了根青椒给小豚鼠；
她在清理室的水槽里放了半缸水，让柯尔鸭能泡在水里玩；
她让小浣熊的主人回家去了永溪镇的大集上，买了小浣熊最爱的洗衣盆和搓衣板；
她轻轻拿起小鹦鹉，放在了坐在轮椅的主人的肩膀上。
姜彤将它们的遗愿通通完成，让小动物和主人都都安安心心的，了无遗憾。
这期间她说了最多的话是：“只要我们的爱一直在，它们就没有离开。”
这句话抚慰了不少宠主，凝结成雾气的悲伤从主人身体里消散，她们一扫萎靡，带着宠物们的爱重新出发。
姜彤成就感爆棚，极其庆幸自己选择成为一名宠物殡葬师。
……
也是在这个严寒的12月初，姜彤在渡宠度过了两周试用期，喜提转正。
姜彤大手一挥，宴请了渡宠的全体员工一起去吃火锅。
当天下班后，沈白鹿开着接宠的商务车，载着渡宠的四名员工去往老城区的重庆火锅店，负责晚班的周天磊则从家里直接过去。
由于撞上了晚高峰，火锅店门前人山人海的，即使她们叫号大桌前面都还有5桌。
几人围在桌前打扑克牌，消磨时间。
不知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怎么的，姜彤在牌桌上那叫一个咔咔乱杀，赢得满面红光，喜不自胜。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没有赌/钱的缘故。
期间，沈白鹿起身接了个电话。
小颖看老板走了，迅速和姜彤几人聊起沈白鹿的八卦来：“我怀疑这是沈哥女朋友打的电话，估计是打来查岗的。”
姜彤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是的，很有可能。
毕竟之前周末参观时，沈白鹿说自己刚刚脱单的。
“有可能。”做饭的王阿姨磕着瓜子，宛若村口聊闲话的一霸，气质斐然：“你们是不知道，之前有个女孩子每天来给老板送早餐的，沈哥一直不要，那女孩子怕浪费就都给我吃了。”
小颖眼前一亮：“还有这事？什么时候？”
“对啊，就是前两个月，姜彤当时还没来上班呢。”
小颖心急吃瓜：“快说一说啊王姨，别吊我们胃口啊。”
王阿姨微微一笑，带着大瓜睥睨天下：“她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我还听到老板和她吵架呢。”
姜彤好奇：“吵架，吵什么啊。”
小颖等不及：“对对对，老板吵了什么你快点说啊。”
王阿姨模仿沈白鹿绷着脸，皱眉：“你不要再来了，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
姜彤瞳孔地震，劲爆三角恋！
这个女生知道沈白鹿有喜欢的人，还勇于每天送早餐穷追不舍，好猛。
不过，沈白鹿说的喜欢的人是谁呢？应该就是他说的刚刚脱单的那个吧，两个月前还没在一起，最近才勾搭上了。
姜彤好奇极了。
小颖感叹：“哇塞，沈哥好直接啊，这拒绝的。然后呢然后呢，女方怎么回答的？”
王阿姨最喜欢成为人群里的焦点，她的演技瞬间拉满：“女生说‘我知道啊，你为了她拒绝了宾大兽医学院的职位，还回了楚城这破地方，值得吗？’”
“哇！”
“真的假的？”
姜彤傻眼，沈白鹿这是什么恋爱脑成精，为了女方放弃自己的前途，也太太太恋爱脑了！
姜彤承认自己是个双标狗。
鉴于女人在男权社会里的处境，如果女生恋爱脑为了男的放弃学业前途好工作，姜彤会觉得痛心可惜；如果男方恋爱脑，姜彤一般会鼓掌说摩多摩多。
但知道沈白鹿这么恋爱脑，姜彤心里怪怪的，有点恨铁不成钢，也有点莫名的酸意。
姜彤心想：肯定是因为自己没碰见如此恋爱脑的男子，红眼病羡慕嫉妒恨了。
绝对不可能是吃醋，她又不喜欢沈白鹿。
不过，沈白鹿已经回来两年了，再加上他最近才脱单，他竟然追求女方追了两年+吗？
这么一往情深，这么纯爱战神的吗？
小颖兴奋不已，接着追问：“然后呢！沈哥怎么回答的？”
王阿姨继续模仿着沈白鹿冷冰冰的语气：“老板说：‘不关你的事，请你别再来了，很打扰我工作。’”
“哎呀总之老板好无情的。”
“然后那个女孩子咬着牙说‘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件事，如果我先认识的你，你会喜欢我吗？’”
“老板直接说不会。”
姜彤心道不错。
她最讨厌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男了，养鱼一样钓着女生说话留一线，让人抱着幻想自己号骑驴找马，太贱了。
沈白鹿倒是不拖泥带水，拒绝地不留一丝情面。
王阿姨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你们不知道，老板对那个女生好冷酷好无情好霸道总裁，真的跟我听的小说【娇俏小秘书带球跑，总裁哥哥追呀追】里的总裁一个样子！”
王阿姨的话相当炸裂。
姜彤和小颖面面相觑。
娇俏小秘书带球跑，总裁哥哥追呀追……
这个八卦因为王阿姨的小说名字达到了另一个高度，以至于姜彤无法直视王阿姨了。
不过，好处是让姜彤免于沉浸在沈白鹿的八卦折磨里。
只是，沈白鹿接完电话回来时，对上了五名员工一言难尽的眼神，她们或震惊或同情或羡慕鼓励……万般心情无以言表。
沈白鹿：？
这顿火锅，除了抛下大瓜的王阿姨，渡宠其他人吃得都不太是滋味。
王阿姨呢，她一个人吃得贼香。
……
晚饭后，沈白鹿将商务车交给周天磊，由周天磊带着两位永溪镇的阿姨回家，然后去渡宠值夜班。
小颖被男朋友开车接走。
姜彤则和沈白鹿一道打车回家，没办法，谁让她俩住一个小区呢。
姜彤不敢于沈白鹿对视，莫名心虚，大概是自己知道了他的八卦？
滴滴来了后，姜彤拦住开后车门的沈白鹿，直接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坐前面，我不想和你坐一起。”
沈白鹿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去开了前门。
姜彤松了一口气。
她快速钻进后座里，想躲进小角落里抱紧胖胖的自己。
可还没等她坐稳，沈白鹿突然如游鱼一样钻出前座，打开后车门，在她的身旁坐下。
姜彤傻了：“你这是干什么？”
“不想坐前面而已。”沈白鹿靠在位置上，似乎也没靠近姜彤的打算。
姜彤收了声，挪了挪屁股，离沈白鹿远一些，再远一些。
司机第一次碰见过这种状况，问道：“还走吗？”
“走。”沈白鹿对司机说道。
出租车点火起步。
绚丽夜景在车窗外划过，月色摇曳，霓虹烂漫。
属于沈白鹿的气息在狭小的轿车里蔓延，是有些浓郁的青草香气，姜彤皱皱鼻子，努力远离沈白鹿，贴在车窗边假寐。
车上的气氛是任何人都能闻出的奇特暧昧。
不知多久后，在姜彤真的枕着青草香气入眠时。
沈白鹿出声问道：“你们晚上聊了什么，怎么都那个眼神看我？”
姜彤一抖，清醒过来随即撒了谎：“没聊什么。”
车内又沉默了许久。
姜彤从小到大，好奇心害了她无数次，这次，她的小心脏又刺挠挠的：“我们用哪个眼神看你啊？”
沈白鹿不说话了。
姜彤知道，这人是不满意自己撒谎了，也不愿告诉她她好奇的事情。
姜彤决定主动出击：“你和你女朋友处得怎么样？”
沈白鹿侧脸看她，深邃的眼眸在夜色里在密闭空间里如同灼烧人心的篝火，叫人心痒痒。
他音色暗哑，在姜彤声控的耳膜上拨弦蹦跳：“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姜彤讪笑：“就是问问。”
她心里却在腹诽，这个老狐狸干嘛这样说话，明明有女朋友了，还在外面对女孩子这样夹子气泡音，不守男德！
出租车内又安静了一会。
这时，汽车已经行驶到下城区的长江路，距离她家小区已经不远了。
姜彤也不拐弯抹角了：“听说你是为了你女友回国的。”
沈白鹿轻笑了下，知道了要害：“原来如此，怪不得吃饭时你和小颖那副样子。”
“哪副样子？”
沈白鹿：“嗯，就是一副‘没想到啊沈白鹿你竟然是纯爱战神’的样子。”
第17章 大白鹅的遗言
姜彤无语凝噎。
虽然不想承认，但沈白鹿描述得确实很精准。吃火锅时，她和小颖确实偷偷交换不可思议的眼神，并时不时看向八卦中心的男主角。
失算了。
她俩太藏不住心事了，这么明晃晃地被当事人捉住。
但……既然被发现了，她也不是别扭钻牛角尖的人，反而觉得一切摊开了，不如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姜彤理直气壮：“你还没回答我，你真的是为了女朋友回楚城的？”
“嗯，而且她还不知道我是为了她回国的。”沈白鹿沉吟了声，又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更纯爱战神了？”
“啊你也太纯爱了吧……”姜彤不知所措，只知道附和。
她是第一次见沈白鹿脆弱柔软的样子，平日里热衷和你斗嘴的死对头突然展露内心，姜彤叫打得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安慰。
沈白鹿看着她手忙脚乱，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但几秒钟后，姜彤突然脑子转过弯来了：“诶不对，我是不是认识你女朋友。”
既然沈白鹿的女朋友在楚城，他大学又是在国外读的，那她多半认识沈白鹿的女朋友。
毕竟她和沈白鹿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在同一个学校，而且楚城又那么小，圈子很容易重叠。
小地方是这样的，深究起来满世界都是亲戚朋友。
比如，她家门口洗车店的老板娶了她的小学同学，她高中班主任的儿子在她爸厂里做质检。
沈白鹿闻言，深深地望进姜彤的眼里，似乎想从其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但姜彤的眼眸里满是八卦小侦探破案的喜悦，并没有其他情绪。
姜彤心急如焚：“怎么了嘛，我认不认识啊？”
沈白鹿微微叹了口气：“你不认识。”
“啊怎么会呢。”姜彤不信。
沈白鹿却没再回答了。
刚好这时，出租车到达了小区东门，将两人放下车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