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旁人只以为她的是在冷宫时失了圣上宠爱，于是在离开冷宫后也不得厚爱。
但只有明眼人看的出来，一直以来都是仪妃不愿承宠，才屡次三番惹恼圣上。
现如今想要，也不过是动动心思的功夫。
起初岑鸢鸢还觉得这么做过于委屈仪妃，谁知她并不将其放在心上。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后宫中便开始流传起了最近的太监总管收贿的消息。
岑鸢鸢知晓这是计划中的一环，便同其他院中的宫女也聊了不少。
现如今顶替李涛的十二监总管明显和音嫔有着不小的关系，所以在事情传出以后，音嫔便也开始隔三差五将皇上从其他宫中拉走，每次借口都是自己身子不适。
这手段虽然着拙劣，但却相当有效。
至少在之前的时光中每一次都能有效果，但是现在似乎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音嫔闹着说身子不适时，另一边便会传来萱嫔的消息。
如今音嫔已经稳当下来，倒是萱嫔距离生产的日子更近，前些时间太医还诊过是公主的概率更大一些。
后宫中皇子诸多，倒是贴心的公主一直少。
岑鸢鸢其实原先没想到过皇上会更喜欢公主，但细细一想，他既然都有了这么多孩子，自然对于性别也看的不是那么重要。
都说物以稀为贵，在闹腾顽劣的皇子多的情况下，他自然是想要贴心小棉袄的。
只是……
还没等岑鸢鸢多想，便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眸看去，是皇上的另一件小棉袄来了。
明和公主自从那天离开以后就一直没来，她还以为是已经不打算再来了，没想到今天忽然又进宫了。
“八哥在吗？”
明和一进院子就皱紧了眉头，像是十分急迫的模样。
岑鸢鸢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便很快让开了路。
“殿下在书房练字。”
明和大步朝着里面走去，她便将后面跟着的下人拦住，然后自己跟进去带路了。
褚栩其实从前很少做这些，但自从岑鸢鸢夸过他字好看以后，便时不时出来练一练。
这会儿刚写完一张，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他便忍不住笑道：“鸢鸢，你来看看写的如何？”
话音落下，他抬眸看见明和一脸凝重大步走进来，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些。
“你怎么来了？”
听见这句，明和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八哥你什么意思？看见我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褚栩移开视线，将自己练好的字放在一边。
“你多想了，今日来找我有事吗？”
明和气呼呼地在他对面坐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最后还是气不过，端起他放在桌上还没喝的茶水一饮而尽，等看见了褚栩伸到一半的手顿住，才满意地放下茶盏。
褚栩：“……你幼不幼稚？”
明和轻哼一声，只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德妃娘娘可能有危险。”
“什么意思？”褚栩听见她忽然这么说，猝不及防地沉了脸，“你从哪知道的消息？”
明和表情有些复杂：“你不用知道这些，只是想让你做好准备，有人在给边奴传消息。”
“谁？”
褚栩问完以后看见明和无奈的表情，就知道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于是一下子又沉默了下来。
“最近前朝可能会有大动荡，大臣们知道这个消息以后都开始弹劾德妃娘娘的母家，都说……是大将军将消息传出去的。”
褚栩皱眉：“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传言？此次母妃和舅舅亲自出征，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怎能轻易回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啊，但是那些人就跟约好了一样。”明和说着叹了口气，只说：“但还是有些大臣不这么认为，或许是有人刻意如此，想让父皇扭转心意。”
听到这，褚栩不由得冷笑一声，脑海中闪过了那个男人的模样，心底尽是冰冷。
“他若是能明辨是非，便不会有这样多的人因他含冤。”
“慎言！”明和瞪大眼睛，急声呵斥。
褚栩虽然表情不太好看，但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明和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其实还有些话要说，但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先回去了，院子里还有事情要找我。”
她说着起身，褚栩却忽然开口道：“你那些面首……”
明和只以为他又要训斥自己，这会儿脸上表情有些落寞：“八哥不用在意，我已经将面首尽数遣散了，以后也不找了。”
褚栩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为何？”
他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明和也只是摇摇头。
“没什么缘故。”
她说着很快起身，露出了有些稚气的笑容：“听见这消息后你可算放心了吧。”
褚栩无奈叹气，看着她独自离开。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可他心底的不安却越发扩散。
他知晓，明和生母早逝，一直被养在皇家外院，所以极度缺乏关爱。
其实他对于找面首陪伴这件事并不在意，只是明和心思单纯，找的面首又都是在那烟花之地，他只害怕那些男人心思不正，会对明和做不好的事情。
但是回想到自己妹妹方才的表情，他又于心不忍，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但在他出去时，院子里已经没了明和的身影。
在原地站了许久，他正想要转身回去，可外头却传来了熟悉的身影。
“后悔把人放走了？要不我帮您将人追回来？”
话音落下时褚栩抬头，看见一颗脑袋从边探了出来，眼底带着几分期待的笑意。
褚栩的心忽然一动，片刻后只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
他说完以后看着小宫女从门后走出，又没忍住问：“方才怎么不进来？”
“怕听见秘密。”岑鸢鸢说完，又心虚地轻咳了一声：“不过其实也听见了一些。”
褚栩本就不在意，此时想也没想，便问：“你怎么看？”
岑鸢鸢好奇地看他一眼，并没有压抑着自己心底的想法，只大着胆子说：“殿下，您觉得若是战败该会有怎样的后果？”
褚栩闻言皱皱眉头，说：“两国协商。”
没有人愿意看见战争，而每一场战争都是有目的性的。
目前的情况是对面也占不了过多上风，若是胜了便是讨要东西。
“除了退让城池以外，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项。”岑鸢鸢小声提醒。
褚栩也不是蠢人，一点即通了。
“你的意思是……和亲？”
岑鸢鸢看出他不太高兴，只得垂下眼眸，然后点点头。
“或许这才是公主将面首遣散的真相。”
褚栩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但岑鸢鸢犹豫一瞬，还是又补充一句：“不过或许也没有这样简单，您看见公主欲言又止的模样了吗？她似乎还有很多话都没有说。”
褚栩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岑鸢鸢知道他肯定是不高兴了，这会儿也没有再开口。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终于有一天她得到风声，李涛被成功放了出来，重任十二监掌事。
在接到消息时，岑鸢鸢毫不犹豫就要往李涛平时待的地方跑，但被褚栩提醒过后才想起来这样做的太明显了。
音嫔屡屡受挫，现在肯定对他们有着不小意见。
最后想了想，岑鸢鸢还是只去找了一趟仪妃道谢。
去的时候正好禧妃也在，看着两位美人在面前，岑鸢鸢只恨公众号系统中没有拍照功能。
否则就这两张脸发上去，还不得收割一堆粉丝。
说不准压根不用像现在一样熬，直接就够了能够回家的功德值。
“德妃的性格太犟了，但她如此低调还能招人恨上，也不知那人是有多小气。”
禧妃的嘴向来刁钻，更别提德妃本就是她的好姐妹，这会儿护起短来也丝毫不含糊。
岑鸢鸢听后有些好奇起来：“这么说……您是已经知道是谁了？”
“还能有谁呢？”不等禧妃开口，仪妃便笑道：“原先华答应就有些不对劲，没想到音嫔的胆子要更大，假孕也就算了，还敢做这种事。”
岑鸢鸢听得云里雾里。
她只知道最近前朝后宫都在传有人刻意将消息传去敌国的事，但却没想到现在已经发展到这样了。
但说和音嫔有关系……倒也不算是信口胡诌。
毕竟她可疑的地方的确很多。
“总之这次的事情还是多谢娘娘了。”
岑鸢鸢没有听见太多，最后还是郑重其事向仪妃道了谢。
仪妃听后却不甚在意，只道：“新总管不如李公公，既然是伸张正义，自然不用你谢。”
她说的随意，但岑鸢鸢也很清楚做这么简简单单一件事要耗费多少精力。
况且……他们现在的功德值积攒速度已经比先前快许多了，离开或许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等到那时候或许总管又要换人。
-
岑鸢鸢是个很爱多想的人，在现世活着的时候就总是畅想死后的世界，把自己想到害怕。
等来到了这里，又开始回忆自己离开时的画面。
等到他们走了以后，这里还会存在他们的印记吗？
会不会有人还记得曾经十二监总管叫李公公，尚衣局尚书是凌尚书，而八皇子的院子里有个毛手毛脚的小宫女……
直到回忆到这里，她才骤然发现，自己在乎的好像只有一个人。
褚栩……他还会记得自己吗？
第62章
晚上时褚栩就察觉到了小宫女的兴致不高，原先都是恨不得吃完饭就往外跑，今天却一直安安分分待在房内。
等到他沐浴后要入睡，又听见门打开。
看见岑鸢鸢进来，他不由得愣了一下，只看着人接近后坐在床边。
“怎么了？听说你的好友被放出来了，怎么还是不高兴？”
褚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但是却并没有让岑鸢鸢高兴起来。
“挺高兴的，只是有点事情想要问殿下。”
褚栩闻言一怔，严肃了神色：“你说。”
“殿下有没有想过，我要是出宫了会怎么样？”岑鸢鸢有些艰难地说，“我恐怕不会答应殿下留在宫中。”
褚栩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哑了：“你要出宫？”
“不只是出宫，我会去很远的地方，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岑鸢鸢说到这里抬眸，看见对面褚栩的脸色，忽然顿住了。
眼神中带着几分冷漠，微抿的薄唇暴露出了他的不满。
周遭一片安静，摇晃的烛火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摇晃的更加剧烈。
岑鸢鸢知道他肯定会不高兴，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这件事原本应该谁都不告诉的，但我视殿下为好友，不想隐瞒你。”
褚栩盯着她，表情却表达了一切。
“你对我半点喜欢也没有吗？”
岑鸢鸢被噎了一下，忽然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喜欢吗？
似乎也不见得。
来到这里以后，褚栩是给予她帮助最多的人，虽然起初印象并不好，可无论是后面他愿意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改变，又或是对她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意，都足以让她感动。
褚栩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没有太大的抱负，但拥有她对另一半的所有想象。
如果是在现实中遇见，她一定不会错过。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她不可能因为褚栩就放弃回到现代，这里不是她的归宿。
而这些话她注定也不能和褚栩说起了，就算是说……或许他也不会相信。
想到这里，岑鸢鸢忽然感觉鼻尖有些酸涩。
既然不能留下，就不应该给他任何希望。
缓缓舒了口气，她没有再躲避褚栩灼热直白的目光，缓缓道：“殿下很好，但不是我期许的模样。”
褚栩瞳孔中闪过几分细碎的光，继而又破碎了。
他微微攥紧拳头，最后率先移开了视线。
“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心底闪过无数想法，他希望岑鸢鸢能够对自己仁慈一些，可是却并没有。
两秒后，冷淡认真的声音落下。
“没有，殿下值得更好的。”
这听起来像是很认真的回应，可却只让人觉得心凉。
褚栩深吸一口气，许久后才点了点头。
“知道了。”
他说完以后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抬头时眼尾带着点红，但是并没有哭。
“所以你今晚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岑鸢鸢其实也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好，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只是害怕有一天我走了殿下会难过。”
但现在说出来的结果好像也是一样，褚栩还是不高兴了。
“放心，我还没这么脆弱。”
褚栩说完以后不着痕迹地抬手抹了一下眼角。
他的动作太过于随意，倒是不易让人察觉到他是在做什么。
将被褥一盖，他和从前一样懒洋洋的都半躺在床榻上，说：“近日消息诸多，你若是需要可去书房找。”
岑鸢鸢愣怔片刻，心虚和不安又重新用了的上来。
自从之前告白过去后，褚栩知道她要收集后宫趣事，便悄无声息地揽下了这活，一旦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就打听一番记下来。
这些天她没来得及找寻八卦，都是从褚栩记录的那些里面上传的。
现在这么一想，她就更心虚了。
他帮了自己这么多，结果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怎么想都很亏。
但褚栩却没耐心再听什么了似的，躺下冲着她挥了挥手。
“快些去休息吧。”
岑鸢鸢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很快转身离开。
在门边站了很久，她还是没有回去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是她一直以来想错了吗？她总觉得褚栩也没有自己想象中这么简答，至少到现在自己还有很多关于他的事情都没有搞清楚。
-
时间逐渐推移，足足两月前朝后宫一片动荡，那个传言越发扩散，据说皇上也逐渐起了疑心。
岑鸢鸢很少再出门，前不久在御花园附近遇见了音嫔，被一番刁难。
她的身形逐渐明显起来，走起路来要扶着腰，或许是因为孩子得到了许多厚爱，浑身的贵气也相较之前增长了不少，脾气也比以前更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