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火葬场纪事(重生)——岩谨【完结】
时间:2023-09-14 14:41:23

  她开口婉拒道:“多谢母亲的好意,只是女儿用不着这些。”
  邢氏怒其不争地白了她一眼:“叫你收下你便收下!”
  她叹了口气,佯装出一副关切云初的样子,“如今你和世子爷已成亲三月有余,可你肚子里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虽说世子爷暂时还没有要纳妾的意思,但你作为他的正妻,也该对子嗣之事上上心才对。
  “且不说我们云家只是商贾人家,能跟侯府结亲,的的确确是我们云家高攀了他们侯府,单说你自己,也该有些自知之明。”
  邢氏的视线缓缓从云初的小腿处掠过,语气里透着那么点意味深长,“你啊也该替自己好好筹谋筹谋,早日给世子爷生下个儿子,那儿子自然就是侯府的长孙。到了那时候,即便世子爷真纳了妾,你也能在侯府立足。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云初哪会看不明白她的眼神。
  邢氏是在暗示她,她瘸着一条腿嫁给裴源行,裴源行心里怎会不嫌弃她,何况侯府那种高门世家,三妻四妾都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她唯一的胜算便是抢在裴源行纳妾之前先诞下嫡长子,母凭子贵,到时即便她再遭人厌恶,也不至于没法在侯府存活下去。
  邢氏见她默不作声,转而又像是闲聊般地提起了云初的同胞妹妹云沁。
  “时间过得真快,你已嫁为人妇,沁姐儿也一天天长大了,再过几个月,她便及笄了,也到了该考虑她终身大事的时候咯。
  “前两日丁家找了媒婆来我们家提亲,说是他们家的三公子想娶沁姐儿,你父亲正思量着要不要应了这门婚事。”
  “丁家几代都是皇商,沁姐儿若真嫁过去,吃穿用度自然是不用愁的,只是……”邢氏轻轻一笑,继续道,“他们家那位三公子,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脾性,也不知道沁姐儿嫁过去后,有没有能耐劝他就此收了心,安安分分地守着自家妻子过日子。”
  云初面上仍保持着镇定,细指却紧紧捏住了手中的寝衣。
  邢氏跟她提起三妹妹的婚事,无非是为了敲打她、警示她,她别妄想着成了世子夫人后,娘家就能任她由着性子做事。
  娘家是奈何不了她这位世子夫人,但三妹妹的后半生可还牢牢地捏在他们的手里呢。
  她唯有一心为娘家的利益着想,三妹妹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云初紧抿了一下薄唇,不肯收下寝衣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来了。
  “母亲,这会儿也到了您歇午觉的时辰了,女儿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邢氏见她没再推辞她送的那两套寝衣,明白她是个识时务的,便也不再闹腾了,忙顺水推舟道:“你出一趟侯府也不容易,知道你们姐妹情深,趁今日有空,赶紧去看看沁姐儿吧。”
  云沁见了她,欢喜得不得了。
  “二姐姐!”
  她拉着云初的手在桌前坐下,“二姐姐,你来得刚好,我前几日刚绣好了一条帕子想要送你,你便来了,你快看看可还喜欢?”
  云初朝她柔柔一笑:“三妹妹绣的,我自然喜欢。”
  姐妹俩聊了一下近况,说到前些日子遇到的事,云沁笑得滚倒在云初的怀里。
  丫鬟玉竹不由笑道:“三姑娘都快要及笄了,还这般小孩子脾气,以后嫁入婆家可怎么当家,让下人信服呀?”
  云沁脸色大变,缓缓坐直了身。
  她咬了咬唇,道:“二姐姐,前几日文竹去母亲屋里送东西,在门外听到父亲和母亲谈起了我。”
  她眼眶泛了点红,微微垂下头,“他们好像在帮我相看……”许是她觉得有点碍口,默了片刻才艰涩开口道,“我的……未来夫婿。”
  云初浑身一僵,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
  “我听人说,那丁家的三郎在外面的名声很不堪。二姐姐,这是真的吗?”
  她抬起头,有些求救般地望着云初。
  云初朝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手中的帕子却被她攥得死紧。
  “傻丫头,相看也是要看好几家的,哪有看一家就成的。”她顿了顿,宽慰道,“你且放宽了心,只要我在,便不会让你所嫁非人!”
  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云沁长长舒了口气,扑进云初的怀里搂住了她的脖子,一旁的文竹摸了摸胸口感叹道:“少夫人这么说,奴婢也就放心了。”
  云初眼眶一热,细细密密的酸涩感瞬间袭上心头。
  三妹妹竟为此事忧心了那么多天。
  说来说去还是父亲和邢氏太不把她们三姐妹当回事。
  为了云家的利益,大姐在三年前嫁了个混账东西,日子过得不舒心,她断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三妹妹落入同样的境地。
  邢氏本就不是她们姐妹三人的生母,便是在父亲眼里,他的亲生女儿也不过是为他所利用的棋子罢了。
  纵使父亲再唯利是图,只要她一日还是侯府的世子夫人,父亲就不会、也没胆量在没得到她首肯的情况下将三妹妹嫁给丁家那个纨绔哥儿。
  走出云家宅门时,外头已下起了雨,不过片刻,豆大的雨滴已朝油纸伞砸了下来。
  早起时云初便隐隐觉得腿疼,这会儿腿愈发疼得厉害,像针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扎着她。
  玉竹见她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心知她定是腿疾又犯了。
  “少夫人,不如先去医馆里看看吧。”
  云初透过雨帘打量着天空。
  天色已晚,倘若去了医馆再回侯府,怕是早就天黑了。
  “算了,时辰不早了,一来一回地太费时,还是赶紧回侯府吧。”
  “可是您的腿……”玉竹终是忍不住吐露了半句,怕伤到云初的心,又堪堪止住了话头。
  云初朝她递了个安抚的眼色:“不碍事,回府后你拿药帮我敷一下便是了。”
  她的腿疾其实看不看大夫也无甚差别了,还不如早些回府,敷过药也就能少疼一些了。
  回到她和裴源行所住的听雨居,她坐下后,低声叮嘱玉竹:“拿着钥匙去我库房里取一些燕窝送去祖母和母亲屋里,就说是母亲托我带回来的。”
  玉竹接过库房钥匙,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那些可是少夫人私人库房里的东西,哪样不是少夫人用她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私房钱买来的?
  云初见她站着不动,忙催促道:“快去吧。”
  “少夫人,那些都是你用自己的私房钱买来的燕窝,为何平白送给旁人?”
  不是她小气,只是这侯府上上下下,又有哪个给过少夫人好脸色了,凭什么将这些好东西随便送人。
  便是拿来喂狗,也好过便宜了侯府里的这些人!
  “母亲虽话不多,但待我这个儿媳妇一向不薄,送些燕窝给她补补身子也是应当的。”
  “至于祖母……”云初的脸色平平淡淡的,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若是哪个嘴碎的多嘴说了什么,让祖母知道母亲得了燕窝她却没有,依着她的性子,怕是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来了。”
  玉竹鼓起了腮帮子:“奴婢晓得您的意思,奴婢不是不舍得将东西给太夫人和侯夫人,但太太哪里给过您什么东西了,干吗让太太当这个便宜好人?那可都是少夫人您用自己的银子买来的燕窝,您不会自己做这个人情吗?”
  云初:“趁现在雨下得小,去库房里找找,早点把燕窝送过去吧。”
  玉竹知道,少夫人这是不打算再提此事了。
  她刚要退下,云初又倏然喊住了她:“别忘了撑把油纸伞,莫要淋着雨了。”
  待屋里只剩下云初和青竹,青竹开口劝道:“玉竹一向性子急,心思单纯,有时说话没个分寸,但她也是一心向着少夫人的。”
  云初眉眼温柔地冲她笑了笑:“我知道,谁待我好,我心里都清楚。”
  她缓缓将视线投向了屋外,雨更大了。
  玉竹的憋屈她都懂,她自己又何尝甘愿让邢氏平白当这个好人,可侯府人多口杂,侯夫人刚送了一支人参给她,五姑娘便急着对她闲言碎语了。
  云家的地位自是没法跟侯府比,可云家并不缺钱,何必在一些能用银子买来的东西上贪侯府的便宜,白白落人口实。
  青竹比玉竹心细,瞧出来云初心情低落,忙另找了个话题,免得云初心里越发不好受。
  “少夫人,太太送您的那两件寝衣,您打算如何处置?”
  云初自嘲般地勾了勾唇,淡淡道:“将衣裳收起来吧。”
  将寝衣收下,不过是为了应付邢氏罢了。
  莫说她不屑用这种法子去讨好裴源行,即便她肯撇下颜面用这法子讨他欢心,想必也只会适得其反,令他越发不待见她。
  云初再清楚不过,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最让裴源行嫌恶,那便是她腿上的那道疤痕。
  穿上那套寝衣,岂不是摆明了将她腿上的那道疤露给裴源行看!
  青竹帮云初涂了药膏,又绞了块热帕子帮她敷脚。
  脚上的疼痛略微缓解了些,丫鬟紫荆便来传禀说世子爷就快要到了,太夫人遣了人过来,要少夫人赶紧去侯府的大门口迎接世子爷。
  青竹赶紧将帕子放在一旁,服侍云初穿戴整齐,确认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不妥,才和云初一道出了屋。
  雨势不知何时又变得大了些。
  青竹撑着伞,跟着云初步履匆忙地朝大门口去,待她们赶到时,世子爷一干人等已到了垂花门外。
  云初脚下微顿,抬眸间瞥见一只纤纤玉手穿过被撩开的帷帘,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姑娘脚刚落地,裴源行已伸手接过长随递过来的油纸伞,将姑娘拢在伞下,大概是怕她淋着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住伞柄,将伞朝姑娘那边倾了倾。
  姑娘抬首望着他,嘴角和眼中皆有笑意倾泻而出。
  妥妥一对璧人。
  雨水“啪嗒啪嗒”落在伞面上,瞬间让云初回过神来。
第三章
  云初轻轻呼出一口气,上前对裴源行福了福身:“妾身见过世子爷。”
  裴源行的目光扫了过来,面上不显,眼底却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不过一瞬,眸中的神色便已迅速褪去,朝云初略略颔首,便又挪开了视线。
  云初的心霎时就提了起来。
  方才一心想着别耽搁了时间,不曾顾及到隐隐泛着疼的腿,竟未留意到自己匆匆赶来时脚跛得厉害。
  现下想来,裴源行定是注意到了,才会显露那样的眼神。
  她一直知道,只要她脚跛得厉害,她便能透过他的目光感受到他对她的嫌恶。
  事已至此,也无所谓裴源行厌不厌弃了,云初收敛起所有心思,开口提醒道:“祖母已在屋里等着世子爷了。”
  裴源行神色淡漠地“嗯”了声,看向身侧的姑娘,“那就先去祖母那。”
  姑娘笑吟吟地回视着他,点头道:“盈儿已五年不曾跟太夫人相见,真是想念得紧。”
  云初识相地朝后退了退,方便他们过去。
  自称“盈儿”的姑娘从她跟前经过时,视线在她身上停滞了一下。
  云初自然没错过她眉眼间那一缕若有似无的轻视与好奇。
  盈儿姑娘收回视线,抬起头,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掩唇轻咳了一声,略显羞窘地别开了眼。
  颐至堂。
  还未掀起帘子,云初便听到屋里传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她抬脚踏进屋里,朝太夫人行了个礼,太夫人收敛住脸上的笑意,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云初早已见惯了太夫人的这副作态,眸眼低垂,波澜不惊地落了座。
  盈儿姑娘似是很得太夫人的欢心,不消片刻,太夫人便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盈儿,你跟行哥儿这一路上走得可还顺当?”
  盈儿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劳太夫人挂心,一路上源行哥哥都照顾得甚是妥帖,盈儿不曾担忧过半分。”
  太夫人朝裴源行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点头道:“那便好,那便好。”
  她看了眼盈儿姑娘,道,“跟着行哥儿叫我祖母吧,叫我太夫人未免太生分了些。”
  盈儿姑娘抱着太夫人的手臂,软软地撒娇道:“盈儿听祖母的。”
  太夫人笑着颔首道:“知道盈儿听话。”
  太夫人身边伺候的冯嬷嬷走过来请示道:“太夫人,小厨房那边已将晚饭备好了,您看……”
  太夫人:“叫他们摆饭吧。”
  盈儿姑娘很有眼色地起身搀扶住太夫人,太夫人忽地收住脚步,睨了眼跟在后头的裴源行和云初,面色淡淡道:“你们俩也留下来一道用饭吧。”
  侯府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太夫人又和盈儿姑娘五年未曾见过面,用饭时两人一问一答,好不热闹。
  “外……嗯,祖母,我原想着再早点赶来看您的,都怨盈儿自己玩心重,许久不曾出过远门了,到了济宁,看什么都觉得有趣……”她瞟了眼裴源行,脸上带了些羞赧,“也亏得源行哥哥能耐住性子,陪着盈儿买了好多新鲜玩意儿呢。”
  太夫人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哦,是吗?”顿了顿,语气里透着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行哥儿是该多陪着你一些才是。”
  盈儿姑娘似是没察觉到太夫人的异样,仍坐在饭桌前喋喋不休:“也不知是不是逛街时太贪嘴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了客栈后,盈儿就觉得身子不适直犯恶心,一连几日都卧病在床下不了地,盈儿担心如此一来会不会耽搁了上船的时辰,倒是源行哥哥一再劝我放宽了心,早几日到晚几日到也无甚差别,还特意请了大夫为我看病,盈儿这才没吃什么苦头呢。”
  太夫人细细打量她的脸颊,道:“难怪我今日瞧你瘦了不少,如今你就放心与我同住一处,我会吩咐小厨房多做些药膳,让你好好补补身子。”
  盈儿姑娘朝她甜甜一笑:“盈儿就知道您最疼盈儿了。”
  云初垂眸盯着碗里的米粒,夹了一口饭菜送入嘴里,对饭桌前的嬉笑声充耳不闻。
  用完晚膳,云初带着青竹回了听雨居。
  在净房洗漱过后,云初披着一头湿发在梳妆台前坐下。
  青竹拿着帕子仔细绞干她的头发,道:“少夫人,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云初“嗯”了一声,拖着疲累的身子躺在了床上。
  她早已睡意浓浓,倒是很快睡过去,忽而又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睡意顷刻间消失不见,云初倏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裴源行那张好看的面孔。
  分神间,他已伸手扣住她的细腰,覆了上来。
  感觉到自己亵衣的衣带松开了,他的大掌掐住了她纤细的腰,肆…意中无半点温柔,云初悄悄攥紧了被子,咬着唇淡淡地承受着,只是一个没忍住,还是轻呼出声。
  男人一愣,抬起头。
  云初局促地侧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她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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