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想[校园]/招惹——汜火【完结】
时间:2023-09-19 23:09:32

  笑得欠到恨不得叫人揍她两下。
  沈诱耸肩:“我问了,你自己不给亲的。”
  谈灼耳根发热,露出的半条胳膊上青色血管若隐若现,连脖颈处的冷白肤色,也呈现出一种运动后的红色。
  半晌,他下颚微绷,把沈诱往前一推,没好气说:“从现在开始,站就好好站,不许动手动脚。”
  见沈诱不动,又轻轻推了她一把:“你往前。”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生怕沈诱对他做什么似的。
  沈诱无语:“你干嘛啊,至于吗?”
  防她跟防色狼似的。
  男孩子出门要好好保护自己,这是对外人的戒备,不是对她。
  “至于。”谈灼掀开眼皮,恹恹地加重语气,“很至于。”
  沈诱不知道谈灼是不是被她刚刚吓着了,上出租车的时候,特意把她推到前边儿坐,“你坐副驾驶。”
  沈诱:“......”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杠,谈灼就单手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轻轻推了进去。
  然后自己利落快速地上了车后座,一个人低着头玩手机,一句话不说。
  司机从后视镜偷瞄一眼,笑着说:“这是闹别扭了?”
  没等两人说话,他继续以过来人的语气道:“情侣之间小事好好说,沟通是最好的办法,可不兴动手啊。”
  情侣动手?
  沈诱疑惑。
  司机大叔叹气,又从后视镜瞄一眼:“打能打,就是下手要有分寸,喉咙管那可不兴打啊挠啊的,呼吸的地方呢。”
  沈诱忽然意识到什么......
  果然,下一瞬,司机大叔语重心长:“都挠出印子了。”
  沈诱瞳孔睁大,扭过头往后看去。
  车内灯光明亮,谈灼长得高,灯光几乎是直直打在他的脖颈处,只见一片白色皮肤中,突兀地现出一个红色的痕迹。
  她的牙印。
  谈灼掀起眼皮,幽幽瞥她一眼,没说话。
  见沈诱颇为心虚地扭回头,他才左手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自己。
  喉结处明晃晃地留着一个牙印。
  谈灼:“......”
  老宅区离市中心的会所有些远,将近半小时的路程才到巷子口。
  “一共三十五。”司机探头说,还不忘提醒:“小情侣之间好好沟通嗷,别打架。”
  沈诱抿唇,尴尬地点了下头。
  谈灼打开手机扫码付款,等车身扬长而去,他垂视盯着沈诱,不说话也不动。
  就这么冷不丁地盯着。
  “......”沈诱难得安分,解释说,“我真没用劲儿。”
  谈灼扯下嘴角:“你还有理了?”
  沈诱自知没理,她有罪。
  她转头看了眼街对面的便利店,说了句“等着”抬脚就往那跑,没两分钟又跑了回来,手掌心一摊:“喏,创可贴,贴了就看不见了。”
  谈灼皮笑肉不笑:“谢谢你啊。”
  沈诱买的是那种很普通的黄色创可贴,挺大,贴在喉结处几乎能遮住那一小块牙印。
  谈灼拿手机看了看,确定瞧不出痕迹才放下心,刚准备把手机揣回兜里,忽然弹出一条转账消息。
  -沈诱向你转账十七点五元。
  都精确到后边儿的小数点了。
  沈诱解释:“车费平摊吧。”
  谈灼没动,眼皮耷拉着。
  见他低头看着手机没说话,手机也没显示转账被接收的消息,沈诱补充了句:“之前和佳佳温辞她们出去都这样的,习惯了。”
  算钱这事儿,其实挺尴尬的。
  尤其是他们俩现在这有些不清不楚,模模糊糊的关系,但是沈诱觉得,该算清的还是得算清。
  她不想让别人、也不想让谈灼觉得,她接近他是别有用心。
  尽管她知道,谈灼不会这样想,他不是这么一个人,但是别人呢?
  就像李嘉雪、私高、数千个私高和一中的人,他们难道不会这样想吗?
  差距太大,本就会引来非议,落人口舌。
  谈灼收起手机,忽然问:“你和周迟也这样吗?”
  “嗯?”沈诱微怔,没多想便说,“周迟啊,他不一样。”
  周迟那人有时候一根筋,就因为小时候沈月修照顾他几年,为他花了些钱,后来长大些有自理能力后,就一直很照顾她们母女俩。
  知道这个社会,沈月修一个人带着沈诱,多少拮据得很。
  周迟常以哥哥自居,在吃饭买东西这些小事情上都会出些钱,就当还小时候沈月修为他花的那些钱。
  要是拒绝,周迟反而会多想。
  时间长了,沈诱也习惯了,只在大钱上跟他算清。
  “不一样。”谈灼轻嗤着点头。
  他眼神冷沉,收回目光:“到了,你上去吧。”
  -
  巷子口挺窄,路也泥泞坑坑洼洼,时不时伴随着夜风吹来令人作呕的馊泔水味。
  一根厚重链条锁住的黑色大狗,匍匐在用红砖头随意堆砌的窝里,闻到陌生人的气息,也只是稍微抬点头然后又闭上眼睛睡过去。
  大狗年纪很大,早已心有余力不足。但老宅区扒手多治安不好,只能把一只快要老死的狗拖出来,在那儿摆着。
  一直等到沈诱家的客厅亮起了灯,谈灼才往外走,路过那条大狗时,他蹲了下来。
  然后,伸手摸了摸大狗的脑袋。
  谈灼想。
  这里是老宅区,是千万个打工人住的地方,也是底层人最现实无奈的写照。
  沈诱就住在这么糟糕的环境里,无法脱身。
  渐渐的,思绪又跳转到沈诱刚说的那句话上——周迟啊,他不一样。
  谈灼涌起一阵心烦,往外走。
  谈家的车来的很快,几乎是算准了时间一般,在谈灼走出老宅区的街道口时,一辆车打着双闪开了过来。
  “谈灼,”张秘书降下车窗,笑得和蔼,“上车吧,谈总让我接你的。”
  谈灼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上了车,一言不发。
  张秘书试着活络几下气氛,“谈总今天有些累,宴会来的人也多,就没顾着你,刚刚一结束就让我来接你了。”
  话落,许久都不见有回应,张秘书从后视镜看一眼。
  少年身上的黑色卫衣松松垮垮,他陷在沙发里,头往后仰,不知道是不是听他说话觉得烦,还把卫衣帽子带起来了。
  想遮住耳朵,不听他说话。
  成熟里又露出了点少年的幼稚来。
  张秘书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创可贴,关心问:“脖子怎么了?”
  “......”谈灼淡声,“被猫抓了。”
  “猫抓了那可得注意消毒啊!”
  “嗯。”
  聊了几句,张秘书说回正事,他跟谈致远打拼十几年了,也算是看着谈灼长大:“你爸这两年身体不太好,吃了不少药,你有时候多关心他一点。”
  谈灼忽然鼻尖轻嗤一声,没说一个字,却已将态度表示的明显。
  不听话的混不吝一个。
  张秘书知道这俩父子的心结有多深,他试着提起姜媛忌日那天:“其实上次,谈总回了港城一趟,专门去看你妈妈。那会儿你也正好在墓园,他怕你看到他不高兴,等你走了才过去。”
  “他......有难处。”
  “有意义吗?”
  谈灼冷淡的眼神,有了一点波澜:“我妈发生车祸躺在马路上,躺在太平间里确认死亡的时候,他回来了吗?”
  都没有。
  他妈到死都没见过谈致远一面。
  谈灼降下半边车窗,嗓音疏冷平静:“谈致远要跟谁一起过,怎么过,我不在意,也无所谓。但我的生活也跟他没关系,别有事没事派人来跟踪我。”
  被拍好几回照片了,他不是察觉不到。
  “不是跟踪,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张秘书想解释什么,最终叹口气:“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你爸一个人来来去去,身边也没个亲近的人照顾,总忘了吃药,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他摇摇头:“你这小子......算了,跟你说多了也嫌我烦。”
  谈灼却睁开了眼睛,听到那句“一个人”,他搭在后脖颈的手,无意识在车座上轻点,思考。
  什么叫一个人。
  -
  周四上午。
  体育生训练时间长,没到休息时间段不能随便离开,这会儿正值休息期间,一个两个闲聊说着话。
  “上回那长得很甜的学妹,怎么没来找你了?”
  “什么学妹?”周迟懒懒问。
  “就上回踩坏你球拍,专门来操场等你的那个啊,”男生回想后啧啧嘴,“长得真甜啊,说话声音还挺小,都怕吓着她。”
  周迟嗤笑,“老鼠胆子吗还怕吓到,她不是学妹,高三理科班的。”
  男生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哈哈几声开玩笑:“这么漂亮还长得甜的女生都没感觉啊,难不成你以前在华清附中女朋友一天换一个?”
  “没有。”周迟脸色正经一点说,“一周吧。”
  “操啊你个渣男。”男生简直被他笑死,“说正经的,来一中那么久了都没见你对哪个女生正眼瞧过,是不是心里有暗恋的人啊?”
  周迟眼皮垂着,还没说话,胸前就被扔过来一瓶水。
  “暗恋谁啊?”沈诱从训练场走过来,淡淡勾唇打趣。
  男生见有人来了,有眼力劲儿地先离开。
  周迟轻笑一声:“你管我暗恋谁啊,怎么着,看我爱而不得你还想帮我升堂做主啊。”
  沈诱习惯周迟那张亦真亦假的嘴,懒得接茬,直接问:“给你发三条消息了怎么不回?”
  “没看到。”
  “行,就当你没看到,”沈诱把手机屏幕亮出来,恨不得怼他脸上,“现在看也不迟。”
  周迟眼神缓缓垂下,“诱姐,咱能不能别这样啊。”
  其实他看见了,训练前就看见了,但不知道怎么回。
  “都叫姐了,难得。”沈诱收起手机,“这次说什么也没用,必须跟我去一趟樟山墓园,你不去,我就揍你。”
  周迟:“......”
  沈诱说揍就是真揍,她那俩拳头挥起来还真不是闹着玩玩儿,劲儿大,力道足,一般力气稍微小点的男生扛不住她。
  “什么时候?”他烦躁。
  “就今天下午吧,没晚自习。”
  “知道了。”周迟点了下头,没什么表情。
  沈诱看他那蔫不拉几的样儿就好笑,面上再淡定,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周迟很难。
  去樟山墓园那一趟,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但总要去的,不是吗?
  人这一辈子,遇到各种各样的坎,总要跨过去的。
  “行了行了。”沈诱走过去,拍拍他肩膀,“有我陪你嘛。”
  ......
  下午。
  在樟山墓园待了些时候,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雨,十二月末的海风越发偏凉,吹的冷又刺骨。
  “这是要入冬了吗?十二月了。”
  “不一定,港城温度不一直都这样,忽高忽低。”
  “算算时间,也快期末了。”
  “时间过得真快,”沈诱撑着一柄黑伞,“星星都走了半年多,快一年了。”
  周迟走在身侧,低着头,声音很沉:“嗯。”
  雨幕初将,乌云压顶,天灰蒙蒙的。
  樟山墓园的山道有些长,两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提起许久不愿谈的话题。
  沈诱走得很慢:“其实你那会儿因为省级比赛赶不回来,我真挺生气的,星星在病床上一直有念你的名字。”
  季繁星病逝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天。
  沈诱跟往常一样下了课就跑去医院,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的季繁星,忽然睁着眼睛看她。
  那双干净、清澈的双眼,就这么直直看着沈诱,呼吸罩下的煞白双唇蠕动几下,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
  但沈诱知道,里面肯定有周迟的名字。
  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病床旁边的机器发出一声尖锐声响,呼吸停止。
  那双眼睛却仍是半睁开的,以致沈诱许久以后都忘不了那个眼神。
  就像看到温辞的第一眼一样,心脏都忍不住停滞半瞬。
  “那天挺难过的,一想到你在华清恨不得揍你一顿,觉得你对不起星星,很想替她问问你到底为什么不回来。”沈诱脸色很淡,望着雨幕说,“后来才想通,你是真回不来,知道你......跟星星之间变了。”
  以前他们三个人关系都挺好,但不知到什么时候,周迟开始有意识去疏远季繁星,直到后来说话都变少了。
  沈诱其实猜出了点什么,但她还是想问问:“你跟星星之间到底怎么了。”
  周迟轻笑一声:“你不是都猜出来了吗?”
  沈诱垂眸:“星星喜欢你很多年。”
  甚至十几年。
  “我后来知道了。”周迟说,“但我不喜欢她。季繁星不是别人,跟咱们一起长大的,我不能不喜欢她还给她些虚无缥缈的念想,这是不负责任。”
  但他没想过季繁星病逝的时候,他却因为比赛回不来,有时候挺愧疚的。
  “嗯,知道你的难处。”沈诱也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可能对星星来说,我们都不懂喜欢一个人很多年是什么感觉吧。”
  就像她对谈灼。
  认识也不过快一年的时间,但喜欢上了,足以心动难捱,更何况是季繁星这么多年的暗恋。
  其实说真的,沈诱还挺难体会到,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是什么样的感觉。
  雨渐渐小了,风却越起越大。
  周迟忽然低下头,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懂呢。”
  “说得你跟情圣似的,要不要脸啊。”两个谈话有些沉重,沈诱故意打趣,活络两下气氛,“附中那些跟你交往过的妹子,没有百十个谁信。”
  周迟笑:“操,能不能不要揭穿我,给点面子行不。”
  “给你几拳行不行啊。”
  -
  球场上不少人,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咚!”
  篮球重从玻璃框落在地上弹几下,又慢慢滚回鞋边,谈灼面无表情地捞起篮球,转身又是一个投篮,再次越过球框撞上玻璃——
  咚!
  又是一声巨响。
  声音大的连操场的人都往这边看。
  有我陪你啊。
  昨天体育课上听到的几个字仍在耳边回绕。
  谈灼撩起眼皮,漫不经心,不紧不慢地运着球。
  “你中邪了,打球四十分钟,撞框半小时,球框招你惹你了?”章西寻稀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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