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鸢鸢被她给阴阳一番，等再回到院子里时就忍不住抓着翠儿吐槽了一阵。
翠儿也不是唯唯诺诺的主，见着没人便同她的一起讨论。
可两人说的正高兴时，一转头就看见褚栩立在两人身后，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翠儿只以为他是因为他们讨论主子，于是后面几天吓得根本不敢在主院里头转悠。
岑鸢鸢在看见褚栩忽然出现时也有些心虚，沉默地跟着他回到了主院后也不敢说一句话。
“这段时间前方传来了消息，明日父皇要设宴，你在院里待着别乱走。”
褚栩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主动开口。
岑鸢鸢其实早就知道有这件事，于是听后也很快点了点头。
“好，我都听您的。”
褚栩看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稍微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心底还是有些不安。
但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很快让人离开了。
屋内重新陷入安静，他起身去了书房，看见桌上压着的一沓厚纸后眼底情绪稍微柔和了一些。
重新展开一张，他开始写今天的见闻，打算过几日一起交给岑鸢鸢。
小宫女这些天都没敢出门，肯定也很无聊了吧。
他这么想着，脑海中又闪过了岑鸢鸢的一颦一笑。
她似乎在面对任何人时都能露出那样灿烂的笑容，就像是所有的烦恼在她眼中都并不重要。
褚栩的思绪逐渐飘忽，等到再回过神来时，却发觉笔下的纸张上已经出现了一抹熟悉的容颜。
他的画工算不得好，但是纸上的人已经有了雏形，若是有人将其和小宫女放在一起对比，定然也能看出是她。
胸膛内的心脏开始砰砰作响，他忽然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门口，接着将那张纸压在了纸张最底下。
夜色深重，周边一片死寂，他几乎能够清楚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
第二日褚栩离开以后，岑鸢鸢便偷摸着去找了一趟凌可馨。
在从慎刑司出来以后，凌可馨的身体就不如以前好了。
这次岑鸢鸢再去的时候，她的还在不停咳嗽，脸色苍白无比。
“你这是风寒吗？”
岑鸢鸢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感冒着凉在现代算不得什么大病，但是在古代却能够成为夺走性命的利器。
凌可馨摇摇头，像是好不容易缓和了过来。
“我没什么事，感觉……有可能是因为快要回家了，所以有点高兴吧。”
她一提到这个，岑鸢鸢立马就来劲了。
“李哥之前预测的是真的吗？最多需要一个月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凌可馨这一次没有隐瞒，很笃定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也计算过吗？如果真的可以离开的话，时间应该就在那前后，这段时间如果还能有更多文章，速度还能更快。”
听到这里，岑鸢鸢没忍住激动高兴了起来。
她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而也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时刻。
但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凌可馨看上去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凌姐，你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虽然岑鸢鸢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但她的确察觉到了凌可馨的不对劲。
闻言，对面的凌可馨缓缓舒了口气。
“小岑，你真觉得我们能离开这里吗？”
岑鸢鸢一怔，有些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这些任务我们都能完成的，而且也是公众号上自己这么写的。”
凌可馨摇摇头，只道：“这段时间我做了很多梦，有时候醒来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是谁，到底是现代报社里的员工，还是古代尚衣局的凌尚书。”
岑鸢鸢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随着她的话心也沉了下去。
是啊，他们穿越过来以后就只知道自己要完成什么任务，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系统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如果这一切只是他们做的一场梦，等到再醒来时还是没办法离开怎么办？
这些问题席卷了内心，也让岑鸢鸢感受到了迟来的惶恐。
“那……”
她迟疑许久，可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凌可馨看见她苍白如纸的表情，竟然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好了，这只是我害怕的事情而已，不要因为我的猜测害怕了。”
岑鸢鸢垂下眼眸，心里面忽然就有点难受起来。
“凌姐，我们一定要回家的。”
凌可馨听了她的话，眼底情绪柔和了几分。
“嗯，一定会的。”
第63章
离开尚衣局后，岑鸢鸢心事重重。
她的脑海中不停闪过凌可馨说的那些话，同时又回想到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些。
之前她猜测过音嫔也是穿越，但现在又觉得应该不是这样了。
一个在现代享受过智能和平等的人，会心甘情愿留在古代为一个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男人生儿育女吗？
她觉得绝大多数人都会拒绝的。
所以她的猜测多半是错误的，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在她那次试探过去以后，音嫔却会忽然找上她呢？
心底尽是困惑，她的心底也逐渐多了一个不敢确定的猜想。
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她？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猛地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在晴天白日下吓出了一背的冷汗。
这也太可怕了。
但还没等她往深了想，就忽然看见了一道身影从面前闪过。
那人脚步匆忙，很有目的性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岑鸢鸢一怔，意识到那是音嫔的寝殿。
那人是音嫔宫中的人？怎么从前没有见过，而且……身形看起来这么眼熟。
她心底逐渐有了猜测，等到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克制不住地跟了上去。
那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脚步匆匆抵达了音嫔的宫外。
岑鸢鸢并不打算进去，所以只在拐角看了一回儿。
确定那人消失不见后，她才靠在了围墙边上，不由得皱紧眉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看起来十分眼熟，可惜的是她刚才并没能看清楚那人的脸。
不过她自然是不能直接跟进音频的寝宫，所以最后也只是转身离开。
只是转身的瞬间，她忽然感觉后脑传来一阵疼痛。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她踉跄着还想回头看，可下一秒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身上传来一阵疼痛，她只听见边上有人激动地大喊。
“有人要刺杀娘娘！”
脚步声四起，她还挣扎着想要努力保持清醒挣扎一下，可是却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家宴还算安静，褚栩和往常一样坐在边上一言不发，只有在褚正和他攀谈时回上两句。
今天的气氛有些凝重，似乎是因为战事不利的缘故，皇上也没有了从前的高涨情绪。
褚栩坐的想睡觉，这会儿只想快些回去找岑鸢鸢。
昨天晚上写了不少故事，等她看见了肯定欣喜。
就是可惜……
回想到那天冷淡决绝的拒绝，褚栩心底又泛起了一阵酸涩。
他也是第一次同人倾诉好感，不知道得到了这样的回应后要如何继续。
但能确定的是，他不会这样快就放手。
至少……也要等到岑鸢鸢所说的离开真正行动时再做决定。
他本就无所事事，难不成还没办法融化这么一颗心吗？
但家宴许久没有结束，他心底也忽然间有些不安了起来，就像是很快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终于熬到结束，他行礼后转身朝着外面走，但却看见明和被留了下来。
皱皱眉头，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离开后并没一时间回去，而是守在了出宫的必经之路。
原本打算一个人等待，可没想到很快便有另一道身影出现了。
“大哥。”
褚成颔首示意。
他身后没带任何侍卫，过来后抬手拍了拍褚栩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等明和？”
褚栩点点头，没有隐瞒他：“父皇是不是有联姻的想法？”
褚成似乎没料到他会问的如此直白，转头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以后才低低嗯了一声。
“大概是如此，目前情况不容乐观。”
褚栩不由得皱紧眉头：“明明知道是有人泄露了战术，为何不去将那人找出来，而是早早想好后路？”
他这话中带了几分怒意，倒是让褚成有些诧异。
轻笑一声，他问：“你从前对这些不是不在意吗？现在怎么忽然关心起来了？”
褚栩好奇看他一眼，像是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以前前朝发生什么事情你可都不在意，现在好像就不一样了。”褚成说到这没忍住笑了一下，“是不是很快就能看见你同德妃母慈子孝的模样了。”
褚栩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但是却没什么兴致，最后也只是无奈叹口气。
“大哥，你不懂。”
褚成看出他兴致不高，最后还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原先你院里的小宫女，现在如何了？”
听见他问这个，褚栩忽然就有些扭捏起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就那样。”
“若是喜欢，可求父皇赐婚。”褚成笑着说。
但褚栩的表情却很严肃，只很快地摇了摇头。
“不行，她并不喜欢我，过两年要出宫的。”
褚成不禁皱眉：“她要出宫？”
“嗯。”褚栩说着抬眸看他一眼，漆黑深邃的眉眼间闪过了几分惆怅，“她不是能被困在这里的人。”
褚成瞬间沉默了。
因为他很清楚，不只是那个小宫女，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弟弟也向往着宫外的生活。
所有话最终只是化作一句叹息，他抬手轻轻揉了一把褚栩的头，没有再继续问。
而很快，明和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不远处。
“大哥，八哥？”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见两人时态度也相当平和，“你们怎么在这？”
褚栩没开口，等着褚成说话。
褚成也没辜负他的期待，上前一步皱紧眉头，语气有些严肃。
“父皇和你说什么了？”
明和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淡淡道：“没说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下来，褚栩看着褚成沉默不语，索性自己开口了。
“他让你去和亲？”
闻言，明和的眸色闪动一下，半晌将脑袋给低了下去。
“尚未确定，父皇只是问了我如何想。”
褚栩皱紧眉头：“那不就是这个意思，你不会答应了吧？”
“为什么不？”明和看向他，尚且带着稚气的面容单纯平静，“若是需要，我自然要献一份力。”
听到这里，褚成忍不住了。
“明和，你若是不愿，我可帮你同父皇说。”
“不用了。”
他的话刚说完，明和便相当认真地摇了头。
“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不必再劝了。”
她说完以后似乎不打算再多言，冲着他们两人行过礼后，便带着后面的侍女朝着宫门口走去。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褚栩和褚成都许久没有再开口。
明和一进下定决心，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
既然已经开始确定这一点，那就证明这场战注定是要输了。
而代价又会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
再回到院中时，褚栩已经十分疲惫。
他没心思在去想更多，也猜测小宫女不会在里面等着自己。
这些天他其实察觉到了，岑鸢鸢比起平时要嗜睡许多，有时在书房陪着他一起练字时都会趴在桌上睡着。
进门以后，他让下人烧了水，等看见翠儿时放心下来，将书房中这几天写的故事交给她。
“替我转交给鸢鸢。”
可翠儿听了这话以后却是一脸疑惑，只说：“她今日都没回来过，不是同您一起赴宴了吗？”
听见这句话后，褚栩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他皱紧眉头，问：“她去哪了？”
翠儿茫然地摇摇头，看见他脸色不善后连忙道：“奴婢这就去打听。”
她今日在宫中都未曾离开过，所以也不知道更多情况。
不过多时，她得知消息后回宫，却脚步匆匆。
“殿下，有人看见鸢鸢姑娘去了尚衣局，后面……就不见了。”
褚栩闻言脸色完全沉了下来，心底满是焦躁。
“她去哪了？”
翠儿犹豫着，最后还是将那个不知真假的消息说了出来。
“奴婢今日听说音嫔娘娘殿外有刺客，已经被发落到慎刑司去拷问了，据说……是个宫女。”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褚栩便腾得站起身，什么也不顾朝着外面走去。
翠儿见状脸色一变，连忙跟了上去。
“殿下！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不等明日再去吧，否则传出去恐怕……”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褚栩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院子里。
翠儿知道自己拦不住了，最后只得跟了上去。
慎刑司在旁人眼中都是个晦气的地方，褚栩一进去就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还夹杂着哀嚎和呻|吟。
说清来意后，他被带入了一处潮湿阴冷的地牢。
而在看清楚蜷缩在角落中的身影后，褚栩的心骤然抽痛一下。
“鸢鸢。”
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像是害怕吓到里面的人。
但那人听见他的声音以后却很快抬起头，接着试探起身朝着外面走来。
隔着木栏，褚栩清楚看见了那张白净乖巧的脸。
她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看上去还没来得及用刑，只是头发有点乱。
“殿下，你怎么来了？”
岑鸢鸢看见他时有些委屈似的，扑在牢门口控诉。
“我明明什么也没干，音嫔说我刺杀她。”
褚栩看见她的这副模样，没忍住皱紧眉头。
“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
岑鸢鸢重重点头，接着又好像心虚了，小声说：“殿下抱歉，我本来应该听你的话，是我太着急了。”
如果不是她急着出门的话，也不会中音嫔的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