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无比粗鲁的口吻与动作,苏灵筠却不觉得生气,反而从内心底生起一丝熨帖,僵硬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令人安心。
江怀谨低头看了眼她的发顶,他一直就没睡着,也知道她又冷又怕,不过他不会好心到主动为她提供怀抱,要的就是她受不住主动投怀送抱,柔软温热的身子抚慰了黑暗带给人的寂寞,江怀谨无声地勾了下唇角。
远离了尘世的纷纷扰扰,在这只有二人的小小洞穴中,苏灵筠的心境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她觉得自己的心灵好像被洗涤了一番,变得清透纯净,容不得丝毫杂质,黑夜也给了她莫名的勇气,她忍不住发问,“夫君,你真的不小心掉下来的么?”问的时候她的唇角是微微上扬的,她不想笑,可是不小心掉下来这借口真的很好笑。
她也不想自作多情,可他的种种表现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江怀谨也知道这借口多么可笑,被她问急了,他冷声低斥:“别说话。”面上却闪过抹微妙之色,幸是黑夜,让人瞧不出什么。
苏灵筠见他不愿意回答,就闭了嘴,他的体温为她抵去了不少寒冷,很快,困意袭来,她寻求安稳似的抓紧了他的衣襟,睡得迷迷糊糊时,有些难受,她不舒服地扭动着身子。
感觉怀里的人在蹭来蹭去,江怀谨身体微僵,本不想理会,但他渐渐感到有些不自在,“你不睡觉,动来动去作甚?”他睁开眼,忍无可忍地问。
苏灵筠犹豫了很久,红着脸,小声道:“我……我想小解。”她其实憋了很久,但一直不好意思说,现在却有些憋不住了,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尴尬过。
江怀谨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怔了下后,才放开了她,“去吧。”末了又提醒一句,“就在旁边就行,别出洞口。”
苏灵筠更加窘迫,“不要。”这洞这么小,她怕有味道。
江怀谨无可奈何地笑了下,“那你去洞口,我抓着你。”
虽他言语温和,隐隐还带着纵意,但苏灵筠还是十分干脆地拒绝了,“不行。”她才不要当着他的面小解。
江怀谨这下气笑了,口不择言道:“你这样不要,那样不行,要我抱着你溺?”
苏灵筠羞得满脸通红,又被他嘲讽的语气弄得有些生气,“我自己去洞口。”她从他怀中离开,就要往洞口爬去。
江怀谨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哼笑道:“你要掉下去没人救你。”
苏灵筠靠近了洞口,看着底下黑漆漆不见底的深渊,有些惊惧,一阵阴风袭来,她立刻心生退意,“罢了,我忍着吧。”
江坏谨摇了摇头,失笑着调侃,“你待会儿要是尿在身上,我可没衣服给你换。”
苏灵筠被他的话弄得又是羞窘又是无措,她弱弱地替自己辩解:“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会尿裤子,你别说笑了。”
“随便你。”江怀谨挑了下眉,左右又不是他难挨,见她往一旁缩去,他大手伸过去将她拽回怀中,恶狠狠地威胁:“不许再动来动去,不然把你丢下悬崖。”
“嗯。”苏灵筠知道这并非他的真心话,心里倒不害怕,她害怕的是,她会如他所说睡到后半夜尿裤子,那她就不要做人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日心情一直很复杂,想了很多事情。
这篇文案成型于三年前,现在才开可能会很扑,我顶着压力开了文,结果也和自己想得一样凉,虽然有些失望,但从来没想过不写。
我喜欢尝试不同的人物,我写的时候猜到男女主人设不大讨喜,可没想到人设剧情不讨喜的程度出乎了我的意料。
对于一个热爱写文的人来说,挣钱不会是主要,我之前写过更扑的文,但靠着与大家的共鸣,还是很认真完成了。
写这篇文很消耗情绪很消耗精神,她并不是我所擅长的,有时候坐一整天都写不到6000字,写完整个人都是精神恍惚的,现在之所以还能日更6000,是因为我还有一点没修改过的存稿,可现在连存稿都要没了。写不进去,连修改存稿都是硬逼着自己修的。
一本被人憎恶,消耗身体情绪,还要占据我几乎所有的时间,又无法使我得到快乐的文,我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想辜负那一小部分喜爱她的人,但我写的是感情流,感情流很吃作者的状态,我只能说我会尽量完成这个故事,但最终若是力不从心,没办法写下去的话,我会解v退钱给大家。
第36章
◎“不如我们来做点事?”江怀谨凑近她些许,声音温柔◎
次日清晨,晨曦透过层林照进洞内,苏灵筠感到有些刺眼,从江怀谨的怀中醒来,她眼底掠过抹茫然,而后蓦然想到什么,连忙伸手去摸了下身下的衣服,确定干燥后才松了一口气。
头顶忽然传了一声嗤笑,苏灵筠一抬眸,就对上了江怀谨戏谑的目光,苏灵筠脸一热,佯装无事地从他怀里起来,“夫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自然是离去。”江怀谨笑了笑,眼里有丝邪气,“怎么,娘子你还想留在这?”
苏灵筠不喜欢听他唤她‘娘子’,因为这两个字往往伴随着恶意,她低声了道了句:“才不是。”就不再理会他,扭头要去拿放在草丛上的果子,她挑了一个较好的果子,拍了拍上头的泥土,递给他,“吃点东西先吧。”
江怀谨也不和她客气,接过便吃了。苏灵筠也拿起一个慢悠悠地吃着,等他吃完后,她连忙将剩下的一个递过去。
江怀谨看了那果子一眼,没接,“你吃吧。”
“我吃一个就够了。”苏灵筠道,自己接下来还得仰仗他带自己出去,自然是让他多补充点体力。
江怀谨问言不再推拒,接过果子三两下就给解决了,他用掌心一抹嘴,起身拿起一旁的藤蔓,试了试它的韧性。
苏灵筠一边吃,一边疑惑地看着他的举动,目光移向他的脸上,陷入思索,他似乎有很多面,优雅高贵,阴险诡谲,豪迈不羁,唯一不变的是,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他始终从容自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江怀谨一回头,就见苏灵筠痴痴地盯着自己,里面不是曾经熟悉的爱慕,而是纠结,他懒得去想她在思考什么,“你吃完了么?”
苏灵筠回过神来,忙把手中的果核丢掉,“我吃完了。”
苏灵筠一想到待会儿又要在山崖间攀爬,心中就有些害怕起来,临走前,江怀谨突然说了句,“你先小解一下,免得待会儿吓尿。”
苏灵筠被他粗鄙的话语弄得面红耳赤,想气又气不得,毕竟自己的小命还系在他身上,想了想,反正也要走了,在这洞里解决也无妨,“那你背过身去。”
苏灵筠走到山壁处的草丛里,看了江怀谨一眼,见他背过身去,这才难为情地解了裙,小心翼翼地蹲了下去,屁股凉嗖嗖的,还被草叶刺了下,她感觉很不适应,很没安全感,小腹一阵轻松后,她快速地起身,系好裙子,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小声道:“我……我好了。”
江怀谨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红扑扑的,目光移向草丛的方向,随后再看她时,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就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他怀疑自己再多看她几眼,她头顶估计都要冒热气了,他体贴地收回目光,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苏灵筠爬上他的背后,才知道藤蔓的用途,这藤蔓是用来将她牢牢捆绑在他身上的。
“疼也得忍着,不然掉下来我可没辙。”江怀谨低笑道,言罢掌心寻到她的臋,往上托了下。
虽然知道他这一举动并非故意为之,但苏灵筠脸还是像被火烧了下,有些热,她点点头,又想到他看不见自己,就“嗯”了一声,她认为这样要好得多,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摔下去,便搂紧了他的脖子。
因为先前已经探过路,又不必腾出手来抱苏灵筠,江怀谨这次的行动显ʟᴇxɪ得十分游刃有余,苏灵筠原本还担心会掉落悬崖,但见他身手利落敏捷得如同那能够攀岩走壁的猿猴一般就安心了不少,只乖乖地趴下他背上,紧搂着他,不使他分心,她甚至有心思去欣赏出现在她面前的风景。
眼前是一片苍虬古松,嶙峋怪石,半空中挂着一团团云雾,仿佛到了仙人居住的地方。苏灵筠活了那么多年,从未有过这样的奇遇,自从嫁给他之后,她似乎总是过得惊心动魄。
江怀谨背着她一连翻过几个险峻山峰,大气也不见喘一下,“夫君,你累了么?可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苏灵筠有些惭愧,自己似乎一点忙都帮不上,但转念一想,那些黑衣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自己是因为他才遭的罪,他护自己也是应当的。
江怀谨没有回应她,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苏灵筠定定地看了眼他的后脑,识趣地闭了嘴。
一路攀爬,偶尔休息,直到面前出现一道瀑布,银浪冲下,汇成一汪潭水,那潺潺流水声令两人精神同时一震,他们二人都是喜净之人,看到有水,立即决定停下来休整,再找些食物填饱肚子。
江怀谨将苏灵筠解下后,径自去检查水质,确定水可以喝之后,才叫苏灵筠喝。
苏灵筠早就渴得难以忍受,哪里还顾得什么大家闺秀的做派,欢快地冲过去,有模有样地学着他掬起一捧水大喝起来,水甘甜无异味,苏灵筠惊讶地一笑,“这水是甜的……”她扭头想要与江怀谨说话,却见他脱了衣服,光着上半身,她眼眸睁大,吃惊道:“你脱衣服作甚?”
“洗澡。”江怀谨喜欢干净,一日不洗澡已经让他有些难以忍受。这些年他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已经很久不曾露宿野外,哪怕出远门,也会寻上好的客栈住宿。江怀谨虽然能吃苦,但没必要吃的苦坚决不吃。
江怀谨见苏灵筠还在瞪着他,不由失笑,“娘子,你若想看的话,我并不介意。”
他笑容温润蛊人,苏灵筠却觉得很碍眼,她又不是色女,谁爱看他裸.身?她默默地背过身,用行动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想看他,苏灵筠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听到身后的水声,她忽然有些心动,也想清洗一下身子。
江怀谨没有洗很久,从水中出来,径自去拿衣服,苏灵筠一眼望去,庆幸他没有□□,还穿了裤子,她的目光被他肩膀上的一水珠子吸引,视线随着从那水珠子从宽阔的肩膀宽缓缓滑至那结实有力的窄腰,待江怀谨回过神,她很快地移开目光,面不改色道:“我……我也想洗一下。”
“你洗吧。”洗完澡后,江怀谨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眼里的笑容清澈干净,“我去看看周围可有食用之物。”
苏灵筠本来还担心他在旁边她洗澡不自在,一听他要去找吃的,又有些害怕,犹豫了下,她道:“那……你不要走太远。”
江怀谨微颔首,丢了一把匕首给她防身,便去了。
苏灵筠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过身褪去衣裳,她不好意思脱光衣服,留了件小衣小裤,只是脚刚踏进水中,就踩到一块光滑的石头,整个人蓦然跌进去湿了个透,水很冰凉,苏灵筠一个激灵站起身,不由得瑟瑟发抖。
这下完了。她叹了口气,索性彻彻底底地把自己清洗了一番,她身上有很多擦伤,不过不大严重,主要是脖子的伤口有些深。
江怀谨去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回来时拎着一只野鸡,看到苏灵筠湿着头发,脸色苍白,像个落汤鸡一样,眸中闪过抹诧异之色。
苏灵筠有些惭愧,又见他看到了晾在石头上的小衣小裤,脸上不由闪过别扭之色,“我……不小心弄湿了。”她用小得不能在小的声音说道,接着就避开他的目光,继续用宽大的草叶去擦拭头发。
江怀谨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没说什么,将野鸡丢在一旁干净的石上,又把手上的草药给她,“把这草药捣碎了,涂在伤口上。”
苏灵筠接过草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不等她说话,他便就去处理鸡了,之后又去捡了些枯树枝回来燃起了火堆,又弄了个架子,将野鸡烤上,苏灵筠全程都没帮上忙,她想帮来着,不过江怀谨嫌她笨手笨脚,捡根柴火都能把手扎破,最后还要阴阳怪气她一句:“行了,大小姐,你歇着吧。”
苏灵筠第一次被人嫌弃笨手笨脚,内心无比受挫,明明他比自己更加养尊处优,为何他能够在这山野之中驾轻就熟,做任何事都得心应手。
一股浓浓的肉香味扑鼻而来,瞬间勾起了苏灵筠的食欲,她报膝坐在一块石上,眼巴巴地看着那只烤得焦黄油亮的野鸡,拼命忍住了咽口水的冲动,她一点功劳也没有,都不好意思和他要吃的。
江怀谨将烤好的鸡刷在宽叶上,一抬眸对上苏灵筠亮晶晶的眼眸,不由莞尔,自掉下山崖后,江怀谨又在她脸上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表情,而此刻的她就像是发馋的小猫,等着主人给她食物,再宠溺地揉揉她的头。
“诺。”江怀谨把一鸡腿撕下来递给她,却没有去揉她的头,毕竟她不是真的猫。
苏灵筠若知晓他此刻把她比作了小猫,心里估计又得生一番气,因为不知道,她此刻便只剩下了感激。“多谢。”她什么忙也没帮上,却第一个吃上了鸡腿,她有些不好意思。
那客气的道谢令江怀谨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喜,不过他没说什么,拿了根树枝将火堆里的毛芋弄出来。
苏灵筠没吃过野鸡,刚要咬一口,又有些犹豫,不确定地看向江怀谨:“夫君,这个真能吃么?”
江怀谨顿了顿,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能吃,吃了会死人。”
“……”苏灵筠不明白他脾气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差,她其实只是想要一点安慰,他只要说能吃,她立刻就没顾忌了,可他偏偏要膈应自己。
苏灵筠怔怔地看着手中香喷喷的鸡腿,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直到看到江怀谨撕下另一只鸡腿大口吃起来,苏灵筠抿了下唇,小心翼翼地品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一亮,兴许是饿过了头,苏灵筠觉得这鸡腿简直美味无比,甚至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吃。
“不怕吃死?”江怀谨看她津津有味地吃着,不由嗤笑道。
要不是他劳苦功高,苏灵筠简直不想理会他,她咽下嘴里的鸡肉,温婉一笑,“不怕。”他都吃了,她怕什么?
苏灵筠灿烂的笑容映入江怀谨的眼里,令他瞬间没了讥讽她的兴致,他不再搭理她,默默进食,但在苏灵筠吃完一只鸡腿后撕下另一只鸡腿递给她。
苏灵筠迟疑了下,才接过。苏灵筠吃了两个鸡腿,又吃了一个毛芋,喝了点水,便饱了,其余的鸡全部进了江怀谨的肚子。
苏灵筠坐在一块山石上,彼时太阳已经偏西,看着在树隙之间跳跃动弹的点点碎金,感受着拂过面颊的清凉的微风,苏灵筠有些惬意地眯了眯眼,有些不想动了,于是扭头看向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的江怀谨,“夫君,你说我们今天能走出去么?”
江怀谨睁开眼,看了她一眼,随后看了眼天色,“明日再走。”虽然这处的山平缓一些,但夜间行路危险,尤其他还得背着苏灵筠。
苏灵筠点点头,他们这地方不似昨夜那山洞那般危险,她们有吃的喝的还有火,今夜应该不会很难熬,才过了一日,她便觉得自己快要习惯了野宿的生活,也许是因为有江怀谨在身边,时间才变得不那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