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火葬场纪事(重生)——岩谨【完结】
时间:2023-09-14 14:41:23

  裴源行望着她泛着潮…红的脸颊,喉间突然溢出一声轻笑。
  他钳住了她下颚,埋首在她锁…骨处,再度吻了上去。
  云初的眉头愈发拧紧了些,眼尾通红,由着他予取予求。
  一时云收雨歇,裴源行披衣下了床,没再瞧一眼累瘫在床上的云初,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守在屋外的玉竹放轻脚步步入内室,她朝床前凑近了些,低声问道:“少夫人,要奴婢伺候您沐浴吗?”
  云初睫羽微微上抬,声音微弱地回了句:“扶我去净房吧。”
  她两腿打着颤,那股撕…裂的痛感还未消散,她软着身子被玉竹扶着进了净房。
  玉竹在浴桶前跪下,瞧见云初身上密密麻麻的印记,怕云初疼,她特意放轻了力道,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洗。
  想到少夫人变得异常肿…胀发红的右脚,玉竹的手指止不住颤抖,咬牙埋怨道:“世子爷也太不疼惜少夫人了。”
  虽说成了亲的夫妻总免不了要做那档子事,但世子爷就不能待少夫人温柔些吗?
  何况少夫人还患有腿疾,世子爷为何这般不知怜香惜玉?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少夫人,要不要差人去叫大夫过来看看?”
  云初望着玉竹,玉竹的眸光中闪着盈盈泪光,分明是心疼得要死。
  云初朝她柔柔一笑,宽慰道:“也就看上去肿得厉害,倒不觉着如何疼。是老毛病了,大半夜地叫大夫进府看病,一时半会也治不好我这脚,倒免不了闹得整个侯府鸡犬不宁,到时候又平白惹人说闲话。”
  她这腿疾若是好治的,早就痊愈了。
  她刮了刮玉竹挺翘的鼻尖,“好玉竹,快别哭了,给人看到你哭鼻子,又该笑你了,待会儿帮我揉一揉便没事了。”
  一早,云初还坐在梳妆台前由青竹服侍着梳妆打扮,裴源行的乳娘姚嬷嬷便已给她端来了补药。
  虽隔些日子便会端补药过来让云初补补身子,只可惜当初云初受伤后没及时得到医治,自嫁入侯府后,她喝了这么久的补药也没能让腿疾好转半分。
  姚嬷嬷拿着托盘站在云初面前,道:“少夫人,小厨房刚熬好了药,趁药汤还热着,赶紧喝了它吧,凉了便没什么药效了。”
  云初颔首道:“多谢嬷嬷特意送补药过来。”
  “少夫人客气,折煞老奴了。”
  一旁的玉竹愣愣地看着前方出神,许久不见她伸手接过汤碗。
  青竹只得上前接过补药递给云初,见姚嬷嬷退下了,忙推了推仍在发愣的玉竹,她才如梦初醒似的看着青竹。
  “怎么了,青竹姐姐?”
  青竹伸手戳了戳玉竹的额头:“你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的?”
  玉竹不自在地搓了搓褙子,瞄了眼云初,欲言又止。
  云初将汤碗放在一旁,朝玉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问道:“是不是在哪里受了委屈?”
  玉竹眼眶红了红,用力摇了摇头:“奴婢没受任何委屈。”
  “真没受委屈?有事可别瞒我。”
  云初歪了歪头,唇间溢出一丝笑,自我调侃道,“我虽不得太夫人和世子爷欢心,总还是府上的世子夫人,教训一下侯府下人的资格还是有的。你放心地跟我说,我自会帮你主持公道,断没有让你平白受委屈的道理!”
  “奴婢真没受委屈,奴婢只是替少夫人觉着生气!昨晚我送了燕窝去太夫人屋里,碰巧在屋门外听到太夫人跟那位盈儿姑娘说……”
  她哽了哽,语气愈发带了点委屈,“我听到太夫人跟那位盈儿姑娘说……你本就和他定有婚约……她一个瘸了腿的商户女……”
  喉咙里像是被塞了团棉花,玉竹哽着嗓子再也说不下去了。
  虽只听了半句,可云初和青竹都听明白了太夫人话里的意思。
  一个瘸了腿的商户女……
  指的是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第四章
  云初摸了摸玉竹的脑袋,失笑道:“傻丫头,快别难过了,为了些不值得的事伤心,多不值当。”
  玉竹抬起头:“可是少夫人,您就……”
  “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若是真要说什么,难道我还能拦着她们不成?”
  云初嘴边挂着淡淡的笑容,打趣道,“况且我这日子不是过得挺好的吗?别人怕是羡慕也羡慕不过来呢。”
  府上有那么多下人伺候着,有个风神俊朗的夫君,旁人见了她都要唤她一声世子夫人。
  正如太夫人所言,她一个商贾之女,还是个瘸了腿的,还想要什么呢?
  青竹和玉竹默默交换了一下眼色。
  少夫人虽豁达想得开,可如今世子爷的未婚妻都巴巴地从大老远跑来侯府住下了,还深得太夫人的宠爱,她们怎能不忧心少夫人在侯府的地位。
  何况昨日她们也亲眼瞧见了,世子爷忧心盈儿姑娘被雨水打湿,亲手替她执着伞。
  一个男人贴心至此,不已然说明了他跟那女子的关系非比寻常吗?
  比之青竹,玉竹心里的担忧更甚。
  昨晚是她服侍少夫人沐浴的,少夫人显然是被世子爷折腾得狠了,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印记。
  光这样倒也罢了,少夫人的腿都跟着红肿了起来。
  世子爷对盈儿姑娘倒是细心,还会担心她淋雨着了寒气,怎就不知道疼惜疼惜自家妻子呢?
  可见得世子爷并非是那起浑身上下一根筋的粗人。
  他不是做不到细心,说到底只是他不耐烦这般待少夫人罢了。
  云初拿起汤碗,碗里的汤药凉了这么些时候已变得温温的,刚好入口。
  她深吸了口气,将整碗汤药灌入口中。
  还未咽下,苦涩至极的味道便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虽早已喝惯了这种苦药,依然忍不住皱了皱眉。
  昨日她在侯夫人的院子里巧遇五姑娘,那时五姑娘也特意问过她,她怎就不打探打探世子爷此次不辞辛苦地出远门是去接谁回府呢。
  如今想来,太夫人也好、五姑娘也好,乃至于世子爷,都知道盈儿姑娘是谁。
  唯独只有她这位正妻,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
  原来世子爷早已跟盈儿姑娘定下了婚约,许是她伤了脚,自此将她和他捆绑在了一处,他迫不得已只能娶她为妻,原本跟盈儿姑娘定下的婚约也就做不得数了。
  但强扭的瓜不甜,他没法跟他的心上人成亲,而是被迫接受她这位强塞给他的妻子,叫他心里如何不怨恨?
  兴许他便是为着这个缘故才会一直待她如此冷漠……
  青竹知道补药的味道极苦,赶紧用帕子包着一颗糖渍蜜枣,递上来给云初解解苦。
  云初只瞥了眼糖渍蜜枣,便抬手推开了蜜饯。
  青竹忙劝道:“补药味道极苦,少夫人赶紧吃点蜜饯去去嘴里的苦味吧。”
  云初瞳眸幽深如墨,睫毛轻颤了一下:“苦点好。”
  苦到她忘不了,便能让她更清醒些了。
  颐至堂。
  侯爷向来不插手内宅的事,前些日子去外省办公差,太夫人又特意叮嘱了众人瞒着他,待他得知杜盈盈不但来了京城还住进了侯府,早已为时已晚。
  侯爷的目光从太夫人的脸上掠过,轻轻喟叹一声:“母亲,恕儿子直言,此次您这事办得糊涂呀,您怎就将盈儿接入侯府住下了呢?”
  瞒着他一字不提,先斩后奏地将杜盈盈接进侯府,即便母亲再喜欢杜盈盈,也不该不把整个侯府的利益放在眼里啊。
  太夫人瞳孔微微眯起:“我年纪大了,脑子可不糊涂。你在担心些什么,我自然清楚。”
  她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子,徐徐道,“过些日子我自会给盈儿编造个身份,让旁人认不出她就是杜家的千金,也免得给侯府添麻烦。”
  侯爷默默摇了摇头。
  改名换姓又如何,杜家千金以前在京城住了那么久,不少人都认得她那张脸,岂是换个身份便能糊弄过去的。
  母亲简直是异想天开。
  太夫人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语气不悦道:“你这么杞人忧天做什么?莫说盈儿的身份我不会让旁人知道,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有人当真识破了她的身份又能如何?杜家摊上的事,圣上还在差人调查尚未有个定夺,你怎就确定杜家一定会败落,再也恢复不了往日的辉煌了?”
  侯爷揉了揉发疼的额角。
  母亲终究只是个内宅妇人,未免把朝堂之事看得太过简单了些。
  杜布政使涉嫌的可是修坝贪污之事,此事闹得极大,杜布政使想要将自己摘干净,谈何容易!
  不过太夫人是什么脾性,他这个当儿子的比谁都清楚,只怕越劝越听不进去。
  放下此事不提,侯爷转而又提起了另一桩忧心事。
  “母亲如若真要留盈儿住在侯府陪陪您,儿子不会再阻拦。只是有件事,儿子得提醒母亲一句。”
  太夫人掀了掀眼皮:“什么事?”
  “听说您是叫行哥儿亲自去接盈儿回的京。儿子只想问母亲一声,您不会是还想着让盈儿嫁给行哥儿吧?”
  太夫人轻哼了一声,既没矢口否认,也没承认。
  侯爷继续追问道:“行哥儿可是已经娶过妻的人了,母亲这般行事,难道是想委屈盈儿,让她当行哥儿的贵妾吗?”
  太夫人气得不轻,当即重重地拍了一记茶几,高声嚷道:“笑话,堂堂布政使的嫡女,太子良娣的亲妹妹,你的亲外甥女,盈儿怎会做妾!”
  杜家的主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的亲外孙女盈儿哪一点配不上行哥儿了。
  眼下杜家虽运气不好摊上了事,但别忘了,杜家的长女是太子的良娣,太子定会帮着杜家度过难关。就算太子最终帮不上忙,杜家从此不再辉煌,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嫡女委身做小妾,哪怕是当平妻,都是委屈了盈儿。
  她撇了撇嘴,眼中隐隐淬了点毒,“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杜家从此落了势,再怎么说盈儿都比那个小门小户的瘸子强!”
  侯爷眼皮跳了跳,觉得太夫人越说越粗俗,忙开口阻拦道:“母亲,您……”
  太夫人白了他一眼:“你少袒护那瘸子!盈儿和行哥儿本就有婚约,住在听雨居的那个瘸子才是生生破坏了他们姻缘的人!我们侯府身份何等高贵,她又是什么出身?空有一张脸蛋,腿脚都不利索。要我说,给行哥儿当妾都算是她家祖坟冒烟,看得起她了。”
  见侯爷张了张嘴欲要插话,她忙挥了挥手,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别待在我屋里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忙你的差事去吧。”
  侯爷知道,太夫人这是打发他走、不愿跟他多谈此事的意思。
  孝字当头,侯爷不敢再违逆太夫人,行了礼便退下了。
  出门的时候,侯爷依然觉得烦心得很。
  母亲真是糊涂了,纵使再宠杜盈盈,也该有个限度,怎可将侯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安危弃之不顾。
  母亲只知杜布政使摊上了修坝贪污之事,妄想着圣上会在调查清楚此事后还杜布政使一个清白,却不明白朝局上的事本就变幻莫测,莫说杜布政使未必是干净的,就算他有那个能耐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谁又能保证圣上此番盯上杜布政使只是为了修坝贪污一事。
  何况杜家算什么,不过是母亲的娘家亲戚罢了,侯府历经几代才爬到现在这个位子,何必为了杜家让自己冒一丁点儿的风险。
  跟行哥儿定下过婚约又如何?既然还没将杜盈盈娶进门,这桩婚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正如母亲所言,杜家是否会从此一败涂地再也无法得势,没人能说得清,倘若直接退了跟杜家的亲事,母亲不喜还在其次,只怕会将整个杜家得罪了个遍,更甚,将太子也给得罪了。
  行哥儿早已到了娶妻的年纪,自然不能拿他年纪尚幼当藉口,可真让他娶了杜盈盈,却是万万不可的。
  跟云家结亲,倒是意料之外的好事。
  云家二姑娘当初为了救行哥儿受了伤,还因此落下了腿疾,好好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伤了条腿,从此再也嫁不得好人家,侯府若是不做些什么,势必会落人口实。
  倘若让行哥儿纳了云家二姑娘为妾,旁人明面上自然不敢说什么,可私底下兴许会认为侯府待人刻薄。
  如此,倒还不如让行哥儿娶了她当正妻,侯府既可赢得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名声,还可一劳永逸地让杜家就此打消了与侯府结亲的念头,同时还能确保没人能道侯府一句不是。
  只是折了个儿子而已,他又不是只有行哥儿这么一个儿子,可是让行哥儿娶云初进门,却是一桩一举多得的好事。
  何况云家老爷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竟对侯府做出挟恩以报的事,直言要行哥儿娶他女儿进门。倘若驳了云家老爷的意见,任凭他四处瞎嚷嚷、指责侯府没有报恩之心的话,侯府的颜面何在。
  只是这些缘由,自然无法跟母亲道个明白……
第五章
  想着玉竹对太夫人生了些怨气,且玉竹本就是个心思单纯的,难保见到太夫人的时候脸上不会露出些破绽来,为免生事,云初吩咐玉竹留在屋里,带着青竹去了颐至堂给太夫人请安。
  待掀帘进屋,却瞧见裴源行已坐在屋里了。
  云初面色如常地行了礼,待太夫人朝她微微颔首,她才落了座。
  杜盈盈眨了眨眼,来回看着裴源行和云初,疑惑道:“源行哥哥,你和……”
  顿了顿,她眉头轻拧了一下,似是在踌躇该如何称呼云初才好,须臾,才笑了笑,道,“源行哥哥,你们……你们怎么不一起过来请安啊?”
  云初清浅地挑了挑眉,将目光投向了裴源行。
  这个盈儿姑娘倒真是个有趣的。
  该夸她天真浪漫呢,还是该恼她明知故问呢?
  既然盈儿姑娘点名了要问裴源行,理应该由裴源行解除她的疑惑。
  裴源行板着脸不作声。
  云初正觉着好笑,五姑娘裴珂萱已迫不及待地嚷道:“盈儿姐姐刚来不知道,二哥哥向来不和二嫂一道过来,侯府上上下下早就对此司空见惯了。”
  她皱了皱鼻子,道,“二嫂走得慢,换作我是二哥哥,我也没那耐性陪她一起过来请安!”
  她虽嘴上说着云初走得慢,但屋里哪个人听不明白她是在暗讽云初就是个瘸子,连她夫君都嫌弃得紧,宁愿一个人来请安,也不愿跟她一道过来。
  裴珂萱扭头望着裴源行,尾音上扬,蕴含着些许笑意:“二哥哥,听说你昨晚上又在书房里歇下了?”
  离京多日,若是别人家的夫君,怕是早就回了自己院子,恨不能天天黏在妻子的身边不舍得离开,哪会如裴源行那般丢下云初去书房过夜。
  这不是厌恶云初又是为了什么?
  云初垂着眸子看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以掩饰自己脸上露出的啼笑皆非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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