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日后还真是。
试点的这段时间,各位先生的备课笔记还得她来检查呢。
她翘着嘴角,忽然觉得眼前的光被挡住了。
她抬头看着正在关门的罪魁祸首。
二人所在的这间教室门恰好朝东,此时正是落日时分,本就不算明亮的屋子在萧玦把门关上后便显得更加昏暗了。
看来这间屋子得改成教书先生的寝居之所,毕竟这么暗,门若是一关上,学生连看都看不见,下午还怎么学。
这是沈祁语的第一反应。
至于第二反应......
完了。
沈祁语想。
进了萧玦的套了。
门窗紧闭,萧玦就这么自上而下地看着她,若是说没有压力肯定是不现实的。
尤其是.....在他们几乎脚尖对脚尖的情况下。
“陛下这是做什么?”她被撑着桌子仰头看他,“有什么小秘密要同臣妾讲吗?”
“没有。”萧玦替她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声音很轻,“是看娘娘累了,给娘娘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环境。”
沈祁语:“......”
不太像吧。
她正准备说点什么,忙不迭又听见萧玦问道:“娘娘这三年很忙吧?这么复杂的事情,想必花了娘娘不少心思。”
沈祁语一惊,只是微微抬头的功夫,便被萧玦一把捂住了唇。
沈祁语:“!!!”
下一秒,门外传来唯译的呼喊。
“陛下!祁语姐!到用晚膳的时间了,我们该回去了。”
萧玦又将她的嘴捂得更紧了一点,刚才还算和善的眼神中此刻竟带上了一丝威胁。
沈祁语:“......”
她竟头一次生出慌张之感。
就像一条案板上随时等着被宰的鱼。
“奇怪,他们这么快就走了吗?”
门外的唯译自言自语,三两踱步之间,脚步声便远了。
屋子昏暗,沈祁语被捂着嘴,头被迫仰起,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上去像是含了水,眉头微皱,看上去像是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萧玦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的,也给个台阶她让她跟自己道个歉。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现在就是想欺负她。
下狠手的那种。
他将手从沈祁语脸上拿开,目光沉了下来。
沈祁语狠喘了几口气,目光有些游移不定,“臣妾以为之前跟陛下把这件事说开之后臣妾与陛下之间便不会有干政的话题了。”
萧玦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弯腰牵起沈祁语的手,将她从这椅子上牵了起来,随后交换二人位置,自己坐了上去。
沈祁语想往后退,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萧玦用腿夹了个严严实实。
“......”她尝试着挣扎,“我们不是在吵架吗?”
萧玦但笑不语。
都是成年人,她如何不知道萧玦想要干什么。
这黑灯瞎火的,不正是好时机吗?
“朕未曾再与娘娘说干政的话题。”萧玦语调很缓,目光与沈祁语对视一眼后又停留在她唇上,“朕只是觉得娘娘这三年很辛苦,朕很心疼。”
简直是毫无诚意。
他笑了笑,又道:“至于吵架...娘娘给朕道个歉不就好了吗?朕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沈祁语被他的不要脸惊了一把。
她不从。
“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惹得陛下如此生气?”她状若不解,“不如陛下说给臣妾听听?”
萧玦就这么看着她,无声抬起嘴角。
下一秒,沈祁语惊呼一声。
萧玦慢慢悠悠收回自己刚刚扫过去的脚,将腿上的人往自己怀里又拉了一点,“别站着啊娘娘,多累啊。”
沈祁语双手抵着萧玦的胸膛,“.......”
她服了,狗男人不要脸起来真的会无敌。
这么点空间,压迫感实在是太足了。
“你别强迫我。”沈祁语冷着声音说,“我不喜欢被强迫。”
萧玦边嗯边点头,“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
沈祁语推他,“....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萧玦掐着她腰的手纹丝不动,“我在邀请你。”
沈祁语却以为他脑子出问题了,“你疯了吗?在这里?!”
萧玦摇头,右手扶上她的背,将人压下来后,与她耳语了一句什么。
沈祁语的脸像是充了血。
或许是因为入了夏,空气本就带着闷热,再加之萧玦的怀抱宽阔,她竟生出一股意乱之感。
“夫妻之间,不是正常吗?”萧玦诱她。
但沈祁语尚存一丝理智,“可以是可以,但作为条件,出去之后你必须跟我道歉。”
明明在谈条件,但娇糯糯的语气听着就是在撒娇。
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像是感受到什么,沈祁语忽然狠狠一惊,“萧怀陵!”
“嗯。”萧玦微哑着嗓子,身子纹丝不动,唇却去寻沈祁语的,“可以,我给你道歉。”
他脑子大概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整个人都在被沈祁语牵着走,仿佛这个时候沈祁语跟他说想要这个天下他也会毫不犹豫给出去似的。
他不是难过美人关,他是难过沈祁语关。
直到两人重重吻在一起,那暧昧缠绵氛围才被真真切切地具象化。
沈祁语像是被萧玦亲到软成了一团水。
无论在什么方面,萧玦其实都是很强势的,只不过他有时候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而是将那些强势隐藏在情绪或者力道里。
他连亲吻都是强势的。
在这场被萧玦主导的亲吻里,沈祁语只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在自己第一次与萧玦见面的时候,他因为碰了一下自己便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很嫌弃地磨了磨手。
跟现在这般样子如何能比。
她其实是清醒的,她清醒着同意了萧玦的邀请。
在气氛到位的情况下,她其实也会生出一些期待。
夫妻之间,共同扶持。
直到萧玦将自己的腰带扯了开。
沈祁语:“!!!!”
真是狗啊!
昏暗空间里一般感受不到时间流逝。
沈祁语破门而出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彻底看不到影子了。
她慌里慌张地将腰带绑好,却又觉得裙子里的布料像是都挤在一起,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极为不顾形象地将胳膊伸进了自己的裙底。
好一会,她才把那几片布料给整理好。
她转身狠狠瞪了一眼倚在门边上笑着看她的萧玦。
不同于沈祁语的狼狈,萧玦的衣服实在是整洁得很,进去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
沈祁语更气了。
她扭头便走。
而后面的萧玦盯着沈祁语气鼓鼓的背影,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将右手举起来看了看。
修长,节骨分明。
他笑着磨了磨。
第62章
唯译很纳闷。
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而已, 他家陛下和娘娘的地位像是完全换过来了,这龙椅像是忽然换了个人坐似的。
啪地一声,沈祁语将筷子狠狠拍在桌上, 脸上的杀意比前些日子的暴风雨来得更为凶猛, “怎么吃个饭像要你命一样?你到底吃不吃,爱吃吃不爱吃滚!”
丝毫不顾及对面坐着的人是当今帝王。
她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毕竟原先的裙子已经湿得有些不能穿了,领口也皱,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副被糟蹋的样子。若不是他们之前是乘坐马车去的学堂,沈祁语定会穿着那身衣服告诉世人什么叫杀夫正道。
那副样子是根本没法给别看的。
萧玦拿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中,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当真是手足无措。
夫妻二人口味不同的事情在以往从未是什么问题, 以往饭桌上的深浅都有一道格外泾渭分明的分界线,但今日......
桌上几乎没一道萧玦可以下嘴的菜。
“你到底吃不吃?”沈祁语冷着脸问了一句。
“......”萧玦夹了筷子裹满红油的牛腩,沉着嗓子道:“吃的,我吃。”
没办法, 是他把人欺负狠了。
沈祁语冷笑, “唯译, 把这桌上的茶水都给本宫收走, 本宫看着实在觉得碍眼得很。”
萧玦:“......”
唯译:“......”
一顿饭吃得实在是惊心动魄。
眼见着那道带着怒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唯译这才迅速给自己那看着下一秒就要辣厥过去的陛下倒了杯水。
虽然自家陛下脸上其实根本没什么表情,但膝盖处被抓得皱得不行的衣服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快不行了。
活了二十多岁,没像今日这般吃了这么多辣的。
萧玦猛灌了一大杯水, 这才觉得又活了过来。
他朝着唯译瞥过去一点, 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想到什么又憋住了。
但唯译毕竟跟着他这么多年, 有时候也能微微猜到他想说什么。
他有些委屈,“陛下都对祁语姐的命令不敢有什么违逆,更何况无依无靠的唯译呢。”
萧玦:“......”
他不是没说出来吗。
“但是陛下。”唯译又给萧玦倒了杯水,“你之前不是还说绝不低头,一定要祁语姐给你道歉吗?怎么这会,....”
他声音越说越小,后面的话也没敢说。
萧玦盯着那满桌子鲜红的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没说话。直到唯译都没期待着能从他这里得到回答了,他忽然又慢悠悠道:“你没妻子,你自然不懂。”
想了想像是怕唯译不懂,又接着补充,“男子自然是在小事上让着些女子的,更何况我与祁语还是夫妻,我让让她,岂不是天经地义?”
唯译消化了一会,“.......”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祁语姐对他的态度也不像是你在让着她啊.....
他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于是只能对着萧玦笑了笑。
正尴尬着,窗台上忽然飞进来一只雪白的鸽子。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敛了脸上的表情。
唯译将鸽子腿上的信解了下来,并未翻开,直接递给了萧玦。
自帝后二人其实是冒充的这件事暴露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收到有关来信。
连皇帝都是假的,那么这个江南下得便是有点像个笑话了。
如此盛大的队伍,一路下来,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个地方,处理了多少政事。过去了小半年这才发现皇帝是假的,说出去真的会让人发笑。
但终究是会让人恐慌的。
或真心或假意,第一时间关心真正的陛下去哪里了才是正确的做法。
不过萧玦从不是不给自己留退路的人,早在他有了这个计划的时候,便已经写好了一封关于下江南的圣旨。
瞬间便压下了下江南队伍里的恐慌。
大队伍结束下江南的路程后那便是该回哪回哪,该干嘛干嘛,并不耽误日后的事情。只是队伍里几个极为德高望重的丞相需要直奔青州,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青州将扮演着京都的角色。
简言之,萧玦如今要盯着新政的试点,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便没有上朝一说了,若是有什么重大事情,他与几个丞相一通同商量即可。
这倒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抛开故事表面,其实还是映射了萧玦的果决与独断。
铁了心的要把这新政发展下去。
“那之前陛下遇袭的事情.....”唯译皱眉,“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萧玦重复一声?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方了?
算了?
月光下漫延的血色仍历历在目,怀里女子苍白的面容是自己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会想大开杀戒的程度。
他们伤了沈祁语还想算了?
“朕在青州亲自坐镇监督新政允许,他们便已经知道了朕的态度。”或许是触到了他的逆鳞,在说到与朝臣相关的话题时,萧玦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那般和善,取而代之的的只有无形的压迫感,“他们不会收手的,不然便只能等着被朕诛九族了。”
唯译抿着唇,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从京都辗转到青州,其实已经相处了不少的时间。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语姐的关系,陛下的性子正不知不觉变得开朗,纵使身上的担子很重,也会偶尔开开玩笑。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陛下这般狠厉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