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孩子送来的水,全被他们两个霍霍了,为此惹出了不少误会。
后来,谈灼就留了个心眼,不喝没见过的水。
“这哪来的,还有酒香。”陈宴擦完汗过来,眼尖地发现那瓶被谈灼放回去的水。
他嘿嘿两声,笑得叫一个欠:“不知道是哪个学妹偷偷摸摸送来的。”
谈灼面无表情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喜欢就喝,喝了别忘记负责,告诉人家学妹她的余生你照顾。”
章西寻耳朵灵,听见两人说话一把蹦跶过来,震惊地看着陈宴,“你真的要喝这瓶?”
不怕死还真是。
陈宴发懵,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只见章西寻幽幽转过头,指了指操场上跑步的女孩儿,又指了指那瓶饮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这个饮料啊,是沈诱送来的。”
陈宴:“???”
谈灼撩起眼皮,看过去。
章西寻拿起那瓶饮料,一把塞进谈灼手里,真心觉得这个家没他得散,他哼哼几下:“说送给大学霸喝的。”
几天不关注,腻歪死了。
谈灼敛睫,看了眼手里的汽水,片刻后偏过头,望向操场。
刚刚还在跑步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沈诱就这么慵懒地靠在操场栅栏上,被汗打湿的鬓角碎发凌乱地散下来,莹亮澄澈的双眸,就这么看向他。
直白、无畏、坦然、主动。
没有半分遮掩。
忽然,她一只手放在唇边作喇叭状,没喊出声,而是用口型说话:大学霸,好喝吗?
大、学、霸。
好、喝、吗。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谈灼却能看懂沈诱在说什么,冷淡的眼神依然平静地回望,没什么表示。
对面的人没得到回应,悻悻的收回视线,对他竖个中指。
谈灼:“......”
谈灼收回目光,散漫地转过身,在女孩儿看不到的地方拿起那罐汽水,大喇喇地灌了一大口,唇角无耻地扬起,“嗯,不错。”
挺甜。
章西寻:“......”
说你一句还喘上了,呸。
狗东西,秀个几把秀。
打完下半场球赛,估摸着体育课也要下课了,陈宴忽然一拍脑袋,真是黄鱼脑子老忘事儿。
章西寻乐呵,“轻点拍,别拍傻了。”
陈宴给他一脚,接着对谈灼说:“刚碰着舞蹈班的人了,田昕薇也在里头,她让我跟你说周末她生日,请咱们几个去她生日宴。”
当然了,主要是为了请谈灼,傻子都知道用意。
章西寻稀奇:“这什么日子,不光铁树开花,连不动的泰山都开始主动了。”
谈灼解下护腕,半天不吭声。
陈宴瞄一眼就知道这狗东西不吭声就是拒绝的意思,这么多年兄弟一起长大,还不至于这点事情都看不出来。
其实他也知道,舞蹈班那群女生瞎怂恿起哄,多多少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田昕薇故意模糊的态度,没否认,反而时不时给点暗示。
时间一长,真真假假谁还发分得清。
更何况,谈灼这玩意儿,压根儿就没放心上。
他这人就那狗样,不把你放心上,你就是捧着星星月亮过来,他都不瞅你一眼。
一旦把你放心上了,任凭别人怎么说,心里就只放得下你一个,别说和别的男生拉拉扯扯,就是一句话,他都能醋上半天,然后找到那个人,玩不死他。
陈宴叹口气:“算了,他不去——”
“去。”
“啥玩意儿,你要去?”陈宴瞪大眼。
“不是哥们儿,你真要去啊?”章西寻也迷惑了,就现在他和沈诱两个人不清不楚的关系,去了铁定不合适啊。
除非......
谈灼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语调,却格外正经:“说清楚。”
他又没什么玩暧昧的癖好,这种模模糊糊被人起哄的事儿,以前他是无所谓,不代表现在也无所谓,将来也无所谓。
对谁都没好处。
而且,他才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男孩子好不好。
他很挑的,上心也只上心他认栽的那一个。
第42章 解释
周末, 清晨。
沈诱坐车去了趟市中心的书店,来一中不过将近三个月的时间,竟然把以前在私高一学期都写不完的习题册、大小卷子全都写了个遍, 只能趁着假期再去买一点。
到了书店,面对琳琅满目的各色辅导资料,沈诱随手挑了几个常用的。
挑了个差不多,只差英语这一门课,她犯起了难。
挑难的, 她做不来, 买了也是白买。挑简单的,她分不清到底哪些是基础的, 适不适合她做。
书架对面晃过几道身影,伴随着杂乱无章的脚步, 传来几道八卦声。
“听说今天舞蹈班那个田昕薇办生日宴, 排场挺大。”
“那当然,家里贼有钱。”
“咱们班好像也有人去了, 不知道能不能打听那事儿, 我都好奇挺久了。”
一中里, 但凡说到田昕薇, 多少都会提到谈灼, 上回操场那事儿梁凯还没忘。
丢了那么大面子, 操。
眼下听到几人开始说起田昕薇那事儿, 知道是跟谈灼的那事儿, 梁凯不耐烦。
他从书架取下一本基础理综卷,随手翻翻, 脸色稍冷:“好奇什么好奇,不都跟你说了, 一班的谈灼跟田昕薇是真事儿。我朋友几个说,他们两个早交往了,一直藏着掖着。就今天这生日宴,听说谈灼早去了,还特意带着定制蛋糕去的。”
说着,他拿出手机,翻出早晨朋友发给他的照片。
宴会厅门口,一身黑色冲锋衣的少年,头上戴着暗色棒球帽,帽檐下压只能堪堪看见半张脸,唇微抿着,有些懒散。
单手拎着一个蛋糕盒,鎏金烫制的包装精致华贵,一看就知道花了大价钱定制的。
“卧槽,还真舍得啊,这家蛋糕店巨贵,俗称吞金兽!”
“我知道,上回有个博主测评了,好吃是好吃,就是四位数的价格真肉疼。”
“四位数,我天......这没谈恋爱,谁信啊。”
“就算没谈,估计也是等毕业。”
沈诱低着头,指腹无意识磨挲几下手里的书封,目光随意一瞥,第二行书架上的一本英语资料大喇喇印着一个单词——illusion(幻想)。
跟刻意提醒她一样。
沈诱站在书架面前没动,等几个人走远了,她才拿好挑选的几本书往收银台走。
走了几步,忽然又折返回来。
看着那个像是警示,又像是炫耀的单词英语封面,沈诱面无表情地把它反过来,背面朝上。
眼不见为净。
下了楼,往收银台走,沈诱没想到又碰到了梁凯几个人,这次躲都躲不掉,正面碰上的。
梁凯先是打量几眼沈诱手上的几本书,笑着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打发完身后几个男生,独自走上前:“挺巧,你也来买书?”
沈诱声调没起伏地“嗯”一声,越过他就要走。
梁凯见势拦了一下,伸手将他刚挑的一本最基础的数学资料递过去,“数学的话,用这本比较好,比较适合及格的学生打基础。”
而不是用你手里那本紫色的五三,那是给中等生冲刺的。
你还不够格。
最后两句话他没说出口,可脸上的鄙夷和话里的轻蔑,谁听不出来?
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子,都快是成年人了。
沈诱半年来听到过无数这种语气,也受到数不清的这种鄙夷目光,她心里清楚得很。
她头都懒得抬,“不用,你自己留着吧。”
梁凯笑容一僵,数学的确是他的弱势科目,这一句话无疑是戳中了他的痛点。
他出神的这么一回儿,沈诱已经越过他去了收银台站队,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挤,他伸手拽了下沈诱的胳膊,引来周围不少人异样的眼光。
沈诱皱眉甩开,冷声道:“有事儿?”
三番两次的冷漠语气和一脸不耐烦,梁凯眼底隐隐升起些不悦,但楼上一个个等着看好戏的兄弟,他也只能隐忍不发。
梁凯耐着性子笑笑,“上次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沈诱没那么多心思和时间浪费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也懒得猜,面前这人还没到让她猜的份儿上。
“什么事?”
“邀请函,两封托人送给你的邀请函,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广播站的歌喜欢吗?”梁凯爱面子,他不认为向沈诱这种名声差、成绩差的学生,能有资格让他说出情书这两个字。
所以他说了邀请函。
沈诱这才抬眸,终于正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男生,目光漠然地审视几下,她耐心不好,直接道:“不怎么样,不好听。”
“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我对你没兴趣。”
面无表情扔下一句话,去收银台结完账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梁凯要说的话卡在嘴边,他没想到沈诱这么不给面子,脸色登时变得难看。
他学习成绩一般,但长相很不错,家境也殷实,一中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想要跟他攀上关系。
他能放下身份跟沈诱这种差学生说话,已经是很给她脸了,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书店里人多,二楼的视线看不清晰,声音也听得嘈杂,楼上几个看热闹的人跑下来八卦。
“怎么样啊凯哥,那女的上钩没?”
梁凯压抑住心里的怒气,恢复平淡的表情,逞强着道:“嗯,上钩了。”
眼镜框和几个男生吹了声口哨,嘻嘻哈哈地竖起大拇指,嘴里一口一个凯哥恭维佩服着。
“感觉咋样?”
“什么怎样。”
“你还装什么装,哪回恋爱你不都是上来体验体验手感,还跟哥俩装蒜呢。”
梁凯爱面子没否认,反而轻蔑笑笑:“就那样儿吧。”
出了书店,沈诱拎着书袋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悠,街道十字路口的红灯开始计数,几十秒的时间格外漫长。
红灯变成了绿灯,但她没动。
沈诱靠在电线杆上,从衣服里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才慢慢点开微信聊天框。
她试探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在吗?
-
生日宴在市中心的一家会所里举行,来得人不是很多,都是些平常认识的,一伙人玩得很开。
一群人打算白天过完生日,晚上直接去嗨,不醉不归。
李嘉雪在上面唱着生日歌,其他人在下面举着灯牌,现场气氛火热,激烈的拍掌声,卡点节奏的音乐声此起彼伏。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李嘉雪推着超大号的蛋糕车,边唱生日歌边热场子,十八根蜡烛的光影朦胧虚幻,现场热闹又温馨,“祝昕薇生日快乐!快点许愿,许完愿寿星就要吹蜡烛喽!”
田昕薇带着生日皇冠,身上的纯白礼服高贵美艳,她笑着吹灭蜡烛,许完愿后给大家分蛋糕。
将一份印有爱心玫瑰的蛋糕放进蛋糕盘里,田昕薇往角落走。
角落里灯光昏暗,不时闪烁的几盏灯光落在少年身上,一身黑色调的穿衣风格衬得他皮肤愈发冷白。
他没玩手机,就这么半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少了点平时的冷清意味,多了几分随性和野劲儿。
“吃蛋糕啦,寿星今天的福气要接住哦。”
谈灼没精神地睁开眼睛,昨晚熬夜刷题,今早头还有些晕沉,懒懒地说了句“谢谢”,身子却没动。
田昕薇看着手里的蛋糕,再三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这次生日宴,她决定要主动一次的。
她秉着呼吸,心情有些悸动地拆了蛋糕勺,正在犹豫怎么开口喂谈灼吃时,一直恹恹地少年忽然出声。
“蛋糕哪里定制的?”
谈灼没有压低声音,反而比平常时候说话声要大一些,他声音冷淡:“看着不错,下次有机会我去看看。”
一旁打游戏的陈宴和章西寻,对视一眼。
知道这是谈灼在主动澄清,撇开关系。
蛋糕的事情他要澄清,所以他开口了。
但知道这是人家生日宴,所以说话又没这么戾气,礼貌地提了句地址在哪,保全了田昕薇东道主的面儿。
谈灼就是这么一个人,不可否认他很聪明。
说他有教养,但又有点浑,说他没修养,偏偏做事张弛有度,知道什么场合下该说什么话。
但这也代表着,你在他这儿,就是个外人,不是什么场合随便开玩笑的自己人,麻烦拎清楚再说话。
那句问地址的话,周围正嗨的人全都听了个清楚,早上传蛋糕是谈灼特意定制的话题,不攻自破。
没多少人在意,不过是个起哄的乐子,知道了、了解了又接着玩儿,场子依然火热。
只有田昕薇,一句话让她僵住了手,脸上的笑容也有些难堪。
早晨,蛋糕店那边送迟了些,蛋糕店的配送员没有邀请函进不了会所,一时间也联系不上人,只能站在门口焦急的干等。谈灼来得稍晚,正巧碰到,才会顺手带进来。
有人看到后,起哄说蛋糕是谈灼为她定制的,田昕薇其实听到了。
但没否认。
她以为,他也不会在意的。
田昕薇动作僵硬地放下蛋糕,就像是一个被戳穿私心的小人,她有些不敢看谈灼的眼睛,“蛋糕放这儿了,你待会儿记得吃,我去看看他们。”
她起身起得匆忙,心里那股慌乱无措感,催促着她快点离开,好像再晚一点就会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果然,下一秒,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田昕薇。”
谈灼第一次正式地叫了她的名字。
他抿了口陈宴随手给他买的矿泉水,润润因为熬夜有些沙哑的嗓子,自始至终没动旁边的蛋糕和果酒一口。
随后抬手压了压帽檐,起身往田昕薇这边走,淡淡道:“别再这样了,挺没意思的,对谁都不好。”
是提醒,也是警告。
说完,朝她点了点头,拽起陈宴和章西寻离开。
生日宴的会所走廊弯弯绕绕,从包厢到大门要走好几分钟,陈宴戳戳章西寻,两个人在后面叽里咕噜,狗狗祟祟。
谈灼都习惯了,也懒得管,随他们去。
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他脚步停了停,点开。
沈诱:在吗?
小心翼翼的试探语气,见了鬼了,谈灼觉得挺稀奇,嘴角扯一下回:不在。
对面回复得很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