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怎么办?你就不能给我开点药,让我缓解缓解这种症状吗?”
“本神医也不是无所不能,你这种病,我束手无策,你相思谁,就去找谁。”
“我……”上哪儿去找那死丫头?
她倒好,跑得远远的,三天了也不知道回来。
鬼焰嘴上毫不留情地说:“某人怕是被姑娘甩了吧,才来找神医寻药的。”
莲镜怒火难平,揪起他的衣领道:“我告诉你,不是我被甩,是她始乱终弃!”
“哈?”鬼焰大笑了起来,就连一边的柏徙也忍俊不禁,偷偷以袖掩笑。
“这不就是被甩了吗?”鬼焰笑着反问。
“你找死!”莲镜拳头握紧,朝着他一拳挥去。
不过他的拳头却没有砸到鬼焰的脸,反而是砸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
“住手!”是柏徙出了手阻止他。
这要是伤了,还不是得他来救治么?
他怒眼横向莲镜:“这是我的医馆,你不要给我找事。”
莲镜泄了气,松开了手,往凳子上又坐了回去,端起青瓷盏大口灌着茶。
楼上,涂铃想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下面的动静,却不想侧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那人存着探究的目光朝她走来,两人视线一对上,皆是大惊。
白狐妖!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都不想让下面的人听见声音,故都出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狐妖为何在这儿?莫非也是来请神医看伤的?
而狐妖此刻心里却在想,这丫头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神医吩咐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留在这里养伤,所以她以最快的速度捂住了她的嘴。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涂铃想给她打了个手势,数三声,一起放开。
之后,两人便同时放了开,各站一面,警惕地听着下面的对话。
第78章 囚情蛊:补药
楼下, 伯徙出了房间,去替其他的病人诊治了,而莲镜与鬼焰却坐在下面没动。
“你怎的还不走?”莲镜越俎代庖, 下起了逐客令来。
鬼焰端起桌上的一杯铁观音,不紧不慢地回答:“我这伤严重着呢,暂时走不了。”
“呵。”莲镜冷哼一声,“自作自受。”
鬼焰对于他的冷嘲热讽也不恼怒,反而笑道:“我看某人才是自作自受吧,否则怎么被人姑娘给甩了呢?”
莲镜咬牙提醒:“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被甩, 我会找到她的。”
“找到又如何?心不在你这里,始终会飞远的。”
莲镜的表情变得很难看,她的心从来就没有在他身上过,那晚的事情,她说是为了报恩,她赐予他一场旖旎的梦, 他很怕这场梦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要找到她,他一定要找到她,亲口问问她,真的就只是为了报恩吗?
楼上的涂铃想一直在等着莲镜离开, 可是他始终不走, 这一等就等到了暮色四合,院子里看病的病人陆陆续续离开, 莲镜好似出了房间, 鬼焰在下面轻扣着桌面,示意让她下去。
于是, 她轻声轻脚地踩着楼梯往下走去。
鬼焰道:“走。”
他们顺利地出了医馆,来到了灯火长明的夜市上,涂铃想喘着粗气:“太险了,差点就被莲镜给抓住了。”
“你怎么又开始逃起了命来?莲镜他待你不好吗?”鬼焰拧眉问道。
涂铃想四处张望,很怕莲镜追上来,边走边说:“也不是,就我暂时不想碰到他。”
发生了那样的关系,见面总归是有些尴尬。
两人在热闹喧嚣的长街上走了一会儿,刚要走出一个巷口,涂铃想眼角就瞥见前面的茶楼处,一个红影即将要从那边走过来。
妈呀,怎么又撞见他了?
“鬼大哥,借你衣裳藏一下。”她立即躲到了他的身边,垂着脑袋,借用他宽大的衣袖挡住脸。
莲镜沿街而来,看到站在巷口的鬼焰,以及他怀里一个娇柔的女子,女子的大半个身体被遮挡住,只能瞧见一抹浅黄色的裙摆。
“哟,怀里还藏美人呢?”他停了下来,打趣地说道。
鬼焰侧目扫向他,抬起袖子来挡住怀里的人,说:“怎么?不行吗?你要是心里痒痒,你也去点一个,不远,就前面街巷左转。”
莲镜转头看了一眼他说的那个方向,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何处,道:“那就不必了,我看上了你怀里的那个。”
涂铃想听见莲镜正在朝这边一步一步走来,心慌如麻,鬼焰冷下脸来:“莲镜,你什么意思?”
莲镜在他一步之外停下,笑道:“同你开个玩笑罢了,瞧你紧张的,看来这姑娘很受你的喜欢。”
他的目光在少女的发顶扫过,随后便转身走了,“你们继续吧,我就不打扰了。”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对了,上次跟你说的事,再认真考虑考虑。”
等他走后,涂铃想才从鬼焰怀里抬起头来,问:“他跟你说了什么事?”
“没什么,不值一提。”
涂铃想见他不愿意说,便也就作罢。
她偷偷瞟了一眼巷子外面,见到已经没了莲镜的身影,才同他走出去。
“咱们快些走。”
然而没走多久,却迎面看见了一个青衣女子,涂铃想蓦地刹住脚步,柳玉琮正从前面的街道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弟子。
她立即转身,朝着后面的街道大步流星走去。
这个时候,她也不想遇见柳玉琮。
她垂着头在长街上疾步穿梭,而鬼焰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问:“你跑什么呀?”
涂铃想还未来得及回答,就撞上了一人的胸膛,那人的胸膛很硬,且戴着银圈,撞得她眼冒金星。
“是啊,美人儿,你跑什么呀?”
莲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如同恶鬼之声,吓得她全身绷直。
她没敢抬头看他,转过身去欲逃,可是看见长街街尾处,一抹青影的柳玉琮正在朝这边走来,她现如今就好像是被夹击在这街道上,无路可退。
她索性转过了身去,揽住了莲镜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头,低柔的语气说:“公子,我们走吧。”
莲镜被她突然的亲近弄得无措,但是一想到她刚才像这样靠在了鬼焰的怀里,他心口就控制不住怒火,拉着她朝着前方的街道而去,很快便就甩开了后面的鬼焰,闪进了一条深暗寂寞的巷子。
“啊……”
刚一进入巷子里,涂铃想就被他指节突然的用力吓到,他狠狠擒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按在墙壁上,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脖子上的银圈被月光浸透得如银河一般夺目,他的目光如炬,俯身靠近着她,生气道:“涂铃想,你想死么?谁让你去抱他的?谁允许的?你们两个刚刚还做了什么?啊?”
一顿暴吼朝她铺天盖地落来,涂铃想吓得抖了一下,看着他于半明半暗月光中的脸阴鸷妖孽,心想他怎么比以前还要暴戾啊?
“没有抱……也没有做别的……”她颤着回答。
“我不信。”他低下头便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清冽的气息围绕着她,“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还要跑到别人的怀里?今日若不是我来了这七月城,怕不是你们就背着我双宿双飞了!”
“没有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我朋友。”
“朋友?呵?朋友他抱着你?”他忽然将她搂入怀中,身躯贴得很近,没有丝毫缝隙,大手握住她的楚楚细腰,怒吼道:“这样抱的?还摸你腰了?是不是?”
天哪,这莲镜的脾气好像比以前更糟了。
“不是的,他没有抱我,我刚刚只是为了躲你才……”
完蛋了,她又慌不择言了。
“躲我?”莲镜听到这两个字果然更加生气了,将她身子按在墙上,躬身便是一顿发疯的狂吻,“你敢躲我!你竟敢躲我!”
“唔……”
涂铃想也没想到见面后会是这样的情况,抓着他的袖口求饶:“别亲了……唔……”
莲镜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他的吻像狂风暴雨一样,恨不得将她连皮带骨地吞下去。
“莲镜,不要亲了……”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莲镜终于松开了她的唇,两只手捧着她的脸颊,低低喘着气,两人的喘息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的暧昧。
“为什么要躲我?”
涂铃想喘了一会儿,才答:“你解了我的禁制,我当然得跑啊,所以就躲到这里来了。”
“我问的是,为什么躲我?小仙女。”
涂铃想微翘的眼睫毛倏地一颤,假装不懂地问:“你在说什么呀?”
“呵呵。”他忽然笑得很邪,“又装不记得是吗?那就让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少年勾起绯唇,竟是撩起了她的衣裙,她吓得面如白纸,忙去按他的手,“不要!”
少年止住了动作,一缕月光打在他挺直的鼻梁骨上,邪气无处安放,道:“记起来了么?你闯入了我的梦,在梦里,我们行了周公之礼,你曾向我许诺,永不离弃……”
“胡说!我没有许诺过!”涂铃想高声打断他的话。
少年唇角的弧度咧得更高,桃花眸里如同星星点起的灯,粲然明晃,“所以,你承认了我们行了周公之礼。”
涂铃想面上愠怒,这厮竟是在这儿给她下套呢。
她将头一偏,说:“你都说了是梦,梦里的事情那都是你的臆想,不是真的。”
“所以,你这是打算赖账的意思了?”
她咬着唇,没有答话。
“仙女降落于我梦中,只为报恩而来,赐我一场黄粱春梦,而我莲镜又怎么能做一个不负责任之人呢?仙女已委身于我,我自当是要风光大娶。”
“胡言乱语,我看你是没睡醒。”涂铃想睨他一眼,嘟囔了一句。
莲镜低头看她,继续调笑道:“虽被红纱覆眼,可仙女身段,我刻骨难忘,仙女柔情,我铭记于心……”
“莲镜!你给我住嘴!”涂铃想用手去捂他的嘴,红着脸呵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莲镜纵然被骂,但心情也极好,这时候,鬼焰从后面追了来,站在街巷口,喝道:“放开她。”
莲镜挑眉望过去:“你是谁?你凭什么让我放开她?”
说罢,他又低头问怀里的人:“那人上次险些害死你,你怎么还跟他待在一处?你长不长记性啊?”
“上次……”他说的是间莺关那次,涂铃想解释道:“那不是鬼焰,那是他被鬼给附身了,与他无关。”
莲镜闻言,却大笑了起来,看向对面的鬼焰:“你就是这样欺骗她的?”
涂铃想拉住他说:“你别这样跟鬼焰大哥说话,你才是骗子。”
莲镜:“???”
他何时又骗过她了?
“你就这么维护着外人是吧?”莲镜大步阔斧朝着那边迈去,看样子像是要杀人。
不过刚走出巷子,神医身边的那个小药童的声音便出现在了街道上,“涂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药。”
“药?”
莲镜听到此,也没了心情打斗,走过去夺过那药包,问:“怎么回事?她怎么了?为何在吃药?”
涂铃想自己也很懵,她没生病啊。
鬼焰也走了过来,问道:“是啊,她怎么了?可是患了什么病?”
小药童讪讪道:“没呢,姑娘没生病,这是我家公子给姑娘配的补药,补身体的。”
“哦,原来如此。”莲镜将那药包递到涂铃想手中,笑得意味深明,“拿着,是得好好补补。”
涂铃想的脸倏然就红了,将药包甩给他,娇嗔道:“你才要补,滚开。”
“我?”莲镜反问,“我哪里需要补?”他拉着她往医馆的方向走去,笑得邪恶,“你想让我补哪儿,咱们这去找神医开药方。”
“我不去。”涂铃想扭动着身体挣扎。
莲镜却强行将她拽着走:“不行,得去,得好好补补,不然你不满意啊。”
“我……”
这死莲镜在说什么胡话呢?
她逼不得已,最终又跟着他回到了神医医馆。
“你们,怎么又都回来了?”柏徙略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们几人。
莲镜笑着说:“听闻你这里的补药不错,来讨碗补药喝喝。”
柏徙剜了他一眼,低骂了句:“神经病。”
柏徙坐在轮椅上,正在收院子里的药草,道:“药没有,晚饭倒是有,留下来吃晚饭吧。”
莲镜见鬼焰也跟了来,而且还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了,没好脾气地道:“喂,没说留你吃饭。”
鬼焰坐着不动,说:“你问神医。”
莲镜向着柏徙走去,状若撒娇地指着鬼焰道:“哥,让他走。”
“哥???”涂铃想站在一旁惊呆了,她早知道莲镜有一个哥哥,但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城中做起了神医。
一只魔,却在这里救治世人?
先前听莲镜说起过他的哥哥,他说哥哥待他极好,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对他最好的亲人了。
原来这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竟然就是他的哥哥呀。
两人长得也太不像了吧。
除了都很好看之外,没有半点地方是相像的。
而石桌旁的鬼焰似乎对此一点也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似的。
柏徙回过头来,沉着俊脸:“莲镜,你再这样,那你就走吧。”
莲镜撇了撇嘴,又回头瞪了一眼鬼焰,拉下脸去。
柏徙吩咐药童道:“去把药熬了,熬给涂姑娘喝。”
等药童将药包拿走后,涂铃想走过去帮忙收药草,“原来你是莲镜的哥哥呀。”
“涂姑娘,你是客人,坐下吧,不用你来收。 ”
“没关系。”她笑着摇头,“你在这里开医馆一定很累吧?”
不仅腿脚不便,而且每天还有那么多病人。
柏徙笑答:“还好,莲镜以前经常都会来帮我的。”
“他?”
涂铃想想象不出莲镜在医馆干活的模样。
“他呀,以前在这里养了好长一段时间的伤,平日里都会帮我干活。”
涂铃想往着那边的莲镜瞧去,恰好莲镜也回头来看她,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皆快速地移开了眼。
“涂姑娘,我看莲镜身上的伤痕已经消除了,是你去为他寻来了长春夜兰吗?”
“是啊。”她点点头。
柏徙又问:“你是怎样让他复活过来的?”
“咳!”一声猛咳从后面的莲镜那里传来,柏徙转头问道:“莲镜,你怎么了?受凉了吗?”
莲镜又是一声大咳:“没,就是呛到了。”
一旁的鬼焰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道:“可你杯中的茶一口还没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