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到了他的腿上,她攀着他的胳膊,膝盖分跪在他的两腿边,她比他高出一截,他仰着头,这样的姿势,像她强吻他。
用的是成年人的亲法,唇舌大肆地交缠,发出“啧啧”水声。
窗户关着,空气不流通,有些闷热,亲得身上出了汗。
赵兟居于下位,被她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亲,失了好耐心。
他手掌大,张开,包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她腰后,她穿的是短袖短裤,宽松款的,他不用费劲,就可以接触到她的皮肤。
他的指甲修得短,似有若无地划过。
蒋畅觉得痒,想躲,偏又躲不掉,笑声从两人的唇齿间溢出,“干吗,别摸我那儿。”
赵兟咬着她的唇,不答,将人搂得更紧了,手掌下移,碰到她的腿。
明明没有什么过分的接触,可她的心,像被不锋利的软刺扎过,酥酥麻麻的疼,反而令她有点……难耐。
她睁开眼,偏过去。他手背的血管太明显,五指长,几乎可以整个圈住她的小腿。
视觉的冲击,迫得她再度闭上眼。
这回是害羞。
他的掌心很热,任她怎么转移注意力,也无法完全忽视。
但他仅仅是亲她,没有做旁的事。
蒋畅鼻子不通气,没过多久,就呼吸不过来了,撤开。
赵兟带着点揶揄意味地笑,伸手捏住她的鼻头。
她声音瓮瓮地说:“你完了,你明天指定要感冒。”
“两个人一起感冒,估计也没那么难受。”
他松开,又倾过去,啄啄她的唇。
不知道吻了多久,蒋畅一直黏在赵兟身上。
狭小的屋子,充满雨后再度席卷而来的暑气。她觉得热,迫切地需要凉风,奈何不想动,她说:“想开窗。”
“那你先下来。”
她不肯,“抱着我去吧。”
赵兟托抱起她,走到窗户边,她伸手拉开。
风微微凉,很潮湿,他伸手勾开她被汗打湿而黏在脸上的鬓发,看着她的眼睛。
不知道是谁的眼神先变味的,也不知道是谁再度吻过去的。
没有什么事的周六晚上,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吻得多了,难免情动。
他抱她进卧室,将她抵在床上,声音喑哑了几分,“手指还痛吗?我去帮你买创可贴?”
她“嗯”了声,不清楚是回答哪个问题。
这段简短的对话,像对接头暗号。
她知道他指的不单是创可贴,他也知道她知道。
赵兟走后,她直挺挺地躺了会儿,突然把被子扯过捂住脸。
怎么办。
她没做好心理预设会在今天,但氛围又烘托到这儿了,谁也停不下来。
蒋畅摸了摸脸,好烫,还有黏答答的汗液残留,像在太阳底下暴晒过。
她昨天睡得晚,没来得及洗头,又往下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再想他一身干净清爽,有些颓丧地想,她这也太不修边幅了。
这一片虽然老旧,但该有的都有,楼下就有家便利店和药店,再远一点,还有大超市。
久久不见赵兟回来,她赤着脚去客厅拿手机。
大酱炖大肠:你要是临阵脱逃,我会嘲笑你……
字没打完,门铃就响了。
赵兟拎了一大袋东西,水果、零食,还有菜。
她瞠目结舌,张了张口,憋了半天,说:“你不会也搞纯情害羞那一套吧?”
为了遮掩买套,故意加一堆有的没的。
他没懂,解释说:“明天吃的。”
蒋畅懂了,他这是把两人明天的口粮都备齐了。
反而加剧了她的紧张感。
所以,今晚真的要……
赵兟拿出一盒创可贴,说:“先洗澡再贴?”
她默默地找出换洗衣服,进浴室。洗完澡,吹完头发,已是半个多小时后,他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蒋畅烧了壶开水,喝了药,又冲了包板蓝根,放凉些,再递给他。
她无声地说:预防一下吧。
他举杯一口闷了,继续回复对面。
听起来是工作电话,她也听不明白,坐到一边抠手指。
等赵兟打完,她说:“沐浴露、洗发水什么的,你就用我的,牙刷、毛巾我给你放在洗漱台上了,衣服塞洗衣机里就行。”
他应道:“好。”
她不好意思直视他,“我先上床了。”
现在还太早,加上她白天睡了很久,没有丁点儿睡意,坐靠着床头,漫无目的地刷手机,眼睛时不时瞟向门口。
房子小,又不隔音,可以很清晰地听到水停水开的动静。
门开了。
蒋畅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严肃认真得,好似看学术论文。
其实是某明星的八卦,什么轧戏,什么人品不好。
赵兟走近。
她屏住呼吸。
要等他开口,还是主动放下手机?
游移不定之际,他牵起她的左手,玩笑说:“再不上药,它自己就要愈合了。”
他给她贴上创可贴,扔掉垃圾,又没有别的动作了。
床小,睡两个女生尚可,赵兟这么个大男人上来,他们得贴着躺。
蒋畅偏过头去看他,欲言又止。
他扬唇一笑,“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我不会乘人之危。”
她郁闷,这叫什么事儿啊?
临时通知你要上场比赛,你紧张半天,结果告诉你,天气原因而取消比赛。
她爬下床,开电脑,不想搭理他了。
国庆有一场大型漫展,她手头又积攒下不少稿件,干脆趁此机会清一点。
卧室不大,被衣柜、床、桌子挤占得不剩几尺多余空间。他一抬眼就是她的背影。
她本不是特别纤弱的类型,大约是衣服宽松,又有光影作用的缘故,他看着,觉得她身形薄削,纸片一般。
他说:“畅畅,加件外套吧。”
“没事,我不冷。”
赵兟拿了件外套给她自身后披上,“免得感冒加重了。”
她皱皱眉,说:“这样我又要多洗件衣服。”
他忍俊不禁,“我帮你洗,成吗?”
他情绪稳定得令人自愧不如。
蒋畅好奇:“如果我做了什么事,触及你的底线,你会发脾气吗?”
“我想不到有什么事这么严重。”
她试探:“出轨?”
“会的。”他捏捏她的脸,一边不够,还有另一边,“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你。”
“不分手留着过年吗?”
她说得像“出轨”的不是她,她还替他不平了起来。
“你喜欢上别人,我只能怪自己。是不是对你不够好,以及,我是不是眼瘸了,才看上你。”
她乐不可支,笑得肩膀微颤,“如果你出轨,我肯定暴打你一顿,索要一笔高额分手费,直接走人。”
他也笑,“我信你干得出来。”
上一秒说要暴打他的人,这会儿又抱了下他。
比起接吻,蒋畅似乎更喜欢拥抱。
她闭上眼睛,莫名有一种,他们相拥着下坠,坠入夜色深处的失重感。
“好了,”她松开他,吸了吸鼻子的动作,有点破坏此时的氛围,“我继续忙了。”
他看向屏幕,“这是什么?”
“镭射票。”她点开几个文档,“还有吧唧、拍立得、流沙麻将这些,都是同人周边。”
“做得很漂亮。或许,以后可以请你做我的歌封。”
她眼睛一亮,又立马端着:“那得看我档期。”
“你随意开价,我个人付你稿费。”
他亲亲她的额头,“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十一点多时,蒋畅关掉电脑,回过头发现赵兟已经睡着了。
实在搞不懂他的作息。
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往他那边挪了下,痴痴地看着他的睡颜。
暖黄的灯光笼着,五官轮廓不再那么清晰分明,比平日里要多几分柔和。
他没睡死,感觉到她的动作,仍闭着眼,伸臂将她揽了揽,低声说:“晚安。”
“先先,晚安。”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赵兟醒来时, 蒋畅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
她翻了个身,揿亮手机屏幕看时间,“怎么这么早?”
“你继续睡吧。”
他动作窸窣, 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轻柔得像鹅毛拂过。
蒋畅习惯拉窗帘睡觉,特别是在夏天,不愿被一星半点阳光打扰睡眠, 在家被母亲说是吸血鬼。
她看不清他的脸,意识也不清醒, 含糊地“嗯”了声, 拥着被子,继续睡去。
再醒来,蒋畅半睁半眯着眼, 趿着鞋去找赵兟。
他人在厨房,低头研究着什么。
她两只手攀着他的背, 头歪过去, 待看清后,略惊讶地说:“赵总居然洗手作羹汤了。”
锅里是粥,放了虾干、玉米、香菇。
他舀了一勺, 喂她喝,疑惑地说:“你尝尝看。我明明按照教程来的,为什么感觉不一样?”
她抿了一口, 味道是有些……奇异,但不算难喝。
“可能是因为我喝不惯咸粥, 还行, 不过,赵总的好学精神值得肯定。”
蒋畅洗漱完, 他端出来烧麦和奶黄包,顺带解释一句:“超市买的速冻的。”
她手洗净了,直接拈起一只吃。
赵兟跟着坐下来,“真的不搬过去吗?请了阿姨,很多事情不用你操心。”
她吃得腮帮子鼓起来,“我考虑下,可以吗?我刚交一个月房租。”
“你慢慢考虑,不着急。”说完,他偏过头去,轻轻打了个喷嚏。
她笑了,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我就说,你会被我传染。”
他抽了张纸,擦了擦鼻子,“这勉强也算是共患难了。”
这几日,赵兟都住在蒋畅家。
一起吃饭、睡觉,他们两个都是独立生活惯了的人,同居难免需要磨合。
她早上睡迷糊了,去上厕所时,还奇怪门怎么关着,一把拉开,看到他,才猛然想起他在自己家。
“不好意思,”她又“嘭”地关上,脸热,“你好了叫我。”
赵兟经常忙到很晚,有时晚上也要接电话,倘若没被事情耽误,他便早早睡了。
简单来说,他是个生活极其简单的人。
蒋畅曾经和他偶遇的那几回,其实真的很巧。
他刚好有空,刚好和她轨迹相交,刚好遇见。
命运是否真实存在,尚不可知,毕竟是玄之又玄的事,但人之所以爱提及它,是因为生活里太多事情,无法用科学逻辑来解释。
用“命运安排他们相爱”来诠释他们的感情,则过于矫情,准确一点,应该是,巨大的命运齿轮滚动,某个节点,他们的人生有了瞬间的契合,继而开始同轨而行。
蒋畅一直以为,宿城这么一座夜生活丰富的城市,有钱人玩得很花,什么夜店、酒吧,赵兟刷新了她的认知。
他连游戏都不打,倒是愿意花心思学做吃的,以便她早上赶去上班前,填饱她的肚子。
不过他自己早先也说了,工作之余,他喜欢待在家,或者他的小工作室。
这么一想,她又问:“呦呦不想你吗?”
嗷嗷无所谓,主要是呦呦黏他。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吗?”
“回去”这个词用得巧妙,尤其加了“一起”这么个前缀。像是将她归为自己人,那套房子同样属于她。
心思敏感的蒋畅立即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他似乎只是自然而然地这么一说。
谈恋爱不一定是人生必修课程,如果是,她以前觉得,自己可能会因挂科而毕不了业。
现在看来,它理应是门选修课,拿学分容易,拿高分难的那种。有幸,她碰到一个不错的上课搭子,至少在课程期间,小组作业没那么令人抗拒。
蒋畅喜欢把自己挂在他身上,她反感和陌生人肢体接触,公交车、地铁上,如若是早晚高峰,她能避则避,恨不得缩成一小团,换作喜欢的人,她反而很喜欢。
他进屋的第一件事,也是先抱一下她。
赵兟这么问的时候,蒋畅就枕着他的腿,到了他的入睡时间,但她还在刷手机——一个不爱出门社交的人,获取外界信息就得靠网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