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镜回眸怒视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别多管闲事。
柏徙回过头去,继续问:“涂姑娘,你还没说你是怎样让莲镜复活过来的呢?”
“啊?”涂铃想挠挠后脑勺,这种事是能够说出来的吗?
“其实,主要靠……靠……”而那边的莲镜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她,似在害怕她说出些什么秘密来,她回答:“主要靠招魂铃啦,就某一天夜里,莲镜突然就醒过来了,我想定是招魂铃起作用了。”
“看来招魂铃果真有用。”柏徙低低呢喃,当时在莲镜死后,他特寻来这样一枚铜铃,让古揽风系在涂铃想身上,就是为了招回莲镜的魂。
莲镜因她而死,也只能因她而活。
莲镜听她说是招魂铃,才松了一口气,要是让别人知道他是那样被她救活的,那他这张脸还往哪里搁?
“涂姑娘,先前莲镜还说他患了什么相思病,如今你来了,那他这病该是不治而愈了。”
“他患病关我什么事?”
她还打算着今晚连夜逃回天意宗呢。
“也是,我这弟弟从来没受感情所累过,想来也不可能寻死觅活的,这点小病应该很快就会好了,是吧?莲镜?”
莲镜却站起身,大步流星朝着里间走去:“我去看看风清那死小子做个饭怎么做了这么久?”
柏徙见状,笑着同涂铃想说:“莲镜他这是害羞了。”
“哈?”
第79章 囚情蛊:小狗
涂铃想看着莲镜走远的背影, 心道他这么不要脸的人也会害羞?
他们三人留在这医馆内吃了饭,饭后莲镜不肯离去,偏要让她也留在此处, 还对鬼焰道:“喂,这下你该走了吧?这里可没有你住的地方。”
涂铃想不想叨扰柏徙,摆手说道:“我也去住客栈吧。”
莲镜眼眸一眯,像是看穿了她的内心一样,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后院拉:“就住这儿。”
后院有两间厢房,东西各一间, 西边那间是药童住,而莲镜则拉着她往东边走去。
涂铃想被他拉进了房间里,他走到了桌前去点灯,而她打量着整间屋子,就只有一张床,可他们两个人要怎么住啊?
趁他点灯之际, 她打算溜出去,不过还没踏出房门,就被莲镜给抓回去了。
“又想跑?”
他的语气有些生气。
“没啊,我就是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住所?”
“没地儿了,前面的阁楼是哥哥住, 你总不可能去他那里吧?”
涂铃想犹豫地问:“那我今晚是要跟你一起住吗?”
“咱们不一直都这样住的么?”
“可是……”
现在不一样了呀。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 她怎么能如旧地和他共寝一室?
“可是什么?”
莲镜向她逼近,吓得她往后大退了一步, “别过来。”
“跑什么?”莲镜手一扬, 便将房门合上,整个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与一盏幽幽跳动的烛火。
涂铃想惶惶不安, 她突然间变得很怕他,许是那晚的阴影还在,她总有些不敢面对他,“我不跑,不跑,你别过来,不要挨我那么近。”
莲镜难得的脾气收敛,退了一步:“好,那你回来,不许往外跑。”
接着他又说:“今晚床让给你,我睡地上,行了吧?”
涂铃想诧异地看向他,问:“真的?”
“我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涂铃想却觉得他本来就是一只爱骗人的小狗。
见他真的在地上铺床了,她才走过去,有些局促地坐在床上,问:“这地方是你以前住过的吗?”
“对,我在这里住了好些年。怎么样?我哥哥是不是很好?”每次他一说起哥哥的时候,眼里都会有光。
涂铃想点了点首,答:“是比你好很多。”
莲镜坐在了她的面前,执起了她的双手,这模样还真的挺像一条小狗的,说:“他再好,往后都是你兄长,你可不许藏别的心思。”
涂铃想抽回手:“谁是我兄长啊?你可别胡说。”
她朝着床上躺了下去,翻过身不理他。
莲镜站起身,高大的阴影朝她压覆而来:“就凭咱两这关系,你不叫他兄长,还能叫什么?”
涂铃想吓得往床角缩:“你说了你睡地上的。”
莲镜将她的身子掰正过来,凑近她的脸,笑问:“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那天不是挺有勇气么?都放她离开桐花寨了却还能跑回来,还敢说什么是来拯救他的。
“你下去!!”
“亲一下,我就下去。”
“你……”涂铃想双手捂住嘴巴,摇头不干。
莲镜盯着她看了一瞬,道:“不亲也行,给我抱一下。”
“不!”
涂铃想觉得现在的他,好似一个流氓。
莲镜眼底藏着丝丝的红:“那你给我说句好听的,这总行了吧?”
“说什么?”
莲镜期待的目光望着她:“喊声哥哥总行吧?”
涂铃想愣了一下,轻唤了一声:“莲镜……哥哥。”
让她一个作者叫反派哥哥,可真是羞耻啊。
莲镜眉间一喜,忽然拉开她的手臂,对着她唇吻了下来,极其霸道的。
“你……骗我!”
涂铃想生气地瞪圆眼睛,张开嘴咬了他一口,莲镜笑着直起身,说:“对啊,小狗专爱骗人。”
“无赖!”
“那你能怎样呢?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莲镜不怒反笑道。
“才不是!”
涂铃想转过身去,面向墙壁,莲镜靠着她的后背半躺下,在她耳边问:“小铃儿,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蛊?我好想……好想……亲你一整夜。”
涂铃想闻言,往着床里面蜷缩:“你走开,走开。”
莲镜在她后面拂开了她后颈的发丝,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后颈,涂铃想吓得后背一僵,紧张地拽紧了被子。
“小铃儿,他没这样的机会亲你吧?可我有诶,我以后每天都要这样亲你一遍。”
就算你喜欢他又怎样?我不会让他亲到你的。
“他?”涂铃想思忖了片刻,“苏孟轩?”
莲镜阴冷一笑:“哟,还惦记着前夫君呢。”
他将她拉到怀里,逼问:“我问你,他亲过你没?摸过你没?咬过你没?”
“莲镜,你问的这些都是什么胡话?”涂铃想羞得满脸通红,头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告诉我,有没有?”他的音调升到很高。
“没有没有没有,总行了吧?”
他的手放到了她的心口上,很想问问她,那这里呢?他有没有住过?
“莲镜……”涂铃想慌张躲开,“你不要动手动脚。”
莲镜却把头埋进了她的心口处,心里道:小铃儿,把这里……留给我好不好?
我把其他人全都挤掉。
挤不掉,就通通杀掉。
涂铃想脸上一热,很想把这个流氓推开,可是她现在不敢惹恼他,因为后果会很严重。
那晚的记忆犹新,身体的酸楚与撕裂感仍在提醒着她,不可以再一次沦陷了。
真的很痛。
于是,她只能软声软语地开口:“莲镜,你下去好不好?要是被你哥或者药童听到动静,多不好意思啊。”
怀里的少年抬起了一张昳丽的明颜,揉了揉她的小腹,说:“小铃儿,你说我们那晚那样,这里会不会有孩子啊?”
“啊?”她杏眼圆睁,看到他满怀期望的目光,一时间她竟不敢告诉他自己早就喝了一大碗避子汤了。
要是说了,他定会生气的吧?
会不会又要暴躁到杀人放火啊?
他笑着说:“等再过些时候,咱们让哥哥把把脉就知道了。”
“不用了吧,好尴尬啊。”
他们这关系,非得弄得人尽皆知么?
“你要是觉得尴尬,咱们就去外面,找别的诊所,让不认识的大夫来看,行了吧?”
她吞吞吐吐地说:“应该……不会有吧。”
“你怎知不会有?”莲镜明亮如宝石的眼珠子注视着她。
他的眼神太过明亮,令她有些心虚,她轻咳了一声,道:“我听别人说,要很多次之后才会有的。”
“是吗?”他眼眸一弯,说出来的话却是惊为天人,“那我们就多几次好了。”
“???”
涂铃想被吓惨了,莲镜竟然还想跟她有孩子?
这是疯了吗?
他们不是仇敌吗?
正与魔之间,如何能够有孩子?
莲镜的手仍抚摸在她的小腹上,不舍离去,像是极其渴望同她有一个孩子一样。
“我们什么时候再下一次?”他问。
“啊???”
涂铃想大声拒绝:“不成!”
“为何不成?”
“那晚我不是说了吗?我来救你只是为了报恩,报完恩,咱俩就没关系了呀。”
莲镜闻言,脸色顿时变暗,阴沉沉的,像天上的乌云。
“真就只是为了报恩?”
“对啊。”
他盯着她,道:“没有一点喜欢我?”
涂铃想被他这样的眼神吓到,别过了眼,不回答。
莲镜就那样沉默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他手指攥紧,又松开,再攥紧,她冷漠的表情就像一把冰冷的钝刀,在他心上狠狠碾磨。
很痛。
说不出来的苦痛。
“为什么……不喜欢啊?”他听见自己这样问道。
他感觉自己恍恍惚惚,问出的问题也恍恍惚惚。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你觉得需要什么原因?”涂铃想反问。
他垂下了眸,仿若一只被遗弃的小狗,过了好久,他才再次抬起头,一双有些红的眼睛看向她,拿出一把匕首来。
涂铃想惊骇地往后躲:“你要做什么?你又要用刀刺我吗?”
莲镜却把那把刀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道:“刺我。想在我身上纹什么都可以。”
“???”
他把衣裳褪掉,露出柔白的胸膛来,道:“来吧。”
涂铃想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她要是真刺过去了,明天她的手还会在吗?
他会给她剁掉的吧。
她摇着头说:“你别开玩笑了。”
“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他的神情严肃至极,一点都没笑。
涂铃想丢了手里的匕首,道:“你走吧。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只要你以后别再来找我就行。”
莲镜却捡起那把匕首,卷起自己的左手袖口,开始在上面刺了起来。
他自言自语地道:“那就纹一只蝴蝶好了。你是蝴蝶,我是莲花,蝴蝶落在莲上,永远都不分离。”
涂铃想惊愕万分,看着他真的就那样刺了下去,鲜红的血流淌了下来,为了避免血弄脏了床,他退到了床下去。
天哪!!!
这人是自虐狂吗?
他不痛的么?
“莲镜,你是疯子么?”
他低头说道:“我在感受你上次的疼痛啊。”他扬起脸来冲她笑,“你等着瞧,我纹的蝴蝶可漂亮了。”
涂铃想就那样看着他一直自残,最终在手臂上纹下了一只血蝴蝶。
涂铃想吸了吸鼻子,突然抽噎起来:“你一定是个疯子。”
“别哭啊,你怎么哭了?”他连忙收拾干净手上的血,往着床边走来。
涂铃想背过了身去,对着墙壁低低抽噎,她在想自己怎么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疯子?
莲镜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让你刺你不刺,我刺了你又要哭,你可真奇怪。”
他威胁道:“你再哭,我可就要脱你衣裳了。”
她立即慌道:“我……月信至了,不可以……”
“月信?”莲镜似迟疑了一下,许是不太懂,“月信就不可以吗?”
“嗯。不可以。不信你去问你哥。”
“听闻女子月信都会很痛,那我帮你揉揉。”他宽大温热的手掌轻轻揉着她的小腹,隔着两层薄薄的丝绸纱衣,没有丝毫□□的,只有关心与宠溺。
涂铃想有些惊讶,先前还那么阴厉的人一下子就变得这样温柔,转变得令她很不适应。
他的手揉得太舒服了,多么希望自己真来月信时他能帮她揉揉,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是在骗他,他肯定会很生气。
“我……不想跟你分开,”莲镜幽幽开口,“可以吗?”
涂铃想闭上了眸,两行泪滚落而下。
“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好吗?不要再赶我走……”
“你以前不喜欢我没关系的,以后,你会喜欢的。”
涂铃想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哭音来,很久后,她才说:“那,以后还会对我不好么?”
“不会了。”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的话不是很可信诶。”
“那我不说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现在想安静地睡觉。”
“好。”莲镜果然不再说话了。
后来,她躺在枕头上睡着了过去,也不知道后来的他揉了多久,更不知道他有没有下床去。
翌日,晨光破晓,她醒来时屋子里已经没有了莲镜的身影,她诧异地推开房门,朝着前院走去,却听见了两句攀谈声。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先前神医大人救过我的命,我摘这些草药是来报恩的。”
“报恩?”
莲镜一大清早起来就见这院子里站了一个白衣女子,她正将背篓里的各种药草放在筛子上面铺晒,所以才走过来诘问。
白蔹没有想到今晨一早来此会遇上这个少年,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复活了?
昨日她只在二楼上偷偷听了一段墙角,但却不知楼下的人就是他。
对了,一定是那个女子将他复活的。
“是呀,公子你来此也是看病的么?神医大人医术很高明的,无论你什么病,他都能给你治好。”
莲镜听到她夸自己哥哥,心情极悦,笑了笑,“但他看不了心病,也没那么无所不能。”
白蔹眸光瞟到一缕浅黄衣角在走廊后面,想起昔日断尾之痛,她就对那个女子恨得牙痒痒,她忽然扶着额头,往着莲镜身旁倒去。
“姑娘,你怎么了?”莲镜扶住了她。
白蔹嘴角暗暗勾起,拂袖掩面,矫揉造作地说:“想来是采了一夜的草药,有些疲倦,公子你扶我去凳子上坐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