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高中卢思忆去了他爸公司附近的私立学校,江家贺和羌问一起上了市里最好的公立学校。大学她去了更远的北方,三人聚一次更不容易了。
“我们叫上卢思忆一起吧?”
“随便。”他现在心思不在这上面,随便江家贺怎么搞。
男生拨了个视频,列车上网络不好,声音断断续续的,加上周围此起彼伏的笑声,他只好走到车门那儿去接。
“哈喽。”卢思忆在车上,风吹得她头发在群魔乱舞。
“你什么时候到丽江了?”
“昨天刚来,跟我干妈他们一起。”
“我们也马上就到丽江了,要一起玩吗?我们打算自驾去梅里雪山看日照金山,顺便走一下川西环线,怎么样,有兴趣吗?”
“可以啊。”
“那太好了,我们安顿好以后租个车再找你汇合。”
卢思忆问:“就你和羌问吗,有没有女孩子?”
“我俩就你一个女性朋友,哪来其他女孩子。”
“那我再考虑考虑。”
“我们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跟着我俩你还不放心?”
卢思忆觉得晚上一个人住一间房没什么安全感,主要是这一路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小心为妙。
挂电话后,江家贺回到座位上复述了一遍她的意思:“她说没女生不来,这么突然让我上哪再叫个女生去?”
他转念一想:“哎,你叫上你房东外甥女怎么样?车票钱我出。”
羌问瞥了他一眼,用眼神骂人:滚一边去。
江家贺是喜欢热闹的人,他很想叫上卢思忆一起,于是不断的给女生打电话,劝她一起来,发誓自己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卢思忆耳朵都快起茧了,这小子怎么那么烦人。
他出去叨扰卢思忆的时候,羌问一个人坐在位置上,背影看起来稍显落寞。
“羌问最近心情不好,我们身为朋友,要帮帮他。”
卢思忆有一点跟江家贺很像,喜欢看热闹。
“他怎么了?”
“可能被甩了吧,情绪低迷好几天了。”
自打江家贺上次发现房东外甥女在他家后,羌问总是很忙,电话接不到,信息隔好久才回。
羌问在西市一年,大部分时候是自娱自乐。
江家贺以前问他在干嘛,他不是在家就是在村子里散步,但这半个月联系他时,一会儿去摘果了,一会儿又去夜市了,他一个人才不会搞这些活动。
最重要的是江家贺现在只要一提房东外甥女,羌问的眼神能刀人。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是房东外甥女那么简单。
卢思忆听完立马来劲,他们跟羌问认识那么多年,从来没见他为哪个女生伤神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不来?”
“来。”
他回到位置上:“搞定,卢思忆要来,我们到丽江后先去租车,再去接她。”
“可以带上我吗?”江家贺后脑勺一凉,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你是?”
女生坐到羌问旁边,熟悉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羌问最大限度的转向窗子。
夏桢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跟对面的人说:“我叫夏桢,春大16级的,是何老板介绍的合作伙伴。”
“哦——原来就是你呀,幸会幸会。”
“我还是他房东的外甥女。”夏桢又补了一句。
江家贺张着嘴,半天没说话,眼神一直在两人之间游走。
不是,信息太多,有点吞不动。
半天才反应过来,立马说:“那必须能,正好卢思忆想有个女生作伴。”
“那我们可以去熹花节吗?”夏桢试探性地问。
“能啊。”
“不能。”羌问终于抬眼看她。
“他之前还说想去的。”江家贺毫不留情的给兄弟下套。
完事还挑了下眉,兄弟我在给你助攻,看不出来吗?
羌问瞥了他一眼,用眼神骂人:滚一边去。
江家贺借口点餐,离开座位给两人空间。
“真得不能去吗?”她扯了扯羌问的袖口,“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坐在窗边太阳晃眼,他眯了眯眼说:“我是小人。”
“你不是,我才是。”
两人目光交汇,羌问这次没有立刻妥协。
冷面怪升级变成无情怪。
夏桢气呼呼地背起包走了,她的行李还在原来的车厢,她得回去看一眼。
江家贺见她离开,拦住她:“怎么走了?”
“我的行李箱还在那边。”
“我帮你拿吧。”
“不用了,谢谢。”
列车微微晃动,女生步伐缓慢。
十分钟前,羌问收到何见华的信息:夏桢去找你了,跟你一趟车,买的硬座。”
他心里还在别扭,又担心她买的硬座去不了软包,硬是在酒吧车厢里坐了一路。
第23章
“白兰鸽白兰鸽
飞过彩虹划过的瞬间
他就在远方
不要停止追寻着他”
有人点了一首丢火车乐队的《白兰鸽巡游记》。
江家贺跟着唱, 结束后他说:“三个半小时屁股得坐麻了,三百多的软包你确定不上去感受一下?”
羌问不为所动:“你花的钱,让你享受极致体验。”
江家贺一眼看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等夏桢。”
他确实在等, 等夏桢一个解释,可惜她全程没再来过。
列车即将进站, 江家贺把行李搬下来:“我们等会儿快点下车, 去出站口等她。”
另一节车厢的夏桢也早早等在车门前, 待车门一开,她拖着箱子飞速冲下去。
几乎是同时, 她和江家贺一起招手。
熙熙攘攘的月台, 乘客们步履匆匆,阳光铺洒在灰色的地面上,少年们奔赴同一个方向。
“我们俩先加个微信吧。”江家贺打开二维码, “你扫我。”
“好。”
“你定好民宿了吗?”
“没有。”
“我们也没。”
三人第一次来丽江, 站在出站口关于今晚住哪儿的问题起了争执。
羌问想的是:“连锁酒店不容易踩雷。”
江家贺:“当然住民宿才有感觉呢!。”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夏桢对羌问说了一句:“你要相信, 和我表舅这样的民宿老板还是有很多的。”
羌问没说话, 江家贺拍了拍他的肩, 语气里藏不住的嘲笑:“那就住束河古镇那边,卢思忆也住在那儿。夏桢你跟卢思忆住吧, 两个女生一起有个照应。放心, 她人很好相处的。”
夏桢不知道他说的卢思忆是谁,但能跟他们成为朋友想来也是不错的人, 便应下说“好”。
他们打车前往民宿, 江家贺自觉地钻进副驾驶。
羌问虽然有情绪,但还是很绅士的帮她拉车门, 夏桢坐进去时听见他小声说了句:“才认识第一天就跟他一个阵营了。”
他是不是吃醋了?
夏桢偷着乐。
路上,江家贺一直找夏桢聊天。
“你学什么的?”
“日语。”
“我法学的。”
夏桢突然坐起来:“你是法学生?”
“嗯, 怎么了?”
“我考研想跨考法硕,到时候有问题能向你请教吗?”
法学院在杞河校区,很方便。
“当然可以,”江家贺没问她为什么要跨考,而是问她,“那你外语选日语还是英语?”
“日语。”
“考本校吗,还是五院四系?”
“本校,”她耸耸肩,有些无奈,“我没法离家太远。”
江家贺以为她只是恋家:“没事,如果你以后留在汾春工作的话,春大很好。”
可惜她没有以后了,考研是因为她想学法,也想给自己定一个目标,成为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夏桢忽然问羌问:“你要读研吗?”
羌问其实没想过这个问题,考古不是他喜欢的专业,他没想过继续,至于跨专业,他没想好。
架不住少女直勾勾的目光,他心甘情愿跌入晶莹透彻的世界里。
“嗯。”
夏桢很开心:“那我们明年可以一起复习了!”
如果我活得到明年的话。
“嗯。”
江家贺在乐队群里说:“某人铁树开花咯。”
何见华第一个说话:“我算半个媒人吧,事成之后记得请我吃饭。”
群里就陈何然一脸懵:“谁?谁啊。”
没人搭理他。
-
“到了。”
卢思忆站在路口,江家贺伸出去头喊她。
她有一米七,戴着墨镜,很酷地挥了挥手。
车上人下来,卢思忆看到羌问身后跟着一个小女生,差点惊掉下巴,把江家贺拉到一边:“你不是说他被甩了?这谁?”
“咳咳……说来话长。”
卢思忆:“?”
江家贺挠破头,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俩之间的关系。
“要不我喊他俩来说吧。”
卢思忆朝他肩膀来了一拳:“你有病?”
江家贺吃痛,五官扭成一团:“你这劲儿怎么越来越大了,不练铅球真可惜。”
“到底怎么回事?”
“他也没跟我明说啊,我只知道他俩之前在西市闹了点小别扭,现在女生追来了。”
可以啊。
卢思忆摘下墨镜,远远打量了夏桢两眼:“挺配的,一个缩头乌龟,一个勇敢女侠。”
“小心被他听到。”
卢思忆摊手:“我又不怕他。”
“对了,我们定了一间房,让夏桢跟你住,安全点。”
“小姑娘愿意跟我住吗?”
“就比你小一届,别一口一个小姑娘,调戏人家呢。”
“你以为我是你?”
“我坦坦荡荡,正人君子。”
她斜睨了江家贺一眼;“嘁,闷骚男。”
“卢思忆!”他大喊一声,“好不容易聚一次,你能不能嘴下留情?”
“好不容易聚一次,还不让人过过嘴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
卢思忆是他一生之敌!
羌问刚把所有行李拿下来,卢思忆走到跟前。
“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凑合。”
“你这可不像凑合的样子啊。”
男生拍拍手上的灰:“怎么不像?”
她没说下去,转而去拍车窗:“师傅,东西卸完了。”
司机扬长而去。
夏桢后退躲尾气时,卢思忆接过她的箱子:“走吧。”
“哦,好。”
她像个小鸡崽,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束河古镇没有丽江古城那么吵,也没有白沙古镇那么远,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
民宿的花园里种了各色的花,比荒·境里更美。
她拍下来,发给表舅让他好好学习学习。
表舅过了一会儿才回:“你不是回去了吗?”
“我又出来玩了,今天在丽江,玩完过去找你。”
“跟朋友?”
“嗯。”
“你表舅忙得脚底跑出火星子,你却那么潇洒,真羡慕。”
没什么好羡慕的。
夏桢关掉手机,跟上卢思忆。
卢思忆走得快,停下来等她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嘴:“你和羌问认识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但真正接触的时间大概是四分之一个夏天。”
“四分之一个夏天。”卢思忆笑,“挺有意思。”
其实只有半个多月,但这样说显得太短了,四分之一个夏天听起来更漫长,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这四分之一个夏天后来成了羌问记忆里唯一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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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四人去吃了当地有名的腊排骨火锅,所有的矜持一上饭桌全丢了,除了羌问。
卢思忆忍不住吐槽:“你是来当吉祥物的吗?”
他在的时候会觉得他沉默的样子很碍眼,他不在又好像玩得不安心。
总之,烦得很。
后来,他们从十几岁聊到童年,从遥不可及的梦想聊到自己如何应付期末考试。他们谈天说地,志趣相投。
夏桢没想到在生命的终章还能认识那么多有趣的新朋友。
一行人吃完回到民宿快十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