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曼玥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类型,给她一点颜色她能开染坊,同样给她一点鼓励,她就能够做出斐然的成绩。
她听了他说的话异常高兴,喜出望外地说:“那就承蒙信赖,多多指教啦。”
萧宗延忍俊不禁,把她从自己身上撵下去:“洗澡去吧,早点休息。”
朱曼玥突然想到一件事:“现在订婚了,我能进你的房间了吗?”
萧宗延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想我对你做什么,尽管进。”
朱曼玥心说不要说得这么露骨嘛。
这样她还怎么好意思觊觎他美好的肉///体。
第39章
虽然强制献血的事告一段落了, 但是朱曼玥一直如鲠在喉。
即便接下来的日子里没人再找她的麻烦,朱曼玥也始终提心吊胆的记挂着,生怕院里的领导卡她的实习报告和最终考核, 影响她就业。
好在之后的一个月都风平浪静,考核结果也差强人意, 总算是有块像样的敲门砖了。
到了告别的时候, 朱曼玥跟一起并肩作战的小伙伴们已经产生感情了。
离别时,朱曼玥送了李乐颖好大一束鲜花。
用李乐颖的话说,她男朋友过情人节送的花都没这束大。
朱曼玥是知恩图报的人,但碍于医院严格的各项规定,她没办法给李乐颖送礼, 只能千恩万谢地说了一堆发自肺腑的话。
“颖姐,我刚来医院的时候把在学校学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对基本的临床实践一窍不通,是你一点点把我教会的, 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现在想想,我当时挺混蛋的, 还在背后偷偷骂你,但关键时刻,还得是你不计前嫌地罩住了我,我对你感激之情真的无以言表。”
“大恩不言谢, 这样的客套话就不说了。”李乐颖依依不舍地挽留道, “你的考核成绩虽然没进前三, 但想要留下来也是符合标准的。真的决定要走了吗?”
朱曼玥点点头:“有一家医院的心外科特别缺人,离职率也挺高的, 有好多人七天试岗期都坚持不下来,我想去试试。”
这份工作不是罩着她的大佛帮忙找的, 是负责她毕业论文的导师在朋友圈发的招聘信息。
一朝被蛇咬后她变得谨慎了些许,让萧宗延帮忙核实,确认确有其事后她才投出了简历。
本来以她的本科成绩不可能进三甲医院的,但她有真实的实习经验,对方招人招得急,导师又偏爱自己的学生,就让她捡到了这个大漏。
李乐颖实话实说:“一个人留不住是那一个人的问题,一群人都留不住肯定是那个岗位有问题。你都决定要去了,我在这给你泼冷水也不合适,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你,本身心和脑这两个科室都不是凡人能呆得住的,更何况还是三甲医院,你一个新人,难上加难。”
朱曼玥已经习惯李乐颖一张嘴就没好话的腔调了,知道李乐颖心眼不坏,就是闲事管太多,听多了让人有点烦,志得意满地说道:“我就喜欢挑战高难度,没难度我还不上咧。”
如果没有这个契机,她对自己安稳踏实的现状还挺满意的。
工作轻松,制度上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相对自由,同事之间打打闹闹,有说有笑,团结友好。
钱没挣多少,但日常花销有萧宗延这个巨佬补贴。
最重要的是能按时下班,周末假期不需要加班。
这些条件对一条咸鱼来说已经足够优越了。
但是也一眼望得到尽头。
她都可以想象得到,她离职一年两年再回来,这份工作的职能和范畴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听说护士长自医院成立之初就是他们科室的护士长。
上面的领导不往上升,不论她在这里呆多少年都还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护士,成长空间聊胜于无。
她还这么年轻,不趁着敢拼敢闯,见见外面的天地,永远只能坐井观天,在有限的上限上原地踏步。
本来她是甘于平庸的,但是有萧宗延这么个优秀卓越的男人在身边,压力实在是很大。
他又时常把她当做有潜力的进步青年看,夸得她忘乎所以,一不小心就把和他并驾齐驱当成了人生理想。
李乐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祝福:“看你这么有信心,一定马到成功。”
朱曼玥拱拱手:“借你吉言。”
至此,朱曼玥和康宁医院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奇怪的是,她前脚刚从康宁医院出来,康宁医院就上了社会新闻的头条。
说是涉嫌上不了台面的黑暗交易被群众举报了,目前警方正在立案侦查,案件的后续情况将在查明后像社会公众公布,接受各界监督。
朱曼玥早知道其中有鬼,也知道这件事在萧宗延插手后很快就会得到解决,但当这些阴沟里的耗子被提溜到公众视野里的时候,她还是很担心会把萧宗延牵连进来。
她问萧宗延,会不会给他招来麻烦。
萧宗延只是四两拨千斤地打趣:“你问,我当然说会了。”
朱曼玥发现他越来越爱戏弄她了。
话是说得轻松,但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朱曼玥都难得见他一面。
萧宗延过上了早出晚归的生活,曾经给她设下的禁制,他自己都没办法遵守了。
最初的几天,朱曼玥还开着灯在沙发上等他。
三天里,只有一天他是在凌晨回来,在她迷糊昏睡间把她抱回床上的。
其余的两天,她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萧宗延彻夜未归。
朱曼玥开始感到一丝委屈和不习惯。
萧宗延最初刚回国的那阵子,虽然看起来对她爱答不理,但是口嫌体直地围着她转,万事以她为重。
仿佛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可他这会儿忙起来,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才意识到萧宗延日理万机的不是吹的,他真的能忙碌到连句早安和晚安都不跟她说。
朱曼玥知道他忙不是他的错,甚至他的忙碌有一部分是她间接造成的,可她还是感到很委屈。
有一天晚上她情绪爆发,很暴躁地想:是不是因为他们订婚以后,她板上钉钉是他的人了,他就没那么在乎她了。跟她说让她懂事一点,做个自立自强的大人后,就没有那么宠她了。她贬值了,不值得他心疼了。
朱曼玥因为胡思乱想哭了一宿,早上醒来眼睛肿得老高,却不见萧宗延的身影。
连对他倾诉自己的委屈,讨他心疼都不可以。
她好生气。
但是又怕自己因为这点小事跟他闹会惹他烦心,只好把这些委屈通通咽回肚子里。
她不想乖,不想成天想着他。
有一瞬间,还耍脾气不想嫁给他了。
朱曼玥自顾自生着闷气,决定把心思都放在新工作上,短期内忘了他。
谁能想到,新工作更难搞。
朱曼玥被指定跟着一名主任医师。
向她打听现状的原同事听了都很羡慕她,说多好啊,只跟着一个人,工作性质不复杂,只要搞定一个领导就没问题了。
对此她只有苦笑。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朱曼玥是只有一位老板,可这位老板不是一般难伺候,她都快成为他的私人助理了,一天到晚都在挨骂。
她的这位老板叫严振青,听名儿就像个老古董,却是他们这家著名三甲医院脑外科最年轻的专家,副教授,博导。
人才三十三岁,只比萧宗延大四岁。
之前朱曼玥在私立医院工作的时候,萧宗延换几辆豪车送她都没人说,结果她第一天报到,被司机用萧宗延送她的白色迈巴赫送了一下,被严振青看见了,直接问她是来上班的还是来显摆的。
朱曼玥当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好,毕竟她一开始也紧张兮兮地怕被有心人拍到做文章,只是不知不觉间在私立医院养成了习惯,一时没改过来,就被这样不留情面地批评,面上实在挂不住。
严振青比萧宗延还不懂得怜香惜玉,没看见她都快被骂哭了,还冷着脸一本正经地问她:“你有什么不满吗?”
朱曼玥终于知道她前任的几波人是为什么留不住了。
她也窝了一肚子气没处发,默默在心里把严振青的祖宗十八代咒了一万遍。
然后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加班期。
三甲医院的病人数量几乎是康宁医院的八倍,每条走廊都挤得水泄不通。
朱曼玥头一次在医院见到这么多人头。
她无时无刻接收着严振青的命令。
有的时候上一件事还没干完,下一项任务就布置了。
当任务在手里积攒得超过三样,朱曼玥就会感到急躁,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但是她得一边应对严振青的催促,一边因为忙中出的纰漏被严振青斥责。
一天工作下来,她总是沮丧得想哭鼻子。
可是某个加班夜,她听到严振青在和别的医生交谈的时候,顺便提到了她,说:“等一下,我们科室新来的小姑娘也还没吃,我问问她想吃什么,一起点吧。”
难得他还惦记她。
严振青说完就走过来给她报了菜单。
朱曼玥都饿迷糊了,一点也不客气地点了一盘牛肉饺子、一碗拉面、一堆烧烤。
后来连她自己都因为觉得自己点太多不好意思起来,严振青却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吃饱了好干活。”
朱曼玥感动的泪水瞬间被逼了回去。
不得不说,填饱肚子对中国人来说可太重要了。
朱曼玥吃着热乎乎的饭菜,鼻翼一酸,心说自己可真好哄。
就在这时,萧宗延终于发现了她不在家,打来了电话,用从来没用过的温柔语气问她怎么加班到这么晚。
朱曼玥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来,哇哇大哭。
“萧宗延,你怎么才回来。”
第40章
朱曼玥困得眼皮打架时, 昏昏欲睡地爬上了萧宗延的车。
她累得精疲力竭,又哭了一小阵,上车后没有马上系上安全带, 而是作依偎状,轻轻靠在了他温暖可靠的肩头。
萧宗延的洗澡频率没有继续保持, 身上常带的那股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消失了, 更让朱曼玥觉得他们同命相怜。
他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被拉下,离她又近了一点。
以前朱曼玥宗觉得他高不可攀,现在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是她的爱人了。
此时萧宗延也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过眼了,但在朱曼玥面前却强撑着,看不出丝毫睡意。
他拨弄着少女额前的碎发, 不自觉地想亲吻她。
可惜朱曼玥枕在他肩头,离他太近,他扭过头就已经很艰难了,没法将唇贴上她的脸颊。
她看起来着实累坏了。
一定在他不在的这几天里辛苦极了。
萧宗延看她的眼神透露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怜爱, 在她耳畔沉缓地低语:“回家再睡?”
他要是不出声,朱曼玥都秒睡了。
他的声音让她从短暂的睡眠中倏然惊醒, 头狠狠地点了一下,随即挠了挠额头,不情不愿地将坐姿摆正,蹬腿扭动, 直到身上的筋骨都舒展开, 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哭的时候其实有很多话想对萧宗延说。
除了因为委屈蓄积的苦水需要倾吐, 遇到的严苛上司想要骂,她还有很多思念和爱意想要传达给他。
可是现在她精疲力竭, 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脑海里如填满了浆糊般浑沌不堪。
这些想要对他说的话都化为了软乎乎、粘腻腻的咕哝, 仿佛回到了初生时最原始的状态。
萧宗延还是很想吻她,但是看她睡意这么浓,又怕惊扰她,倾身径直拉过她那边的安全带替她扣上,把车载空调的扇叶扒向一旁,重新发动了引擎。
北京这座繁华的大都市有它特有的加班文化。
凌晨一点,高架桥上依然川流不息,路上的行人也不少。
巍峨的写字楼里灯火通明,途经的商场霓虹闪烁,连柏油马路上的路灯都比别的城市亮一些。
所有人都在努力而艰难地活着。
刚才萧宗延回到家的时候夜色深浓,保姆大姐已经下班走了,却专程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朱曼玥这几天都睡在他的房间,可能偷偷哭过,因为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很多揉成一团略带濡湿的纸巾,有几团方方正正地粘在一起,明显是拿来擤过鼻涕的。
可怜见儿的。
怎么他几天没顾得上管她,她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
车进了院子,萧宗延停好车后,朱曼玥还没醒。
他在车里稍等片刻,见她没有转醒的迹象,便解开他们两人的安全带,先行下车。
随后他绕到朱曼玥那侧打开了车门,轻手轻脚地将她从车里抱出来。
朱曼玥被他挪动,不舒服地嘤咛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直往萧宗延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