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乔不住地点头,“我从小就被我父母逼着学一些商科的东西,我脑袋笨,学不懂。”
“笨?”褚行骞显然不同意这个说法,“像你们这样的家族,延续后代的基因都是拔尖儿的,你怎么可能笨,无非是不感兴趣,不想学罢了。”
褚行骞说的倒是对,但这话听在应乔耳中,却让她觉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叫……我们这样的家族?你们褚家可是在应家之上。”
褚行骞笑了一下,可笑容有些干涩,有些无奈。
“我母亲只是个普通人,她没有世家贵族的血统,所以……”
应乔忽然想起之前褚行骞办公室被人砸,她在哪儿问起他母亲的事,却被他岔开话题,之后便是不了了之。
然后再遇见叶清,虽然侧面听说了一些东西,但最近又发生一些其他事,应乔的注意力也完全没放在这上面。
如果褚行骞不说,她甚至都要忘了。
“你母亲……”
应乔悄悄问了一句,可见到褚行骞表情不太好看,再加上昨晚他一人饮酒的场景,应乔敏锐的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褚行骞,你……”
“昨天是我妈妈生日。”
“那她,她……”
褚行骞脸上的笑容褪.去,有那么一刻,应乔看出了他的痛苦。
“她……”
就在褚行骞想解释的时候,坐在地毯上的应乔忽然撑着手臂起身。见她动作有些吃力,褚行骞倒是朝她伸手。
应乔也没矫情,将手递过去。
褚行骞的掌心微热,但却不如她的柔软。应乔只感觉有一股力量将她的手紧紧包裹住,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站了起来。
应乔坐到褚行骞身侧的位置,这过程中两人交握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我能不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褚行骞挑眉,而后点点头。
“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帮你脱敏嘛,我看了一下你家里没有咖啡机,我能不能把我家里的咖啡机搬来?”
褚行骞没直接答应,应乔又解释,“我的意思是,其实我可以把咖啡机搬到我自己的房间,然后让你慢慢适应,这样我既能喝咖啡,又能帮你治疗。”
褚行骞不是不同意,只是觉得应乔说这话的目的……
以为他不想答应,应乔干脆让另一只手也搭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你就让我搬来呗,你放心吧,我会让你爱上喝咖啡的。”
褚行骞定睛看了应乔十多秒的时间,直到她本人都有些慌了,才开口,“你不想知道我的事?”
应乔迟疑了一下,随又摇头,但下一秒又是点头。
“我说过了我能看透你,我想知道你的事,但是不想让你回忆这些的时候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痛苦。我们会对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释怀,但这需要时间,所以等你想说的时候,就是我想听的时候。”
-
应乔的咖啡机都在兰苑的家里,本来褚行骞要和她一起回去,可中途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公司有什么急事,临时走了。
褚行骞送应乔回了兰苑,再三叮嘱等他回来再收拾。应乔连声答应,等褚行骞离开,她倒是没闲着,拨通了袁沫的电话。
“乔?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自出了白甜儿的事之后,袁沫连着给她打电话,发微信。她只是报了个平安,具体的还真没和她说起过。
“怎么样?这事闹的大吗?”
“还好,有些视频和照片一曝光就被压下去了。我知道应家有出手,但是这个速度和程度,褚行骞那边也没闲着吧。”
虽然没问,但是应乔知道这事他必然会插手。
“白甜儿呢?”
“悄无声息的就被解决了。”
“雪藏?”
“岂止!”袁沫声音压低了几分,“整间公司都关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老板都跑路了。”
“这么严重?”
“的确挺严重的。”袁沫分析,“白甜儿身上的片约不断,连带着她公司的其他艺人都吃到了红利,结果一.夜之间所有东西都没了。这事对她的影响就不说了,但是对整个娱乐圈的打击都是巨大的,几乎大大小小的剧组或者各项活动都受到了牵连,因为艺人都跑了。”
虽然没和家里联系,但是能这么大范围的波及这么多人,这事也就褚行骞能做得出来了。
“现在大家都恨死白甜儿了,有人去她老家找她讨债,没找到人不说,倒是挖了一堆她的黑料出来。也不知道这人现在躲在哪儿,反正这辈子不露面还好,露面了不知道多少人要手撕了她。”
应乔还真没想到事情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褚行骞竟出手毁了一整间经纪公司。
“但是我也得给你提个醒儿,虽然照片和视频被删了,但是毕竟人多口杂,已经有消息传出来褚行骞这么大动作是因为白甜儿伤了你。”
“知道的多吗?”
袁沫想了一下,“怎么说呢,洪城这边平日里相熟的几个朋友已经来问我了,苏城那边想必也有人知道了。但是你毕竟是应家的人,又和褚行骞有关系,她们传的时候也不敢大张旗鼓,所以现在也就是小范围的人知道吧。”
……
袁沫口中的这事苏城的确有小部分人知道,这部分人就包括褚行骞的父亲褚赢和叶清。
第33章
褚行骞刚到办公室就见叶清坐在沙发处等他。
刚整修好的办公室一派崭新模样, 陈列摆设和之前八成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办公室内多了很多绿植,是这空间内少许的亮眼颜色, 在这样的气氛下, 倒是起到了一些缓和的作用。
叶清一袭白裙, 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她的双腿交叠,裸色高跟鞋旁边是一支顶奢拎包。她的面前放置一杯茶,还散着热气,茶杯白如玉璧, 丝毫未被她的唇印沾染,可想而知是一口未喝。
听见开门声, 叶清倒是转过头, 视线平缓,声线平和的道了句, “来了。”
褚行骞反手关门, 边走边松着领带。
“什么事非要来这见我?”
叶清习惯了他态度高傲,语气冷淡, 情绪上没什么变化, 依旧绵言细语道:“抽个时间带应乔回趟褚家。”
她说的是肯定句,不带商量的余地,像是发号施令。
“他的意思?”
“当然。”
叶清毫不否认这是褚赢交给她的任务,纵使她不想执行, 却也没办法反抗。
褚行骞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倚靠桌边。
“叶女士好歹也是名门闺秀, 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他当成下人使唤?”
褚行骞这话说的难听, 好像在他眼里,叶清连下人都不如。而叶清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言辞, 她背部绷直,情绪稳淡,连带着语气都是那么的和善,可说出的话却让人难以忽视。
“下人没资格也没胆量这么和你说话,的确是你父亲让我来找你,但那因为我是你继母,他赋予了我这项权利,给了我这个底气。”
“继母?”
褚行骞语气懒散,“母亲就是母亲,哪有继母这个说法。就像褚夫人终究是褚夫人,后来的再怎么尊贵,见到我母亲的时候也要弯腰低头,这是你们世家贵族的规矩,叶女士忘了吗?”
即便是早有准备,可褚行骞总能出其不意的击中她的痛点。叶清心高气傲,自是不服气他,于是三言两语又还了回去。
“你说得对,不仅是我们叶家,你们褚家自来也有这个规矩。只是要我向你母亲弯腰低头……”她停顿了两秒,“得去她墓前了吧。”
叶清说完,还站起身,慢慢走到褚行骞面前。
“她的墓在哪儿?”
“不在褚家墓园吧。”
“那是在……哪儿?”
叶清明知故问的表情落到褚行骞眼中,他呼吸平稳,丝毫不因意有所指的连续追问而影响心情,他的嘴角甚至有浅于表面的笑。
无所求,无所谓。
按照母亲遗嘱,在她过世后,褚行骞将她安葬在了美国。虽然已经和褚赢离婚,但是按照褚家规矩,如果她愿意,也是可以葬在褚家墓园的。可她母亲一生要强,宁愿带着孩子远走国外,自然是不肯回褚家安葬的。
“叶女士如果真想鞠躬倒也不必到我母亲墓前。”说话间,褚行骞忽然伸手握住叶清的胳膊,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拽着她走到落地窗前。
近百层的高度向下看,整个人犹如悬浮在云朵之上。叶清双.腿一瞬间发软,但双手撑着落地窗,倒是给了她一丝力量,不至于露怯。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再恨又能怎么样?你能把我从这扔下去吗?”
叶清侧过头,强撑着的笑意尤显狰狞。她笃定褚行骞只是在吓她,更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我当然不会做这种蠢事了。”褚行骞扣着她的脖颈,稍一用力,她不得不抬头看向天空。
“你看。”褚行骞扬起下巴,冲着前方,“我母亲就在这,看着你呢。”
叶清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抖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低头,可后颈被褚行骞控制着,不得不抬头迎上去。
云层之上尽显空旷,像是隔了一层屏障,让她置身在一处凡人无法进入的地方。而不远处像是有一道身影,提着裙摆款款走来。不久后,那人模样尽显,是叶清认识的,是褚行骞的亲生母亲。
“叶女士不是扬言要向我母亲弯腰低头吗?可巧了,昨天是她生忌,按理说你应该记得这个日子吧。”
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涌上心头,叶清手脚愈发抖动起来,也愈发的不敢看眼前。
“不是,我忘了。”
“忘了能行吗?”褚行骞带着她细细回忆,“你忘了当年我妈是怎么发现你和褚赢的丑事了吗?就在她生日的那天,你和他在褚家……”
随着褚行骞的话,叶清真的陷入了回忆中。有些画面神奇的映在玻璃上,而对面褚行骞母亲的身影更是清晰可见。
她身上抖动的频率愈发加快,这让褚行骞烦闷了一晚上的情绪多少有了松懈。
可叶清到底也是见惯大场面的,很快的她便意识到这些都是虚幻的,是褚行骞和她玩的心理游戏。
“褚行骞!”
她怒吼一声,然后拼命挣扎,果然当自己的理智恢复之后,玻璃中的画面不见了,远处褚行骞母亲的身影也消散开,而随着她的挣扎,褚行骞也松了手,还了她自由。
叶清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推的褚行骞后退两步。
他的肩膀撞到玻璃上,“咚”的一声响。褚行骞丝毫不感疼痛,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额角流汗的叶清。
狼狈不堪是她现在状态最好的写照,和刚刚进门时她高傲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叶女士,希望你还能保持清醒听完我接下来说的话。”
“回去转告他,别打应乔的主意。”
叶清向后退了两步,防备十足的模样,瞪着褚行骞。
“你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他也好你也罢,都给我离应乔远点。我不管你们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总之你们敢动应乔一下,我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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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乔家里的咖啡机有三台,全自动、半自动各一台,还有一台滴漏式。
这几台咖啡机市面上都买不到,是厂商特别为她定制的。倒不是像时尚品牌那样将她的名字刻在上面,而是实打实的按照她的喜好特别制作的。应乔不仅参与了外观设计,还参与了内部细节的调整和把控,确保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掌握这几台咖啡机,从而冲出她想要的咖啡。
经过一.夜的休息,应乔的肩膀明显肿胀。早起她便发现了,但是担心褚行骞再找来一群人围着她,也就没说。
以她现在的情况肯定是搬不动咖啡机的,可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索性翻箱倒柜的腾出几只箱子,等着一会儿褚行骞过来装箱搬走。
应乔这边正忙着,忽有门铃声响起。她以为是褚行骞来了,没多想就走去开门,却发现眼前出现的是她邻居,一个长相帅气的西方男子。
这人一头金发,碧眼如波的望着应乔,白皙的肌肤和高挺的鼻梁简直是上帝给予的礼物,他穿着一件家居服,贴身的设计勾勒出他的胸肌,却让应乔丝毫不感油腻,反而是一种阳光健康的感觉。
“我每天都来敲门,今天总算等到你了。”
外国人的搭讪方式就是这么直接,应乔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她微笑回应,“这阵子有点忙,有事找我吗?”
那人拎起手中的袋子,递给应乔,“知道你喜欢喝咖啡,我朋友给我寄来的巴西产的咖啡豆,你尝尝?”
应乔接过,低头看了眼,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横躺在袋子里。
她先是微笑谢过,随后示意他等一下,紧接着走回家里。
应乔想找些东西回礼,可刚刚把房间翻的乱七八糟的,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拿什么了。她翻找了半天也没个头绪,谁知那人竟直接走了进来。
“你要给我礼物吗?”
应乔吓了一跳,站起身发现他走进房间,先是意外,但随即也平复了心情,而后用流利的英文回应,“是,我在想有什么东西能送给你的,但是……”她双手一摊,看着眼前凌乱,尽是无奈。