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娇靥——两块煎饼【完结】
时间:2023-09-19 23:04:49

  说完,也不听樊封的解释,自顾自地摇摇头:“我可真可怜,居然成了顺便的那一个。”
  “你不是顺便。”
  不想被误会,樊封认真道:“其实我是在和你定下要来江南一带后,才得知他在扬州,这才想着顺道来看看他。”
  “细算下来,他才是顺便。”
  荆微骊笑出声:“你也不怕你师父知道后怪你。”
  “他怪我?”樊封冷笑一声,回想起白日里同他说的那番话。
  他去见玄峥的首要缘由,除了叙旧,就是希望他能够帮自己把体内的残毒祛干净。
  结果后者上来就跟他说,其实太皇太后给他下的毒早就没了,而他这些年时不时病发的症状是他特地留下的一种草药引起的,只要再服下他准备的另一种药就一了百了了。
  真是,荒谬。
  他多年的忍耐于刹那间被推翻,一切都好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尽管玄峥再三解释都是为了让温彪卸下警惕性,可他依旧迈不过去心里的坎。
  他竟然因为这种事情以为自己短时间内要不了孩子!还害得阿骊伤心不满!
  回忆结束,他敛神朝手边的人看去。
  她正兴致缺缺地把苦芹挑出来。
  堵在嘴边的话转转悠悠就是开不了口,他心想要不先不着急说,等回了京再议也不急。
  毕竟就算说了,他眼下也尝不着荤腥。
  如此想着,他转了话锋:“阿骊,明晚是江南一带很有名的节日,晚间会有灯市,要不要去看看?”
  —
  翌日,酉时。
  刚从客栈走出来,樊封就被一道瘦弱的身影挡住去路。
  垂眸看过去,发现竟然是昨天被送过酥饼的小乞丐,而且还是那帮人的领头羊。
  他周身裹着凌冽的气势:“有事?”
  小乞丐伴着一张脸,却又大相径庭地攥着一捧野花,生硬地说:“这是我们给女菩萨的谢礼。”
  盯着那捧野花审视片刻,樊封饶有兴致地环起手臂,丝毫不打算去接:“跟踪我们?”
  小乞丐急忙解释:“不是有意跟踪!我们都是在市井之中长大的,每两三条街都有我们的人不是难事,而且……你们长得都挺好看,稍一打听就知道了。”
  最不喜听人欲盖弥彰地解释,樊封冷哼一声:“你回去吧,花也带回去,她不喜欢。”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小乞丐皱着眉头,好似一身反骨都被激起来。
  即使他的骨骼都忍不住地抖,却依旧尽量在他面前挺直了脊背。
  就在这时,荆微骊从扶梯上走下来,也一眼望见了小乞丐,不明所以地问了声。
  樊封抬臂扶他,娓娓道:“他们吃了饼,便摘了花想送你,收吗?”
  “收呀。”不知先前的针锋相对,荆微骊只入耳了小乞丐的一声“女菩萨”。
  她笑吟吟地揉了揉他的头,看着眼前骨瘦如柴的少年,有些不敢拿捏他的年纪:“谢谢你们的花,我很喜欢。”
  小乞丐也咧嘴笑出来,两颗虎牙衬得整张脸都变得开朗。
  送完花,紧接着又说了几句漂亮话。
  原本到这里他就应该走的,可刚抬脚,又努努嘴放下了,视线在不苟言笑的男人身上掠过,他看向荆微骊,神秘兮兮地问:“漂亮姐姐,你们是夫妻吗?”
  听着他悄然转变的称呼,荆微骊一把挽住男人的臂弯,得以让他跟自己站得更紧:“对呀,是不是很登对?”
  一听她这么问,小乞丐当即便板起一张脸,很认真地摇头:“他配不上你,祖上肯定是烧了几百年的高香。”
  荆微骊捂嘴笑出声,感慨这小弟弟怎么这么会说话。
  等笑过劲儿再去看樊封脸色时,后者果然蕴着一层阴云,瞧着可怖极了。
  怕他真发起火,荆微骊赶忙让小乞丐先走,然后才软着语调道:“夫君,他说你配不上我诶。”
  樊封轻哼了声,余光冲小乞丐离开的方向落了一瞬,仿若他一步三回头的那幕浮现眼前:“我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确实配不上女菩萨。”
  “你生气了?”荆微骊晃晃他的手臂,语气也嗲嗲的,明晃晃是在撒娇。
  樊封垂眸看了眼,利落道:“没有。”
  “就是有!”荆微骊恼了。她最讨厌别人明明生气还一声不吭要不就是只会阴阳怪气的样子,换做别人也就罢了眼不见心不烦,可他不行呀,她可不舍得不看他。
  这样想着,她稍微垫脚凑上去,迅速地啄了下他下颌处的红痣,双颊滚烫:“现在是在外面,人多不好亲,等逛完回来我再补给你成不成?”
  见她一副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樊封轻扯嘴角,生出想要逗逗她的心思。
  没有说话,他沉默地抬起手臂,拇指起初落在她嘴角,随即一路蜿蜒向下,最后半实半虚地压在她的衣襟领口处。
  好似恨不得越过那层布料,去触更软的物件。
  紧接着,他半俯下身,唇几近贴上她耳郭,声调偏沉:“那到时候我要的,可就不只是亲了。”
  唇齿间飘出来的热气把她折腾得脚底发软,荆微骊想着要不是正好扶着他,恐怕就会丢人地摔在这儿了。
  这时,男人又一本正经地自我澄清:“我真没生气,别瞎想。”
  荆微骊抬起头,眸子不知何时变得湿漉漉,但嘴角却是下拉着的,溢出来的不满:“可你刚刚很凶。”
  “凶?”樊封失笑,用食指的指骨敲两下她眉心,惩罚一般:“怎么,还不许我吃醋了?”
第62章 洞天府
  ◎他哄道:“我只亲,不做别的”◎
  荆微骊笑出声, 倒也没打趣他竟然这么能醋,那明明才是个半大的小子。
  两人入了人潮熙攘的北街,沿着两侧叫卖的商贩一路前行。
  与京城的千灯节不同, 扬州有着得天独厚的江南风情。
  视线扫过形形色色的糕点, 荆微骊有些走不动道。
  她回眸看过来, 羽睫轻颤:“你想不想吃酥?”
  被问的人嘴角扯动:“想吃。”
  “那买一点吧。”柳叶弯眉盈盈笑着。
  看着小姑娘兴冲冲去挑选口味的身影,樊封眸中满是无奈与纵容, 一只手负于身后,他快步跟上。
  小小的摊贩推车上摆满了十几种酥,模样大都精巧, 不难看出手艺人的技艺超群,尤其是桂花酥上的浅黄色点缀,栩栩如生。
  看她难以抉择, 樊封问:“不买吗?”
  荆微骊音色偏低, 还能听出两分委屈:“选不出来。”
  “那就都买。”他不假思索道。
  荆微骊因他的出手阔绰生笑, 道:“可是吃不完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数都只是想尝个味道。”
  “这有什么,你买就好,我给你兜着。”
  他说这话时面上没有太多的起伏, 很是稀松平常。但透过那双深邃的瞳孔看见自己的倒影, 荆微骊又忍不住地耳垂生燥。
  一旁卖酥的婶婆看不下去了,笑着道:“这位夫人, 你家郎君还真是疼你呢。”
  讪讪看过来,荆微骊有些不好意思。
  婶婆又说了:“我在这条街做了快十年生意了, 见过了油嘴滑舌的, 可转头又冲着别的漂亮姑娘流口水, 但就你家这位,可真真满眼都是你!”
  “我看呀,你们定能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说这话时,她语调上扬,只顾着兴冲冲地讲,全然没有注意到荆微骊因害羞还紧紧攥着住袖口的模样。
  关键,她扯的衣袖还是樊封的。
  感受到力道,他顺着往下看,哑然失笑:“那就谢您吉言。”
  说完,他接过对方已经包好的各色甜酥,与那只柔软的手十指相扣。
  逛完一圈,荆微骊脸上的红晕也被冲淡不少,比之刚来时手里还多了一柄做工精巧的兔儿灯。
  其实她原本没想买的,但只因看见白兔脸颊一侧的红墨,便鬼使神差付了钱。卖灯的伯伯说这是他调颜料时不小心溅上去的,还怕被嫌弃。
  手里的灯越看越稀罕,荆微骊转身望向双手大包小包的樊封,兴冲冲道:“是不是跟你很像?”
  樊封顺着看过去,哂道:“我可不认为我是如此乖巧的物件。”
  见他不配合,荆微骊气鼓鼓地抿唇,道:“可它跟你一样有红痣,而且都在脸颊下侧。”
  樊封作恍然大悟状,还真像模像样地看了圈,这才中肯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她的话。
  二人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到湖边包了一只画舫。
  坐在船上,荆微骊看着不远处的灯火通明,那是扬州城最有名的三十六舫,里面坐也是芳名早就传到京城的艺伎们。
  空灵悠扬的歌声沿着水色传过来,她听得入迷,似懂了为何那么多英武不凡的将军却抵不过所谓的美人关。
  眸光一偏,她看向神色淡淡的男人,忍不住道:“不好听吗?”
  “没,”樊封看过来,放下了手中的酒盏:“方才失了一瞬的神。”
  见他一副不为所动的姿态,荆微信挑眉,直接歪进他怀里,缓缓道:“我方才还听见了琵琶声,没你弹得好。”
  搂着她的腰肢,樊封微微用力,让她可以靠得舒服些:“那等回京后我再弹给你听。”
  想了想,荆微骊又坐直一些:“其实我们可以合奏,我琴弹得还挺好的。”
  闻此,樊封饶有兴致地看过去,嘴角升起丁点儿弧度。
  他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认识她前便听过很多次有关她的事了。除了一身顶顶的美人骨外,便是她出神入化的琴技。
  不少人还还夸,说她是得了天上琴仙的传承。
  可樊封觉得,那些人说的都不大对。
  他的阿骊明明还有那么多招人疼的点,可他们却独独只瞧见了皮囊与才艺。
  如此想着,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阿骊谦虚了,你的琴技可不是一句‘挺好’ ”
  荆微骊瞳仁亮晶晶的,反问:“可我不记得有在你面前弹过呀?”
  樊封颔首,解释:“记得是有次哪户高门设宴,我隔着道墙听了一耳朵,但可惜只有半首曲子。”
  顿了顿,他又接上:“是《扶苏引》。”
  下意识“啊”了声,荆微骊总算想起那次。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那日她小酌后有些醉意上头,本就晕乎,还特地选了首刚学不久的曲子,犹记得那时光开头就弹错了三四个音呢。
  果然,紧接着又听见他幽幽道:“不过本王记得,《扶苏引》的前调是极激昂的,可那时阿骊却坠了又坠,莫非,是弹错了?”
  荆微骊鼓起双颊,愤愤不平地瞪过去:“怎么,还不许人犯错误了?”
  “许,自是许得的。”
  话音刚落,画舫兀得一阵颠簸摇晃,连着三四声急促的浪潮拍过来。
  惊呼一声,吓了一跳的荆微骊不由自主地朝他怀里又钻了钻,小手也扶在了他胸口至肩头的中间。
  很快,船身又稳下来。
  一切仿若从未发生。
  抚了抚她的背,樊封柔声道:“别怕,小事。”
  还有些惊魂未定,荆微骊瓮声瓮气道:“这是怎么了?”
  撩开船帘的一角,樊封望向不远处,音色冷冽:“应是有人起了争执故意撞船,这才牵连到了我们这边,已经没事了。”
  松了口气,荆微骊压下了心头的惶恐。
  又想起方才的窘迫模样,她抿唇,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樊封扬眉,有些不明所以:“我第一次坐小舫时,怕得可比你多多了。再说,反正有我在,断然不会让阿骊掉进水里,你若实在是怕,靠着我便好。”
  放在他身前的掌心不自觉收拢,荆微骊半晌没吭声。
  纤长的乌睫颤着,她亲了他的下唇,慢吞吞道:“你在呢,我不怕。”
  樊封喉结滚动,嗓间突生干涩。
  啧,又是这般他最难扛的娇嗲语气。
  如是想着,樊封再次锢住了她的面庞,但这次是双手。
  独属于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将荆微纤软的身子整个笼住,再然后,她的唇舌就已经无法自控了。
  被他狠狠索着,荆微骊哼哼唧唧地躲。
  察觉到她的抗拒,樊封稍微分开一点,脸上呈着难餍的愁闷,他哄道:“我只亲,不做别的。”
  “这话,也许刚成亲时我还会信。”一撇小嘴,荆微骊错开他的脸,柔软的唇瓣几乎是贴着男人的嘴角划过去的。
  见她不好哄了,樊封长指停在她锁骨下两寸,无奈地笑笑,没有再强迫什么。
  画舫的速度慢下来不少,他又朝外面看了眼,道:“要下船了,我带你去见个人。”
  “谁?”荆微骊看过来:“不会又是像你师父那般的长辈吧?”
  樊封摇头,只道:“是个与你一样,也精通琴技的人。”
  下了船,荆微骊总算见着了谜底。
  她没想到樊封带她见的人,竟然是淮扬八艳之首的秋催妆。
  不远处的女子一袭碧色裙装,秋瞳盈水,唇瓣殷红,腰身似柳枝,仪态万千。
  她眼前一亮,只是瞳仁里的光泽却不只因秋催妆,更惊喜身侧的人竟然捉到了她当时的一句无心之言。
  不等说什么,秋催妆便快步走来福了福身,低声道:“见过王爷、王妃。”
  荆微骊迅速敛神,意识到这位秋娘子同他竟还是旧识。
  在秋催妆的引路下,二人一同入了洞天府。亦是扬州艺伎们的求生之所。
  洞天府虽算立于烟花之地,但楼中的年轻女子却只挂牌不承欢,接的是清水客,端的是仙人架。
  作为淮扬八艳之首,秋催妆更是洞天府的花魁,刚上了红梯转过角,便被掌事的妈妈一顿催促,二人交谈的声音不大,听不见什么,唯独能看见前者稍有牵强的附和笑。
  “她是耿唐的未婚妻,别多想。”
  忽的,樊封淡淡道。
  窘于被他看中心里的小算盘,荆微骊却不愿意承认,哼唧道:“我才没多想呢。”
  “是吗,”樊封弯了嘴角:“那怎么一路都板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越听越心虚,荆微骊索性假装听不见。
  很快,秋催妆同妈妈说完,引他们入了一间房。
  准确来说,只引了荆微骊一人。
  冲余下的高大身影笑了下,秋催妆道:“王爷恕罪,那些琴谱都是家师祖传,可不敢随意给外人瞧见。”
  樊封无所谓地耸肩,只同荆微骊言了句在隔壁房间等她。
  得了独处的空,秋催妆合上门框,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打趣起来,冲身侧的美人眨眨眼,她道:“起初耿唐同我来信,说王妃貌美,可我竟不知是如此的宫阙仙女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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