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季文礼又露出狡黠的笑容，“说起来，姐姐最近也很痴迷于明星学院呢！”
他口中的姐姐，就是大房唯一的嫡女季霜眠。
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季文礼毫不掩饰自己对季霜眠的嫉妒，讲述了对方在之前美食节的时候，男扮女装跑到了安平县去。
“男扮女装，不知廉耻，偏偏父亲知道了还不处罚她。”
季文礼流露出嫉妒，“不过多亏她殷勤的跑去安平县，我才知道明星学院真正的主人。”
季五郎拧着眉头，“你到底在说什么？跟踪自家亲姐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做出来？”
“是她自己不加掩饰行踪，恰巧被我知道了而已。”
季文礼将调查的结果说出来，前些日子他发现季霜眠总是去安平县，打听后知道她和明星学院的院长有些交情。而这院长，又被称作叶女郎，身边跟着一个叫绿萝的女使，举止很有大家闺秀风范。
因此，在汴都也出现一个明星学院后，他派人跟踪那个绿萝，一路追到了叶府。
季五郎面露怪异之色，整个汴都里，只有一个叶府，那么叶女郎的身份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季文礼点到为止，意味深长的说，“不过是个小娘子，就算她身后有人，也厉害不过我父亲。你若在那吃了苦头，又何必借酒消愁呢？直接报复回去，她绝对是有苦说不出的！”
说完，季文礼就离开了，似乎他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揭穿明星学院院长的身份。
而他一离开，季五郎立马将酒壶甩在了贴身厮儿的脸上。
厮儿立马跪地磕头求饶。
季五郎怒极反笑:“那日的事情，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你这个下人，还敢背主？”
能够做贴身厮儿的，只有家生子，他们的待遇比普通仆人好。但是背叛主人，这项罪名足以让这个厮儿受到严厉的惩罚后，被发卖。
等到碍眼的家伙都离开后，季五郎才收敛了怒容。
他虽然不聪明，却也不傻。一个季十三郎哪来的本事同时追踪季霜眠又收买四房的贴身厮儿？
这其中难免有其他人的手笔，目的就是要他去针对明星学院。
且不说安平县的明星学院未必和汴都是一家，就算是一家又如何？楼郁那日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他就是要护住明星学院。自己查到别院被木涯买下，别院却成了叶女郎的，这不明摆着告诉他，叶女郎是楼郁的人吗？
他是傻了才会中招！
第88章 两人默契
不少人等着明星楼火锅的热度下来。
结果大家发现，开业活动后是抽奖活动，抽奖活动后是文人命名的新品，好吃又便宜。新品源源不断不说，最近明星楼又推出了几种火锅形式，以强悍的姿态挽留住了所有客人的心、胃以及钱袋。
消息不断的传入镇远侯府。
木涯低着头汇报消息:“和之前的四个锅底不同，现在明星楼推出的有鸳鸯锅、四宫格和九宫格，但锅底价钱和之前一样。”
楼郁正在根据武学学生们的训练成果进行下一步额的安排，闻言，饶有兴致的挑眉，“鸳鸯锅是两种味道，四宫格是四种，难道九宫格是九种？”
木涯将头埋得很低，“九宫格不同，主要是分成九个区域，可以分别放入不同食材，以免混淆。”
“有趣。”
楼郁又继续书写自己的计划。
木涯低着头，心里想，这个世上让将军觉得有趣的，怕就只有叶女郎……制造出的那些东西了。
“和之前一样，叶女郎送了一批新制锅来，还有不同的锅底，已经凝结成块，只要放入沸水中融化就可以食用。”
楼郁微微颔首，“晚上来个鸳鸯锅。”
木涯应下，却没离开。
“还有何事？”
木涯:“还是和叶女郎有关，近来有不少人在打听明星学院的背景，顺藤摸瓜到了安平县，想来很快就会知道叶女郎是幕后人，您看，小的是否要误导一下？”
因为大梁出过一个女将军，因此大梁人对女子不是那么的苛刻。当然，整体还是苛刻的，比如身在大家闺秀，总是在外抛头露面，甚至还做起生意，这样的事情是有些惊世骇俗的。
不过叶府的人不在意，将军似乎也格外欣赏叶女郎，他们这些下属，顶多就是让旁人不要伤害到叶女郎了。
“不必，”楼郁收拾好整理好的文稿，先是想到了武学里那些被折磨却进步飞速的学生，进而想到了叶云舒的笑脸，目光有瞬间的闪烁，“她不曾在安平县掩盖自己的身份，想来是不在乎的。”
木涯:“可小的查到，叶女郎似乎将李文的父亲推出来，说他才是明星学院的院长。”
楼郁反问:“但李父承认了吗？”
木涯不解其意。
然而将军是不会为他解释的，阻拦将军离去步伐的，还是和叶女郎有关的消息。
“此外，小的还发现，查探明星学院的，有季府的人。”
同一时间，叶府，叶云舒难得不出门，穿着便衣在房里写书。
准确来说，是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某部兵书默写出来。
过目不忘这个本事，即便换了个世界，依旧有用。前世她练出这个本事，在很多时候无往不利。如今呢，却是用来回忆前世，难免让人唏嘘。
门外，可以听到绿萝和其他人的言语声，似乎是有人在向绿萝汇报明星楼和明星学院的营收。
因为她许久未去安平县，因此蒋丞都是定期派人送来账本，以及简单描述些突发情况。
过了会，她就听到绿萝的声音。
“舒姐儿。”
“近进来。”
绿萝知道她在做什么，推门关门的声音很轻，隔着精致曲屏汇报情况。
安平县那边的收入依旧可人，加上汴都这边的情况，叶云舒手里总算有了不少银子。只是她有预感，这些钱是留不了多久的。
绿萝:“此外，蒋丞说，近来有不少人去安平县打探明星学院。尽管他们遮掩了不少，但是当地知道您身份的百姓不少，怕是……”
准确来说，安平县不少人知道明星学院的主家是个女子，姓叶。至于全名以及真实身份，是不知道的。
但是，有些人想查，守在学院外边，偷偷跟踪书信等，迟早能查到叶女郎就是叶云舒。
这是商人的做法。
更何况之前拿嫁妆赈灾的事情，已经让叶云舒被不少人盯上了。聪明些的，找官员打探，就会知道，当初叶府女郎是通过明星学院的一个叫蒋丞的，才会知道河东路发生雪灾的事情。
之前官员们不当回事，但现在明星学院如日中天，有人打探，官员们很快就会联想起来。
“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或者说，在朝为官的一群人应该就要知道了。不过出乎她的意料，这群人没有四处传播，竟是让她的身份才暴露，还让不少人跑断腿。
也许是官家说了什么，也许是卖给她父亲一个面子，具体的，叶云舒不多想。
绿萝发出和木涯类似的疑惑，“既是如此，您为何还要让李父出面？”
叶云舒停下笔，撑着脑袋看她，隔着屏风，她只能看到绿萝绰约的身姿。
“知道是一回事，可明面上的来往，是另外一回事。”
绿萝比木涯幸运，遇到了一个愿意解释的主子。她也很快明白过来，女郎的意思是，就算大家知道她是学院真正的主人，却没法点破，想通过她做什么，是行不通的。一切明面上的来往都必须通过李父。
大家必须心照不宣的玩这个游戏。
她料想的没错，比如这日，在明星学院的表演结束后，客人们陆续散场，有一人却反过来，找到阿贵，说是要叫他们院长，谈笔生意。
明面上的主家换成了李父后，厮儿女使们对于这样的请求都会应下。反正，他们也不保证商讨结果会成功。
见到李父，那人先是虚与委蛇了一阵子，又扯七扯八的，最终还说明来意。
“这明星楼火锅底料配方，您愿意出价多少？”
此人不是第一个打配方主意的人，却是第一个找名义上院长买的人。
李父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们不卖配方，希望你能够体谅。”
那人急了:“就卖一个！我愿意出高价！”
说是出高价，但就是不肯先开价担心暴露底线。
李父微笑:“我们真不卖。”
有来有往后，此人被送走。
待李父疲惫的回到厢房，就听到自家儿子的嘲笑声，“让你别应下这事不听，现在知道当院长有多辛苦了吧？”
李父本就累，闻言，气得抬起了凳子就打儿子。
“笑什么笑？别以为你厨艺好了不起！厨艺好你也没找到媳妇不是？”
李文:“……”
第89章 酒楼出事
明星楼出事了！
一大清早，这个消息便伴随着赶早集的百姓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没办法，名气向来是把双刃剑。之前明星楼有多有名，现在出了点事，事情的传播速度就有多快。
东街集市，一个卖菜的和卖小饰品的交流起来。
“哎，你听说了吗？”
“你说明星楼那件事？唉，听说了。我就说嘛，这家的东西这么好吃肯定有问题，回头客那么多，原来是在汤底加了忘忧草。”
那个卖菜的大婶啐了口，骂道：“这掌柜真不是个东西，为了钱这种卖良心的事情都做。你说那些文人才子怎么就愿意给他们写诗宣扬呢？”
写诗这件事，的确是最近普及起来的。毕竟火锅样子好看，味道还好，有些文人吃醉了诗兴大发，挑挑捡捡后，留下了不少名作。
叶云舒看准时机，乐意将这些诗作写在屏风上，专门放在大堂或者雅间。
此外，给新品取名写诗也成了风气。
而一旦出现了更好的作品，原来的屏风就会被撤下来。久而久之，明星楼的屏风就成了大家比较的舞台，很多文人受到刺激，没事就来写诗一首。
还是那话，这个朝代，文人的地位很高，不管哪个阶级，都喜爱向往文人。文人喜爱的，他们也喜爱。
明星楼的火锅能够风光这么久，得益于文人。反过来，文人也受益，比如，更多的百姓知道了他们。偶尔勋贵来吃饭，看中了谁的诗还会下帖子，没准就将对方招为了清客。
在科举不容易的时候，成为有权势家庭里的清客，也是出路，指不定哪日就入朝为官了。
这心照不宣的互利互惠，没人揭穿，以至于现在明星楼出事，有百姓就开始怀疑那些文人了。
卖小饰品的那个不赞同这个观点，“跟文人没关系吧？他们不也受骗了？一群只会读书的人，怎么会知道汤底里有忘忧草呢？”
卖菜的则是意味深长笑了笑，“这可未必哟！”
类似的言论发生在大街小巷，很多就有好事者去了明星楼，将这儿围得水泄不通。
因为还是清晨，酒楼才开张准备需要用的食物，没多少排队的人。
但人传人后，来看热闹的人还是到达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数量。
今日轮到李父来明星楼当值，此刻发现百姓围堵，而府衙的人过来后，有些慌神。
但好歹，他是见过世面的，一边让人去找叶云舒，一边向府衙的人打探清楚。
衙役不卑不亢的告诉他，有人报案，明星楼的汤底有忘忧草，以至于他的父亲上瘾。如今伤及内腑。
李父:“这是误会吧？人人都知忘忧草是禁物，我们市井小民又怎么会知法犯法？”
衙役:“大夫的确在老汉的体内找到了忘忧草，而这名老汉连续五日都来明星楼用膳，且吃不下其他的东西，只惦记着明星楼的火锅。”
具体的，衙役是不能说的，他要求李父和他一起去府衙，而明星楼的厨子堂倌都需要看管起来。同时明星楼会被封起来，里边所有的食材都会检查一遍。
百姓们的想法都是很简单的，哎，有人身体不舒服，之前吃了火锅，衙役还来了，那肯定是明星楼的错。
不少人就囔囔起来，要明星楼赔钱。
有的堂倌气不过，“你们又没病赔什么钱？”
有人特别理直气壮，“既然你们食物有问题，很快我们也会检查出问题，赔药钱！”
这种话一出，很多贪小便宜的就开始附和，还有的人将自己身体的不适也牵连在这上边。
也有人没病，因为恐慌，觉得自己病了。
这种发展让李父明白，一切绝对是早就准备好的，他们要是先失去分寸，才是真的玩了。
因此，他安抚那些堂倌不要冲动。他内心也能理解这些无家可归的人的害怕担忧。
“相信院长好吗？”
不少人逐渐镇定下来，他们毕竟训练有素。
对比之下，不依不饶的不知情群众倒是显得有些可恶。
李父又和衙役商量，“我们肯定配合调查，但是，未必对方吃了忘忧草就和我们的食物有关，对不对？”
衙役一愣，随即点头，“是的，目前是你们明星楼有怀疑，只要配合调查，是真是假，迟早会水落石出。”
李父得了这句话，又相信叶云舒，立马粗着嗓子朝大家喊，“府衙的人都说了，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大家在汴都生活这么久了，很清楚咱们府尹是个公道的人吧？”
谈及叶明辰，不少百姓还是安静下来了。叶明辰上任几年以来，为百姓做过什么，大家还是看在眼里的。而且这是难得的不畏惧权贵的清官，他们私心是很佩服他的。
李父:“我也相信府尹，因此，大家稍安勿躁，咱们一起等等府衙的查案结果。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们都接受。当然了，这段时间，我们肯定会关门，但是也希望大家不要太激动，做些无法挽回的事情好吗？”
衙役本就佩服自家府尹，见李父言语间头头是道，心里有了好感，也配合说了几句。话语的重点，只是有人报案，但是，未必真的和明星楼有关。
“我们不会放过一个犯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一切交给我们府衙，而不是人云亦云，麻烦大家配合！”
一场硝烟似乎在无形中就要结束了。
随着李父被带走，明星楼前的人散去不少，但也同时，很多人执拗的留下来，有浑水摸鱼的，也有心怀鬼胎的。
一切发展得太多迅速，就像是突然之间，汴都各地有很多百姓知道这件事，且都在传播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不说，就连报案的人，也是一大清早带着大夫去报案。
等到消息传到叶云舒这儿时，李父被带走，明星楼周围也围着不少衙役和百姓。至于堂倌们，也都待在一楼大堂，由几人看守防止有人做些小动作。
绿萝几乎不敢看女郎的神色，“事情发生太快了，现在整个汴都的人都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