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你是我的声音
本书作者: 喝豆奶的狼
文案:
临春幼时双耳失聪,没听过任何声音。
耳蜗开机的后几天,她在琴房按下钢琴的第一个键。
那是以她为名的谱子。
蒋以声在幼时胡乱写下的歌。
#山涧溪流和远道而来的风#
1.小太阳x大少爷
2.双向暗恋,双向救赎,双向奔赴
3.小镇故事,平淡流水账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轻松 救赎
搜索关键字:主角:临春,蒋以声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也是我的勇气。
立意:自强不息,努力活着
第1章 01
《你是我的声音》
文/喝豆奶的狼
2023/3/21
九月初,白露刚过。
最后一批知了拖着声音,把闷热一并延长,流水似的灌进人耳中去。
中午一点,阳光滚烫。
百货大街的招牌锈了半边,上面糊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广告。
四米多高的遮阳顶棚投下阴影,覆盖街道,还算干净。
各家商铺半拉着卷帘门暂时修业,像是降了半旗,沉默着悼念这个即将离去的夏天。
在一片怠倦的安静中,渐渐响起“哒哒”脚步声。
由远及近,混乱又急促。
穿了白裙的姑娘扎着马尾,被一只边牧牵着往前。
她的左臂间抱了两三课本,在跑过大街大门时放轻了脚步。
麻油铺子外趴着的小黄狗耳朵一竖,一个激灵站起身狂吠。
狗叫声很大,在空旷的街道上尤为震耳。边牧扭头看了一眼,丝毫没被挑衅。
“嘎吱”一声,竹编椅子受力发出声响。
铺子里探出半颗头发花白的脑袋,黄狗被迎头拍了一扇子,夹着尾巴老实了。
“哟,小春儿。”
临春刚巧转头,对上他的目光。
小姑娘眼仁一弯,笑出一嘴银牙。细碎的绒发扫过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白净,带着点健康的粉红。
她攥着狗绳,挥挥手当打招呼。
老板把扇子稍抬回应,看对方没一会儿便消失在长街深处。
燥热在空气中流动出滚烫的痕迹,其中漂浮着灰尘,混了轻微霉味和一点点麻油香。
一同纳凉的环卫大叔嗑着瓜子,瞥了门外一眼,感叹道:“多好一姑娘,可惜是个哑巴。”
“哑巴怎么了?”老板继续躺回他的晃椅上,说话慢慢悠悠,“不也活得挺好。”
-
大街往里有条巷子,临春拐了几个弯,就快走到尽头。
屋檐探在肩膀上方,突然拱出一小块可以移动的阴影。
临春半仰头一看,瓦片上正走着一只圆滚滚的橘猫。
她冲它拍了拍手。
是阿黄。
阿黄垂了眼它那双金黄的竖瞳,继续翘着尾巴往前走。
左转的尽头,青砖阶梯红木窗。
门框边上挂了个过于直白的狂草招牌——旧书回收。
大概是过于随意导致风格突出,这家店铺就像是强行卡进来的一块拼图,和周围的画风格格不入。
——总之不像是个能挣钱的店。
随着脚步声近,趴在店门口的藏獒站起身,扣在颈间的项圈乱响,“汪!”的一声口水四溅。
临春走到店门外,把边牧颈间的狗绳解开。她也不怕,拢着裙子蹲下和藏獒对视两秒,然后也摸摸这只大狗脑袋。
流了一嘴口水。
店门前没有遮阳,就这么片刻时间,临春光洁的额前蒸了一脑袋毛汗。
她站起身用手背一蹭,撩开门帘起身进屋。
书店不大,两层小楼,约有三十几个平方。
楼上生活区,楼下营业区,镇上店铺基本都是这种模式。
窗边的休息区摆了两套桌子,里面竖着书架。
书架之间隔着一米,采光还算不错。
柜台后面没人,休息区也没人。
临春轻手轻脚走进屋内,伸长脖子往里面瞅了两眼。
今天她来得实在是有些迟,顾伯应该已经在楼上午睡。
睡觉还大开着店门,也不怕遭贼。
她放轻脚步,去拿了门口的拖把和水桶。
压水井就在后门,邻着刚开辟出来的小菜园,方便浇菜。
临春躬身冲了把脸,顺便淋了淋两条白生生的胳膊。
水是地下的井水,浇在皮肤上很舒服。
拖地擦窗,整理书柜和散落在桌上的书籍。
小姑娘手脚利索,没一会儿就收拾完毕。
中午一点出头,距离上课还有四十多分钟。
她懒得再往家里来回跑,便拿了个马夹坐在店门边上,把风扇搬到自己对面,和那只藏獒一起“呼呼”的吹着。
雪白干净的膝盖上搭着语文课本,书页翻到了《滕王阁序》那一课。
书本边缘留白处的字迹清秀,于重要段落处画了个星号。
*背诵三四段。
临春垂眸盯着书本,在风扇摇头转向她时偶尔抬手将鬓边的碎发掖在耳后。
姑娘家的手腕纤细,皮肤白皙,几乎和布料边缘混在了一起。可眉眼睫毛却又是浓重的黑,连带着那点垂下来的马尾末梢,软软挠着锁骨。除了唇上一点粉,临春整个人素得像张宣纸,上面落了寥寥墨色,也足够美得让人心惊。
这是个十分漂亮的姑娘。
藏獒打起了呼噜,边牧也瘫在了地上。
临春盯着书本上的汉字,没一会儿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坚持把段落顺了几遍,直到能够顺利背下,这才歪了脑袋抵着柜台迷迷糊糊地打盹。
风扇往右吹了一圈,又重新吹回来。
铁片有些老旧,每次转到最左边时总要“铿”一下,吵得趴在凳子边的边牧都忍不住竖了耳朵。
临春没睡着,但人有点迷糊。
膝上的书页被风吹开,新书纸脆,翻页时发出“哗啦”轻响。
她的脑子里上一秒还在上演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的壮丽景色,下一秒就被那迎面而来的群鸟扑了一脸。
柔软的接触自小腿往上,直到膝盖。
临春猛地清醒,书本跌落在地。
边牧嘴巴一个开合,无声地叫了那么一下。
临春抬起目光,在屋外炙热的阳光中看到了个模糊人影。
来客人了。
-
这家书店开了不少年头,凭借着优秀的地理位置和佛系的经营手段,一个月难得来一个人。
所以作为店里八百年难得一见的顾客,临春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明显是有些惊讶的。
那是一个个头很高的男生。
黑T黑裤帆布鞋,脑袋上还卡了个能遮半张脸的鸭舌帽。
对方双手插兜,抬抬下巴,隔着两米远自上而下地俯视她。
目光扫过临春身边的两只狗,似乎有些介意。
临春反应很快,连忙起身。
她一手捡起书本,另一只手掐过边牧的后脖颈,十分麻利地把狗关进笼子里。
门边的藏獒有链拴着,临春撩开门帘的同时用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也就老实了。
等到两只狗都安静下来,男生这才走进店里。
看上去十六七岁,大也大不了多少。
对方嘴唇微动,说了句话。
他的唇很薄,说话时口型又轻又快,临春一时没读懂对方的唇语,目光下意识往上,撞上对方的视线。
临春微愣。
那是一双有些勾人的丹凤眼。
漆黑的眸中叠着帽檐遮挡下的阴影,对方下巴稍抬,能看见一小截浓黑的剑眉压于眉头。
眼睑细长,内勾外翘,可能是屋外炎热,让两颊染了些绯色,被雪白的皮肤一衬,活脱脱一只挠人心肺的狐狸。
这双眼睛对临春来说颇为熟悉。
可这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源头。
对方在问话后几秒未得到回复,目光在打量完这家小小的店铺后定格于临春瓷白干净的小脸上。
两人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临春意识到自己失态,微微低头表示歉意。
她转身从柜台拿出了一个练习本,翻到第一页,用手指了指最上面的一行,再连带着一根圆珠笔一起递给男生。
男生没接,只是把视线垂下,扫过本子上的那一行字。
【您好,我叫临春,在这里兼职。我的耳朵听不见,您有什么需求可以写下来,或者说慢一些,谢谢。】
男生微微一抬眉梢,又重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姑娘。
目光有意往耳廓看去,但仅仅只是轻飘飘地一瞥,便收了回来。
他抬手接过练习本,薄薄的一个,纸张不好,还有点毛边。
拿笔的动作有些懒散,慢慢悠悠地走到一边的柜台。
男生的个子有一点高,柜台对于临春来说是个正合适的高度,换成对方就要微微垮着肩膀。
他写完半句停了停,掀起眼皮打量了一下临春:“你多大?”
这句话说得很慢,口型也很标准,临春读懂后比了个手势。
{十七。}
男生得到了答案,先是点了头,随后又垂眸笑了一下。
那笑容又轻又急,转瞬即逝。临春总觉得是一种嘲讽似的轻蔑,让她心里有那么一点的不自在。
男生搁了笔,把本子转过来,在柜台上推到临春面前。
【我找顾轻白。】
这行字很漂亮,不同于临春的工整清秀,是一种有棱有角的周正。
临春在字帖上看见过,是偏向于瘦金体那种放开了撇捺的大气。
她跟在后面回复。
【顾伯在午觉,一般下午两点才起。如果您有急事,我现在可以去喊他。】
男生看了眼通往书柜后的木制楼梯,微一摇头表示不用。
临春又在纸上写下一句话。
【您可以留个联系方式,顾伯醒了会联系您。】
男生盯着那个敬词若有所思,拿起笔却没有立刻写下什么。
他的指骨修长,黑色的圆珠笔环绕着拇指转了一圈,又被稳当握进手心。
片刻后,他写下几个字,把笔横遮在字迹之上。
“谢谢。”
说完便转身离开。
懂礼貌的男生实在让人非常有好感。
临春把他送出店门,悄悄往外探了探身子。
对方插着兜,一人走在乱糟糟的小巷里。
太阳在男生的肩上镀了层金色的光晕,宽松的运动裤把那双腿拉成了一米八。
穿了一身黑,走大路上活脱脱一太阳能吸热板。
慢慢吞吞,也不嫌晒。
等到对方背影消失在一片堆积的杂物中,临春这才回店里,把压在本子上的笔拿开。
纸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跟明星似的十分嚣张地占了两行。
【蒋以声。】
第2章 02
桐绍这小破镇有子点太脏了。
竹丝扎成的扫帚有一人高,驼着背的老大爷在路边一手臂挥下去,雾蒙蒙地荡起一大蓬灰尘。
隔着五六米远,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蒋以声能咳老半天。
他有点灰尘过敏,在这个地方尤为受罪。
四下扫了一眼,大片田埂边上特立独行出一家杂货铺。
铺子是农村自建小二层,一楼方方正正,百平米的大小。
外墙上白色的腻子掉了大半,年代似乎有些久远。
老板正横在柜台边的躺椅上午睡,风扇“嗬啷嗬啷”摇着它那快要掉下来的扇叶。
碎了半边的玻璃柜里琳琅满目摆着香烟,门边还架了口香油大锅,里面黑黢黢地晃着刚炼出来的香油。
香油是桐绍本地油菜籽榨的,春天收获,夏天晾晒,七八月份正是榨油的时候。
蒋以声赶得巧,能吃着第一口新鲜。
只是浓稠的油香闻得他有点反胃,他在店门外犹豫再三,都没乐意进去。
“老孙!起来咯!”
扫马路的大爷在树荫下杵着扫帚,喊得老板脑袋往胸口一勾,抹了把脸赶紧坐起来。
“哎哟!哎哟!”他撑着躺椅上翻了个身,“我怎么又睡着啦!”
这边人方言不重,语调大多上扬,话说快了就跟唱歌似的,带着点自娱自乐的喜剧效果。
“有口罩吗?”蒋以声皱着眉问。
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让老板抬了下眼。
“有嘞!”他踩上二夹脚,“啪嗒啪嗒”往堆得满满当当的柜台里走,“要几个?”
“一个,”蒋以声从兜里掏出张五块的纸币,“多少钱?”
“两毛,”老板从抽屉嘎达里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叠被压得皱皱巴巴的口罩。他看着搁在柜台上的纸币,“没零的吗?”
蒋以声用两根手指接过那个快要褪色的口罩,嫌弃地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不用找了。”
风扇转头吹过小臂,就连风都带着股黏湿湿的油腻感。
蒋以声几步走出小店,低头闻了闻。
“……”
口罩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被门口那锅香油腌入了味,蒋以声都没往脸上戴就扔进了垃圾桶。
到了家,张姨刚做完新房的大扫除。
蒋以声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冷水迎头冲下来,洗了一上午的烦闷浮躁。
他肩上搭着毛巾,半湿着头发回到卧室。
屋里灯光明亮,装修简单,地砖墙纸俱全,家具崭新一套。
这是蒋臻临时给他安排的住所,还算可以。
蒋以声拉开凳子,抬手懒散地擦了几下头发。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来自他的发小徐拓。
他回了通电话过去,把手机扔在桌上。
忙音响了一声,很快就被接通。
“声哥!声哥!”徐拓话里带笑,显然有些幸灾乐祸,“你还健在吗声哥!”
那边很吵,蒋以声拧着眉头把音量降到最低:“有事说事。”
徐拓收敛了声音,先是长吁短叹一通,然后扯了不少废话。最后回归重点,气急败坏地说:“今早上穆潋卿追着我问你在哪,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蒋以声淡声道:“没事挂了。”
“别别别!”徐拓连声道,“我有点扛不住了,我能告诉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